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再次跟著烏大柴到了他的煉丹房。

一進去，屋里站著一排腰間別劍的修士。

見到來了，個個眼含熱淚，仿佛見了救命恩人，齊刷刷沖著鞠躬：“南大師！”

南絮：“……”

倒也不必哈。

這樣搞得仿佛傳那個銷組織的頭目一樣……

南絮出一臉的靦腆：“我只是個小小晚輩，各位請起吧。”

“去去去，站遠點，”烏大柴對上黎昀慫，對上這些劍修可不慫，他呵斥道，“一個個堵在那干嘛，擋著煉丹了！”

這群劍修立即讓開一條道來，殷切地著。

南絮再次坐在了煉丹爐前。

煉丹用的材料已經給備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南絮照例撕了張符箓，給自己上了個金鐘罩，然后開始煉丹。

注一靈力，牽地脈之火。

地脈火知到的存在，活潑地纏繞了上來，火舌著丹爐，繞著的手指起舞。

南絮用靈力拍了拍火焰的尖尖，示意它別鬧。

上次煉丹足足練了四個時辰呢，估計一大半都是玩火的時間。

這次煉丹，就不玩火了。

不然晚上回去晚了，又得睡貓窩。

南絮開始認真地炒菜……啊不是，煉丹。

依舊是比照著做菜的方法把材料扔下去，但這一次，或許是因為收起了玩鬧心，更加專注，明顯發現了一些變化。

上一次，是憑借自己聞著香氣的本事，據香氣來調整材料。這一次，已經悉了各類材料會是什麼味道，轉而關注起丹爐的火候。

便發現，控火這件事，幾乎刻在的本能里。

很難形容那種微妙的覺。

但只要想，便能準地控制丹爐某一的溫度——

并且提前預判，放下去的材料需要什麼樣的溫度，才能激發出全部的香氣。

簡單到像是控制自己的呼吸。

甚至于，能夠控制火焰的呼吸。

起初還不能一心二用。

分辨材料的香氣，便不能控制火候。漸漸地，悉了這個流程，在聞香與控火之間行云流水地銜接，那炒菜的心態不知不覺中也變得正經起來，找到了一種煉丹的快樂。

練劍，是菜。

煉丹，是學霸誒！

南絮越煉越興，越煉越專注。

直到這一爐丹出爐，都沉浸在這樣高強度的專注之中。

等到丹煉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猛地一下站起來：“我煉丹用了多久？”

烏大柴神復雜地看著：“兩個時辰。”

丹爐里的丹藥他看過了，品質上乘，甚至比第一次煉丹時候的品質還要更好。

可這煉丹的時間，竟足足短了一半！

“哦……”

南絮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現在也就是下午而已，不至于像上次那樣，一轉眼就到了深夜。

嘟囔道：“要是能再快些就好了。”

還想再快？

烏大柴忍不住罵：“煉丹不要急功近利！”

南絮并不怕他的訓斥，懶懶地應上一句：“知道啦，我有分寸。”

道：“我慢慢減著時間，一次個一刻鐘，以后練這爐丹便能短至一個時辰以了。”

說起來，這次煉的丹藥品質還真不錯，連上好像也沾染了幾分竹香。

烏大柴聽著的野，心更復雜了。

尋常丹師，煉一個丹方，尚不能保證十的幾率功，每次都要面臨著失敗的風險。

那還是條條框框都嚴苛按照丹方來做，更別說增減時間，改良丹方了。

一次個一刻鐘？

就算是他——

煉了這八百年的丹，也夸不下這個海口。

若是說出去，一個煉氣期的小弟子如此浮夸，要讓人笑掉大牙！

但烏大柴心中莫名就有種直覺，可以做到。

尋常的弟子，也本做不到第二次煉丹，就短一半的時間。

他再次確定了，南絮就是個煉丹的天才！

好在烏大柴本就不是什麼天分極高的人，一直以來都是一頭被各路天才碾的老黃牛。故而面對這樣年輕狂的小輩，他也沒有任何被比下去的不喜，唯有一深深的惜才之心。

這麼好的苗子，跟黎昀學什麼練劍啊？

不行，改天，他得找掌門商量商量……把這弟子從黎昀手里搶過來。

烏大柴這邊是惜才之心——

站在屋的那一群劍修，都快要痛哭流涕了。

胡子拉碴的劍修一號：“南大師，這一爐丹藥您賣我吧，我出一千上品靈石。”

淚流滿面的劍修二號：“嗚嗚嗚嗚嗚，我在劍冢選中這劍這麼久，它從未像今天一般如此聽話過。南大師，我出一千五！”

如癡如狂的劍修三號：“老婆，你現在好乖，好安靜。我就知道，我一定能夠等到你和我的劍骨融為一的那天……我就知道！南大師，我出兩千靈石，還能給你當一個月的保鏢！”

“我也可以當一個月保鏢！”

“我兩個月！”

“我三個月！”

南絮：“……”

算是見識到了你們劍修的卷，連買個丹藥都能卷起來。

可是是要做臥底的誒。

做臥底這麼張揚，是怕自己的暴得不夠快嗎！

南絮果斷看向烏大柴：“烏峰主，這些材料都是你出的，這樣吧，我打個折，五百靈石把這一爐丹的一半賣給你，你買嗎？”

天快黑了，沒空和這些劍修糾纏，不如將東西賣給烏大柴，讓他幫忙賣。

“買！”

烏大柴立即同意了。

雖然他平時拙，但有錢不賺是傻子。

這小丫頭給他的價錢還算合理，也還記得材料是他給的，也給他留足了余地賺差價，不算那見利忘義的小人。

不過……

烏大柴道：“剩下那半爐丹藥，你要做什麼？”

南絮道：“送給竹師兄。”

“他？”烏大柴想起那個上沒有毫修為的劍，道，“他用不上。”

南絮道：“用不上我也要送。”

這丹藥，就是因為竹師兄而練出來的。

無論如何，也要送給他一瓶。

烏大柴瞪一眼：“你急什麼，又沒攔著你不讓送。”

南絮道：“我當然急啊，我現在得走了。再晚就趕不上飯堂開飯了。”

烏大柴：“……”

差點忘了，眼前這個，是個尚未辟谷的小修士。

他這赤丹峰對的吸引力，竟然還比不上一頓飯！

烏大柴給裝好了一瓶丹藥，又拿了袋靈石，塞到手里，沒好氣地趕人：“不待在我這就快走！”

上說得兇，烏大柴卻將仙舟都給安排好了，甚至還拿了一沓符箓給，像是給出了一沓垃圾一樣：“我有仙舟，尋常用不到這些，都給你了！”

南絮看了一眼符箓……算了，看不懂。

符箓上面畫的東西對來說堪比天書，遠遠不是這個修真界文盲能理解的。

直接厚臉皮問了：“烏峰主，這是什麼符啊？”

烏大柴道：“疾行符。”

哦……原來是疾行符。

說起來魔尊給的符箓里也有，但似乎不長這樣。

難道是魔界和仙界的疾行符有所區別？

南絮正看著那符箓，又聽烏大柴勉強道：“你若閑著沒事，想來我赤丹峰逛一逛，便用這符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好呀好呀，”南絮收下符箓，笑瞇瞇道，“多謝烏峰主了，這太玄宗的其他地方，我正好沒去過呢，可以用你這符逛一逛。”

烏大柴氣得一梗。

這臭丫頭天生就是來克他的吧？

自他元嬰之后，哪有人敢這麼與他說話！

他正要說幾句，誰料這小丫頭一下蹦上仙舟，乘著仙舟遠去了。

……

南絮乘著仙舟回到了踏雪峰，正好趕上小伙伴們練完劍下了山。

混在人群里，和大家一起去飯堂吃飯。

飯堂里，看到竹師兄也端著個碗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慢慢吃飯。

走過去，和他打招呼：“竹師兄好！”

竹師兄朝微微一笑：“小友好。”

南絮將那瓶丹藥放在他的面前：“竹師兄，上次煉的丹，我找烏峰主要來了半瓶，送給你。”

竹師兄一怔：“送給我？”

南絮正：“我是因為竹師兄，才有了靈，煉制出這香丸，還請竹師兄務必要收下。”

看著鄭重的神，竹師兄便也就沒有推據。

他又笑了笑，眼角浮起皺紋：“多謝小友，那我便收下了。”

他問：“不知這香丸是作何用的？”

南絮道：“唔……烏峰主說，對劍修有用，可煉劍心。”

“可煉……劍心？”

竹師兄的神慢慢地變了。

他站起來，對行了個大禮：“我替劍君，謝謝你。”

南絮：“？？？”

關黎昀什麼事？

還沒搞懂，就見到竹師兄丟下吃了一半的飯，急匆匆地走了。

……

吃完飯，天便也暗了下來，了夜。

南絮變小貓，輕車路地往黎昀的府鉆。

一進去，便聽到說話的聲音，聲音的主人，還是剛剛與對話過的竹師兄。

南絮想了想，溜進去，竹師兄沒看到，黎昀朝瞥過來一眼。

“劍君，”竹師兄道，“這些天你讓我尋來的，給小貓兒吃的零，我都買齊了。”

“嗯。”黎昀道，“辛苦你了，小竹。”

“不辛苦。我這把年紀，還能為劍君做事，是我的榮幸。”竹師兄年邁的聲音里顯然充滿愉悅，“劍君，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您。”

竹師兄道：“這瓶香丸，是您新收的弟子煉的。烏峰主說那弟子十分有煉丹天賦，這瓶丹藥，可煉劍心！”

他說著聲音有些激：“自從斬風斷了之后，您的劍心……”

新收的弟子，烏峰主……

黎昀打斷他，朝他確認一遍：“新收的弟子，誰？”

竹師兄道：“是那個南絮的小姑娘。”

“……是。”

那個在夢中，一劍殺死他的人。

黎昀打開藥瓶，淺淺地聞了聞。

一清冽的竹香撲鼻而來，令他悉又陌生。仿佛……見到了小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跟在他后，從青蔥年變了遲暮的老叟。

他斂眸，合上瓶塞。

為何……要讓小竹將這丹藥轉給他？

他思索片刻，無解，著剛才溜進來的小貓道：“初七，過來。”

“嗚——”

小貓輕輕了一聲，靈巧地躍上他的膝蓋。

竹師兄為這小貓忙活了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它。能為劍君解悶，他看著小貓，目中充滿慈祥：“劍君的貓兒可真好看，充滿靈氣。”

黎昀手指上小貓頸間，替它順了順。

而后，他的作忽然頓住了。

因為，他從這小貓的上，也聞到了一極淺極淡的香氣。

——與剛才那藥瓶里，味道一模一樣的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