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太過悉，悉到白茶都不用如何思考也猜到了來人。

愕然抬頭看了過去，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眉眼。

清冷的月之下青年的廓和，一白如雪，似沐浴在一層圣里。

他長長的睫羽也沾染上了淺淡的輝澤，面若冠玉，眉目如畫，一如當年在蓬山初見云端。

和這樣一副好的畫面形鮮明對比的是周遭的殘破狼狽，劍氣將水蛟龍生生劈兩半，水河流淌在草葉。

紅蓮業火焚燒不滅，一寸一寸覆裹在尸火舌蠶食著它的軀。

滋滋的灼燒聲響結束之后，水蛟龍的被毀，最后凝聚了一顆冰藍的珠子。

青年指尖一，妖丹從半空飄了過來。

白茶還沒回過神來，便看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掌心之上靜靜躺著那顆冰藍的妖丹。

“給。”

眼眸一，沒有立刻接過。

“……師兄，你怎麼在這兒？”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幾日剛從蒼梧歷練回來的謝九思。

這里距離凌云峰很遠，就算們鬧出的靜很大，短時間要趕過來是不可能的。

“今日本是我前去紫竹苑授課，只是臨時有事去不了便去找了百藥谷的林師叔幫忙代課。雖然這種事對于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不過終歸是我給他老人家添麻煩了，于是我忙完了之后便想著來后山給他添幾株靈植。”

他垂眸看著白茶一狼狽，又余瞥向了一旁的風停雪上。

“倒是你們，大晚上的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如果只是風停雪也就算了，畢竟是丹修過來后山摘取靈材也能理解。

可白茶是個劍修，再加上風停雪素來不喜白茶。

今日這兩人能一同出現在這后山，實在讓人不解。

“我們是……”

“謝師兄切莫怪罪師妹，是我連累了。我最近在煉制回清丹，還差水靈的角丹爐，于是就想著來后山來取。”

白茶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風停雪出聲打斷了。

“我原以為只要我小心些便可萬無一失，誰曾想一時不察沒有發現蟄伏在瀑布之下的水蛟龍。多虧白師妹當時湊巧路過此，聽到靜過來救了我。”

說到這里一頓，覺得這番說辭有欠妥當，又補充了一句。

“也多謝師兄。”

“風師妹言重了，舉手之勞罷了。”

謝九思笑了笑，眉眼也和。

“不過今日著實兇險，若不是我恰巧也在這里，只怕后果不堪設想。下次你們要是再有事要來后山，盡量別晚上來，若非得晚上也還是找主峰的師兄一并為好。”

風停雪微微頷首算是回應，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看到一旁的白茶臉蒼白。

趕從儲戒指里拿了一瓶丹藥出來。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遞，發現謝九思虛托著白茶的手腕的那只手，已經先一步將靈力推送到了的周。

按理說元嬰修者的靈力多霸道磅礴，尤其還是劍修。

但是謝九思的靈力溫和如溪流，沒有一點為劍修的戾氣，緩緩修補著白茶的經脈里。

起初謝九思還以為白茶只單單是靈力耗盡，力不支而已，誰知一知卻發現的手筋差點被劍氣割斷。

“怎麼行事這般不知分寸？你尚未筑基強行凝聚劍氣是不想要手還是不想要命了？”

謝九思眉宇之間折痕漸起，聲音也沉。

他知道白茶的質特殊，尋常天靈修行速度那是一日千里，卻不進反退。

先前那一劍他曾在白茶仙門時候親眼見使過，當時天階云，千萬鬿雀盤旋。

在眾人都被困在山腰進退兩難的時候，是引劍而出，一劍破了天門。

那一劍當真利落漂亮，哪怕是風停云這樣的天生劍骨，在尚未道之前也斷然使不出。

誰曾想他不過才離開幾月，白茶的靈力衰弱到如此，竟連完整的一句劍訣都無法念出就算了，還險些傷到了手。

若不是剛才他出現的及時，的手都要廢了。

白茶張了張，想要解釋當時況急。

可話到了邊，在對上謝九思擔憂責備的眼神，又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其實自謝九思離開劍宗起，既想他回來，又害怕他回來。

特別是剛從主峰掉到門的那段時間。

盡管自己憊懶修行，是事出有因。

只是以為一旦天賦激活，靈和天賦都是在五行之沒辦法到天道庇護，躲不過劫數。

可這些謝九思不會知道，只會覺得不思進取，咸魚一條。

當年白茶之所以能夠跟著謝九思修行，只不過是因為負天靈而已。

他們是把當第二個謝九思培養，若是順利的話等到宗主閉關出來后，很有可能能夠拜凌霄門下，為凌云峰的真傳弟子。

謝九思也是覺得資質出眾，前途無量，這才對多加關照。

在他歷練下山之前，他也囑咐過在宗門好好修行。

結果非但沒有達到真傳的資格，反倒從主峰掉到了門。

他應該很失吧。

一想到這里，先前連面對那頭水蛟龍都無所畏懼的白茶，此時鼻子一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哇嗚嗚嗚嗚，對不起，我，我下次不會了，我，我之后一定好好修行，一定好好努力，我不會再做廢點心了嗚嗚嗚……”

謝九思沒想到自己只是語氣稍微重了些，對方竟委屈得哭了。

“你哭什麼？我不是兇你，只是劍修的手是用來拿劍的，你這般冒失沖我自然有些生氣，這才不免語氣重了點兒。”

然而不知怎麼的，他不安還好，一安白茶哭得更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的也不知道在難什麼。

好幾次甚至都哭得險些背過氣來。

風停雪驚愕地看著眼前荒唐的場景，那個曾一人一劍面對上古妖也不為所的青年，如今竟因為一個小姑娘無措這樣。

謝九思覺察到了風停雪的視線，尷尬地看了過來。

那眼神帶著一無措和求救。

沉默了一瞬，出聲提醒道。

“……謝師兄，我想白師妹不是因為你剛才的話而難。”

青年怔然，而后想起白茶剛才所說的要努力什麼的話恍然大悟。

“你可是因為靈力不足，無法完整使用劍訣而難？”

謝九思話音剛落，哭聲驟然收住。

在他以為猜對了，松了口氣準備對癥下藥再安幾句的時候，誰知下一秒白茶哭得更大聲了。

“哇嗚嗚嗚，你好端端的提劍訣做什麼啊！”

“……”

“……”

……

謝九思把白茶送回了住所，把上的傷治療得差不多了，因為是男子不好在子閨房逗留。

叮囑了幾句讓好好休息之后便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后腳風停雪打了一盆水回來。

“怎麼樣，好些了嗎？”

風停雪一邊說著一邊將帕子打擰干遞給了一旁的白茶。

“諾，臉，臉都哭花了。”

白茶眼眶泛紅，臉上也還有淚痕未干，聽到風停雪這話后“噌”的一下紅了臉。

先前不知怎麼了，明明謝九思也沒說什麼，結果自己緒一上頭哭了不說，還一發不可收拾。

“……謝謝啊。”

有些不好意思，接過帕子胡了臉。

“你道什麼謝？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才對。”

盡管剛才在后山時候風停雪已經給白茶道謝過了，可是當時的況并不鄭重。

抬眸直勾勾注視著白茶，語氣真誠，一字一頓說道。

“白茶，謝謝你救了我。”

白茶一直都知道風停雪不怎麼喜歡，不是因為兩人有什麼過節矛盾，而是對方單純看不上。

覺得修行憊懶，不思進取。

起初也只是單純看不慣而已，到后來發現自己和風停云走得很近之后，對的不喜就更加沒有遮掩了。

倒不是因為風停雪怕風停云和走太近帶壞了他，風停云本就修行的逍遙劍道，整個逍遙峰的風氣散漫，并不重苦修。

而是因為風停云。

風停雪和風停云是同父異母親姐弟。

和風停云的母親是出尊貴的桃源主不同，風停雪的母親只不過是一個侍奉在風家家主的一個劍侍。

而，是風停云父親一次醉酒后的產。

風停云對風停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并沒有什麼，后者也是如此。

這兩人的關系本就尷尬，中間再上一個白茶，是想想就讓人頭大。

當然，現在兩人這麼獨也很尷尬。

“這沒什麼，你我同門一場，我總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即使是同門，也不是所有同門都能做到你這種程度的。”

風停雪看出了白茶的局促，也不怪，們兩個平日也沒什麼集，突然共一室難免不自在。

“按理說你救了我，我應該回去備上厚禮好好謝你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將儲戒指取了下來。

“這個你先拿著，里面有我煉制的不丹藥。若是日后你還有什麼需要盡管來紫金峰尋我。”

白茶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禮太貴重了，你給我一點固本培元的丹藥就行了。”

“再說了今日又不是我一人的功勞，你真要謝應該謝謝師兄，要不是他及時趕來我們兩個可能都得代在水蛟龍的肚子里了。”

丹修的儲戒指里裝的都是靈材靈丹，那可是他們的心，白茶就算再缺錢再缺藥也還沒缺德到把人多年的心給吞了。

更何況對方還是朋友的姐姐，要是收了就更不厚道了。

風停雪著戒指的手一頓，見不是客氣，是真的拒絕，眉頭一皺。

“你這人真奇怪，我和你不過是點頭之，你卻拼死相救也就算了。你明明有求于我，我給你超出你所求的百倍你又不要，那你到底要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只要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藥就……”

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我的命就值一瓶丹藥？”

白茶思索了下，試探開口:“那，兩瓶？”

“……”

風停雪被噎住了，用一種恨鐵不鋼的眼神瞪了白茶一眼。

“我說白茶，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以為你救的是誰，是一個丹修啊。你都快把命豁出去了，你把我全部家當都拿走我也不會多說一句，結果你就要一瓶丹藥？你是不是傻？”

“不行，你再給我好好想想。除了這個你還想要什麼？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圍以的事，我一定幫你辦到。”

“師姐，真不用，我真沒有什麼……”

話說到一半猛地想起了什麼。

風停雪一看有戲，連忙問道。

“怎麼樣，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唔，的確還有一個。”

白茶斟酌了下語句，抬起手撓了撓面頰。

“那個師姐，你門早，認識的人多。你能不能給我引薦引薦，我想找一個師兄或者師姐帶我修行，早日獲得擇劍資格。”

“找人帶你修行？你直接找謝師兄不就了？”

對于白茶舍近求遠這件事風停雪很是不解，之前白茶剛門就是跟著謝九思修行的，若不是他要去蒼梧歷練，估計現在還在他手下待著。

“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主峰的弟子了，沒有資格跟著他修行了……”

白茶耷拉著腦袋，沒打采地說道。

“更何況今年剛了一批新弟子，他還要帶其他的師弟師妹修行，就更沒我什麼事了。”

不提這個還好，提到這風停雪想起了前幾日晨練休息時候，峰中弟子閑聊說起的事。

他們說今年劍宗收了不好苗子，尤其是主峰來了個小師妹，天生道種，資質和風停云不相上下。

再加上紀妙妙前不久剛通過考核，拜了凌云峰。

不出所料的話在宗主尚未出關之前，這兩人都會跟隨謝九思修行。

一般來說真傳弟子只有一個，然而這并不是個死規矩，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凌云峰。

逍遙峰的逍遙子和宗主凌霄就師出同門，同為劍祖真傳。

在謝九思拜劍宗之后，宗門長老便有意讓凌霄再收一個真傳弟子。

畢竟青年資質再好，也是昆侖出，終歸不是蓬山的修者。

原本那個真傳定的是白茶，天靈資質，是天生修劍的好材料。

然而不爭氣，別說真傳了，連留在門都堪憂。

如今看來這真傳的名額，只在紀妙妙和那個天生道種的小師妹之間了。

“師姐？風師姐？”

白茶見許久沒反應，朝著揮了揮手。

“啊抱歉，我剛才想事出神了。”

風停雪收回思緒，順著剛才白茶的話仔細思考了半晌。

“說實話，以你現在的水平要給你找個帶你修行的劍修并不難。但難就難在你愿意，對方愿不愿意帶你了。”

“……”

太真實了，這年頭誰愿意帶一個廢點心呢？

“不過這也好辦，給點好什麼的沒準有些囊中的師兄愿意帶你。”

白茶眼睛一亮，剛想要說就這麼辦。

風停雪話鋒一轉。

“可我不愿意。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況先前帶你修行的人是謝九思，我要是找個比他次太多的，實在沒什麼誠意。”

沒想到比起這個提要求的，風停雪反倒更嚴格。

白茶有些哭無淚，真的沒什麼太多的要求，現如今只想找個人帶修行。

這一次一定不懶，努力突破練氣，達到筑基，獲得擇劍資格，早日拜師，步修行正軌。

“可是師姐，和謝師兄年歲相當，修為相當的劍修，別說宗門了，整個修真界也不好找啊。”

年歲相當，修為相當？

風停雪眼睛一亮，一手握拳錘了下另一只手的掌心。

“巧了，還真有一個。”

“你知道絕頂峰的鶴不群嗎？他最近剛突破元嬰，我和他關系還，你看他如何？”

絕頂峰的鶴不群？

白茶眨了眨眼睛，思索許久也沒在腦子里找到和這個名字對應的記憶。

見白茶一臉懵的樣子，風停雪笑著說道。

“你不認識也不奇怪，你剛門沒多久，絕頂峰距離遠，再加上鶴不群常年閉關修行，深簡出的。別說是你，就連那些拜劍宗好幾年的弟子也沒見過他幾次。”

“你運氣不錯，他前段時間剛出關，最近也沒什麼事干，應該會同意帶你修行。”

“真的？”

白茶心下一喜，高興地一把抱住風停雪。

“謝謝師姐，我一定好好修行，不辜負你給我的這一次機會！”

風停雪被突然抱住子一僵，有和人這般親近很是不自在。

不過卻也忍住沒有推開。

白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后連忙松開，紅著臉說道。

“不好意思師姐，我就是太高興了。”

搖了搖頭，對此并不介意。

“沒事，能幫上你就好。”

等這一興勁兒過去了之后，白茶回歸神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在萬劍云宗，除了資質極佳的弟子一開始就被長老定下之外，其他弟子都是在擇劍后才有拜師資格。

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他們除了在紫竹苑學習之外，便是找同門的師兄師姐們跟隨修行。

一般像鶴不群這樣修為這般高的，早就被其他人瘋搶了，哪還得到？

白茶沒忍住把這個疑問說了出來。

風停雪不自覺了鼻子，神莫名有些心虛。

“啊你說這個啊，按理說應該是這樣，只不過他的況有點特殊，準確來說是他的天賦有點特殊……”

“什麼天賦？”

“【紙上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