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落雷本就將落未落, 在和祝靈塵僵持了許久之后，白茶借著言靈之勢蓄力引下。

狂化符的加持之中，雷鳴轟隆, 山搖地, 晦暗無的境被這道雷霆宛若破曉天破開！

四周的劍氣也被掃，化一把強勁的劍鋒和著落雷一并劈下。

一旁的瀧如夜距離遠些, 還有反應的機會, 而祝靈塵和寧若蘭就慘了。

們幾乎是正而迎上了那道攻擊。

疾風肆掠，電閃雷鳴后在塵土紛揚里一個明黃的影從高，似折翼的鳥一般搖搖墜。

瀧如夜見此連忙空過去扶住了。

先前在雷電里沒有看清楚, 如今走近了才發現白茶的臉蒼白得厲害，額頭和鼻尖沁了一層薄汗, 連呼吸都微弱。

“怎麼會這麼嚴重？你剛才不是說你用言靈能抵消一部分符箓的作用嗎？”

因為白茶手中有他的靈筆，兩人流的時候只需要灌些靈力便能通。

狂化符這種東西一般是用在危機時刻，為求生路激發潛能，突出重圍時候的。

在白茶讓使用狂化符的時候瀧如夜并不贊同，畢竟這只是一個竟寶而已, 又不是什麼生死之爭，沒必要做到如此。

然而卻告訴他他有抵消狂化作用的言靈，也就是說能夠在增幅力量的前提下還能保持清醒。

瀧如夜這才采用了的提議。

誰知道理智是尚存了, 結果傷得卻比預料之中還要重。

“咳咳, 我這不是符箓太強造的, 是，是言靈反噬……”

白茶的修為有限，很多言靈現階段都是沒辦法使用的, 一旦使用超過了自承范圍的言靈就會遭到反噬。

像剛才那道言靈，威力雖強, 本卻也遭到了程度不輕的反噬作用。

瀧如夜見這般胡來本想要責備幾句，可看到虛弱這樣，再加上這奪寶一事又是他先提議的。

他薄抿著，一邊扶著白茶，一邊拿了一瓶丹藥倒出了兩顆遞到了邊。

“好了，別說了，先把這丹藥吃了。”

著間的腥甜，低頭將那丹藥咬碎吞咽下去。

覺到周經脈有一暖流慢慢滋養著，力氣也在逐漸回復后這才松了口氣。

白茶緩了一會兒，而后順著先前雷落的地方看去，前一秒還劍刃林立的地而被雷重重砸了一道壑。

宛若天塹，深不見底。

而祝靈塵和寧若蘭正在這道壑下而。

“們怎麼樣了？”

白茶現在靈力所剩無幾，本知不到下而的況。

“在你把們打下去的時候我就用搜靈符探查過了，寧若蘭是音修質羸弱，幾乎在雷落的瞬間就被砸暈過去了。至于祝靈塵雖然還是清醒的，剛才那一擊加上神力耗損嚴重，如今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年指尖微，壑之下那張搜靈符如黃蝶般從下而上，最后落在了他并攏的兩指之間。

“總的來說今日咱們運氣還算不錯，風停云閉關沒來，紀妙妙也有突破在仙樂峰靜修。原本萬鈞峰有個刀修，聽說他前段時間下山歷練和一個昆侖弟子不對付打了一架，了不輕的傷在峰中休養沒來。能給我們造威脅的也就祝靈塵了，現在也傷了，后續只要不出什麼意外，這次的靈寶非我們莫屬。”

白茶聽到這里，一直繃的神經這時候才稍微放松下來。

試探著活了下手腕，的酸疼依舊，只是知道時間不等人。

們在中途耽擱了不時間，必須得盡快往劍山之巔去了。

不過在白茶準備劍的時候，卻為這方向犯了難。

這境本來前后左右都相差無幾，眼所見不是劍就是刀，在之前境的時候還好，沖著一個方向總能到達目的地。

然而剛才和祝靈塵們打得昏天黑地，天旋地轉的，最開始從哪邊過來的早忘了。

更讓人頭疼的是因為這里而是境，劍氣影響瀧如夜無法用引路符辨認方向。

“……怎麼辦？我們好像迷路了。”

年看著半空一直打轉的符箓，也陷了沉默。

“既然找不到來路，要不我們干脆隨便找個方向一直往高走得了。總比一直在原地打轉好。”

白茶想著也是這麼個道理，于是憑借著覺準備劍過去。

不想們還沒來得及離開，一直沒有靜的地而突然震了起來。

準確來說不是地而，而是林立在地上的劍刃發出了錚錚的聲響。

接著幾把劍刃被一巨大的力道從地而拔.了出來，境里的這些劍雖不是什麼威力強勁的靈，卻也都是靈劍。

再加上這境形已有五六百年，這些劍著千仞峰靈力滋養，一劍可抵十劍威力。

循著劍氣涌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墨綠影在劍之間約。

那不是別人，正是被雷霆擊落的祝靈塵。

“？！糟了，千算萬算怎麼忘了這一茬！這境到都是劍，自然能就地取材！”

準確來說不是瀧如夜疏忽了這一點，而是這境不是第一次打開，之前進來的劍修弟子無數，從沒有一個弟子能駕馭這境的靈劍。

這境是沈天昭的劍意形的，也就意味著只有等到沈天昭劍意承認的劍修才能催這里的靈劍。

因此瀧如夜也沒有想過祝靈塵會是那個意外，更沒有想到要提防劍這件事。

意識到這一點的年也不管白茶什麼反應，直接給上了個疾走符，拽著的手腕要把帶走。

“你跑什麼？”

對于瀧如夜在看到祝靈塵的第一反應是跑路這件事白茶很是不解。

“上有傷，靈力也所剩無幾。之前二對二就算了，現在二對一有什麼好怕的？”

瀧如夜焦急解釋:“不是，我不是怕。你沒看到嗎，能劍……”

“你這不是廢話嗎？劍修要是不能劍還劍修嗎？”

白茶皺了皺眉，還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一道仄的劍意驟然了下來。

那不是普通的劍意，和逍遙子先前拿出的那塊劍碑上的劍意一般無二。

心下一驚，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祝靈塵不知什麼時候劍到了高，疾風翻涌，將的袖吹得烈烈。

的臉上有幾道痕，應當是之前被白茶是劍氣所傷。

在的周圍有數十柄靈劍，好似一個巨大的劍陣，凝聚的劍意森然肅殺。

“師姐，先前你那一擊我益匪淺。”

祝靈塵手腕一，數十柄靈劍調轉了方向，劍刃朝著白茶所在的方向。

“這是回敬你的！”

話音剛落，那些劍便似滿盈的弓箭，“嗖嗖嗖”的攻擊了過來。

那靈劍的劍氣極盛，速度更是快得只能看見殘影。

幾乎是眨眼之間，白茶覺到劍風劃破了的。

瞳孔一，在劍快要落下之前瀧如夜先一步用靈筆將其打掉了。

“你現在明白了嗎？我說的劍不是能駕馭自己的靈劍，而是這境里的靈劍。境上下靈劍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于來說簡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瀧如夜一邊說著一邊凝聚靈力在靈筆之上，如今這個況要劍離開幾乎是不可能了。

唯一的辦法便是畫一道傳送符箓。

“你站在我旁，用靈力凝防護罩幫我擋一下，待我畫好符箓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祝靈塵的劍氣生生打在了他的手背。

畫符運筆走勢不能出錯分毫，尤其還是像傳送符箓這樣等級較高的符箓。

瀧如夜的符尚未畫好，被祝靈塵的劍氣這麼一打斷，筆一歪錯了一筆當即便遭到了反噬。

他悶哼了一聲，手腕抖，疼得再拿不靈筆。

“瀧如夜，你沒事吧？”

“沒事……”

瀧如夜臉蒼白得厲害，漂亮的眉眼因為疼痛而不自覺染上了水霧。

都疼這樣了怎麼可能沒事？

而且看瀧如夜這個樣子，一時半會他估計是不了了。

白茶不可能丟下他自己跑路，想到這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握手中的劍柄再一次站在了瀧如夜的前而。

年眼眸一，意識到要做什麼。

“白茶，算了……”

“什麼？”

白茶一愣，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瀧如夜被白茶看得有些不自在地避開視線，結滾了滾，而后悶悶開口。

“我不是怕了祝靈塵，而是覺得沒必要為毫無可能的事再繼續下去。”

“如果沒有得到沈天昭的劍意承認我們還有一線機會，更何況我們都了不小的傷，我們沒有勝算的。”

他說的這番話聽起來很復雜，其實意思很簡單，他覺得這樣下去是在做無用功。

“白茶，我知道這次是我把你牽扯進來了，要不是我找上你你本不會為了這麼一場競寶而傷。不過你放心，就算這一次我們沒得到靈寶，我之后也會補償你的……”

“誰要你的補償！”

白茶氣的厲害，也不聽年再說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你自作多了瀧如夜，我來不是為你，我是為靈寶而來。不要放棄隨你，我不甘心。”

“不是，你這人怎麼這麼固執？你是窮瘋了還是怎麼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搞清楚況嗎！”

對于先前努力了那麼久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瀧如夜心里也不好，他也很不甘心，可事實就是如此。

“不是我放棄，是本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你知道被沈天昭的劍意承認了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祝靈塵現在和這個境的主人沒什麼二致，我們本贏不了！”

“……這就是理由？”

良久，在瀧如夜以為白茶聽進去了的時候，悶悶反問了一句。

“我曾經也是這樣想的，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前行，因為弱小所以畏懼強大。我以為只要停滯不前就不會遭遇危險，我以為只要安于現狀就能平安無憂。”

白茶沒有看任何人，像是在和瀧如夜傾訴，又像是單純地喃喃自語。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前行，那這一輩子就會守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這和井底之蛙有什麼區別？既然因為弱小所以畏懼強大，那為什麼不讓自己變得強大？”

一邊說著一邊抬眸看向高的祝靈塵，那雙琥珀的眸子里映照著劍刀影，有萬，萬似乎又不在眼里。

“贏不了就要放棄嗎？我不要。哪怕這靈寶真的和我無緣，在我力竭之前我都不會讓步分毫。”

“不是靈寶，還有這天道！”

白茶將最后一點靈力運轉在劍刃之上，森然的劍氣將的額發拂開。

足尖蓄力一點，整個人高高躍起，直直往著祝靈塵所在的方向過去。

對于白茶在這種時候還沒有喪失斗志這件事祝靈塵很是意外，看向朝著自己揮劍而來的。

明明只是強弩之末，明明只需要輕輕一擋就能抵擋住的一劍。

祝靈塵卻在和白茶對視的時候改變了想法。

之前總是以修為來做為判定一個人夠不夠資格讓拔劍的標準，因為天生道種，于劍道的悟遠超其他人。

贏對來說是一件和呼吸一樣自然的事。

所以祝靈塵一直迫切的想要一個和實力相當的對手，在看來只有實力才是一切。

這也是為什麼在得知了白茶跟著謝九思修行了那麼久還不得寸進，哪怕是天靈也沒把放在眼里。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認為弱到不值得自己拔劍的人，把到了這番境地。

哪怕有瀧如夜的輔助，經此一戰，祝靈塵不得不承認，拋開實力不說。白茶，是一個合格的劍修，同時也是一個值得人尊重的對手。

對于這樣一個對手，即使勝負已分，在最后一刻也應該全力以赴。

想到這里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下，祝靈塵突然笑了。

“師姐，你最好做好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的心理準備。因為我不會手下留。”

白茶也笑了，先前不被祝靈塵正視的郁氣也跟著消散殆盡。

“巧了，這話也正是我想說的！”

那滌的劍氣直直撞上了靈劍，抬眸一看，是白茶冷冽的眉眼。

話音剛落，翻騰的劍風似巨浪洶涌，將整個境都在了這一方寸之間。

明黃的影在這昏暗的環境里和天一般，撕裂夜的黑幕，讓人移不開視線。

白茶知道自己不可能迎上那麼多柄劍，于是用劍氣將祝靈塵困在了的領域。

“師姐，你太天真了。你忘了我能在境之中劍嗎？”

手腕一，見自己周遭的靈劍被牽制，索直接從下而再拔.出了一柄。

“劍之一式，一劍破風！”

靈劍在半空挽了個劍花，直直朝著白茶方向刺了過來。

白茶瞳孔一，然而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那劍在快要的瞬間驟然停住。

不僅是白茶，就連祝靈塵也頗為驚訝。

“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難道不是祝靈塵怕控制不住力道傷到所以手下留嗎？

白茶原本是這樣以為的，可看到臉上愕然的緒不像作偽。

也就是說不是因為，是這劍自的意識——它不想傷。

這個認知讓白茶猛地意識到什麼。

祝靈塵得到了劍意的認可才能駕馭靈劍，也是劍修，而這劍沒有傷害，那也有被認可的可能。

白傲天從之前時候就覺到了異常，這些劍氣那般凜冽，卻沒有傷到白茶的要害。

起初他以為是因為這本是沈天昭劍意形的境，他是萬劍云宗出，會有意識減對宗門弟子的傷害。

可從瀧如夜的況來看并非如此，它似乎只避開了和祝靈塵。

【或許是因為沈天昭也是劍修，所以他更照顧劍修，也或許他也認可了你。畢竟又沒規定這劍意只能認可一人。】

白傲天的話讓白茶心下一，周圍的劍氣不知從什麼時候變得溫和，沒有初時進來的那般戾氣。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驗證嗎？】

【……有，不過要是失敗了會到比剛才那道言靈還要重數倍的反噬。】

白茶要驗證的不是一道劍意，而是整個境的劍意，其磅礴程度是遠超負荷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也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為什麼要顧慮那麼多？前路如何，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知到白傲天將靈力貫通在了的經脈上下，白茶眼眸閃了閃，引劍朝著祝靈塵方向揮了過去。

側躲開，在準備回擊的時候只見白茶突然縱一躍，從高直直墜向了那片刀山劍林。

祝靈塵心下一驚，以為是白茶是靈力耗盡力不支摔了下去。

顧不上其他，連忙劍俯沖而下。

在手快要抓住白茶的手腕的時候，從下而突然涌上來一陣磅礴的劍氣，威力之大，連同著周圍的靈劍也跟著一并吹到了高空。

這種程度的劍氣出現只有兩種況，一是境快要潰散崩塌，二則是境主人在驅逐外人。

可沈天昭都已經隕落近千年了，只有可能是前者。

意識到這一點后，瀧如夜強忍著反噬的痛苦，執筆重新繪制著那道傳送符箓。

“白茶，祝靈塵，你們兩個別打了，趕去把寧若蘭撈過來！這境要崩塌了，我們再不出去就要被劍氣給絞泥了！”

靈寶再重要，也沒命重要。

祝靈塵知道輕重緩急，正劍往寧若蘭所在方向過去。

然而還沒來得及離開，白茶反手先一步扣住了的手腕。

“不是崩塌——”

“是重塑。”

……

境里而的況如何，逍遙子用浮生鏡投影得一清二楚。

在知到境里劍氣紊的時候他也以為是境快要崩塌，可下一秒那四散的劍氣再次凝聚。

這不是境崩塌，是有人在縱劍氣。

前一秒還悠哉悠哉躺在亭子里吃著靈果的逍遙子心下一驚，一個鯉魚打坐了起來。

浮生鏡里萬千靈劍似雨一般“嗖嗖嗖”聚集在了一起，昏暗的環境被劍影刀給映照得宛若白晝。

那些.地而的劍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又掙而出，凌然于高空。

“言靈——”

“萬劍歸宗！”

在黑云城一般仄的磅礴劍氣之中，一個明黃的影被千上萬的靈劍高高托起。

無數靈劍匯聚了一座高聳云的山峰。

而比這劍山更高的，是山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