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第1章 第1章

夜,萬籟寂靜,唯余風嘯聲。九重天高高在上,連風也比凡間大,墨的云在腳下翻涌奔騰,山呼海嘯,有一種無聲的

一位神君的府前放著兩個狻猊,左面的狻猊昂首抬足,兇狠威風,右面的狻猊閉目垂首,慈悲安然。

兩尊石狻猊盡職盡責地鎮守著府,萬年來仿佛沒有變化過。但天界的夜漫長而寒冷,連石狻猊也耐不住寂寞,在黑暗中你來我往地說起話來。

左邊那只兇猛的狻猊著天空,問:“那邊是什麼?”

右狻猊不答,左狻猊又問了好幾次,右狻猊被煩的睡不了覺,終于開眼皮看了眼。

西方黑云后映出淺金的祥約還有華彩在其中穿行。右狻猊只瞥了一眼,就又寵辱不驚地闔上眸子:“昆侖山。”

“昆侖山?凡間最近又有人飛升嗎?”

“你每天睜著眼,眼神卻不怎麼好。”右狻猊閉著眼,慢悠悠道,“沒看到云層里還飛著凰嗎?依我看不是飛升,是有人在舉辦婚禮。”

“婚禮?”左狻猊聽到,十分詫異,“如今北、中兩方天帝都生死不明,天界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還有誰敢在這個關頭辦婚禮?”

“能在昆侖山驅凰,除了西王母,就只有那位明凈神了。”

左狻猊不由想起這段時間天界的傳聞。他們雖然是石像,但天上寂寞,稍微有些八卦就傳得飛快,連他們這些看門的石頭也聽說了。左狻猊明知道不會有人聽到,還是忍不住低了聲音:“明凈神的未婚夫,就是北天宮那位廢太子,不是和魔私奔了嗎?”

右狻猊意味深長地搖搖頭,諱莫如深道:“玄后說太子是去人間歷練了,誰看見玄太子私奔了呢?何況,如今玄帝、玄后都不復存在了,太子是不是和魔族私奔,又有什麼要。”

左狻猊什麼事都要和同伴爭個長短,聞言立刻道:“誰說玄帝不復存在,那位不是自立為帝了嗎?”

“那怎麼能算?”

“怎麼不算?如今連中央天庭都被他打下來了,聽說前幾日,他又往南天去了。說不定,他要為天界有史以來第一位兼任北、中、南三方天帝的神族呢。”

“他可不是神族。”

“神魔混,至有一半算是神族。”左狻猊像是唯恐天下不,幸災樂禍道,“那位全天下通緝同父異母的兄長,明凈神卻公然和廢太子婚。等著瞧吧,今日昆侖有的熱鬧呢。”

此刻昆侖山正燈火通明,仙樂陣陣。一條紅長毯從山階鋪到瓊華宮,一直延到殿中心華麗莊嚴的高臺。燈火通明,仙娥們漂浮在半空,朝下方灑落靈葉瓊花。

花瓣漫天飛舞,眾多仙人齊聚一堂,低聲談笑。忽然,門口禮長長唱道:“明凈神、玄帝太子至。”

眾仙停下談,齊齊轉看向門口。禮樂聲驟然響亮,昆侖山的祥鳥都朝瓊華宮飛來,數十只凰繞著山頂引吭高歌,尾翎拖出長長的七彩祥,久久不絕。

蒼穹寂靜如墨,昆侖山卻又是設宴奏樂又是天降祥瑞,西天的異象在黑夜中如燈塔一般,隔著千里之遠都能看清。

一團紅云出現在宮殿門口,華蓋如云,珠燦璨,絕仙娥們用凰羽扇遮著后面的人影,過重重團扇,約能看到一雙璧人。

觀禮賓客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明凈神羲九歌和玄帝太子姬虞了,他們都出微笑,用最得的姿態迎接新人。

新人并肩而立,在漫天花瓣中踏過紅毯,穿過眾多賓客,走向前方高臺。先前有羽扇遮擋,現在新人從他們面前經過,觀禮仙人才終于看清這對天界最出名的金

新郎是玄帝太子姬虞,新娘是明凈神羲九歌。據說他們兩人從小相識,青梅竹馬,在長輩樂見其中訂了婚,多年來形影不離,,堪稱天界模范夫妻。

據說明凈神和玄帝太子郎才貌,男方貴為太子,神俊逸,方出高貴,溫,一直是天界宴會上的談,就算把話本子里的男主角摳出來,也不會比他們更完了。

據說明凈神盡善盡,尤其難得的是對太子十分深,這麼多年連大聲和太子說話都不曾。如今北天宮遭遇大變,太子被同父異母的兄弟篡了位,姬虞一夜間從貴公子變為階下囚,但出名門的未婚妻依然對他不離不棄,踐諾和他完婚。如此佳妻,便是最吹求疵的神也挑不出羲九歌哪里不好,實在是能寫進天界教科書的完太子妃。

據說……

如今昆侖眾仙親眼看到羲九歌和姬虞從面前走過,才知那些據說都是真的,新人比傳聞中還要登對養眼。

虞的長相是種年氣的俊俏,哪怕遭逢巨變都沒有染上霾,眼睛依然溫和明亮。他邊的新娘更是極盡耀眼,盛大的紅禮服,長長的拖尾逶迤及地,上面繡著日月云霞、百鳥朝凰口中綴著東海明珠,幾乎要振翅而飛。順著凰的視線往上,是新娘纖細的脊背、優的肩膀、雪白的脖頸,和盛大華的金發冠。

只可惜發冠上蓋著一襲紅紗,遮住了新娘的真容。紅紗若若現,約能看出里面的人,卻始終看不清長相,兩旁賓客不由扼腕。

紅紗邊緣綴著流蘇,新娘的禮服上也綴著眾多珠串寶石,可是新娘一路走來,流蘇和垂珠竟然紋,哪怕登上禮臺臺階,上的裝飾都沒有晃過。

仙人們暗暗在心里嘆服,越發羨慕起抱得人歸的姬虞。能讓一位高貴的神深至此,此生無憾啊。

眾仙有的羨有的妒,此刻都唯有含笑祝福,瓊華宮中氣氛越發熱烈。眨眼間,兩人已經站定,婚禮下一步儀式開始了。

高臺正前方主位空懸,旁邊坐著九天玄。九天玄微妙地看著下方新人,,聲音中含著妙法,問:“王母閉關,無法親臨,由我代為主婚。姬虞,羲九歌,皇天后土在上,四海八荒見證,你們二人可愿對著天地起誓,此后結為夫妻,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蓋頭下的子沒有停頓,立刻便說:“我愿意。”

說完之后,邊人竟然久久沒有接話。熱烈的空氣一寸寸凝固起來,寂靜從高臺蔓延,很快籠罩整個大殿。

賓客們保持著微笑,臉上的神依然得,但偌大的婚禮再無人說話,唯有禮樂聲婉轉悠揚。

羲九歌的視線被蓋頭隔斷,邊沉默越久,的眼神就越冷。但依然筆直站著,不給姬虞傳音,不催促他快點回答,也不朝旁邊看去。他不說話,那就等,有的是時間等他開口。

去年從人間把他和常雎找回來時,已經和他說得很清楚了。那時,天界最尊貴的玄帝太子已做一凡人打扮,他背著竹簍,曾經只握筆的手卻握著鋤頭,唯有他的眼睛依然如初見一般,清潤真誠,宛如孩

虞和說:“九歌,婚約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和母親提起過很多次,是執意不肯解除。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出此下策。我真的喜歡,無法再接其他人,若我明知心里有還和你在一起,也是對你的折辱。九歌,天界想娶你的人有如過江之鯽,沒有我,你會找到更好的人。我們的婚約,就算了吧。”

羲九歌看著他,簡直無法相信這是認識了兩千年的姬虞。忍不住問他:“神魔戰萬年,隔著不知多代的海深仇,你竟然要為了一個魔,放棄天界太子的份?”

“九歌,你不會懂的。”姬虞看著,眼神中似乎有悲傷,“你……算了,你就當我瘋了吧。神魔之間的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其中糾葛極為深遠。即便有仇,那也是祖輩的仇,和我,和,都沒有關系。我為玄帝太子,自然不能和魔族糾纏不清,所以,我自愿放棄太子之位。父帝有那麼多兒子,其實我并不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正好父帝也一直嫌我優寡斷,既然如此,不妨我主離開,讓北天庭另擇明主。”

虞說完,對著羲九歌拱了拱手,提起地上的藥草,轉說:“我厭倦了天上那些是是非非,余生只愿和在人間居,過男耕織的日子。九歌,看在我們青梅竹馬兩千年的面上,勞煩你不要將這個地方告訴母后。”

說完,他就背對著羲九歌,往山路深走去。羲九歌看著他一步步走遠,忽然開口:“若你的母親已經無法再得知你的消息呢?”

虞背影頓住,沒有轉,問:“什麼意思?”

“以你的神力,你真的以為能瞞過北天宮眾多高手,在人界安然無恙地居十一年嗎?這十一年,玄帝玄后沒有派人來找你,并非你的障眼法多麼高明,而是他們已自顧不暇。”

虞終于回過頭,眼睛再度恢復了天界太子的銳利:“父帝母后到底怎麼了?”

這才是認識的玄帝太子,羲九歌心中稍,說:“你和常雎私奔后,玄后苦苦瞞了一個月,還是被玄帝發現。玄帝大怒,下令將你抓回來重罰。北天宮為了找你一團,不留神被黎寒鉆了空子。玄帝被他暗算,失去法力,和玄后一起囚在阿毗牢獄中,已十一年沒有消息了。我也不知,玄帝玄后如今是死是活。”

虞越聽眼睛瞪得越大,羲九歌的話他每一個字都明白,但合起來后,他就完全無法理解:“你是說,黎寒?”

“差點忘了,現在該他帝寒了。”羲九歌沒什麼地說道,“十一年前,黃帝得知玄帝被囚、黎寒自立為帝后大怒,興兵平叛。黎寒和黃帝打了十年,去年終于分出勝負。黎寒中央天宮,屠殺中天庭無數神族高手,奪走黃帝璽,連黃帝也被他打重傷。擁有帝璽者可號令天宮,現在,黎寒是名義上的北、中兩方天帝了,他加尊號帝,改名帝寒。我離開昆侖前,聽聞他已往南方赤帝的領域而去,他被困于南方戰場,想來一年半載回不來,這是最好的營救玄帝、玄后的機會了。你真的要棄父母于不顧,而和一個魔在人間居嗎?”

兩個人,兩道稱呼,兩種截然不同的期許。姬虞痛苦地閉住眼,等再度睜開后,緩緩轉向高臺:“九歌,對不起。”

大殿門口,站著一位小玲瓏的子。在場賓客各個深廣袖,連兩邊灑花瓣的仙娥也穿著飄逸的長袖,而門外子卻穿著一勁裝,黑裹在上,勾勒出窈窕婀娜的曲線。

羲九歌暗暗嘆了口氣,心想姬虞從小被天界眾人捧在手心,有些時候實在太天真了。說:“你和我青梅竹馬,他和常雎亦是青梅竹馬。你帶著常雎私奔,我念往年的誼,一直不忍指責玄宮,但他一無所有,有什麼可顧忌的呢?何況,誰說他只是一個魔族,他雖是私生子,但生父卻是玄帝。你將來見了他,還要他一聲弟弟。”

羲九歌可以幫姬虞起兵,但條件是,姬虞要履行婚約,和完婚。

魔界送往天庭的質常雎于十二年前莫名失蹤,說是失蹤,其實消息靈通些的神族都知道,常雎并不是下落不明,而是和玄帝太子私奔了。但是接著北天界就發戰,眾人忙著圍剿黎寒,沒人還記得常雎和姬虞,他們兩人這才在人間逍遙了十一年。

虞對常雎搖搖頭,轉,向上方的九天玄行禮:“言行無狀,若有得罪玄,我代賠罪。娘娘寬恕。”

他說完后,不顧背上的傷,拉著常雎走向宮外。滿目紅影,高朋滿座,他穿著婚禮喜服,卻和人群背道而馳,頭也不回朝風雪中走去。

眾人看到大嘩,不住頭接耳:“今日是明凈神的婚禮,這麼大的事,昆侖怎麼讓一個魔族混進來了?”

虞回過神,心中自嘲地笑。在婚禮上掀開蓋頭,已經是他認識以來,最失態的舉了。他竟然能讓明凈神失態,真是榮幸。

但是,的未婚夫卻帶著一個魔私奔了。羲九歌不能忍自己的人生中出現這麼大的污點,能帶著姬虞回來,就一定能讓他心甘愿說出這句“我愿意”。

虞最終還是錯開眼睛,低低說:“對不起。”

虞仔細看羲九歌的神,涉及玄帝、黃帝兩方天帝,這麼大的事,羲九歌應該不會拿來開玩笑。可是,黎寒不過是常雎邊一條狗,份卑賤,懦弱無能,見了誰都退避三舍,在天界時姬虞連正眼都沒看過他。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打敗父親、高祖,單挑北天庭、中天庭兩方高手呢?

所有人再度怔住,這次,賓客連臉上的微笑都維持不住了,紛紛回,看向后方。

虞想,這麼盛大的婚禮,最后卻如此收場,等出了這道門后一定會傳得很難聽。那麼在乎名聲,想來,會很生氣吧。

羲九歌現在已無暇計較昆侖的防守哪里出了紕依然脖頸高揚,平靜目視前方。姬虞已經完全轉過去,而新娘的發冠,依然一晃不晃。

婚宴上落針可聞,只能聽到外面的風雪聲。昆侖的仙人看看羲九歌又看看九天玄,拿不準現在要怎麼辦。

九天玄也覺得太難看了,和羲九歌關系疏遠,但姬虞當著滿堂賓客的面轉離開,置們昆侖的面子于何?九天玄就算不為羲九歌出頭,也不能容忍姬虞和一個魔在昆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虞再次邁步向前,羲九歌的聲音也從背后追上來。新郎要在婚禮上棄而去,而羲九歌依然能用那麼理所應當的聲音,問他:“為什麼?”

但是,此刻常雎現明凈神的婚禮現場,前玄帝太子姬虞還出這種表,無疑在所有人面前坐實了曾經的傳聞。

常雎冷嗤了一聲,目直視高臺,嘲弄道:“夫妻?虞十年前已在人間和我結為夫妻,明凈神現在算什麼份?”

“你確實什麼都好,可是,我不喜歡你。我唯有在邊,才能到激和活力。對不起,我嘗試過,但之事無法勉強。婚約的事,還是算了吧。”

虞咽下里的腥,他若是回手并不是擋不住,但他對不住羲九歌在先,怎麼還能在婚禮上當著眾多賓客的面,還擊羲九歌的長輩?他用生生了這一掌,只有這樣,九天玄才會停手,常雎才能活下來。

九天玄順勢收回手,沉著臉道:“玄太子,你和明凈神的婚約兩千年前就已昭告天下,今日我奉西王母之命主持婚禮,你卻護著一個擾典禮的魔族。太子,你這是何意思?”

“不知道。不是失蹤了嗎,怎麼出現在這里?”

玄帝太子久久不語,明凈神也不為所,婚禮上的氣氛越來越尷尬。就在禮想要說些什麼圓場的時候,姬虞終于了:“我……”

是天界最完的明凈神,降生以來無一事不好、無一刻不是太神母之,所有人都猜測有沒有繼承羲和的強大,所以尤擅火系法,論起火攻放眼天界無一敵手;是昆侖西王母唯一的弟子,所以仙也學得極好,昆侖任何比賽,有參加,第一就絕不會寫其他人的名字;還是白帝的妹妹、玄帝太子的未婚妻,所以在天界名遠播,任何時候都不會被人看到不符合帝姬儀態的模樣。

賓客們面面相覷,默契地吞下聲音,靜靜看起戲來。

“住手。”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姬虞驚訝地看向旁邊,隔著紅紋金紗,他依然看不清羲九歌的神,只聽到的聲音極度平靜理智。

虞想到過去完全拋卻份、拋卻太子重的悠閑生活,目容。羲九歌似乎覺到姬虞的搖,立刻出聲提醒:“太子。”

九天玄法力深厚,哪怕是神族也吃不消。姬角立刻滲出跡,常雎只是一眨眼就經歷了生死一線、人重傷,慌忙扶住姬虞,肩膀幾乎支撐不住他的重量:“虞,你怎麼樣了?”

最后這句話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姬虞終于放棄莫名其妙的居念頭,答應隨羲九歌回昆侖。羲九歌的兄長是西方白帝,黎寒,或者說帝寒在天界大肆屠殺,沒有任何人能獨善其,西方白帝必然是要管一管的。

九天玄見打傷了姬虞,確實不好再追擊了。帝寒奪走玄帝璽后,立刻就下令廢除姬虞太子份,將姬虞逐出神籍。但帝寒畢竟得位不正,現在誰是臣賊子還不好說呢,姬虞終究頂著玄帝太子的名頭。九天玄殺一個魔族沒事,若是傷了玄帝太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會生氣倒還好了,明凈神事事完,卻沒有心沒有。姬虞時常覺得,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尊玉像。

自從常雎出現后,姬虞一直若有若無回避著羲九歌,直到現在,他避無可避。姬虞心中苦笑,他不敢看,可惜,看起來卻平靜得很,一點都沒有被意外影響。

虞控制著自己沒有回頭,留給和滿堂賓客一個直的脊梁,毫不留的背影。

虞還是無法理解,問:“他不過是陪著常雎來天庭為質的小小魔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才有了今日這樁盛大,卻又空曠的婚禮。

常雎見他停頓,抬頭,低低喚他:“虞。”

仿佛未婚夫的舊人出現在的婚禮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并不值得自己的妝面。九天玄看到魔族出現,目中含了怒,斥道:“哪里來的魔族,竟然玷污昆侖神土。來人,將押下!”

“來者便是客,魔界質臨婚宴,是給我們夫妻面。來人,將質宴席,好生招待。”

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玄帝太子妃之位。姬虞實在沒有辦法裝不知道,也無法坦然地和婚禮殿堂。既然如此,他父母的仇他自己報,明凈神的青睞,恕他無福消了。

羲九歌完全沒料到他竟會做出這種選擇,蓋頭上的刺繡今夜終于晃了第一下,雙臂攬著長長的擺轉,準確轉向姬虞的方向:“太子,你當真想好了?”

九天玄面沉如水,正要發話,高臺上一直端莊靜的新娘子忽然掀開蓋頭,出下方致的容來。賓客中發出一聲低呼,不知道該嘆明凈神果然是天賜容,還是該嘆明凈神涵養真好,發生了這種事都不生氣。

為什麼?姬虞幾乎都要笑出來,笑著笑著,眼睛深卻生出不為人知的悲涼。

他張口,在他剛剛發出聲音的同時,瓊華宮外也傳來一道子的清斥:“虞。”

大殿,兩邊的賓客也不由自主朝后讓了一步,中間空出長長一條路,一直延到婚禮高臺。姬虞已忘了他剛才要說什麼,正回過頭,又驚又詫地看著

虞抿不語,常雎用力攥虞的袖,眼眸中出哀求:“虞,不要。我不在乎你的份,我也不想管什麼天下大義了,你不要答應,我們一起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居,像從前那十年一樣安生過日子,好嗎?”

虞即將過門檻,他聽到背后的吸氣聲,猜測應當是掀開了蓋頭。他腳步微頓,今日的嫁十分華,他卻一直沒見過蓋頭下的真容。穿嫁之時,會是什麼模樣?

這方蓋頭不止限制神識,似乎連羲九歌的也削弱了,直到聽到悉的聲音,羲九歌才知道,常雎竟然混昆侖了。

虞!”

虞沉默,羲九歌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不屑于去催促。

昆侖在天界地位崇高,九天玄什麼時候聽過這種語氣?當即大怒,揮手打出一道仙。九天玄是西王母邊最重用的婢的一擊非同小可。姬虞心中嚇了一跳,都來不及多想,立刻撲到常雎前,用后背替常雎擋住了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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