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摳完夜明珠，喬心圓將黃靈石和南海鮫珠放進納戒

雖喜歡漂亮的珠玉石頭，可對錢向來沒興趣，但也知道，若沒錢，就算逃出生天，也很難活下去。

錢是安立命的本。

不過現在更大的問題是怎麼跑路。

走水路嗎？

喬心圓無法靜心籌謀，太累了，本想休息，又想起那些傷的子，更是難以平靜下來。

知道門外有護衛守著，強打神，推開窗戶，小心翼翼地打算翻出去。

可一開窗戶，就有個護衛扭頭看著。

喬心圓：“……嗨。”

護衛皺眉。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跟你說聲……早點休息，哈哈。”

喬心圓瞥見院子里足有五六個高大護衛，默默地將窗戶關上了。

生無可地躺在床上，捂住了臉。

自己手里有一包毒，一張聽話符，一張言符。

除了服毒自-殺，還能怎麼擺這局面？

……

翌日。

晨渡在潔的窗欞。

喬心圓迷茫地睜眼，面朝那縷線，有種還在家的錯覺。

養的小貓咪會從被窩里鉆出來，用帶著貓屎味的尾掃在臉上提醒：“鏟屎，起來干活了！”

請的阿姨會做好熱騰騰的早飯，放在蒸箱里保溫，等起床了就吃。

現實殘酷，沒有小貓咪了。

永遠的失去的小貓咪和阿姨了。

喬心圓握起拳頭給自己打氣，支愣起來，今天一定可以的！

起床后，兩個侍圍著替穿，說姑娘今日心怎麼這麼好。

喬心圓扭頭看們：“有看我當然心好了！”

這算是唯一的樂趣了，城主府的侍樣貌都很不錯。

侍哪里見過這種主子，都有些不好意思，過分賣力地替打扮起來，喬心圓沒說什麼，跟們道謝。

昨夜用靈石調息過，今日神好了，便準備出去看看那些子，再看看逃跑路線。

但今天府中來了一群穿著黑白太極道袍的道士。

這些人在城主府水道旁數不清的石祠中布陣，這里放一塊靈石，那里放一碗鮮，還有奇奇怪怪的末，以及散發著異味、黑乎乎的珠子和骨頭。

這些道士一邊念叨咒語一邊舉著銅鈴，繞著府中水道石祠布置。

喬心圓看見地上有顆漂亮的藍石頭，吸引了的注意力，正要彎腰去撿，一道火紅法倏地打來，把的手打開。

喬心圓吃痛地回手，聽見兩聲咳嗽，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陣法未，止。”

喬心圓抬頭。

說話之人一頭銀白長發，被墨玉冠束起，他穿白滾黑邊的廣袖道袍，織得細的袍上刻畫著數不清的白咒文。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道歉。

男人只瞧著二十來歲的模樣，五凌厲而皮蒼白，單只眼睛被白布條遮擋，卻是羸弱地咳嗽兩聲。

年輕修士冷著臉提醒道：“此乃九轉伏魔陣。”

一聽“伏魔陣”，喬心圓馬上倒退幾步。

完了，自己好像是個蛇妖！

正當無措時，侍突然從后抓住的胳膊：“喬姑娘，您怎麼出來了，布陣是大事，咱們不能隨意出來的……”

喬心圓被侍拐著胳膊帶走，那男人還停在原地，著的背影，鼻子了一下。

“剛才沒找到您，可嚇死我了！”侍低聲對喬心圓道，“喬姑娘，那可是大陣師！地位超然，非同小可！城主都說了，不讓您跑，您怎麼不聽話啊……”

“對不起，我只是想出去氣……”喬心圓下意識為自己的錯誤道歉，旋即一想，自己一個害者，為什麼要道歉。

“我不回房間。”氣起來說，“我要去找你們城主，你別攔我了！”

侍為難，勸：“可是城主說了……”

“我管他說什麼！”喬心圓大聲道，“你是我的人，你要聽我的！你別惹我生氣！”

不習慣這樣兇的，說完也氣弱，手指揪住子。

侍猶豫了會兒，只好帶在府中走了圈，見要往昨日去過的方向去，侍忙攔下：“喬姑娘，那里不能去。城主不在那邊。”

遠遠地，喬心圓看見從那個養著噬骨魚的院落中，走出幾個護衛。

雖隔著一段距離，但依稀能聞見那種驚人的腥味。

一個小護衛臉慘白地從院中沖出，趴在水道旁就吐了。

喬心圓忍不住抓住了侍的手。

侍看向：“喬姑娘……”

“你、你陪我過去，”喬心圓聲音都在抖，“我不做什麼，我就去看看，城主問起來，我也會護著你，是我執意要去的，你別害怕。”

“可是……”

喬心圓打斷：“沒有可是。”

侍為難地點頭，跟著。喬心圓走過去，方才看見那小護衛的臉，原來是那個阿偉的年。

“阿偉？”喬心圓遲疑，“你在這里做什麼？”

那半大點的年仰起頭來，眼睛細小，臉上還有跡。

喬心圓心一，轉頭看向敞開的房門，濃郁的腥氣涌到鼻間。

“城主是不是……讓你們，把們都殺了？”

阿偉聽見的話，忽然表一變，悲慟大哭：“我、我不想殺們！我不想，可城主讓人我，說我不殺，就把我拿去喂魚。”

這是在懲罰他之前心，沒有殺那對獵戶夫妻。

阿偉好似瘋了，他跪坐在地，瘦弱的雙肩戰栗，那灰黑袍下出一截，上還有被那些小銀魚啃噬過的痕跡。

喬心圓忍不住用力握了侍的手腕。

閉了閉眼，呼吸不穩。

對待手下人尚且如此，那對待其他人呢？

喬心圓神恍惚地被侍帶回房中，侍看氣差，給泡了壺紅茶，喬心圓看見這個，一陣反胃：“謝謝……你先出去吧。”

被了足，只能平躺在床上，再次陷了夢境。

蒙蒙霧氣散開，喬心圓聽見一道悉的、屬于溫姐姐的聲音。

“子衡，這是我妹妹瀧兒。”

記憶回溯。

喬心圓睜眼，仰頭看見了那個和自己有八分相似，但氣質更清冷的子。

注意到自己的小手，被人牽著。

自己這只手，瞧著好似不過四五歲的年紀。

再向虞衡之，眼前年和今日所見的模樣，似乎差不太多，眉眼還要更稚氣幾分，眼底映滿了單純的慕之意，喚：“白姐姐。”

喬心圓看見了一些過往，看見的“姐姐”白若，被一個封凜的男人帶走，說要婚。

虞衡之抓住白若的手，不讓走，但白若很堅決。

他卑微地乞求：“阿若，你要男人，我也是男人，你跟我婚吧，我從來沒有當你是我姐姐過，你不要跟那個魔修走！我是未來四方城城主，我會給你無上的榮和寵。我會好好修煉，我定會配得上你的……”

白若只是他的頭說：“子衡，你還小，你會遇上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的。”

“我不小了，我有十八了，很快我就可以金丹，我爹說，我的天賦絕佳，百年可以化神。你再等我幾十年，我一定會比那個狗魔修強的！”

可白若并非是嫌他小，弱，才不肯應他的。

只因白若當年遇見虞衡之時，他還是個小孩。白若救了他一命，虞衡之便死心塌地想要以后長大娶。

這小孩本不懂什麼。

所以，一切不過是個騙局，白若沒有跟任何人婚，這只是騙虞衡之放手的伎倆。

結果后來，白若又跟其他男人好了，虞衡之就越來越恨，為什麼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圍觀了一些記憶里的恩怨仇，喬心圓臨其境，可還是不能理解虞衡之為什麼把無辜之人錮在水池邊。是為了讓們沒有雙腳走路，永遠留在他邊嗎？

這是因生恨嗎？

喬心圓不懂。

七八糟的記憶，一段一段的襲來，塞滿了喬心圓的大腦。頭痛裂，夢中也不安穩。

喬心圓試圖從這些記憶中，搜尋中逃離的方式。

畫面一轉，一只恐怖的巨眼出現在視野里，驚懼后退，看見棕黑的隆起皮上，長著無數的眼睛。

怪息著，上滴答流著濃稠綠。

——還不止一只。

是。

喬心圓膽子小，在夢里依舊抖篩子，san值狂掉。

試圖閉上眼睛，然而本做不到。

“瀧兒，”覺到一雙手捂住了的雙眼，是白若的聲音，“別看。”

白若將小的抱起，地摟住了姐姐的脖子，聞到姐姐上的氣味，緒慢慢平復下來。

不知為何，雖然自己是半路穿越的，可看見白若，仍有一種近乎脈相連的親近之意。

第一眼就很喜歡這個和自己長相很相似、氣質卻完全不同的子。

只見白若咬破手指蹲，冷靜地在河面上畫了一個陣法，畫的作很快，喬心圓還沒看清，那陣就完了，繼而沉水中。

再然后，喬心圓看見一群模樣可怖，渾冒著黑煙的魂兵，猙獰從水里爬出，被白若驅使，為兇狠廝殺。

這群魂兵戰斗力驚人，沒一會兒就踏平。

尸骨綿延千里，隨即白若捻訣念咒，送魂兵離去。

……

一覺醒來，已是夜。

喬心圓了因為大量記憶而疼痛的太，侍送來了晚膳和珠寶，說這些珠寶都是城主送來的。

喬心圓也沒打開看，用力地吃飯，埋頭喂飽自己。一邊吃，一邊回憶，夢中，白若畫的那個陣法，從水里召喚出了一群很牛的東西。

喬心圓開始細想，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試著畫了起來。從前是數百萬的職業漫畫家，照本宣科畫點這種鬼畫符……對不算什麼難事。

當一遍遍回憶，快要功、畫出時，便覺到腦仁針扎似的疼了起來！

按理說，畫個圓圈，在里頭塞滿符號，不至如此，可就是疼到不了，喬心圓渾力，又干了幾碗飯，死魚般躺在床上休息。

今天好像吃多了，肚子好撐。

捧著自己的肚子想，城主府的廚子手藝真好啊，等以后厲害了，就回來重金把廚子挖走。

不過，這陣法似乎極其耗費神識和力。吃了那麼多，還是覺疲累，所以不能一直練習，而要一發魂。

喬心圓用了一顆靈石來吐納，推窗看了眼天，旋即喚來侍。

待小侍進來，喬心圓悄悄將聽話符和言符拍在的背后：“不要說話。”

果然，侍不說話了。

喬心圓和對視。

想試試，這聽話符對弱小的人是不是有用。畢竟手里除了一包毒，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毒那種東西，也不敢對人使用。

想過了，聽話符無法控制虞衡之，可能是因為他實力遠超自己。

但是對侍就不一定了。

看見侍中招，喬心圓歉疚地說：“我不會害你的，你不要。”

侍僵地看著。

喬心圓撕下言符，輕聲問：“你們城主，是什麼修為？你千萬不要大喊大。”

侍弱弱地張口：“金丹……”

“那我是什麼修為？”

侍：“煉氣……”

喬心圓：“煉氣和金丹中間，是不是還有個筑基？”

侍：“嗯……”

喬心圓：“金丹過了是什麼修為？”

侍：“元嬰，化神，大乘，渡劫，仙。”

和喬心圓在回憶里了解的是一樣的。

重新把言符在侍上，隨后，喬心圓下侍的服，讓侍換上自己的，作小心地將侍扶著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你躺在我床上，不要說話，也別……這個姿勢你躺著辛苦嗎？”

剛說完話，喬心圓就看見聽話符“呲”地一聲，無火自燃起來。

侍直接抓住了的手，喬心圓差點沒被嚇死。

“對不起對不起……”一邊道歉，一邊用繩子將侍捆在床上，疚地說，“我真的不會傷害你的……你安靜等我回來，不會有事的。”

隨即，扮作侍的喬心圓端著盤子推門而出。

一個護衛攔下，喬心圓低眉順目道：“喬姑娘了，讓我去膳房給準備些糕點來，要吃我親手做的。”

護衛沒吭聲，放下了劍。

喬心圓用盡全力繃著，快步端著盤子離開。好險，幸好沒出馬腳！

夜靜謐，月如水。

城主府太大了，喬心圓昨天和今天加起來，也不過只走了小半個城主府。

喬心圓看見布陣用的道被封印在矮小的石祠里，在夜下，如一盞盞小小的石燈籠亮著幽。

想來這個九轉伏魔陣已經完了。

喬心圓始終記得虞衡之說的，水底封印有魔頭，聽著很了不得。

既然如此，那打死一個虞衡之不算過分吧？

很快，喬心圓便悄悄找到一無人的水道，蹲下后，用備好的針扎破手指，閉著眼出來，以鮮為介，迅速在水面上畫了個圓，喬心圓忍耐著，一筆一劃地在其中描出晦難懂的古老咒語。

然而越畫，就越是痛苦，神幾支撐不住，咬著牙，將陣法完——

一次型！

陣完后，只微弱地發出一道朦朦亮，就緩緩沉了水中。喬心圓低頭含著出的手指，腦袋暈眩，著氣坐在地上。

然而水面一不，什麼反應都沒有。

喬心圓垂頭喪氣地丟了顆石子兒進水，濺起無聲的水花。

看來自己的確沒什麼真本事。

連條魚都召不出來。

你至給我蹦條蝌蚪出來也行啊！

喬心圓恍然不知，繪制的陣的確不完整，效力微弱，遠不如白若繪制的強大，但沉到水下時，卻被深鎮仙臺上封印的那位，聞見了氣味。

他被喚醒了。

墨發如瀑地披在后，被沉重的縛魔鎖纏繞軀的男人，在沉睡三百年后第一次抬起了頭。出一雙暗如深淵的眸子。

他鼻子輕嗅，看見了近在咫尺，在水中虛幻漂浮的陣。

只一仰頭的工夫，陣法就被吸了他的軀，眨眼烙在他的口皮上，同時升騰出了濃郁的森森魔氣，黑的鎖鏈上纏繞無數咒符。

“不夠……”

男人吸了一口氣。

這點遠遠不夠——

“叭！”

一顆沾的石頭彈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頭頂冒出了問號。

“？誰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