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紀妙妙和白茶并沒有什麼矛盾，更不是因為風停云而故意針對。

對風停云也沒什麼曖昧心思，之所以要讓白茶讓位置無非是因為其他位置都滿了，唯有白茶還沒坐下。

其他峰的弟子給主峰弟子空位置在劍宗算是一個不文的規矩了，就算有多余的位置，那也是留給有資質的門弟子。

白茶資質愚鈍，一年都沒突破練氣，怎麼也不會算上。

紀妙妙雖是仙樂峰出，卻不通樂理，不是樂修那塊材料，相反，在劍道上頗有天賦。

像紫竹苑教授的課程大多都很基礎，道修行也有一年了，按理說這種劍理課沒有必要過來聽。

只是也到了覺醒天賦的階段，況且還是謝九思的課，抱著和風停云一樣的想法，紀妙妙也便跟著過來取取經了。

不想看到了白茶竟也來了。

對于白茶，紀妙妙并沒有太多印象。

只知道對方是近些年有上蓬山撞仙緣功了的凡人之一，甚至還在拜師門當日被測出了罕見的天靈，曾名噪一時。

天靈和變異靈不一樣，是真正在五行之外的靈。

一般修者的靈屬決定了其修行的方向，例如木靈，主木屬的所有法，但其他屬的就只能通但不。

而天靈因不在五行之，能修任何屬的法。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意味著白茶有更多的選擇，修劍可，修符，修丹，甚至修亦可。

前提是在沒有——異變天賦的況下。

萬有因果，相生亦相克。

通常況下每一個能道修行的修者生來共有兩次覺醒，一次是靈覺醒，代表著有修道的資格，二次覺醒則是天賦覺醒。

同樣的天賦覺醒也分兩個況，有覺醒的天賦屬依舊是五行之的能力。這種況居多，頂多算靈的強化，又稱為偽天賦。

除了增強□□質之外本改變不了什麼。

只有覺醒了五行之外天賦的，才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天賦。

后者的幾率萬中只有一。

而像白茶這種一次覺醒就是天靈，在五行之外的，更是幾乎和天賦絕緣了。

不為別的，天賦這東西本就是不天道約束的一部分，靈尚在五行還能中和天命劫數。若是兩者都在五行之外了，便是完全離了天道束縛。

這看上去似乎是件好事，其實不然。

不束縛同樣代表著不庇護，天命劫數，哪怕是再普通的修行劫都有可能斷了的命數。

白茶當年能拜萬劍云宗，便是因為那絕佳的天靈。

魚和熊掌兼得的之又，既有好靈又有好天賦的畢竟是數。當時的眾人雖可惜白茶沒有二次覺醒的可能，但也由于天靈資質對頗有期許。

自古以來劍修以天靈為最，骨以劍骨為尊。白茶得了個頂級靈，就算覺醒不了天賦只要潛心修行，在未來劍道也會有一席之地。

在宗門原以為撿了一個修劍的好苗子，好好培養的時候。

不知怎麼回事，這個天靈的弟子和他們所遇到的那些絕佳骨，資質出眾，一點就通的天才完全不同。

的悟極低，基礎的法劍訣在這里就像是無字天書一般，就連于劍修而言最基本的凝聚劍氣也難以做到。

道一年了，白茶不僅修為還停留在練氣不得寸進，甚至還從起初門的主峰弟子，掉到了門。

再這麼下去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降到外門也不一定。

紀妙妙聽仙樂峰的師兄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無不唏噓慨，說是可能是因為凡人自出以來就在凡塵，凡間濁氣影響，不像他們自小在蓬山的修者。

再好的靈也經不起污濁之氣摧殘侵蝕。

還說白茶空有道緣無天命。

哪怕白茶以前資質有多好，如今已經跌落神壇。漸漸的他們對的關注了，即使談起也多是嘲諷不屑。

再之后紀妙妙重新從眾人口中聽到白茶的名字，是連著風停云名字一起。

紀妙妙常年在仙樂峰有外出，只潛心修行對周遭什麼也不過多關注。

唯獨風停云的事總會留意幾分。

倒不是因為喜歡年，只是因為在劍宗年輕一輩里，也就風停云和年歲相當，資質也相差不大。

尤其是在去年宗門比試，輸給了對方后，心里早已暗暗將其當了競爭對手。

骨上紀妙妙比之風停云要稍遜一籌，因此于天賦覺察一事更為慎重。

覺醒什麼天賦是無法改變的，不過前期道心越穩固，靈越穩定，覺醒的天賦的質量也就越好。

謝九思的天賦就與劍有關，他的劍理，授意，比起其他劍閣長老來于他們要更加有用。

紀妙妙今日來紫竹苑聽課，也是為此。

只是沒想到好不容易來紫竹苑一次，卻被白茶占了位置。

雖說這位置沒有寫的名字，但劍宗也沒有什麼先來后到，先到先得的規定。

手中劍才是道理。

劍宗鼓勵良競爭，只要不傷到骨，一切比試都是被允許的，且長老們也不會手制止。

和白茶修為差距不算大，可三招……

紀妙妙紅抿著，神有些猶豫。

“怎麼？堂堂仙樂峰峰主之，該不會是連贏一個練氣的弟子都沒把握吧？”

見遲遲沒有回應，風停云抱著手臂扯著角冷笑嘲諷。

“既然你不敢答應，那就干脆自行離開好了，馬上要上課了，別在這里僵持著浪費大家時間。”

“誰說我不敢？”

他不激將還好，一激將紀妙妙沒不住氣。

而后手腕一挽了個劍花，劍搖曳，從眉眼掠過。

紀妙妙直勾勾看向白茶，紅微啟。

“這可是你自找的，一會刀劍無眼，可別怪我手下不留。”

白茶驟然明白了的言下之意。

剛才之所以猶豫不是因為害怕輸給，而是因為要在三招之定勝負，出招只會更狠更重。

宗門規矩在，顧忌著萬一把握不住分寸會傷到。

想到這里白茶氣得不輕，抬眸狠狠瞪了風停云一眼。

“你好端端激做什麼？待會兒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你看我……”

“我還怕你沒個三長兩短呢。”

話還沒說完，年眨了眨眼睛，眼神里閃過一狡黠之。

“仙樂峰峰主獨，腰纏萬貫，平億近人。不正是敲詐勒索之首選嗎？”

“放輕松，忍忍就過去了。你就當富貴險中求吧。”

“……？”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什麼富貴險中求，我看你他媽是想謀財害命吧。

兩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得很低，饒是紀妙妙也沒聽清，只以為他們無視自己心中更惱，引劍便向白茶過去。

白茶心下一驚，下意識想要躲開。

隨即想起自己不能躲，只能接，急之下腳步一頓，趕用木劍去擋。

一時之間劍氣仄，四方風。

紫竹苑本就不大，門簾被吹得颯颯作響不說，疾風帶起竹葉翻，窸窸窣窣似紫蝶紛飛。

周圍的弟子們一副吃瓜看戲的樣子，沒有一個人上前制止這一場鬧劇。

一來是這里沒幾個人得罪得起紀妙妙和風停云兩人，二來是宗門弟子正常比試而已，一個練氣一個筑基，再如何也掀不不起什麼風浪來。

“欸，你說們兩個誰能贏？”

“應該是紀師妹吧。練氣和筑基看著差了一個等級，實則差了三四個年頭才能追上。別說三招了，要是了真格白師妹一招都難擋。”

一旁一個和白茶同的凡人出的門弟子聽后頗為不悅，他有些看不得他們這般輕視他們這些凡人。

“你們未免也把白師妹想的看得太不濟了，再如何也是門弟子。別說三招了，十招也未必分出勝負。”

這話一出，那人樂了。

“所以你是覺得白師妹能贏了？”

那青年聽后下意識想要反駁，他剛才也只是看不慣他們這麼說白茶，為同族義氣逞了口舌之快。

要真要說白茶能贏他也沒把握。

“我……”

“怎麼回事？你們不回位置上坐著圍到邊上做什麼？”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眾人猛地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月白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后。

老者鶴發蒼，胡須蓄得老長，唯有一雙眸子沒有一點混濁，清亮依舊。

他拄著一拐杖緩緩上了臺階，隨著他走近，一清淺的藥香也隨之而來。

“林師叔。”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藥閣長老林平耀。

原本林平耀的藥理課是在明日，只是今日謝九思臨時有事，來百藥谷找上了他。

按理說像他這樣的藥修大能日理萬機，斷然是不會屈尊來紫竹苑這種地方授課的。

只是他和其他峰主不同，峰中只有門徒無親傳，更沒有收什麼真傳弟子。因此平日他清閑無事，便會來這里授課打發下時間。

他微微頷首，視線越過他們看向里面兩個纏斗的影。

“這兩個弟子在干什麼？不知道馬上要上課了嗎？”

“是這樣的師叔，因為今日我們聽說是謝師兄要來授課，時隔三月沒有見到師兄，大家興致很高。導致一時之間紫竹苑人滿為患，位置也供不應求，所以……”

那弟子話沒說完，林平耀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們是為爭一個位置大打出手？”

“不不不，是比試，是切磋。師叔你是藥修，對我們劍修不大了解。在劍宗我們遇到難以調節的事都是以劍開道，這是符合宗門規矩的。”

生怕林平耀誤會他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看戲不作為連帶著到懲罰，那弟子連忙出聲解釋道。

“能手絕不口，這的確像你們劍修做事的風格。”

林平耀這人脾氣古怪不好相，再加上他本就看不慣劍修，語氣更好不到哪兒去。

那弟子訕訕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林平耀雖不喜他們打打殺殺的作風，不過這畢竟是劍宗有劍宗的規矩，他也沒再揪著這件事不放。

問清楚了前因后果后，他這才真正將視線落在了白茶們那邊。

紀妙妙他認得，另一個明黃衫的弟子他瞧著眼生。

“和紀妙妙手的是個外門弟子？”

“不是。那個弟子白茶，是個門弟子，去年剛的宗門。”

本對這種一眼就知道勝負的比試沒什麼興趣的老者，聽到這話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

“就這水平還門弟子？我們劍宗什麼時候收徒的標準反著來了，還是故意扶貧。好的不要，次的照單全收？”

林平耀常年在百藥谷待著，深簡出。劍宗的小輩除了上面幾個資質出眾的，其余的他一個也不認得。

準確來說他都看不上眼，自然也沒費心去記。

尤其是在看到白茶甚至連劍氣都不會凝后更是嗤笑了一聲。

“你們倒是不挑，什麼比試都看。這種劍法雜無章，多看我都覺得臟了我的眼。”

他說著甩袖準備離去。

“這場鬧劇結束了記得來我，我去紫竹亭那邊……？！”

林平耀話說到一半，只聽“咔嚓”一聲清脆，似木斷裂聲響。

他循聲看去，只見白茶手中的桃木劍因承不住紀妙妙的第二劍，驟然斷兩段。

白茶也沒想到對方下手這麼重，這桃木雖比不上靈劍卻也是個百年靈木。

因為第一劍被抗住，紀妙妙這一次凝了劍氣，劍落木斷，帶起的劍鋒過白茶的面頰。

一道紅痕沁出的同時，一縷青也隨之落。

被劍氣震得手疼，整個人被生生退了好幾步，最后背砸在了后的柱子上火辣辣地疼。

“小心！”

白茶還沒反應過來，風停云的聲音驟然響起。

瞳孔一，銀白長劍似破曉天。

這是最后一劍，紀妙妙見第二劍也堪堪擋住了，又蓄了幾分力道。

之前能夠承住是因為手中有劍。

如今劍沒了，上又無靈寶護，真生挨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茶心下一慌，顧不得其他本能想要躲開。

不想紀妙妙劍氣的威這般強，被制著無法彈，避無可避。

媽的，不管了，與其等劍氣落下傷到里，不如就抗吧！

一劍而已，點皮外傷死不了！

咬了咬牙，準備空手接白刃的時候。

不遠的風停云看到白茶抬起了手，以為是在提醒自己，他也不管其他，“唰”的一下將自己的靈劍拔出扔了過去。

“白茶，接著！”

“什麼……”

白茶聽到年大喝一聲，接著一道雪劍閃過。

紀妙妙的劍氣和風停云的劍織在一起，心下一，在劍落之前條件反手接住了那把雪長劍。

和的木劍不同，風停云的劍是被靈力心養護的靈劍。

在白茶握住的瞬間，一熱流自掌心滲進了四肢百骸。

一時之間里似有巨浪翻涌，沉寂的靈脈和丹田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得到滋養，發出欣喜的喟嘆。

白茶從未覺到心如此舒暢，渾上下的經脈都被打通了似的。

【滴——天賦:我即真理，已激活】

【靈力貫通，劍氣充盈。滿足出劍要求，對應劍訣加載中——】

“哐當”一聲，劍刃猛烈相撞。

兩道劍仄，激起的劍氣滌在整個紫竹苑。

的劍被白茶接住了！

恍惚了一瞬，回過神來準備蓄力回擊，不料劍先一步過的劍刃，直抵在了的咽。

紀妙妙驚愕地抬眸看向白茶，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琥珀的眸子。

那眸冷冽，似出竅的利劍。

【我自拿劍起，便知道自己會是那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