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接的溫度格外燙人, 一時分不清發熱的是的手，還是他的。

陸宴臣眉頭微蹙，瞬間避開, 篤定的眼神凝視：“姜予眠，你喝酒了。”

這是肯定的語氣。

姜予眠深吸一口氣，不斷后仰拉開距離, 陸宴臣眼疾手快墊上去，才沒讓后腦勺撞到玻璃車窗。

這個姿勢, 兩人無可避免地在一起。

他的手臂橫在臉頰旁邊，隔著厚實的, 出幾分溫度。

孩出一副迷茫懵懂的神，豎起手指比劃：“就喝了一點點。”

陸宴臣輕嘆一口氣, 扶坐穩后回手：“下次要聽話。”

不要背著他酒喝。

孩仿佛聽懂了，腦袋重重點了兩下，陸宴臣這才收回目，背靠椅座放松神態。

姜予眠蓋彌彰地把書包抱在前遮擋跳躍的心臟。

真是瘋了，明明清醒得很。

兩人各自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 好似誰也沒把剛才的意外接放在心上。

中途陸宴臣的電話響起，陸老爺子參加完商會回到家中詢問姜予眠去, 聽說去了青山別墅，親自打電話讓“回家”。

陸老爺子還不知道姜予眠開口說話的事, 才會打給陸宴臣。這會兒姜予眠就坐在旁邊，把對話容聽得一清二楚。

仰視陸宴臣, 默默咬。

那人掛斷電話就朝這邊看過來，說：“爺爺讓你回去。”

而沒有拒絕的理由。

陸宴臣立即讓司機調轉車頭, 將送到陸家門口。

他坐在車上一不, 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姜予眠慢吞吞推開車門，站在外面遲遲不肯走。

磨磨蹭蹭地，陸宴臣也不催，終是自己忍不住問：“你不留下嗎？”

陸宴臣：“不了。”

待會兒爺爺見到他，說不定過新年的心思都沒了。

姜予眠知道他心結所在，卻不敢貿然開口。

是從談嬸口中得知的淵源，而非陸宴臣主提及，怕自己勸不好，適得其反。

姜予眠獨自進陸家，陸老爺子跟陸習都在客廳。

陸習在家躺了一天，到晚上格外神，跟李航川他們約游戲。待在客廳主要是因為爺爺回家，不能讓家里氣氛太冷清。

陸習剛結束一局，輸了，見到姜予眠時管不住：“你還知道回來。”

他心不好，說話帶著一怪氣的味兒，像是在控訴出去瀟灑，把他一個人扔家里孤單寂寞。

面對這種況，姜予眠往往選擇沉默，這就是對付陸習最好的方式。

這不，都不需要等回答，新一局游戲開始，陸習投戰局沒空管。

陸老爺子對使了個眼神：“眠眠，跟我來。”

姜予眠快步走到陸老爺子邊，攙著他，伴他慢悠悠走去安靜的臺。

沒有陸習打游戲的聲音，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陸老爺子眺遠灰黑的夜空，蒼老的聲音顯得落寞：“他送你回來的？”

姜予眠聽出他的意思，想起那人過家門而不，心里很不是滋味。

站在陸老爺子后，開了口：“陸爺爺。”

“你……”陸老爺子驚訝回頭：“你會說話了？”

“剛恢復不久。”姜予眠輕輕點頭，用模糊的時間略過這個話題，想說的是，“陸爺爺，宴臣哥哥忙得沒時間回家，但他也是想跟家人一起過年的。”

“一起過年……”陸老爺子清晰記得十幾年前的那年除夕，小孫子哭鬧不止，他只能把怒火全部撒在“犯錯”的陸宴臣上，自那以后的每個春節，陸宴臣都不再出現。

偶爾想起來，他也會后悔對十二歲的孫子說出那麼重的話，但他無法拉下臉讓陸宴臣回來，慢慢的，他就默認陸宴臣不會再回家。

“算了，不說他。”陸老爺子擺擺手，終究邁不過心里那個坎。

倒是姜予眠開口說話這件事讓他心愉悅：“之前你不會說話，爺爺這心里一直懸著，如果終于恢復，真是大喜事。”

陸老爺子突然提到：“這次參加商會，鹿家提到在雪山上建了個度假山莊，邀請大家過去賞雪度假。”

“你跟陸習難得放假，我想著帶你倆去雪山玩一趟？”

雪山？

新鮮的地方對姜予眠了來說都非常有吸引力，當然不會拒絕，但聽陸老爺子的意思，只帶和陸習？

姜予眠整理了下語言，試探問：“我和陸習跟您一起去嗎？”

“是啊，陸習在家里待不住，再不放他出去跑一趟，我看他都快憋出病來。”陸老爺子在提到小孫子的時候，話里總是出藏不住的溺寵。

失去兒子后的陸老爺子把所有的都給了小孫子。

在失語后，姜予眠跟人流速度變慢，如今說話也像提前在心里寫了一遍，才小聲問出口：“那，宴臣哥哥呢？”

“他不是工作忙？”

陸老爺子的反問讓語塞。

剛才說陸宴臣“工作忙”只是托詞，姜予眠垂著眼，眼珠伴隨著思考不斷打轉：“陸爺爺可以問他，或許他愿意放下工作陪您去。”

陸老爺子很意外。

平時幾乎順從安排的姜予眠今晚竟主替陸宴臣說話，好像變了許多，是因為病好了？

陸老爺子回頭打量，卻見小姑娘低頭回避目，規矩的齊劉海擋住視線，陸老爺子看不清的臉。

后來還是姜予眠攙扶陸老爺子回到客廳，仍然是一臉乖順，很開口。

遠遠聽見陸習對隊友說了句“不打了”，隨后就把手機扔旁邊。見一老一出現，他把好奇的目鎖定在姜予眠上。

“咦，你還買了手繩？”陸習湊過來看，姜予眠下意識把手捂住。

見防備的作，陸習“嘁”了聲：“不就是紅繩，藏什麼寶貝似的。”

他撇，扭開頭，上說得隨意，心里卻有點不是滋味。

據他對姜予眠的觀察，應該是屬于喜歡佩戴飾品的生，就是沒見戴過那枚綿羊發夾。

啊，真煩人！

好在陸老爺子口中的“雪山度假”把他心里的不悅沖得一干二凈，陸習立馬收拾行李，恨不得連夜走。

鹿家的度假山莊建在寧城雪山上，恰逢春節，游客多不勝數。陸老爺子提前打過招呼，留出幾間最好的套房。

雪山附近有直達機場，度假山莊那邊專門安排人前來接機。

陸家一行有四人，陸老爺子、陸習和姜予眠，還有一位是家中老傭人，專為照顧腳不便利的陸老爺子而來。

下飛機時，姜予眠正要去拿托運行李，陸習卻先一步彎腰拎起：“走了走了。”

他左右手分別拎著一個藍箱子和一個箱子，健步如飛。

出了機場，前來接機的人在外面等候，行李裝進后備箱，姜予眠來到陸習邊，對他說了聲：“謝謝。”

陸習滿不在意擺手：“多大點事。”

他一個大男人走在前面，能讓一個弱小生自己拎箱子嗎？

說出去多丟人。

度假山莊人來人往，陸家一行人剛到，姓鹿的老板親自出來接待。

姜予眠跟陸習坐在旁邊休息，陸習翹起二郎，里開始叨叨：“又聊起來了，說話之前就不能讓我們先回房躺著？我都快死了。”

姜予眠主站起來：“我去幫你拿水。”

就當是對他幫忙拿行李的謝。

在前臺的指引下，姜予眠找到飲水機。

這時一個放達不羈的年邁著瀟灑大步走進明亮的大堂，手里拿著保溫杯，排到后。

姜予眠抬起手，年注意到什麼，推開眼前的墨鏡仔細瞥了兩眼，拿起手機對著的手拍了張照。

姜予眠端著半杯溫開水轉，注意到后的年輕帥氣的年，默默繞開兩步，把水送給去陸習。

墨鏡年拎著滿滿一杯開水回屋，對著端坐在屋優雅的宋夫人說道：“媽，破案了。”

宋夫人一臉疑，墨鏡年把母親的保溫杯遞過去，出手機給看照片：“看，這是不是你設計的十二生肖？”

宋夫人一眼認出照片中佩戴的是自己設計的十二生肖平安扣手鏈，但圖片放大后很模糊，看不清是哪個：“俊霖，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

宋俊霖推了推墨鏡，回想這兩天吃的瓜：“你跟爸前天不還在討論羊生肖的歸屬，我今天見到了，是一個生，小的，看起來才十幾歲。”

除夕夜宴，陸宴臣拍下那只“羊”是十二生肖中價格最高的，讓人印象深刻。

當時陸宴臣目標明確，只在“羊”生肖手鏈拍賣環節出手闊綽，梁總借兒打牌都管不用。事后他們還在私底下討論陸宴臣拍下這東西打算贈予何人？

聽兒子這麼說，宋夫人很是好奇：“在一個小姑娘手上？”

八卦是人的天。

宋俊霖拍桌：“千真萬確。”

“這倒是稀奇。”也沒聽說陸宴臣有什麼妹妹或是紅知己，宋夫人猜不對方份，只是好奇自己設計‘羊’戴在了怎樣的孩手上。

“你要是好奇自己下樓看唄，剛才還在樓下坐著。”宋俊霖翹起二郎抖了抖。

宋夫人見不得他這幅模樣，一掌呼他膝蓋上：“在我屋里耍什麼帥，趕把墨鏡摘了！”

此刻姜予眠已經不在大堂。

住辦理好之后，拿到自己的房卡，跟陸習在同一層。

刷卡進屋，姜予眠把行李箱靠墻放置，眼睛還盯著手機。

在跟陸宴臣發信息。

那晚跟陸老爺子賭了一把，當陸老爺子向陸宴臣提到雪山，他果然同意了。只是因為行程安排沖突，陸宴臣要晚點到。

姜予眠收到消息，他帶著姚助理剛上飛機。

午飯由度假山莊的餐廳準備，午餐時間，餐廳坐著許多人。姜予眠覺有人在看自己，當回頭，發現一個氣質優雅的中年人對自己出友好微笑。

人的穿著打扮和氣質很隨和，沒有攻擊，姜予眠默默收回視線，繼續用餐。

吃得，吃完去洗手又遇到那個人，對方還盯著看。

姜予眠心生警惕，宋夫人及時解釋：“我是在看你的手鏈。”

“或許你不認識我，但我是你手上這款生肖手鏈的設計者。”見小姑娘神防備，宋夫人頗有耐心：“你若是不信，可以立即上網搜，應該能看到除夕夜拍賣現場的照片。”

姜予眠當真拿起手機搜索，慈善拍賣會的事還上過熱搜，照片中的人確實就是眼前這個人。

真巧，爬雪山都能遇見手鏈設計師。

“你知道這款手鏈的意義嗎？”宋夫人問。

姜予眠緩緩搖頭。

宋夫人樂于向人解釋：“平安扣生肖手鏈的意思是，祝愿擁有它的人，歲歲年年皆平安。”

深遠的含義讓姜予眠眼睛亮起來。

以為陸宴臣是隨手買了份不錯的新年禮，竟不知道還有這層含義。

“那天他跟老梁爭這一條手鏈，說是要哄人，所以我很好奇，陸宴臣把它送給了怎樣的人。”宋夫人循序漸進，把自己關注的問題留在最后，而不是直接詢問兩者關系。

剛才在餐廳見姜予眠跟陸老爺子一起，宋夫人猜測是陸家哪位親戚。

“哄、人？”

看到，剛才搜索頁面的相關詞匯，竟還有人討論陸宴臣拍下手鏈是打算送給哪位紅知己。

三人虎，眾口鑠金，姜予眠有些懷疑那句話的真實，忍不住想要確認：“他親口說的，要哄人嗎？”

抓的重點出乎宋夫人意料，宋夫人沒表出來，點頭道：“我非常確定。”

短短幾句閑聊，姜予眠對這位友善的宋夫人很有好。

可惜宋夫人最終也沒弄清姜予眠份，以為是親戚，姜予眠沒承認。且提到陸宴臣時，小姑娘反應不同尋常，這更有意思了。

下午，宋夫人頗有閑地在房間煮茶，提筆畫畫，還順手寫了幾行漂亮的字。

等那不著調的傻兒子頂著淋淋的服回來，宋夫人將手里的折紙遞給他：“兒子，替媽帶個信。”

宋俊霖拉開墨鏡瞄了兩眼，手指夾著“信”去姜予眠門前敲了敲，抬頭站在門外，務必保證別人見自己的第一覺是帥氣。

“篤篤篤——”

一聲兩聲，姜予眠的門沒開，反倒召出隔壁房間的陸習。

兩個十八九歲的年見面分外眼紅。

去年一場線下游戲大賽，兩人在賽場上打得昏天黑地，從此結下梁子。

“宋二。”

“習二！”

宋俊霖是家中獨子，陸習喊“二”是諷刺。

后來宋俊霖學他的稱呼復制，陸習理直氣壯：“我在家中的確排行老二。”

陸習心里敲響警鐘：“宋二，你想干什麼？”

“關你屁事。”宋俊霖不想搭理他，繼續敲門。

陸習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敲門作，拉扯間，宋俊霖手里的信飄落在地。那張紙折疊，陸習就掃到上半句中比較明顯的幾個字，邀請泡溫泉。

“約人泡溫泉？你TM耍流氓呢！”陸習當著他的面把紙撕碎。

“嘿，我這暴脾氣。”宋俊霖掄起拳頭就朝他砸過去。

前來尋找陸習卻裝見這一幕的老傭人趕忙回樓上找到陸老爺子：“不好了，宋家爺跟陸習爺在姜小姐門口打起來了。”

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兩人把對方按在地上滾來滾去。

老人拉都拉不開，陸老爺子著閉的房門：“眠眠人呢？”

“叮——”電梯到達本樓層。

戴著紅圍巾的從電梯里出來，轉頭就能看到的房間。

跟著度假山莊的接機人員一起去機場接到陸宴臣，辦理住時，安排給陸宴臣的房間網絡突然出現問題，他要理工作，姜予眠積極自薦。

“我房間寬敞，朝，也很安靜，你可以……”姜予眠的聲音戛然而止。

陸習拽著宋俊霖領，宋俊霖也不甘示弱拎他耳朵，兩個男人站在門口，衫不整。

作者有話說：

咩咩：今天有兩個男人為我打架！

（悄咪咪說，今天擁有姓氏的人都將為明日的助攻！度假山莊的主人姓鹿也并非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