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逆行》第56章 路知宜

從兩人回安寧, 程溯總會跟路知宜開這樣的玩笑。

比如回路家時,他跟路知宜說是去見未來岳父。

又比如現在,路知宜提議一起拍點新的合影, 他又說去拍婚紗照。

路知宜都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說辭一套一套, 實際行卻是半點兒都沒見著。

這個男人不會真的覺得婚紗照是可以隨便拍的照片吧?

路知宜不知道怎麼答, 干脆起去自己的小桌子上坐著,嗔他:“懶得理你。”

程溯輕輕笑, 沒惱, 但也沒再說。

剛好助理這時敲門進來, 跟程溯說著最近一些工作的日程表安排。

路知宜很自覺地沒打擾他們,偶爾間隙抬頭,看到程溯的表完全沒了剛剛和自己說話時的溫和, 更別提什麼笑意。

他戴著眼鏡,全程面無表地在聽,偶爾會問一兩句問題, 語氣也是極淡的。

雖然變臉很快,但——

卻也真的充滿了職場魅力。

其實程溯之前在車上問的那個問題很有趣。

是喜歡程老師還是喜歡溯哥?

是喜歡這個戴著眼鏡認真做事的男人,還是喜歡那個一言不合戾氣滿的男人?

路知宜收回視線, 很輕地抿了抿

這個問題哪有答案。

比如此刻這樣安靜的他, 淡漠又矜貴,好像一朵無人敢摘的高嶺之花, 可旁人不會知道他對自己沒有底線的溫,更無法想象摘下眼鏡, 了怒的他是怎樣的狠戾。

可這就是他上矛盾的張力所在。

路知宜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過了會想再去看程溯, 卻發現那人的視線不知什麼時候也落了過來。

在看

鏡片后的眼神意味不明, 有意無意地掠在上, 莫名有種在看獵的錯覺。

路知宜趕躲開對視,假裝翻開了一本書。

助理還在一旁balabala地匯報:

“這是安大歷年來各專業的就業率。”

“這是安寧所有中學歷年來的本科率。”

“蘇黎世大學那邊給了郵件回復,五月會派團隊來考核。”

“另外這是近期已經定下的工作和應酬,您過目,如果有調整可以通——”

“知道了。”程溯突然打斷了助理。

他目還停在路知宜上。

助理上午才在安大的教室里被迫吃了一波狗糧,現在自然是眼明心亮,當即便把文件留下退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變得安靜,路知宜咳了聲,故作鎮定。

程溯起,走到路知宜的小桌子旁,直接合上假裝在看的書。

“天黑了。”他說。

路知宜看著外面的大太:“?”

……

那是路知宜覺得分外恥的一個下午。

沒想到自己只是看了程溯幾眼,或者,無意識地紅著臉笑了幾下。

就惹得他不講武德,在辦公室的休息室把弄得哭不能。

在這件事上,要說程溯不溫,他總是舍不得路知宜累,路知宜不是躺著趴著就是被抱著。

可要說他溫——

路知宜每次都像經歷了一場暴風雨。

結束后路知宜虛一樣躺在沙發上,什麼時候睡著的不知道。

什麼時候被抱回家的,還是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半睡半醒時,一直在尋找那個溫暖的膛,只有徹底依偎在那里,才會安心。

那是的港灣,也是的依靠。

-

五月,天氣變得越來越暖,路知宜和程溯的工作也都進了穩定和忙碌期。

路知宜在學校的課十分學生的追捧和歡迎。流量時代,學生們把上課的視頻發到網上,配上溫的法語歌,路知宜迅速在高校里走紅,被上了“史上最溫法語老師”的標簽。

的課教室永遠滿,不僅是本院的學生,還有很多外院,甚至是其他學校趕來打卡的學生。

安寧大學第一次因為一個老師的走紅而進大眾視線,為風靡一時的網紅大學。

安大的宣傳部也借著這波熱度大力推出了與LC教育集團合作的培養計劃,希能在今年的招生取得一個好績。

路知宜這邊一切順利的同時,程溯的事業也在穩步發展,蒸蒸日上。

了梁氏,為繼梁嵐之后的第二大東。梁嵐早已退居幕后鮮打理,手上的事都給了池銳,現在程溯加進來,兄弟倆對旗下部分門店做了改/革和擴大。

鉆豪是程溯最深的地方,自然也投的心也最多。現在他事業幾頭跑,雖然偶爾也會回去看看,但始終不可能日日守著。

所以,程溯要求以后招進來的安保人員必須要經過培訓,再持證上崗。

他還和片區的派出所合作,拍了些止黃賭毒違法行為的宣傳片,每個客人進包廂后,都會在大屏幕上滾播放,隨時隨地現法律的監管。

程溯在立規矩,也在制定新的市場秩序。

自那之后,鉆豪的氣象煥然一新,從時常出現的瓶子滿天飛慢慢變每晚都一派祥和,胡曉宇他們經常問程溯,大哥,我們該不會就這樣失業了吧?

程溯拍他頭,“失業了就滾過來跟我開學校。”

胡曉宇他們高興得不行,直朝程溯吹捧,一日大哥終大哥,這輩子都要跟著程溯干事兒。

夜場那邊在慢慢變好的同時,學校同樣也推進得很順利。

程溯第一次著手做教育,林君婭怕他經驗不夠,特地從北城調了人過來幫他。整個LC的團隊實力非常強大,行力更是不用說,五月才過去,程溯便和國一名國寶級歌唱藝家談合作,著手在安寧建造以名字為IP的藝高中。

這將是安寧第一所以藝教育為主的中學。

消息公布出來的那天,所有再次將目放到安寧。LC教育集團這個名字也正式進公眾視線,為業關注的焦點。

這段日子,程溯是真的忙。

出差,開會,應酬,加上又到了一年的高考季,他經常夜里回來還要回郵件。

路知宜總算知道,在瑞士那幾年,他把一天的24小時當48小時用是什麼樣子。

這次出差又是快一周了還沒回來,路知宜知道他辛苦,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會打擾他,只有晚上睡前跟他發一會兒消息緩解思念。

今天也不例外。

晚上十點,路知宜洗澡后躺到床上,猶豫了會,還是沒忍住給程溯發了消息。

【睡了嗎?】

可等了好幾分鐘都沒回。

路知宜心想他可能在忙,又或者是睡了,便沒再給他發。

只是熄了燈,閉上眼睛后,心里還是有些小小的憾。

今天是6月4號。

再過兩個小時,就是路知宜的生日。

18歲的生日,是程溯陪過的。

他們分開了四年,四年后在一起的第一個生日,他卻不在自己邊。

路知宜雖然很清楚程溯不是故意,但這樣的夜晚,面對空的房間,還是會有些憾。

今晚外面下著雨,雨聲淅淅瀝瀝打在玻璃窗上,擾得路知宜也不平靜。

睡不著,翻來覆去很久,起床從屜里拿出一個首飾盒。

里面裝著18歲生日時程溯送的項鏈,原本一直戴著,后來程溯出國便收了起來,珍藏在盒子里。

路知宜把項鏈拿出來,對著鏡子給自己戴好。

纖細白皙的脖子上,金屬質的薔薇堅毅又溫

像極了這一路走來的自己。

路知宜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莫名又被治愈了般笑了笑,好像回到了18歲生日那天程溯給自己戴項鏈的時候。

好像,他此刻就陪在自己邊。

路知宜呼了口氣,著吊墜彎了彎,又自語地說:“好吧,原諒你了。”

再次回到床上,一顆心才好像平靜下來。

靠著18歲時程溯陪自己過生日的畫面,路知宜終于慢慢睡。

只是這一覺睡得不太深。路知宜一直在做夢,一會夢到自己備課的資料丟了,一會又夢到程溯因為太忙生病累倒。

夢里哭得好傷心,一直說他怎麼都不注意,都發燒到65度了。

半夢半醒間,一道溫的聲音落到耳里,“知宜。”

路知宜還在難過,怎麼程溯發燒都跟別人不一樣,要發到65度那麼可怕呢。

路知宜夢囈地喊程溯的名字,手想抱他,卻不想——

竟然就這樣抱到了悉的膛。

“知宜。”聲音又響起。

路知宜被喚得睜開眼,視線從模糊逐漸轉為清晰。

微弱溫暖的影里,男人的臉就這樣映眼底。

路知宜怔住,眼睛,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做夢。

手去程溯的臉,到真實的溫度后,驚喜又委屈地坐起,“……你怎麼回來了。”

程溯原本今天白天就能回來,可因為當地天氣原因航班被臨時取消,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恢復,他馬上就坐了第一班回安寧的飛機。

落地機場已經是晚上11點。

程溯路知宜的臉,聲音很溫和,“剛剛是不是做夢了。”

路知宜也不知道怎麼會做那麼詭異的夢,猜想大概還是對生日有些,所以投到夢里,讓程溯發了場65度的高燒。

路知宜不想告訴程溯這麼無厘頭的事,問他,“你嗎?我給你拿點吃的?”

程溯卻按下了

而后看著手表——

還有二十秒。

秒針在表盤上滴答劃過,當指針落在零點上時,程溯低頭,在路知宜上溫親了下,輕聲說:

“生日快樂。”

路知宜張了張,有些意外,“……你記得?”

“說的什麼話。”程溯額前發,“我們的生日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路知宜微頓,不確定地重復了一遍他的話:“我們?”

程溯與分開了些,看著,“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路老師自己說過的話忘了?”

路知宜當然沒有忘。

過18歲生日時,程溯還沒找到家人,不知道自己準確的出生日期,當時路知宜為了安他,就說了那樣一句話。

“可是——”路知宜眨了眨眼:“你已經找到了家人,外公說你是8月7號生的呀。”

“林家的程溯是8月7號,但路知宜的程溯永遠跟一天生日。”

路知宜:“……”

路知宜抿了抿,笑著環上程溯的頸,“好。”說著,也在程溯上落下一個吻,“生日快樂。”

可程溯卻沒滿足這樣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在路知宜離開的那半秒,他將人重新扣回懷里,低頭吻住。

一周沒見,程溯太想路知宜了。

那種想念很坦誠,從神到,從心理到生理。

路知宜很快便到了他的“想念”

舌尖糾纏,鼻息涌,他們將對彼此所有的想念都融化在這個吻里,沒過多久,安靜的臥室便染上了曖昧溫度。

好幾天沒見,路知宜其實也很敏,只是一個綿長的吻,便好像在里掀起燒灼,讓也逐漸變得迷失。

墜落的雨聲變得溫,路知宜被慢慢放下,陷床墊里。

程溯親吻的臉,手從腰窩一路往上,帶刺青的背脊,到最后,輕輕拉下的肩帶。

……

燈影下,薔薇吊墜在頸間熱烈晃

所有意最終都淹沒在這昳麗的綿雨里,聲聲不息。

-

可能是素了好幾天,這一夜路知宜被折騰得不輕。第二天起來時都是酸的。

想起這人也實在無賴,要了又要,到最后竟說,就當是送他的生日禮

哪有人這樣送禮的。

還好今天路知宜只有上午有課,下午可以和程溯出去逛逛,晚上再一起找個餐廳吃飯,就算是慶祝兩人的生日。

去學校的路上,路知宜說跟程溯說了自己的計劃,問他:“你覺得怎麼樣?我剛剛看了,下午剛好有場電影不錯,我們可以先看電影后吃飯。”

程溯頓了頓,“今天我們過生日,是不是該做點不一樣的。”

路知宜聽他這滿是暗示的話就,小心問:“昨晚不是做了嗎。”

“……”程溯無奈笑,“我在你眼里就這麼沒調嗎。”

有倒也是有的。

床上調確實蠻多……

不過這話路知宜沒敢說,怕又給自己挖坑。

程溯這時注意到脖子上戴的項鏈,問:“怎麼又拿出來戴了。”

路知宜回:“18歲時你送的生日禮嘛。”

程溯微頓,拉過的手,“那今天22歲了,想要什麼禮?”

路知宜并不是太注重這些的人,要的是陪伴,有陪伴就夠了。至于禮什麼的,程溯三五不時的就會買東西給,真的沒那麼重要。

搖搖頭,“我什麼都有,別買了。”

剛好車開到了安大門口,路知宜準備下車,程溯又——

“如果是你沒有的呢。”

路知宜以為這人還是不死心想給自己買禮,笑著回他:“好吧好吧,那你就去買,我等著收哦。”

程溯看著的臉,角輕彎,沒再說話。

路知宜今天的課還是早上八點到九點半。

順利上完兩節課后,學生們不像平時那樣圍著轉,全部一涌而出,朝外面跑。

路知宜覺得好奇,問其中一個學生,“要去哪呀,這麼開心?”

學生說:“今天圖書館落儀式,我們要過去圍觀,怎麼路老師你不知道嗎?”

路知宜愣了下,的確沒聽說這個消息。

知道這個圖書館是程溯的教育集團投資修建的,所以每次路過都會多看幾眼。

沒想到今天竟然就落了。

剛好和自己的生日同一天,倒也算是值得紀念的一件事。

這麼想,路知宜收拾好課本,也朝新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圖書館前有個臨時搭建的舞臺,路知宜去的時候,現場已經到了一大波人,有學生也有各學院的老師。

校長正在臺上發言,容無非就是修建這所圖書館的理念,意義等,待這些方話都結束后,他特別謝了程溯。

“在這里要特別謝LC國際教育集團的程先生,為安大修建了這座圖書館,為所有安大學子傳承文明,傳播知識,做出巨大的貢獻!”

臺下人頭攢,學生們激地鼓著掌,各自頭接耳:

“哪個教育集團啊?程先生又是誰?”

“我問過我們老師了,就是上次來隨機調研的團隊,男模隊領頭那個!”

“我靠,戴眼鏡那個帥哥?給咱們學校修了這麼大一棟圖書館?”

“可以說是人帥心善了。”

“等等,我之后去圖書館打卡會不會遇到他?”

“做什麼夢呢你哈哈哈哈。”

路知宜沒有走得太近,遠遠地站在后排,也聽到了學生們的對話。

低頭笑了笑,拍了張圖書館的照片給程溯:

【圖書館落了,恭喜呀,很漂亮。】

發完消息,校長的發言也終于結束,主持人的聲音從話筒里激昂傳來:“下面,有請李校長和LC集團的代表為圖書館揭幕!”

路知宜抬頭,視線隨主持人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注意到圖書館大樓的中心位置遮著一塊幕布。

隨著主持人這句話的落下,校長和一名穿西裝的男子開始緩緩拉起了幕布。

所有人的目都聚集在那里。

路知宜也打開手機,想第一時間拍下照片發給程溯看。

可隨著幕布一點點下拉,篆刻在墻上的字映視線后——

路知宜看著鏡頭里的畫面,所有表愣在了臉上。

怔了幾秒,像是覺得不可思議般,放下手機抬眸去看——

卻是再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三個字。

昨晚一場雨洗刷了整個城市,今天一早出了太不說,現在天邊約還映著一道彩虹。

而就在這樣溫影下,安大嶄新的圖書館告訴了所有人它的名字。

——知宜樓。

程溯的消息這時也回了過來:

【這個生日禮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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