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喬心圓太怕死了。

害怕。

他要拿去喂魚嗎？

只要想起趙婉娘的慘狀，就開始抖，趙婉娘的都不剩幾塊，還生了蛆，自己的也會如此嗎？

喬心圓癱坐在地上，已經嚇傻了。

虞衡之走到面前，彎腰朝手：“瀧兒，戒指可以還給我麼。”

“別那麼我……我姓喬。”了一把眼淚，握著戒指，“我還給你你就不殺我了嗎？”

虞衡之仍然溫和：“我本就不會殺你，你是我的未來夫人，我怎會殺你？”

他握著的手，一點一點，從手心里試圖摳出自己的戒指來。

可喬心圓卻攥得死。

他聲音無奈，很輕：“聽話，你拿著它沒用，你若喜歡，我再送你一個。”

“我不要。”喬心圓用力將戒指丟開，的脾氣也就這麼多了，氣憤地盯著他。

饒是如此，鼓起來的臉看著也太可了些，虞衡之低頭看著，控制住手臉頰的沖。

虞衡之只是一招手，就輕易將戒指收了回來，戴回了玉白的手指上。

然后從納戒中取出一枚卷軸。

價值連城的傳送卷軸于半空中攤開，出現一道長形的芒。

虞衡之拉著的手，被甩開，虞衡之耐心十足，看著說：“喬姑娘，你聽話一些。”

“我不聽話怎麼樣，你要打我嗎？”抬起朦朧的杏眼，“還是抓我喂魚？”

“你覺得呢？”他攥著的手腕，“你這麼點，還沒有貓大，都不夠魚吃的。要把你養得胖一點才好。”

“……”這回喬心圓不敢了，被他拽著，眼睜睜看著他的過半空中出現的這道從卷軸產生的長方形芒。

“不用怕。”

下一刻，喬心圓就被他拉進去了。

再一睜眼，眼前已移步換景，從鄉野變了雕梁畫棟，郁郁蔥蔥的園林景致在眼前展開。

喬心圓愣住了。

剛剛那是什麼東西？

任意門？

“那是傳送卷軸。”似是看出了的疑，虞衡之主說道，“好玩嗎？”

喬心圓馬上板起小臉：“不好玩，這是哪里。”

“我家。”

喬心圓：“你……”

“嗯？”

喬心圓看了眼周圍，著頭皮對虞衡之道：“你說……你要請我喝茶的，那我就只喝茶，或者你要嫌我多余，我去給你家打雜，掃地洗服，你別把我拿去喂魚……好嗎？”

“不缺你一個打雜的，你是客人。”見態度服，他心也跟著好了，“你喜歡什麼景致？我帶你去我府上風景最好的院落可好？”

“隨你。”頓了一下，“但我不喜歡魚，我院子里千萬千萬別喂魚。”

“聽你的。”

隨即，喬心圓被送到了一間上好的房中，虞衡之召來兩個侍：“你們過來伺候未來夫人沐浴更。”

“傳令下去，讓人準備一下，本公子明日大婚。”

喬心圓大驚：“明日？投胎都沒這麼快啊！”

“那今日？”

喬心圓：“…………”

喬心圓：“可你不是說，讓我喝茶嗎，那總得讓我考慮一下吧，是不是……”

虞衡之：“半日還不夠你考慮？”

“當然不夠！”如果真是親，不是喂魚，那還好說，可以茍活一會兒了，可喬心圓不知道他會不會下一刻又變了，只得拖延時間，“而且親是人生大事，要下聘書，半日怎麼能行。而且，我也沒見過你父母，你也沒……”說著，忽然想到自己已經沒有家人了，聲音慢慢消失。

“我父親在閉關，我不過問我的婚事。那，不知喬姑娘要考慮多久？”

喬心圓慢慢出三指：“起碼…三個月吧！”

虞衡之點頭。

“你同意啦？”

“……我給你三日時間，聘禮等下送到你房里，”虞衡之不由分說，“好好考慮。”

接著，喬心圓就被人帶去沐浴了，讓侍出去，侍搖頭，瞧的模樣：“回姑娘的話，城主說了，要我們看著您，不讓你走。”

“可我洗澡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如果要看住我，可以去外面守著嗎？”

侍還是搖頭。

城主的話不得違背。

而且這還有窗戶呢。

喬心圓：“那……可以閉眼睛嗎，別看我了。”

侍稍稍垂首，無法，喬心圓只得當著們的面把服下，到那包趙婉娘師兄給的黑毒，想來興許有用，就悄悄藏在架子下面。

而后喬心圓厚著臉皮在侍面前起了頭發，洗了一泥下來。

稍微有點尷尬，把自己埋在水里，只出半張臉在水面，兩只黑葡萄似的杏眼看著兩人。

侍這下才真的看清楚的臉，眼中出詫異的驚艷。

喬心圓看見了，默默地將下半張臉浮出水面：“兩位漂亮姐姐，我有個事想問，能不能……能不能為我答疑解啊？”

態度和和氣氣的，圓杏眼彎起來的模樣讓人心生喜。

兩個侍寵若驚：“瀧兒姑娘請講。”

喬心圓問：“我和你們城主一直在找的白姑娘，是不是長得很像？”

兩個侍對視一眼，沒有回答，一個說：“奴婢給姑娘換水。”

換水的空檔，喬心圓扭頭去浴池旁邊燈盞上的珠玉，發現只是普通的和田玉后，就興致缺缺地丟開了。

侍進來換水，喬心圓又換了個問題：“漂亮姐姐，你們城主，是不是還有把人丟去喂魚的好？”

侍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也不說。

喬心圓徹底洗凈，被侍伺候著換了另一件白，又開始用膳，面對滿桌食，食大，又有點心慌。

虞衡之該不會是真的打算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再丟去喂魚吧……

難以自制地夾起一塊東坡吃了，心里妥協了，算了……如果橫豎都要死，做個飽死鬼總比死鬼強！

一桌味，都是甜口的，喬心圓又撐又膩味：“姐姐，你們城主喜歡的子，該不會恰好喜歡穿白吧？喜歡吃甜食吧？”

侍為難道：“瀧兒姑娘，這些問題我們答不上來……”

“其實我姓喬，你們我喬姑娘，或者小圓都行，不要那個名字了。”

喬心圓只是猜測。

自己和夢中的白蛇子長得那般相似，而自己疑似是白蛇的妹妹黑蛇，那現在虞衡之沒有把自己丟去喂魚，看起來還真是準備娶過門的樣子，無疑是因為自己太像白若，所以他一時半會兒還舍不得殺自己罷了。

若是為了保命，那豈不是越像白若越好？

不一會兒，喬心圓吃飽了，提起子就要推門往外走。

侍急忙攔下：“喬姑娘……”

“兩位姐姐，我不能出去逛一逛嗎？”

侍搖頭：“城主代了……”

“可我三日后就要嫁給你們城主了，我還不能出去逛一下嗎？”委屈道，“你們城主只讓你們看著我，沒有足我吧？那你們帶我出去，我要去罵他，他憑什麼不讓我出去氣……”

“吱呀——”話音未落，侍就把門推開了：“奴婢二人帶喬姑娘去府中逛一逛。”

們怎麼敢帶去罵城主。

喬心圓走出去，看見門外有條長長的水道，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發覺了，此四通八達都是水巷，像是地江南。

“你們城主府，多大的規模？”

侍答：“約三千畝。”

喬心圓稍微有點沒概念，只覺很大很大……

跑出去路線肯定復雜死了。

開始頭疼。

下一刻，喬心圓又樂觀了起來。

還好這幾天在那個霧影林里鍛煉出來了！沒問題，可以跑的！

喬心圓在府中走得很快，四探看，尋找一切可用的細枝末節。

忽地，聽見了人悲泣的聲音。

“喬姑娘，那邊是一條死路，我們往這邊走吧。”侍試圖阻攔。

“死路？”喬心圓擰眉，意識到肯定有問題，不由分說，提起子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喬姑娘！喬姑娘！！”

“不要啊喬姑娘！”侍阻攔不得，喬心圓循聲找到聲音傳來的院子，直接破門闖，便見其間有個巨大的玉白池子，一旁燈盞中放著夜明珠，池面飄著紅花瓣，本是很華的水池，只是場面有些目驚心。

喬心圓捂住了，才沒有尖出聲。

池邊坐著六七個子，們就像人魚一樣，靜靜地坐在池邊，模糊的腳放在池中，一條條不足掌大小的小銀魚穿梭在這些間。

有些小了白骨，有些則還算完好，和那被救走的趙姑娘的相似，興許是一直泡著，也沒有生蛆蟲，只是池面上浮現出些許惡心的沫，一個穿著護衛裝的瘦弱男子，正在用網去撈這些沫。

喬心圓定睛一瞧，認出那雙細小的眼睛，居然是那個迫獵戶夫婦拔鴨的護衛阿偉。

阿偉也一臉的痛苦。

無暇顧及這些，看向這些子的面貌，喬心圓馬上發現，們都和自己、或者說白若，有幾分相似。

喬心圓對上這些子絕的眼神，有的奄奄一息，已經一不了；有的還有意識，只是痛苦而麻木看著；有的當是新來的，眼或嘲諷或同；只有一個，約莫是求生意志強，見喬心圓著不凡，還有后侍，凄冽的聲音喊道：“姑娘，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痛啊，好痛……”

嗡——

喬心圓大腦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已經直接沖了過去，意圖把人扶起來，侍將阻止：“喬姑娘，不可以，們已經站不起來了！喬姑娘，你這樣做沒有意義……”

“你們城主還是人嗎？？”喬心圓想起年言笑晏晏的種種，雙目發紅，登時反胃。

侍一左一右將架起來：“喬姑娘不要怕，城主說，這些人就算是見了骨，也是冰玉骨，得不可方。所以，其實是很的，不必害怕。”

喬心圓不寒而栗，難以置信道：“你們都不覺得可怕嗎？？醒醒啊，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侍不言，將的胳膊一左一右地架著。

喬心圓被們生生拖了出去，里還大喊著：“瞎了嗎你們，你們看不見嗎！看不見們多可憐嗎……”

侍方才道：“可我們城主也沒有殺們呀，已是開恩了呢。”

開恩？？！！

不正常！整個城主府都不正常！太可怕了！都是瘋子！！

喬心圓又想哭了。

發著抖，栗著。

喬心圓失去理智，只想逃命，一個正常人，來這里被迫接了這麼多的神摧殘，不顧一切用力掙開侍的桎梏，縱一躍跳進水里。

這里已是城主府邊緣了，喬心圓看見圍墻，打算直接從底下游出去，侍驚惶地跳下來救：“喬姑娘！”

“別我！”喬心圓力游著，扎進墻面向下四索，卻不小心被石頭劃破了掌心。

“嘶……”不顧滲的傷口，繼續索。

然而，看不見的是，這些緩緩沉水下，隨波逐流的，沉到了最深的深淵。

黑的深淵之中，屹立著上古鎮仙臺，有個拈花的白玉觀音像，面容慈悲。九殘破的白玉柱圍繞其間，中心有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被黑的鎖鏈所縛。他看起來在沉睡，睡得極深，袍在靜謐的暗流下浮著。

忽地，鎖鏈上鐫刻的錮符咒仿佛應到了什麼，驟然燃起了金的佛，鎖鏈死死勒住男人的。

約間，能聽見高僧誦經驅魔的呢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