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為夫》第55章 第 55 章

偶爾出門一次都能遇見百里溪, 傅知寧徹底不敢出門了。然而傅知文看不慣整天悶在家里,沒隔多久便強行將拉出了家門。

“再在屋里悶著,你真是要發霉了。”都出門半天了, 還一臉不愿, 傅知文不由得嘆了聲氣。

傅知寧斜了他一眼:“我就喜歡待在家里不行?”

“行啊,那你回去吧。”傅知文突然抱臂。

傅知寧懷疑:“真的?”

“嗯。”傅知文一本正經。

傅知寧瞇起眼眸, 盯著他看了半天, 確定他說的是真的后松一口氣,當即轉便要離開。

“聽說今日王家公子隨父母一同來家中做客。”傅知文涼涼開口。

傅知寧又強行轉回來:“哪個王家公子?”

“我哪知道, 反正就是來家里做客了,”傅知文斜了一眼,故意拉長了聲調, “一個尚未娶妻的青年男子, 和他的父母突然來有兒的人家, 你猜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好不容易消停兩日, 我以為爹已經放棄了。”傅知寧無語。

傅知文笑了:“他哪是消停了, 分明是一直在忙端午祭祀的事,沒功夫管你,好不容易今日休沐半日, 自然要將該辦的事都辦了。”

傅知寧沉默許久, 確定他沒有撒謊后, 果斷繼續往前走。

“干嘛去?”傅知文打趣。

傅知寧頭也不回:“不是要去酒樓吃飯?趕走。”

傅知文樂了一聲,連忙追過去。

他今日要帶傅知寧去的是一家新酒樓, 開門十幾日便以食在京都立足, 每日里來嘗鮮的權貴無數, 連大堂都坐滿了人, 尋常百姓本沒機會品嘗, 他也是費了大功夫才定下一個廂房。

姐弟倆一到門口,便立刻有小二熱迎上來,一路帶到了他們提前預定的廂房。傅知寧隔著帷帽一邊觀察周圍環境,一邊慢悠悠往樓上走,很快便進了二樓廂房。

廂房的隔音極好,房門一關上,所有的熱鬧也都關在了門外,屋里靜悄悄的仿佛在什麼山野之中。傅知寧覺得新奇,于是又一次拉開房門,熱鬧聲頓時傳了進來,再關上,聲音又沒了。

反復拉了幾次,如同好奇的稚,引得傅知文連連發笑,倒是小二解釋:“這門是三層的,關上后與墻面嚴,這才擋住了聲音。”

“真巧妙。”傅知寧慨。

“趕點菜吧。”傅知文催促。

傅知寧應了一聲在桌邊坐下,要了兩道菜后看向傅知文,傅知文當即又添了四道,小二全部記下后便離開了,沒多久便將飯菜送了過來。

如傳聞一般,飯菜味道極好,姐弟倆都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飽餐一頓后,傅知文慢悠悠地往懷里掏東西。

傅知寧就看著他表一頓,接著后背越來越直,掏東西的手也越來越快。挑了挑眉,問:“該不是沒帶銀子吧?”

傅知文干笑一聲,無辜地看著

傅知寧無語:“你真沒帶?”

“我忘了嘛,姐你先付上,回去我還給你。”傅知文忙道。

傅知寧頭疼:“我被你拉出來時,險些連帷帽都忘了戴,如何來得及拿荷包?”

傅知文一聽也沒帶錢,頓時苦了臉:“那現在怎麼辦,留下給店家洗碗嗎?”

“我可丟不起那個人,”傅知寧斜了他一眼,“這樣吧,你回去拿荷包,我在這兒等著你。”

“不如你回去吧,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傅知文忙道。

傅知寧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忘了家里還有個王公子?確定我回去之后還能回來嗎?”

傅知文一想也是,當即不再爭辯,獨自一人離開了。

房門在他后關上,屋子里再次靜了下來,傅知寧獨自一人坐在桌前,盛了小半碗湯慢慢地喝。

湯喝完了,他還未回來,傅知寧又了塊糕點。就這樣一口一口,將本來吃得八分飽的肚子填得滿滿當當,卻依然未見傅知文的影。

……這小子該不會走了之后,就把自己忘了吧?

傅知寧越想越不安,忍不住趴到窗子上往外看,試圖從樓下人來人往的百姓里找到悉的影。

尋了半天無果后,倏然生出一分危機,于是挪步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一條往外看,思索萬一傅知文真的不來,順利逃走的可能有多大。

正想得認真時,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悉的聲音,過門看去,只見三五個男子眾星拱月,陪著另一人正朝這邊走來,傅知寧一哆嗦,直接將房門關上了。

……大皇子怎麼也跑來了?傅知寧疑一瞬,突然覺得跟著他的幾個男子里,似乎有一張非常悉的面孔。

傅知寧猶豫一瞬,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悄悄將門開了一條小,重新朝外看去。只一會兒的功夫,大皇子一行人便已經經過了的廂房門口,背著朝最大的一間屋去了。傅知寧將整個頭出屋外,才勉強看清他旁邊的人——

真的是柳言,如意的未婚夫。他不是安州人士、在京都沒什麼朋友嗎?這才過了多久,便與大皇子搭上線了?傅知寧看著他諂的表,眉頭不由得越皺越深,連門邊來了人也不知道。

“看什麼呢?”

清冷的嗓音響起,傅知寧一個激靈,頭還沒回去便下意識關門。

百里溪眼神一凜,直接手擋住門板。傅知寧僵回頭,對上他的視線后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竟然差點夾到自己的腦袋。

傅知寧咽了下口水,在假裝無事地打招呼與逃跑之間猶豫一瞬,然后果斷選擇后者。

百里溪似乎看出了的想法,在躲進門里的瞬間屈膝上前,也進了廂房之中。

房門關上,周圍再次無聲,靜到傅知寧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跑什麼?”百里溪看向的眼睛。

傅知寧,半晌才干開口:“沒、沒跑。”

百里溪長眸微,好整以暇地繼續與對視,看得傅知寧心跳越來越快,不控制地想到那天晚上的吻。

一刻鐘前,喜歡這廂房的安靜,一刻鐘后便恨了它——

太靜了,本無法掩藏急促的呼吸聲。

百里溪定定看了許久,終于抬腳上前。傅知寧見狀連忙后退,誰知他步步,很快便將困在了自己和墻壁之間。

傅知寧退無可退,一臉驚慌地看著他:“掌印……”

百里溪仿佛沒聽到,只一步步近,眼看著兩人之間已無空隙,傅知寧下意識將手抵在他的膛上。

百里溪總算停下腳步,傅知寧默默松一口氣,正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時,他突然俯向下。

傅知寧猛然睜大了眼睛,怔怔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當近到能覺到彼此的呼吸時,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

咽了下口水,張地閉上眼睛,暈暈乎乎間只有一個想法——

幸好方才沒吃氣味大的食,飯后也漱口了。

“呵……”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浮的氣息仿佛要從耳朵鉆進心里,得傅知寧半邊子都麻了。睜開一條眼,便看到百里溪已經站直了,手上還著半點糕屑。

“怎麼吃到頭發上了?”他問。

反應過來百里溪方才在做什麼后,傅知寧的臉便更紅了,只是一對上他調笑的視線,還是忍不住抱怨:“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百里溪反問。

傅知寧咬住下,控訴地看著他。

百里溪靜靜與對視,許久之后突然問:“失了?”

傅知寧假裝沒聽懂。

百里溪角微勾,索再次俯下去。見他故技重施,雖然心里覺得他不會親下來,可真當呼吸錯,傅知寧還是忍無可忍地捂住了他的

百里溪間溢出一聲輕笑,角上揚時,無意間的掌心。

傅知寧只覺手心也跟著了,默默松開之后小聲嘟囔:“你別總逗我……”

這句話三分真心七分不滿,著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兒姿態。百里溪定定瞧了許久,才往后退一步。

兩個人之間一隔開,傅知寧頓時松一口氣,泛的眼睛乖乖看向他:“你怎麼來了?”

“剛從府衙出來,準備用個膳再回宮,”百里溪說罷,掃了眼桌上所剩不多的吃食,“你同誰一起來的?”

“跟知文。”傅知寧忙道。

百里溪收回視線:“他呢?”

“……沒帶錢,回去取了。”傅知寧回答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百里溪笑意不達眼底:“他讓你留下做人質,自己回去取?”

“家里有客人,他回去更方便。”傅知寧不知為何,提起此事時莫名心虛,只能試圖敷衍過去。

百里溪卻敏銳地聽出不對:“是什麼客人?”

“就……我爹的一個朋友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傅知寧繼續含糊。

百里溪看著閃躲的眼神,先前的好心水一般一點點褪去。

傅知寧也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略有些慌張道:“是我爹的朋友,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回去,這才知文回去取銀子。”

七八糟地解釋完,才意識到自己本沒必要解釋,畢竟……輕咳一聲,觀察百里溪的表

“心虛什麼?”他問。

傅知寧愣了愣,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想回便不回,無人能勉強你。”百里溪眼神緩和了些。

傅知寧紅著臉點了點頭,半晌憋出一句:“你、你不是要用膳嗎,不如就在這里吃,我小二再送兩道新菜來。”

“不必,這些就好。”百里溪說完坐下,準確地在兩副用過的碗筷中,找到了傅知寧的那副。

傅知寧一驚,連忙按住他的手:“這怎麼可以!”讓掌印大人吃剩飯,不要腦袋了麼。

“隨便吃些便好。”百里溪說罷,當真拿起了的筷子。

傅知寧見他堅持,只能隨他去了,只是當看到他用自己用過的筷子時,心跳便又快了一瞬……自從那個吻之后,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不對,在那之前許久,好像已經不正常了。

傅知寧干地看著他,腦子里糟糟的,急需一點時間找出源頭,然后剝繭整理清楚。或者說已經找到源頭,只是礙于如今兩人的境況,不敢想得太清楚。

怕想得太清楚了,會容易萬劫不復。

百里溪簡單用些飯菜后,一抬頭便對上復雜的視線,他沉默一瞬,問:“有事?”

“我需要一點時間……”傅知寧嘟囔完回神,咳了一聲強行轉移話題,“我方才瞧見大皇子了。”

“大殿下好食,這家酒樓的滋味又不錯,會來也不奇怪。”百里溪解釋。

傅知寧頓了頓:“我還瞧見了柳言。”

這倒是沒聽過的名字,百里溪看向

“是如意的未婚夫,前幾日剛定了親事。”傅知寧主解釋。

百里溪微微頷首:“有問題?”

“……我覺得有,他剛從安州那邊過來,在京都沒什麼朋友,為何會這麼快就認識大皇子?”傅知寧抿了抿,“而且我在徐家見他時,分明子靦腆斂,今日卻十分……諂?”

也只能想到這個詞了。

“你是擔心他表里不一,哄騙了你舅舅一家?”百里溪放下筷子。

傅知寧小心地看向他:“清河哥哥,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我會派人去安州仔細調查一番。”百里溪直說。

傅知寧激地笑笑:“謝謝哥哥!”

百里溪看一眼,突然不甚喜歡這個稱謂了。

兩人一同用完膳,百里溪將小二了進來,傅知寧以為他要付錢,連忙阻止:“主要是我與知文吃的,哪能讓你破費?”

平時他結賬就算了,今日讓他吃了剩飯再讓他結賬,怎麼都說不過去。

原本活潑熱小二聞言笑了笑,連忙殷勤道:“這位小姐請放心,奴才不敢讓掌印結賬。”

傅知寧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這酒樓是我的。”百里溪回答。

傅知寧猛然睜大了眼睛。

“日后你再來,直接去頂層的那間廂房,他們知道你的口味,”百里溪說罷,意味深長地與對視,“本該前幾日就帶你來的,可惜你一直躲著我,便一直沒有機會。”

“……我沒有躲你。”傅知寧心虛且,臉上的熱意好不容易褪下,這會兒又開始了。

百里溪角微浮:“以后還躲嗎?”

“……一直都沒躲。”傅知寧不敢看他。

百里溪沒有再問,起便離開了,傅知寧目送他遠去,這才自己泛熱的臉。

百里溪走后不久,傅知文便急匆匆趕來了,結果付賬的時候被告知已經付過了。他一臉莫名地上樓,看到傅知寧正噙著笑坐在窗前,立刻迎了上去:“姐。”

“你怎麼不明天早上再回來?”傅知寧斜了他一眼。

傅知文尷尬一笑:“半道上馬車壞了,我一路跑來的……姐,他們怎麼說已經結過賬了,誰付的?”

“我。”傅知寧起往外走。

傅知文愣了愣,回過味后震驚:“你不是沒錢嗎?!”

“突然發現又有了不行?”傅知寧反問。

傅知文想說當然不行,他那麼辛苦跑回家……但看傅知寧的表,他果斷犯慫了。

姐弟倆一同從廂房出去時,傅知寧下意識看了角落的廂房一眼,什麼都沒說便跟著傅知文走了。

兩個人回到家時,客人已經離開,兩個人毫不意外地捱了頓罵。傅通罵完也不解氣,可惜要忙端午祭祀,只能恨恨離開了。

接下來兩三天,傅通早出晚歸,一家人幾乎沒有面的時候,沒了管教的傅家姐弟徹底放松,一個整日泡在書社不回來,一個時不時出門溜達。

傅知寧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那一晚的吻之后,恨不得離百里溪遠遠的,可自從酒樓見面,又態度大轉變,每日里至出門一趟,想在街上能遇見他。

可惜人想要什麼偏偏沒有什麼,之前不想見百里溪時,偶爾出門都能遇見,如今每天出去幾次,都沒有個面的時候,不免有些郁悶。

不知道的是,每一次出門,都會有人及時報給司禮監。

原先不是最喜歡悶在家里,近來是怎麼了,竟然最多一日要出門三四趟?”正在司禮監室喝茶的趙懷謙聽到匯報,一時間有些好笑。

百里溪垂著眼眸看公文,沒有解答趙懷謙的疑角卻一直揚著。

趙懷謙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看到他的表后挑眉:“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春末夏初,天氣正好,出去走走能強,隨去吧。”百里溪淡淡回答。

趙懷謙笑了一聲:“所以,這是開竅了?”

百里溪看他一眼,沒有理他。

趙懷謙卻像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當即湊了過來:“還真是如此?”

百里溪放下奏折:“四殿下就沒有自己的事嗎?”

“有啊,孤還忙得很呢。”趙懷謙故作夸張。

百里溪不悅地看向他。

對視片刻,趙懷謙敗下陣來:“罷了,我又不是做紅娘的,管你們開不開竅的,只要別耽誤了正事便好。”

“不會。”百里溪回答。

“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趙懷謙笑了一聲,轉拇指上的扳指,“吳老夫人給的那張名單,該料理的也料理得差不多了,父皇雖什麼都沒說,可你短時間置這麼多朝廷員,他對你多還是有些不滿,你近來低調些,切莫再出風頭,一來是平息父皇疑心,二來免得引起榮國公府與齊家注意。”

百里溪沉默不語。

趙懷謙看到他的樣子,不由得嘆了聲氣:“我知道,當年之事是榮國公府與齊家帶頭,這兩家不死,百里家的仇便不算報了,可如今不是逞強的時候,因著趙良毅垮了子一事,榮國公府與齊家的矛盾浮上臺面,我們如今只需坐山觀虎斗便好,實在不必參與其中。”

“你來,便是為了提醒我這些?”百里溪看向他。

趙懷謙抿了抿:“清河,我也是擔心你。”先前聽說了安州的事時,他簡直驚出一冷汗,幸好傅知寧及時勸住他,否則劉淮若以科考舞弊罪,眾人定會知曉百里溪未忘當年滅門之仇。

榮國公府和齊家還好,頂多是生出警惕,可趙益若是知道,于百里溪定是滅頂之災,畢竟沒有哪個皇帝,會放心一個對自己心存怨恨的人留在邊。

“你用了六年時間,又幾次險些喪命,才換來父皇放下疑心,莫要到了最后關頭,突然功虧于潰。”趙懷謙語重心長。

百里溪定定與他對視,漆黑的眼眸里沒有半點波

許久,他才淡淡開口:“我有分寸。”

趙懷謙聽到他這麼說了,才徹底松了口氣,玩笑般與他談起即將到來的端午祭祀。

這次的祭祀顧名思義,也該在端午節那日進行,然而昨天趙益剛請高僧算過,說是那日不宜出行,便索往后推了五日,所以時間上更為寬裕,同樣的,禮部也要多忙五日。

閑聊幾句之后,趙懷謙便離開了。百里溪獨自一人出了室,到平日辦公的桌案前坐下繼續看奏折。

劉福三進來時,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掌印,”他恭敬開口,“安州那邊已經來信了。”

說罷,他將一個厚厚的信封奉上。

百里溪接過后直接打開,垂著眼眸一頁頁翻閱,劉福三道:“您讓奴才查此人過往,奴才順便將他在京中的這些事也查了,當真是個有本事的,這麼快連大殿下都上了。”

百里溪看完,又將信紙重新放回信封:“給傅小姐送去。”

“是。”

劉福三應了一聲,接過信封便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百里溪又突然將人住:“等一下。”

劉福三不解回頭。

百里溪沉默片刻:“我去送就好。”

“是。”

又是艷天,一天熱過一天,傅知寧照例一無所獲,想到端午祭祀也推后了,見面仿佛遙遙無期,頓時心郁悶地往家里走,結果經過那日的酒樓時,突然被人攔住。

頓了一下,認出是酒樓的小二,心跳突然快了一瞬:“有事?”

“傅小姐,咱們酒樓新出了幾道菜品,您可要去嘗嘗?”小二熱地問。

傅知寧隔著帷帽沉默一瞬:“就……只是品菜?”

“不然還能做什麼?”小二失笑。

……是啊,不然還能做什麼。傅知寧心里嘆了聲氣,想著閑著也是閑著,干脆隨他去了。

小二帶著從小門進,避開熱鬧的大堂一路去了頂樓,將帶進了頂樓唯一的一間廂房。這間廂房清雅簡單、窗明幾凈,桌上擺著竹枝與清茶,一看便是百里溪喜歡的風格。

見不到他,來他的廂房坐坐也好。傅知寧角悄悄翹起,直接將頭上的帷帽摘了下來,在外間左看看右看看,直到小二將剛出鍋的菜端進來才重新坐好。

“您慢慢品嘗,若是有不喜歡的地方,定要告訴小的。”

傅知寧看著桌上兩副碗筷,正要問是不是上重復了,小二便笑著退下了,出去之后還順便幫關了房門。

傅知寧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裹了蛋黃的,吃完頓時心滿意足地瞇起了眼睛:“好吃。”

“那便多吃點。”

沉悅的聲音響起時,傅知寧猛地站了起來,驚喜又慌地看向后之人:“你何時來的?!”

“我從前是怎麼教你的,到了陌生地界,第一件事該如何?”百里溪淡淡開口。

傅知寧眼睛還亮晶晶的,聽到他訓話已經開始犯慫:“要、要先觀察四周,仔細隔墻有耳。”

“你是怎麼做的?”百里溪又問。

傅知寧眨了眨眼睛:“這里是你的地盤,又不是陌生地界……”

慣會用這種不經意的言語撒,百里溪也一向沒有辦法應對,明明表還嚴肅著,開口卻已經緩和了三分:“下不為例。”

“好。”傅知寧嘿嘿一笑,乖乖坐下。

百里溪看一眼,到對面那副碗筷前坐好,傅知寧當即給他夾了一塊自己剛吃過的東西:“你嘗嘗這個,很鮮。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

“是蟹,從蘇北運來的東西。”百里溪回答。

傅知寧表一僵,頓時驚恐地看向他。

百里溪沉默一瞬:“炒了,與生腌的不同,不會你難。”

傅知寧這才松一口氣,隨即想起當日烏龍,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不是總犯迷糊的。”

百里溪角翹起。

傅知寧每次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有種逃走的沖咳了一聲,強行轉移話題:“你怎麼突然找我了?”

百里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

傅知寧接過來打開,越看眉頭皺得越

“若需要幫忙,便與我直說。”百里溪緩緩開口。

傅知寧扯了一下角:“我得先去跟舅舅他們商議一番才行。”

百里溪聞言,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因這一封信,傅知寧徹底沒了胃口,簡單吃了幾口便要離開,只是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百里溪看向:“還有事?”

“……你近來如果沒有太忙,也可以多來找我。”鼓起勇氣。

百里溪眼眸微,沒有開口說話。

傅知寧嗓子發干,不自覺地咳了一聲:“你若覺得在外頭見面不好,也可以晚上來我家……反正你知道路的。”

說完,不敢看百里溪的表,扭頭便跑了出去。

百里溪無言許久,間溢出一聲輕笑:“橫沖直撞的。”

傅知寧跑出去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得歧義太深,就好像邀請他……他應該不會多想吧?傅知寧咬了咬,心跳越來越不控制。

坐上馬車后,冷靜了許多,便車夫往徐家去。

去的路上,想了許多說辭,結果一到地方就迎面遇上急匆匆往外走的馮書。

“舅母?”傅知寧疑,“你做什麼去?”

馮書看見,頓時松了口氣:“如意去你家鬧了,你快去攔著點。”

“為什麼鬧?”傅知寧驚訝。

馮書頭疼:“阿言今日遇上知文了,兩人也不知怎麼回事鬧了點矛盾,知文、知文將阿言給打了,如意不樂意,便去找他算賬了,他們本就不和,你趕去勸勸,別外人看了笑話……”

說話間,柳言鼻青臉腫地出現,看到傅知寧后眼神閃爍,卻也恭敬行禮:“見過表姐。”

“究竟是怎麼回事?”傅知寧蹙眉問。

柳言嘆了聲氣:“都是我不好,惹表哥不快,還表姐去將如意勸回來,小事化了,免得傷了彼此的和氣。”

不提何事,但字字句句都是傅知文的錯。

傅知寧干脆不再問了,對柳言隨便說了兩句寬的話后,扭頭看向馮書:“舅母不必擔心,我這就回去勸解。”

“快去吧。”馮書忙道。

傅知寧答應一聲,坐上馬車便往家里去了。

趕到時,傅知文的院子里正一片熱鬧,院門口里三層外三層,皆是自家下人。傅知寧第一件事便是詢問傅通和周蕙娘可在,聽說他們都不在后才松一口氣,直接往院子里走。

下人們瞧見大小姐來了,連忙讓出一條路,傅知寧還未走進院里,便已經聽到了二人的吵聲——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能找個這麼好的夫婿,將你都比了下去,你卑鄙小人小肚腸!你惡心!”

“我嫉妒你?你是不是瘋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走走走,以后別來找我!”

“誰稀罕找你啊!你現在給我個代我立馬就走,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你!”

“我剛才已經說了,他跟榮國公府的那幾個紈绔一起喝花酒!我是為你抱不平才打他,你還要我給什麼代!”

徐如意聞言更氣了:“他人生地不,如何認識榮國公府的人?我看就是你打了人不說,還故意誣陷人,傅知文我對你太失了,原本只是想著你年紀小不懂事,沒想到你是如此道德敗壞之人!”

“你……”

“別吵了!”傅知寧蹙眉呵斥。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聽傅知寧的,一看到瞬間安靜下來。

傅知寧掃了二人一眼,板著臉開口:“都給我進屋!”

說完,便先一步往偏廳去了,徐如意恨恨看了傅知文一眼,也立刻跟了過去。傅知文憋悶得厲害,黑著臉走在最后。

很快,三人便在屋里落座了。

“為何打人?”傅知寧先問傅知文。

傅知文當即開口說起緣由,其實也不算喝花酒,但確實在畫舫與人拉拉扯扯了,他經過湖邊時瞧見了,等柳言一上岸便將人打了。

徐如意聽完冷嗤一聲,似乎不以為然。

傅知文都快郁悶死了:“姐,我雖不算穩重,可也不至于無緣無故打人,你信我嗎?”

“我信。”傅知寧回答。

徐如意一愣,頓時不滿:“知寧!”

“稍安勿躁,”傅知寧安完這個,又看向那個,“你先回避,我與如意有話要說。”

“……該不會是一起說我壞話吧?”傅知文剛問完,便對上傅知寧瞇起的眼眸,當即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徐如意不屑:“膽小鬼。”

傅知寧無奈:“如意,你當真很喜歡這個柳言?”

徐如意頓了頓,突然有些忐忑:“為何這麼問,可是他有什麼問題?”

“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傅知寧回答。

徐如意剛要松一口氣,就聽到又道,“但也確實著蹊蹺。”

徐如意:“……”

傅知寧將信封,徐如意狐疑接過,蹙著眉頭一頁頁翻看,越看表越震驚。傅知寧緩緩開口:“他曾經有過兩個未婚妻,第一個未婚妻與人私奔,第二個遁空門,說起來,他是害的那一方,可蹊蹺就蹊蹺在這里,明明是害者,卻也是最大的獲利者。”

“第一門親事之后,岳家心懷愧疚,為他捐了,第二門親事的岳家只有一個獨兒遁空門,他便得到了所有家當,還有一個好名聲,”傅知寧說完頓了頓,“且他第二門親事的未婚妻,似乎是與他出游時遭了輕薄,愧疚難當才會出家。”

徐如意,一句話也說不出。

傅知寧嘆了聲氣:“我不愿揣測他的人品,可你看信上,還有他來京都之后的事,借著你馮家幾位表哥,認識了榮國公府的人,又通過榮國公府,認識了大殿下,才短短幾日時間,便已經同大殿下吃過兩次飯了,這樣的手段與實力,怎麼也不像生靦腆之人。”

說話間,徐如意已經放下信件,紅著眼眶看向:“……所以,我這是上當了?”

傅知寧沉默地看向

徐如意噌地冒出一頭火,憤怒一時蓋過了傷心,當即便要回去找他算賬,傅知寧連忙拉住:“沖什麼,這些都只是猜測,事實上他的履歷沒有半點問題,否則當初舅舅和舅母也不至于被蒙蔽。”

“這個狗東西,想將我當墊腳石,他還不夠資格!”徐如意剛才有多惱傅知文,此刻便有多惱柳言。

傅知寧看到這副樣子,反而松了口氣:“你先冷靜一下,橫豎我們也沒吃虧,先將此事跟舅舅他們說了,然后過幾日尋個錯退婚,也不會影響你的名聲。”

“他這麼會偽裝,即便是這些信上,也沒有實質證據,如何尋他的錯?”徐如意一臉懊惱。

傅知寧安:“總會有辦法。”

徐如意嘆了聲氣,板著臉生了許久的悶氣后,總算訥訥開口:“那……那要不還是過幾天再說吧,至過了祭祀,我爹近來也是忙得很。”

“這可是大事,還是越早告知越好。”傅知寧忙道。

徐如意撇了撇:“不著急,過幾日吧。”

傅知寧見堅持,只好答應了:“若打算過幾日說,那你最近切莫打草驚蛇,免得他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放心,我就裝作病了,不理他就是。”徐如意嘆了聲氣。

傅知寧微微頷首,姐妹倆對視一眼,各自嘆了聲氣。

送別徐如意后,傅知寧將信件仔細收起來,才去找傅知文,幫徐如意說了幾句好話,卻沒有將柳言的事告知,準備等舅舅和舅母知道后再做決定。

做好了打算,傅知寧便什麼都不想了。

很快便過了端午,到了祭祀的大日子。

一大早,傅知寧姐弟倆便坐上了馬車,隨傅通一起跟在祭祀的隊伍后方,朝著東山寺去了。

為了緩和傅知文和徐如意的關系,傅知寧特意將徐如意也拉到了馬車上,本想著借機幫二人說和一下,結果傅知文始終板著臉,徐如意也咬著不說話,氣氛一時間極為凝滯。

傅知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正為了膠著的空氣不知怎麼辦時,馬車外突然傳來劉福三的高聲吆喝:“天氣炎熱,趕路辛苦,司禮監為各位爺小姐準備了冰鎮綠豆湯,若有需要便家仆來領!”

司禮監可不是這麼好心的存在,這綠豆湯是為了誰準備的,恐怕只有那個誰心里清楚。

傅知寧:“噗……”

傅知文和徐如意同時看過來,傅知寧立刻繃起臉……嗯,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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