余桐好奇極了，一直追著問路知宜，那個傳說中人狠話的溯哥為什麼會請吃餛飩。

可路知宜怎麼知道。

這絕對是吃過的，最難忘的一次夜宵。

吃完后特地留了十三塊給老板娘，讓如果再看到那個男人，幫自己把錢轉給他。

并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系。

哪怕只是一碗餛飩。

回到家已是深夜。

想起臺上的薔薇還沒有澆水，路知宜放下包直奔臥室，拉開窗簾，滿臺的薔薇正開得熱烈，風吹過的時候，整個房間都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路知宜蹲下開始給每盆花澆水，一手提水壺，一手撥弄檢查著花朵，眼睛起初還看著花，沒一會思緒便慢慢飄遠，想起那次在鉆豪時“溯哥”給擋住酒瓶的畫面。

凌的場景像電影一樣在腦中閃，停不下來。

直到今晚看到的那道刺青猛然浮現——

“啊……”

路知宜驚覺一陣痛，低頭才看到是自己沒注意被薔薇的刺蜇到了食指。

忙放下水壺站起來，正輕輕著指頭，忽地好像應到了什麼，抬起頭。

……對面的房間亮著燈？

他終于回來了嗎？

路知宜顧不得還在疼的手指，轉馬上跑了出去，可走到客廳才想起自己今天什麼都沒買。

家里沒水果，要拿什麼去送別人。

可是路知宜等了太多天了，不想再錯過這個機會。

所以只是猶豫了幾秒，便義無反顧地出去敲了902的門。

男人很快開了門。

在看到他的那一秒，路知宜松了口氣。

還好，出來的不是新房客。

他穿著很寬松的家居服，一只手抄在兜里，看著。

路知宜卡了兩秒，話到邊又不知該怎麼說出口，醞釀再三，干脆懶得再修飾，直奔主題道：“老師，上次的事很不好意思，我……我想——”

程溯就那樣靠在門旁等說。

路知宜看著他的眼睛。

他又沒帶眼鏡。

很奇怪，每次了那一層遮擋，路知宜總不太敢直視他。

明明他那麼溫和。

路知宜只得避開對視，說：“我明天放假，想請你吃頓飯，就當是道歉。”

請吃飯是這幾秒才下的決定。

雖然說完，路知宜也覺得有些唐突。

一般來說，老師和學生都會保持些距離。

果然，程溯聽完回：“只是這件事？”

路知宜愣了下，“啊？”

還該，有別的事嗎？

程溯從的反應里判斷出，在張記并沒看到自己。

也就是說，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一想到自己莫名被當了某個不知名的同姓老師，程溯心中微妙，站直，“不用了。”

“……”

想要表達謝有很多方式，可路知宜想，剛剛也許選了最不合適的那一種。

但既然已經被拒絕，這件事便也到此為止。

從老師的角度，幫助學生或許真的只是一件平常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路知宜只能這樣安自己。

-

或許是因為在張記再次遇到了那位溯哥，路知宜這一夜又做了很多夢，睡得不太好，第二天早早地就醒了。

隨便吃了點東西，路知宜習慣地拿出幾張卷子開始做題，打開卷面才發現是化學。

心奇怪地了一下，怕自己胡思想，路知宜趕拿起筆，迫使自己全神貫注投題海。

可不知是今天拿的試卷太難，還是自己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平時四十分鐘就能刷完的卷子，到快十一點的時候竟然還有幾道題沒答完。

路知宜有些累，看了看窗外。

今天天氣倒是不錯，灑進來，照得房間明亮溫暖。

看了會，把卷子收進包里，出了門。

在家里總是會被擾思緒，路知宜決定出去吃個飯，下午去學校的圖書館繼續。

出了小區，路知宜正想著去哪里解決午餐，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剛準備接起來，電話卻掛了，耳邊隨后傳來兩聲汽車的鳴笛聲。

路知宜循聲回頭。

一輛豪車不知什麼時候停在了后，車窗降下，后車座里的影路知宜并不陌生。

秦霄南穿著新銳時尚的服，頸部架著一個黑的耳機，眼神慢悠悠落到路知宜上，不不慢地說：“我爸媽讓你去我們家吃頓飯。”

說完他指了指對側的車門，“上車。”

路知宜對這位爺沒好，一口拒絕：“對不起，我有事去不了。”

說罷就繼續朝前走。

秦霄南好像被挑釁到了，拉開車門下車攔住路知宜，他力道有點大，路知宜甚至被推得踉蹌了下。

“跟我玩擒故縱？”

路知宜皺眉著他：“有這個必要嗎？”

“我讓你加我微信你怎麼不加？”

“……？”路知宜無言以對，“我為什麼要加你？我們好像并不。”

秦霄南冷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在高三生中很紅，我聽說你們學校有個男的在追你，怎麼，找到比我還好的冤種了？”

第一次見面路知宜就知道，秦霄南不喜歡自己，不喜歡父母的安排。

但也一樣。

所以某種角度，雖然討厭這個爺，卻能理解對方的不滿。

“秦爺，我想我再說清楚一點。”路知宜耐著子，“沒人要你做冤種，父母怎麼安排是他們的事，你不需要對我有責任，我更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我會有自己喜歡的人，但一定不是你，同理，你的也絕對是自由的。”

路知宜一口氣說完，秦霄南半晌沒說話，就在這個間隙，秦父打來了電話催促，秦霄南不耐煩地按掉通話，看著路知宜說：

“總之你現在跟我上車回我家吃飯，不然我沒辦法跟我爸媽代。”

路知宜當然明白，秦霄南能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這里，除了秦家父母，路弘必然也在其中推。

可實在討厭這樣的安排。

在心里煩悶地嘆了口氣，路知宜還想拒絕：“我說了，我約了人，去不了。”

“無所謂。”秦霄南沒有放過的意思，直接打開車門：“你讓他過來，我不介意多帶個人——”

“但我介意多個人一起吃飯。”

秦霄南的話被突然的一道聲音打斷。

路知宜微愣，還沒回神便看到悉的影走到了自己邊，站定后又淡淡地說：“有約了。”

……是他。

看到程溯，路知宜的心又不控制地跳起來，知道男人是在幫自己解圍，便馬上順勢對秦霄南道：“看到了吧，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秦霄南雖然才十八歲，但個子也竄得很高，他慢慢走過來打量程溯，玩味問他：“你就是那個姓顧的？”

程溯：“？”

路知宜起初也沒聽明白，等反應過來他可能是在說顧子航時，秦霄南卻意味不明地扯了扯，轉回了車上。

車揚長而去，路邊只剩路知宜和程溯站著。

如果說剛剛大家是在演戲，那現在戲算是結束了。

在小區樓下被老師撞見這樣的事已經很尷尬，還要老師來幫自己解圍，路知宜幾乎無再解釋什麼，咳了兩聲，正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奇怪的氣氛，男人開口了。

“那就一起吧。”

路知宜沒聽懂，“什麼？”

“不是要請我吃飯嗎。”

“……”

這頓飯來得太突然，路知宜毫無準備，甚至還背著書包，包里塞著厚厚的卷子。

不過一切卻又發生得那麼水到渠，仿佛秦霄南今天的出現就是為了促進他們能這樣近的坐在一起。

路知宜沒有選太遠的地方，就在小區附近的一家中餐廳，位置靠窗，微微灑在桌面，溫暖愜意。

點餐時，詢問程溯喜好的口味，他卻說：“點你喜歡的，我都可以。”

路知宜便點了菜單上的幾個招牌推薦。

等著上菜的時間里，兩人都很安靜，沒說什麼話。

他們原本也不是會有很多話說的關系。

可說到底，今天程溯又幫了一次。

“老師。”路知宜喝了口茶，努力自然地與他聊天，“剛剛的事，其實我——”

“其實你不用告訴我。”程溯打斷。

“……”

程溯的確并不想知道路知宜為什麼會被一個男生攔在路上不讓走。

他當時只是路過，原本也沒想管，可看到路知宜被對方咄咄人的樣子，還是沒忍住回了頭。

但也僅限于此。

他不想踏任何人的世界。

程溯的反應讓一直不知道怎麼解釋的路知宜松了口氣。

想，可能是因為大家不在一個年級的原因，也或者他本就是那種尊重學生私，不八卦的老師。

路知宜放松了些，給程溯杯子里倒水，“老師，為什麼你有時候戴眼鏡，有時候又不戴呢？”

程溯頓了頓，“分場合。”

要裝家長就戴，不裝就不戴。

可路知宜卻好像會錯了意，眨了眨眼，“是不是上課的時候戴，不上的時候就不戴了？”

程溯端起杯子喝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簡單的三菜一湯。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怎麼流，偶爾說一句，也是問菜合不合胃口之類的話。中途路知宜喝湯嗆到時，程溯還給遞去了一張紙巾。

路知宜沒吃多，這頓飯的實際意義早已大于一切，至于吃的什麼，本不重要。

半小時后，當程溯去結賬時，才發現路知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買了單。

“還好我作快，”大概是因為自己功預判了程溯的行為，路知宜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點俏皮的笑，“不然又欠老師一頓飯了。”

程溯雖然是個莫須有的老師，但也干不出讓學生請老師吃飯這樣的事。

“多錢，我給你。”

“說好了我請就我請。”

“……”

孩堅持，程溯便也不再勉強。

他起準備道別，路知宜卻又住他，“老師，我請你吃了飯，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程溯看了一眼，又坐下，“什麼忙。”

路知宜轉去翻自己的書包。

等的間隙，池銳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可以啊溯哥，約好了十二點見面，你把我晾一邊就算了，還跟個漂亮妹妹在這吃飯？”

程溯沒說話，朝窗外看去。

果然，池銳的車就停在馬路對面，他人坐在車里，沖自己比了個手勢。

程溯不聲地收回視線，“五分鐘。”

他掛了電話，路知宜也從書包一堆的東西里翻出一張試卷。

是早上刷得很費力的那張化學卷。

“老師。”

程溯：“？”

路知宜有些不好意思，把試卷輕輕推給他：“高三的化學題，你應該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