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為夫》第41章 第 41 章
腰牌上有司禮監同款花紋, 若是被識貨的人見了,百里溪的份就暴了。傅知寧不敢假手于人, 只能認命地親自去送。
到了府衙門口,直接找到當值的差:“請問裴大人在嗎?”
“你是?”差第一次見,看到傾城的容貌猜出的份,卻還是遲疑。
傅知寧溫和一笑:“我是徐正徐大人的侄,裴大人今早在家中落了東西,徐大人特意我來送。”
“那你給我吧。”差態度好了許多。
傅知寧卻不:“可否請裴大人出來一趟?”
差頓了頓,見態度坦然,只好轉進了府衙稟告。
書房,百里溪正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看陳舊案冊, 修長的手指隨意停在發黃的紙張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他淡淡開口。
差連忙進來:“大人,徐大人家的侄來了。”
滿安州城也就一個徐大人,徐大人似乎也只有一個侄, 百里溪抬眸:“來做甚?”
“說是您落了東西,奉徐大人之令來送,卑職本想直接遞進來,但執意請您出去一趟。”差竹筒倒豆子全說了。
百里溪閑散地靠在椅背上,已經猜到自己落了什麼東西,角頓時浮起點點弧度:“進來送。”
“是。”
一刻鐘后, 傅知寧無言地看著剛回到大門口的差,許久終于嘆了聲氣, 喪眉搭眼地去了書房。
“裴大人。”進了門就停下了, 隔著大半間屋子行禮。
百里溪似笑非笑:“站這麼遠, 我能吃了你?”
能啊, 不僅能吃,還可能會殺。傅知寧鬼使神差地在腦中默出一個葷段子,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后,頓時窘迫地紅了臉。
“傅小姐?”百里溪好整以暇地看著,似乎能看穿在想什麼。
他當然不可能看出自己在想什麼,所以一定要鎮定。傅知寧勉強扯了扯角,正要走上前去,便聽到他又道:“關門。”
“關門做什麼?”傅知寧見鬼一樣看著他。
百里溪抬眸:“這里十余本案冊皆為衙門機,你開著門,豈不是有被竊取的風險?”
……你那桌子距離門口隔著十萬八千里,能被誰竊取?簡直鬼話連篇。
可惜就算他鬼話連篇,傅知寧也不敢反駁,只能憋屈地將門關上,擋下外頭經過之人的探究視線,這才走到百里溪桌頭,將腰牌掏出來:“大人收好了,切莫再丟。”
明明是瞞份前來,卻還這般大意,是篤定無人敢對他如何嗎?
百里溪瞧了一眼,沒接:“你留著吧。”
傅知寧頓了頓:“我留著做什麼。”
“憑此腰牌可以隨意進出宮門。”百里溪提醒。
傅知寧無語了:“我隨意進出宮門做甚?”
“還能號令東廠。”
傅知寧:“……”
“若你愿意,也能去錦衛食堂用膳,免費的。”百里溪說著,連聲音都著笑意。
傅知寧不說有多聰慧,可也不傻,一聽就知道他在逗自己,當即深吸一口氣:“裴大人的好意小心領了,這東西還是你自己收著吧。”
“你拿著你就拿著,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百里溪不甚在意,說完停頓片刻,又抬眸看,“若你之有愧,倒可以拿點東西來換。”
大約是此刻的閑聊太有小時候那味道,傅知寧一時間也忘了恐懼:“什麼東西?”
“玉佩如何?”百里溪勾,“最好是雕了一瓣蓮的。”
傅知寧:“……”就知道他都知道!
百里溪被張又憋屈的眼神逗笑,起給讓出位置:“若不肯給,那便替我將這些案冊查了如何?”
“……朝廷大事,豈容胡鬧,”傅知寧頭疼,“再說這麼多東西,怎麼就您一個人查?”
“我帶的那些人水土不服,都在床上躺著,不就只能我一人來查了。”百里溪緩緩開口。
京都到安州才多遠,怎麼可能水土不服?傅知寧愣了一下,抬頭對上他平靜的視線后,下意識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戶籍排查前一日。”
傅知寧深吸一口氣:“我舅舅知道嗎?”
“府衙的事,何必告訴他。”
府衙和守城軍,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巡查史查的也只有府衙,與守城軍無關。可理論上而言是無關的,但同在一個州城,很難說全然沒有聯系。
“你想我告訴他?”百里溪挑眉。
傅知寧敬謝不敏:“還是別了。”告訴了,那就真摘不清了。
“那便不提這個,”百里溪挪一下椅子,“想來排查戶籍也難不倒你,請吧傅小姐。”
你又知道難不倒我了?傅知寧心中吐槽。
百里溪似乎知道在想什麼,于是悠悠說了句:“好歹也是我親手教出來的。”
傅知寧:“……”從前怎不知他這般自大?
裴大人既然這麼說了,一個弱子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也不敢。傅知寧到底還是坐在了百里溪先前坐過的位置上,因為他起不久,椅子的墊還有些溫熱,坐上去的瞬間,仿佛坐在了百里溪的上。
這種覺別扭又微妙,傅知寧克制不住地想了一堆七八糟的,有時兩人相的畫面,有這段日子以來的鋒,也有這三年里每個相親的夜晚。
好在記憶雖七八糟,卻是一閃而過,很快便被案冊上的容轉移了注意力。
書房一片安靜,空氣里泛著書冊長年累月陳舊氣息,桌角的沙無聲無息流逝,過窗子落在上頭,折出淡淡的。
百里溪坐在下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一邊翻閱案冊,一邊記錄什麼的傅知寧,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放下,只是這點笑意太淡,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時至中午,傅知寧終于看完一本,再看第二本時,眉頭突然蹙了蹙,于是翻出第三本同樣的頁數來瞧,結果越瞧眉頭皺得越,等看到最后一本時,直接面都凝重了,抄起筆刷刷地寫。
百里溪放下杯子,不不慢地問:“可有不妥?”
“……旁的倒沒發現,只是人口數額上有些奇怪,”傅知寧說著,瞧見百里溪朝自己走來,便主指給他看,“我方才看的那本是八年前的,這本是七年前,還有這本,安州雖地要塞,卻已多年沒有打過仗,每年又有許多往來客商,人口數額上竟然增長如此緩慢,瞧著很是奇怪。”
說完,又將所有案冊確認一遍,這才看向百里溪:“這也就罷了,不算什麼大問題,可去年的……怎麼人口突增,還多了許多商戶?又沒什麼大事,也不見頒布有利于商戶的策案,不可能會突增這麼多。”
第二本往后,便只看了增幅,所以很容易就對比出來,相較其他幾本,去年的明顯格格不。
“朝中每年都是九月后派人巡查,我如今三月中就來了,去年的戶籍案冊他們應該是還未來得及做。”百里溪說著,將寫下的東西看了一遍,折好了收進懷中,又挑了幾樣淺薄的病重寫一份,擺在了案頭上。
“這東西都是隨時記載更新,什麼沒來得及做……”傅知寧看著他做完這一切,漸漸意識到不對,“你的意思是這些全是假的,只有去年的是真的?”
“不然又怎會半點病都挑不出?”百里溪勾反問,笑意不達眼底。
傅知寧怔怔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口:“你明知是假,還要我一直看……”
百里溪清了一下嗓子,竟然別開了視線:“時候不早了,傅小姐辛苦,我請你去酒樓一頓如何?”
說著話,他便往門外走去。
傅知寧定定看著他的背影,有種殺之而后快的沖。
可惜沒那個能耐,只怕還未近就被他反殺了,所以只能憋著火跟上,發誓待會兒要挑最貴的菜點,狠狠宰他一頓。
兩人一前一后從書房出來,剛走到門口,便遇見了匆匆趕來的劉淮。
劉淮看到二人,頓時喜笑開:“裴大人忙完了?不知傅小姐也來了,不如一起用個午膳吧。”
府衙是他的地盤,怎可能不知來了。傅知寧溫婉一笑,對著這張越看越覺得悉的臉、恭敬地福了福。
“不必了,傅小姐想回家用膳,我陪回去就好,”百里溪和煦道,“戶籍已經查完,不對之都寫下來了,如今在桌上放著,劉大人記得核實。”
傅知寧愣了愣,很快又垂下眸去。
劉淮也驚訝,看了旁邊的小廝一眼后笑道:“那麼多案冊,裴大人一上午就查完了。”
“有紅袖添香,自然快。”百里溪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傅知寧一眼。
雖然知道他只是做給劉淮看,但傅知寧還是紅了臉,心里默罵宮里果然是大染缸,再偉正的君子去了也要被帶壞。
說話的功夫,小廝已經將百里溪方才寫的東西遞過來了,劉淮看了一眼,眼底笑意更深了,面上卻是惶恐:“小的竟不知出了這麼多紕,還請大人網開一面,這這這……”
“不過是小事,劉大人不必介懷,我傍晚要陪傅小姐去泛舟,劉大人若是無事,下午盡快將賬本送來,我爭取一下午看完。”百里溪提醒。
劉淮連連答應,殷勤地將二人送走,這才罵了一句:“草包!”
“大人,這個裴清河,當真沒有問題嗎?”小廝好奇。
劉淮冷哼一聲:“京都已經來信了,說是世家看中的婿,沒什麼背景,草包一個,戶籍上的問題這麼明顯,都沒看出什麼,想來也只顧著玩人了。”
“那賬本……”
“如戶籍案冊一樣給他,切勿怠慢了,連徐正那老油條都知道將侄奉上,咱們自然也不能落后。”劉淮隨意道。
府衙大門外,徐家的馬車還在等著,百里溪索直接上去。
看著他自來的樣子,傅知寧頭疼地嘆了聲氣,剛要踩著腳凳上車,車簾里便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傅知寧頓了頓,驀地想起先前進宮時,他也是這樣扶自己下馬車的。
“傅小姐。”百里溪提醒。
余瞥見府衙門有人鬼鬼祟祟看,傅知寧只能乖乖將手放在他的掌心。百里溪握住的手,將人扶到馬車上便松開了。
兩人相對而坐,車夫的聲音隔著布簾傳進來:“小姐,裴大人,咱們要去哪?”
“找一家最貴的酒樓。”傅知寧說完,瞥見角落里的包袱,又趕道,“先去南巷一趟,我將東西給阿歡送去,再去酒樓。”
說完頓了頓,再次強調,“要最貴的酒樓。”
話音未落,便聽到一聲輕笑,傅知寧抬頭看一眼罪魁禍首,假裝沒看出他在笑話自己。
馬車搖搖晃晃駛離府衙,傅知寧略微放松了些,安靜靠在車壁上,時不時瞄一眼對面的某人。他生得真好,模樣俊俏,鼻梁高,仔細看有點像他父親,可更多的卻是像他母親,若是當年百里家沒出事,他還是世家公子,也不知要什麼樣的子才能配得上他。
最起碼也得是公主郡主之類的吧。
傅知寧思緒持續發散,百里溪突然開口:“不問我為何放過他?”
“引蛇出,總要有餌才行。”傅知寧回神,乖乖回答。
百里溪勾,沒有再過多解釋。
馬車很快到了阿歡家的小院前,傅知寧拿著包袱一下車,便有一道影竄出來,還未反應過來,百里溪便直接將護進懷里,一腳將人踹開了。
“哎喲……”
傅知寧愣了愣,看清是誰后蹙眉:“何生?”
“傅小姐,”何生連忙爬起來想上前,卻在看到傅知寧后的人后畏了,“傅小姐你可算來了,能不能幫我勸勸阿歡,別生我的氣了,我當真知錯了。”
“你們的家事,我恐怕不好管。”傅知寧不悅。
何生正要再說什麼,阿歡已經聽到靜從院里出來了,看到傅知寧后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笑了:“知寧?”
“阿歡……”何生眼地看著,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阿歡冷哼一聲,當即拉著傅知寧進院,百里溪適時松開傅知寧的胳膊,不不慢地跟了進去。
“阿歡!”何生連忙爬起來追,只是追到院門口又停了下來,“阿歡你原諒我吧!我當真全改了,你看我的手,我這幾日一直做苦力,就是為了將我們的房子贖回來,求求你原諒我吧!”
阿歡咬著下,直接將門關上了。
耳頓時清凈。
“他一直守在這兒?”傅知寧問。
“不用管他,死皮賴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阿歡說話有些別扭,這才注意到邊的百里溪,“這位是……”
“裴清河。”百里溪主開口,去了份職。
阿歡雖聽說有巡查史來,卻不知其名,聞言一臉新奇地盯著百里溪看。傅知寧怕得罪了這位晴不定的掌印大人,連忙擋在百里溪前:“我給你送幾件裳便要走了。”
“都晌午了還走什麼,你們還沒用午膳吧?今日留下吧,我早上買了魚和,剛要給你們做些好吃的。”阿歡說著便要往廚房去。
傅知寧急忙住:“不用麻煩了,我們出去吃就好,等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怎麼,今日不行?”阿歡打趣,“難不是嫌棄我做的飯?”
傅知寧哭笑不得:“哪有的事,不過是……”
“那就這麼定了,剛好也這位裴公子嘗嘗我的手藝,”阿歡笑著看向百里溪,“不知裴公子可愿意賞臉?”
“卻之不恭。”百里溪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將事敲定了,阿歡麻利地系上圍:“你們稍等,我很快就做好了。”
“我陪你……”
“不用,你陪裴公子就行。”阿歡直接將人攔下了,視線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后沖著傅知寧曖1昧地挑了一下眉。
傅知寧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懂。”阿歡意味深長,不給反駁的機會便進廚房了。
傅知寧被打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憋屈又窘迫,正竭力冷靜時,耳邊傳來沉悅的聲音:“想的哪樣?”
“……哪樣也沒有。”傅知寧梗著脖子道,果不其然聽到一聲輕笑。
……這人來了安州之后,怎麼總是笑?傅知寧狐疑地看他一眼,到底還是本著主人心態,招呼他在院中坐下。
廚房里已經傳出利索的切菜聲,傅知寧和百里溪相對而坐,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似乎有些冷凝,掌印大人也不知多年沒過這樣的慢待了,是不是該拍個馬屁什麼的?傅知寧正漫無目的地想,便聽到百里溪不不慢地問:“外頭那男人是誰?”
傅知寧回神,對上他打量的視線后頓了頓:“何生,目前還是阿歡的夫君。”
“哦?”掌印大人聽到‘目前’二字,果不其然很興趣。
傅知寧沒有說朋友家事的興趣,可掌印大人就是有這種魔力,你忍不住將一切都倒出來。
三言兩語的概括之后,百里溪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膝蓋,半天才緩緩開口:“你這小姐妹,似乎沒有你想的那般心狠,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還未寫出和離書,更不會他一直在門外守著。”
“需要時間。”傅知寧心里雖然有同樣的擔憂,可面對徐如意時還能沉穩冷靜,一遇到百里溪,便忍不住暴一些尚且天真的執著。
百里溪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嘲諷:“腦子不清楚,時間太多只會是禍害。”
“會想清楚的,”傅知寧依然堅定,“阿歡是見識過山川江河的人,或許會一時被小水洼絆住腳,但絕不會一直留在小水洼里。”
百里溪眉頭微挑,沒有反駁。
傅知寧卻心里說不出的郁悶,靜了片刻后還是起:“我去廚房幫忙,大人自便吧。”
說罷,便轉走了,百里溪眼底閃過一笑意,依舊規規矩矩地坐著,當一個懂事的客人。
傅知寧進廚房時,阿歡很是驚訝:“你怎麼進來了?”
“你一個人哪忙得來。”傅知寧說著,便挽起了袖子。
阿歡失笑:“你又不會做。”
“但我能燒火。”傅知寧很有自知之明,直接在灶臺前坐下了。
阿歡嗔怪地看了一眼,將剛炒好的菜裝盤放好,又重新刷鍋炒新的。
“他不吃姜蒜。”傅知寧見要拍蒜,連忙制止。
阿歡揚眉:“這麼了解?”
“……別怪氣。”
阿歡笑了笑,將蒜丟到了一邊。
傅知寧一邊燒火一邊看,確定將刀也洗了才松一口氣,接著注意到今日戴了一支從未見過的玉釵,頓時眼眸微:“你何時買了發釵?”
“啊……哦,這個嗎?”阿歡下意識頭上的發釵,表有一瞬的慌,“不是什麼好東西,隨便戴戴。”
說罷,直接摘下來塞進了懷里。
傅知寧笑了笑:“既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后就別戴了,如意還說你準備重拾當年的營生,能有立之道,還能四走走,倒是一樁事,不要被這些劣質玩意兒絆住了手腳。”
“是……是,我知道的。”阿歡訕訕。
傅知寧見狀,便沒有再多勸。
阿歡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那位裴公子是從哪來的,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京都來的,前幾日剛來。”傅知寧回答,怕會不自在,還是沒說百里溪的份。
阿歡眨了眨眼睛:“哦,京都來的啊……”
聽出的促狹,傅知寧咳了一聲:“他是為了正事才來安州,與我無關。”
“我說與你有關了?”阿歡反問。
傅知寧確定自己在這種話題上注定要吃虧,索不接話了。
阿歡卻不肯輕易放過:“這裴公子生得好生俊俏,看著比你年長幾歲,不過也好,年長些會疼人,我瞧他剛才的樣子,真是滿眼都是你……”
“打住,我與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傅知寧頭疼。
阿歡頗為自信:“不可能,我看人極準,你們倆肯定有事。”
傅知寧:“……”早知道還不如在院里陪百里溪。
不管后悔與否,阿歡還是揪著調侃個不停,直到飯菜全部做好了才打住。
傅知寧猛松一口氣,同一起將飯菜端到院中石桌上,三人這才落座。
傅知寧負責盛飯,第一碗肯定是要給百里溪的,剛盛好還沒端過去,便被阿歡住了:“你這丫頭可真小氣,就不能多盛點?”
“他吃不了這麼多。”傅知寧無奈。雖然近來大部分時間一直躲著他,可也是一起吃過幾頓飯的。
阿歡聞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你連裴公子吃多都知道?”
傅知寧:“……”不想跟你說話。
當著百里溪的面,阿歡到底沒有打趣得太狠,只是笑著將碗接過去,又往碗里了兩勺米飯,直到碗里結結實實的才遞給百里溪:“今日的午膳是我與知寧一同做的,這幾道是沒放姜蒜的,裴公子快嘗嘗,可還合胃口。”
百里溪聽到沒放姜蒜,抬眸看了傅知寧一眼。
傅知寧沒有察覺還在看阿歡勸飯的樣子,心想到底是不知者無畏,如今整個大酈,還有幾個敢像這樣跟百里溪說話的?
幸好百里溪心不錯,沒有計較的無禮,接過碗筷便嘗了嘗飯菜。
“如何?”阿歡好奇。
傅知寧也跟著好奇,不知他吃不吃得慣。
“火候很好。”百里溪夸道。
阿歡樂了:“這不巧了?知寧只負責了火候。”
“是麼,”百里溪看了傅知寧一眼,“還真巧。”
“不會做飯,也只能負責火候了,不過裴公子是真不知道,還是……”
阿歡話沒說完,里就被塞了一塊米糕。
“湊巧吧。”
百里溪回答阿歡沒問完的問題,將傅知寧面前的熱茶挪到自己這邊,阿歡再次沖傅知寧眨了眨眼睛。
“食不言,寢不語。”傅知寧面無表。
阿歡怕把人惹了,忍著笑乖乖吃飯,傅知寧松一口氣,又幫百里溪盛了碗湯。
吃完飯,傅知寧和百里溪便離開了,走的時候何生還在門口,流浪狗一般眼睜睜地看著幾人,卻不敢再像之前一樣冒失上前。
阿歡無視他,直接將傅知寧和百里溪送上馬車,便轉回家了。
馬車上,傅知寧突然想起什麼,掀開車簾便要阿歡,結果就看到阿歡正與何生說話,雖看不見阿歡的表,卻看得出何生都快哭了。沉默一瞬,抿著將車簾放下,結果剛一坐好,便對上了百里溪似笑非笑的眼神。
傅知寧默默別開視線。
馬車在路上走了一陣,車夫突然問:“裴大人,知寧小姐,再往前便是家里了,可是要先送小姐回家?”
“好……”
“直接送我們去府衙。”百里溪打斷。
傅知寧無言地看向他。
“忘了?先查賬本,再游湖泛舟。”百里溪提醒。
傅知寧:“……”
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惜對方略一整理袖口,便出了編織細的手繩,只能默默閉上。
一刻鐘后,傅知寧又一次在府衙門口下車了,跟著百里溪進門時,想了想吩咐車夫:“你先回去,告訴舅母我在裴大人這里,晚上就回去了,不必擔心。”
“是。”車夫應了一聲,便駕著馬車離開了。
“傅小姐果然懂事。”百里溪不怎麼有誠意地夸一句。
傅知寧看他一眼,默默跟著他往書房去。
到了書房,所有賬本都準備好了,傅知寧自覺地到桌前坐下。有了上午的經驗,直接翻看每本賬冊的總目錄,先看一眼大致的收支,果不其然前面幾本都正常,只有去年到今年的很不對勁。
做事一向認真,不知不覺便蹙起了眉頭。
百里溪好整以暇地看著,余瞥見有人看后,眼神微微泛起涼意。
半晌,他起去將門關了,直接阻隔了所有視線。
府衙正廳,劉淮一臉古怪:“你是說,他人看賬本?”
“小的看得千真萬確。”小廝忙答話。
“這可真是……太荒唐了,”劉淮忍不住笑了,“還是個風流的草包,枉我以為哪里打點得不對,才提前半年引來了巡查史,如今看來,提前巡查,倒像是為他鋪路。”
仕途上升遷總要由頭,為了盡快升上去,便會時常將一些暫時用不著做的事提前,做好了就升,做不好也無傷大雅。
“有一副好皮囊就是好啊。”劉淮忍不住酸溜溜。
有副好皮囊的百里溪喝完最后一杯茶,傅知寧也終于看完了賬本,將抄下的一長頁問題賬目給他。
“傅小姐辛苦了。”百里溪接過看了一眼,便疊好了收起來。
“這劉淮當真是深藏不,單是這一本賬本,上面就有幾十萬兩對不上號,他也是舒服日子過久了,竟這麼輕易地將賬本給你,這不是死囚自己給劊子手遞刀麼。”傅知寧慨。
百里溪倒不驚訝:“不是舒服日子過久了,而是本來就蠢,不過做多了齷齪之事,才能有今日。”
傅知寧沒聽懂他的話,了發酸的脖子,再看一眼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道:“已經這麼晚了。”
百里溪順著的視線看過去:“的確很晚了,我們回去……”
“裴大人還欠我頓飯,不如順便請了吧。”傅知寧打斷。
百里溪頓了頓,挑眉:“不是怕我?”
“怕,可是怕好像也沒有用,”傅知寧很是無奈,“越怕,大人便出現得越勤。”
都一整天了,始終維持懼怕的態度也累的。
“不怕我殺你?”百里溪說著,手指無意識地著手繩。
傅知寧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愣了愣后謹慎試探:“那大人會手嗎?”
“試探得這樣直白?”百里溪挑眉。
傅知寧嘆了聲氣:“沒辦法,在大人跟前彎彎繞繞也沒用。”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百里溪勾,半晌才緩緩反問,“你覺得我會殺嗎?”
“不會。”傅知寧回答。
“為何?”
“沒有人會跟自己要殺的人心平氣和地相,還一起吃飯聊天。”傅知寧誠實回答。
說話時是站著的,百里溪坐著,與對視需要抬頭仰視,氣勢上卻沒有弱下半分。
“你說得不對。”他說。
傅知寧不解:“什麼?”
“有人可以跟自己要殺的人心平氣和相,還一起吃飯聊天,”百里溪起,頎長的材頓時迫力十足,“比如我。”
傅知寧:“……”
書房倏然靜了下來,天越來越暗,屋里卻未點燈,傅知寧與他只有一步之遙,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廓與眉眼。
的呼吸倏然急促不穩。
“裴大人,傅小姐,你們忙完了嗎?我在酒樓設了宴,不如一同去用些吧。”門外傳來劉淮諂的聲音。
百里溪角勾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走吧。”
“……去哪?”傅知寧聲音艱,全然忘了自己要他請吃飯的事。
百里溪卻沒忘:“咱們的飯暫且推遲,眼下先與劉大人吃飯聊天,和平相。”
傅知寧:“……”這輩子真是第一次這麼同一個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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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2805藏夏
17歲那年,向暖轉學到沈城,和分開11年已久的童年夥伴駱夏重逢。她第一眼就認出了他,而他卻早已將她遺忘。 彼時的向暖清秀內斂,並不惹眼,而駱夏卻猶如盛夏的太陽耀眼奪目,被很多女生暗戀喜歡着,向暖也成了其中之一。 只可惜,直到高三結束,她和他依然只是普通同學。 畢業前,向暖鼓起勇氣讓駱夏幫自己填了張同學錄。他在同學錄上留給她的祝願和留給別人的並無兩樣:“前程似錦。” 在駱夏眼裏,向暖沒有什麼特別,她就和學校裏的其他女孩子一樣,只是這夏日的微末一角。 多年過去,向暖和駱夏在醫院再次重逢。此時的他是外科醫生,而她成了他的病人。 向暖本以爲這個不止佔據了她整個青春的男人會和原來一樣,轉頭就會忘記她。 可是這次,駱夏卻將向暖烙印在了心底最深處。“向暖,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我曾偷偷擅自給過你很多機會,只是你視而不見。 後來,駱夏終於把向暖追到手。同居後的某日,駱夏在書房無意翻到向暖的高中同學錄。男人找到他寫的那頁,卻也將向暖塵封多年的祕密掀開。 那句“前程似錦”後面,寫的是屬於少女整個青春歲月的暗戀——“我偷偷把有你的夏天藏在我的每一天。” 那年求婚時,駱夏單膝跪地,鄭重認真地對向暖說:“暖暖,你願不願意,讓我成爲你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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