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半天假期就這樣度過, 晚上七點半，兩人吃過晚飯一起回家，程溯剛好到了上班的時間，便借口還有事, 把路知宜送到樓下。

路知宜其實也好奇很久了：“為什麼你晚上總要出去？”

程溯被問住,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路知宜又笑，“你是不是每晚去給別人做補習老師了？”

程溯：“……”

程溯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他不想再騙路知宜, 只能把話題岔開, “回去別看太久書, 早點睡。”

路知宜眼角彎著笑, “你也是，別太累, 早點回來。”

這樣的對話，竟讓程溯一瞬有些晃神。

好像生活在一起的親, 互相叮囑著最關心的話語。

哪怕只是錯覺, 也讓程溯心中莫名，應：“好。”

也正因為路知宜的一句“早點回來”, 平時在店里最都要待到凌晨1點的程溯，今天11點就準備下班。

更室里, 池銳笑他：“還沒在一起呢就這麼聽話，在一起了還得了。”

“不然呢，聽你的嗎。”

程溯才沖了澡，上半沒穿服。他的骨架極好, 完的頭比, 結實的線條, 但最沖擊力的，除了手腕那刺青外，還有蜿蜒盤旋在背后肩上的幾道傷疤。

那還是他們18歲時候的事。

那年程溯才出來跟著梁嵐做事，一個彼時的江湖大哥跑來問他收所謂的管理費，程溯年輕氣盛，半分面子不給，兩方起了沖突，背后的傷就是這樣而來。

看見傷痕，池銳仿佛又想起和程溯最難的那些日子，他們當時也不過是才年的孩子，卻要每天面對那些黑暗畫面，沒有退路。

“其實你想過去找你那個外公嗎。”池銳忽然問程溯，“說不定是個什麼有錢人，你可以帶著小路離開這里。”

程溯從柜子里拿出干凈的白襯衫，一點點系好扣子。

可誰也不知道，斯文的外下卻藏著暴戾的傷口和刺青。

“沒想過。”程溯淡淡回了這三個字。

他的世界過去只有自己。現在、未來，也只會多一個路知宜。

其他的，他不想要，也不在乎。

說到路知宜，程溯忽然想起什麼，問池銳：“知不知道哪兒可以做漂亮點的生日蛋糕。”

池銳：“干嘛？誰過生日。”

“。”

之前程溯看留言冊時，第一頁便是路知宜自己的檔案，清楚地寫著的生日是6月5日。

考試前的兩天。

那時程溯就決定，會陪他過這個十八歲的生日。

-

時間無聲飛逝，轉眼，高考便進了最后一周的倒計時。

考試的氛圍越來越濃，同學們有的歡呼期待，有的張忐忑，聊到高考結束后最想做的事，大家紛紛發言：

“丟了所有的書，先大吃一頓，再打上三天三夜的游戲！”

“我要把我男神的劇都補上，嗚嗚。”

“健減！瘦一道閃電！”

“靠，你們也太沒創意了，要我說，考完當然是要去和喜歡的人告白，然后談啊。”

最后那句是楚妍說的，說完問路知宜：“知宜你說對不對，十八歲的青春怎麼能沒有一場轟轟烈烈的！”

路知宜心中微，想到那個曾經抱住自己的影，臉頰輕輕染上緋紅。

抿笑了笑，心想要怎樣才算轟烈呢。

如果那個人是程溯，平淡溫也很好。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路知宜意外遇到了梁展展。

小姑娘還是一酷裝打扮，時髦得不得了，走在校園里都是引人側目的存在。

兩人一段時間沒見，分外想念。

梁展展親地挽著路知宜，問：“知宜姐，我最近正想找你，你考完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路知宜溫笑，“是呀，怎麼了。”

“我過兩天有個小party，提前慶祝我將來為娛樂圈的頂流，到時候你能不能來？”

路知宜聽笑了，“娛樂圈頂流？”

因為老師的建議，和梁嵐商議過后，梁展展最終轉到了學校的藝班，音樂老師聽了的嗓子驚為天人，直說棟梁之才，必須要好好培養。

剛好也喜歡打扮，，也算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那條路。

“所以你到時候能來嗎，就還在上次我親戚的會所，來聽我唱唱歌，好不好嘛。”

“你要是能來，我會很有面子的！”

梁展展哀求撒，路知宜拗不過，想著反正高考完自己也沒什麼事，就答應了下來。

“一言為定哦，不來我會傷心的。”梁展展開心地撲上來抱路知宜，可能是太高興，手提的袋子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路知宜蹲下幫撿，才看到是一些熒棒和會發的心發箍。

路知宜好奇：“你要去看演唱會嗎？”

“哪有。”梁展展笑瞇瞇地把東西裝好，“明天你們高三不是有個畢業演出嘛，老師也來參加了，我們班幾個生想去給他捧捧場。”

路知宜微頓，笑容斂住，以為自己聽錯了，“程老師？”

“對啊，就之前教我們的那個化學老師。”

路知宜愣了好一會，“他……回來了？”

“嗯呢，聽說是在復習考什麼試，沒有辭職，明天也是學校邀請他來給你們表演的。”

“……”

路知宜張了張，有些懵。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程溯怎麼從沒跟提過。

和梁展展分開后，路知宜一直想著這件事，回到班里才發現同學們早就傳開了。

楚妍興地告訴，“明天老師會來表演鋼琴！啊啊啊，太興了！又可以看到他了！”

其他生也在激，“有人幫忙搶座嗎，我要離他最近的位置！”

“聽說一開始老師沒空的，后來也不知道怎麼又答應了。”

“不知道表演結束了能不能找老師合個影，嗚嗚嗚。”

聽著這些討論，路知宜有些恍惚。

好像和自己相了幾個月的男人是場自己虛構出的夢，莫名那麼的不真實。

是真的嗎。

他……回來了？

-

晚上放學出來時，程溯依然守時等在校門口，只是手里多了一杯茶。

路知宜認出是前兩天自己隨口跟他說的某個網紅品牌，同學們都在說好喝，沒嘗過，有些好奇。

沒想到程溯竟然買了。

路知宜慢慢走到他面前，本想問問他明天來學校表演的事，可程溯卻好吸管將茶遞過來，“喝一點，待會晚上睡不著。”

路知宜接到手里，輕輕抿了一口，“謝謝。”

疑在心中打旋，路知宜左思右想，忽然又覺得——程溯不告訴自己一定有他的原因。

或許，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也說不定。

畢竟上次在餐廳，要他彈琴給自己聽時，他臨時有事離開，算是彼此的一個憾。

這也就和同學們說的“他一開始沒空，后來不知怎麼又答應來了”對上了。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路知宜好像說服了自己，抿了抿，決定裝不知道，不去挑破這件事。

程溯發現了的表，輕笑：“什麼事這麼開心。”

路知宜搖頭，偶爾去看他，看一眼又收回視線，想著明天就能在學校禮堂看到他彈琴，彎著不說話。

程溯看小孩兒模樣，莫名也笑了笑，頭，“藏什麼了。”

路知宜也跟著笑：“沒有。”

夜輕輕，路燈倒映影，路知宜看著地面，不自覺地朝程溯邊靠近了些。

這樣，兩人的影子便好像依偎在了一起。

程溯看到了這些小作，低頭笑了笑，問：“茶好喝嗎。”

“嗯。”路知宜小聲回答，頓了頓，忽地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什麼，看向他，“你沒給自己買一杯嗎？”

程溯：“我不喜歡這些。”

“可這個真的很好喝，很淡的甜，一點都不膩，你要不要嘗嘗？”

路知宜把茶推到程溯面前，話音剛落，卻也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尷尬地去翻口袋，確定程溯只拿了一吸管。

可話已經說出來了。

路知宜舉著茶，上面的吸管自己剛剛才喝過。

空氣忽然安靜，有些訕訕，頓了頓，去包里找紙巾，“你要是介意，我——”

話還沒說完，程溯忽然輕輕握住手腕，接著，手里的茶被拉高——

他低頭，輕輕吸了一口。

用的是剛剛喝過的吸管。

路知宜頓時紅了臉，心跳加速，只覺得一燙意從手腕涌至全，在心湖重重落下火花。

抬眸看向程溯，恰好對上他溫和視線。

“嗯，很甜。”

晚風，樹影輕晃，這一刻，連風都在無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