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第7章 第7章

虞坐在清心殿中,邊的羲九歌極認真地聽課,姬虞幾次想凝聚注意力,都失敗了。

出門前他就有覺,現在羲九歌的表現無疑坐實了他的猜測。

羲九歌是沖著黎寒來的。

待人向來冷漠,和自己無關的事從不上心,但剛才,卻準確出黎寒在魔界的份——司幽。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黎寒親口告知的。姬虞都不記得,羲九歌卻記住了。

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反常。姬虞想到這里心中自嘲,多可笑,認識黎寒,還是姬虞親手促的。

雍天宮中的人大多是第一次見黎寒、常雎,唯獨姬虞,早在北天宮的時候就見過他們一面了。

神魔議和,按理該由中央黃帝出面,但是黃帝看不上魔族,便借口力不濟,給玄帝理。

因此議和隊伍一天界就被引到了北天宮。那天正好是月假,姬為太子,在宮中卻不出來相見太失禮了,玄帝虞出來一面。羲九歌正好也在北天宮,姬虞怕悶,就拉著一起走了一趟。

誰知這一眼,就讓萬事不上心的羲九歌留下了印象,今日還不顧不適,專程出來見他。

虞一方面覺得是自己太敏,他和羲九歌相伴一千年,還比不上一個僅見了一面的外人嗎?但另一方面他又止不住害怕,心底里仿佛有某種直覺在警告他,不一樣,這個魔族,和以往遇到過的羲九歌的慕者都不一樣。

虞心里好如一團麻,而夫子還在上方死水一般念著《南華經》。姬虞心煩意手,沒有耐心再聽下去了。

他忍不住悄悄往旁邊看,越過羲九歌,他看到一張雪白干凈、清冷出塵的側臉。哪怕以姬虞的眼界看,依然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張極其出眾的臉。

黎寒的皮相是一種帶著清冷易碎的艷,他皮極白,像是從未照過——這不是修飾,魔界那個地方確實沒有,于是襯得他五上的越發鮮明,飛揚的劍眉、纖長的睫、黑潤的眼珠。他形薄,也淡,唯珠一點薄紅,像水墨畫抹了筆,霎間讓整張面活生香起來。

如果僅是這樣一副皮囊,姬虞也不至于介意了。長這種面相的人福薄志短,余生撐死一個小白臉,實在沒法和姬虞比。但黎寒偏偏長了副很朗的骨相,撐起了他過于致的皮相,一下子變得英氣、恩威凜然。

僅看這張臉,姬虞會覺得這是凡間飛升的得道仙尊,生來就是一把無劍。實在難以相信,這是一個魔族。

虞恍神,等回過神時他就和一個子的視線對上。

常雎實在聽得累了,就算蠻抄也聽不懂夫子說的是哪幾個字,趴在桌上懶,百無聊賴間注意到姬虞正往他們這個方向看。常雎怔了下,想起這就是上次在北天宮有過一面之緣的俊俏太子,立刻沖著他擺手。

虞對著常雎笑了笑,心依然有些郁,悶悶不樂地轉回視線。姬虞坐回去后,看似專注聽課的黎寒眼珠,靜靜朝姬虞的方向瞥了一眼。

典籍課是所有學生的必修課,足有一個時辰,期間沒有任何休息,到后面,所有人都昏昏睡。夫子終于把今日的容講完了,他拿起茶盞潤了潤,說:“今年的歲考……”

夫子才起了個頭,下面的學生霎間不困了,一個個抬起頭來。夫子就當沒看見,繼續說道:“今年的歲考不再通過筆試,而是改境探險。屆時雍天宮會尋找合適的境,你們兩人一隊,組隊進境歷險,最終以小組績考評。”

聽到要組隊進境,清心殿中的氣氛霎間活躍起來,下面人紛紛問:“隊友怎麼分配?”

“去哪個境歷練,允許帶靈寵法嗎?”

“要去多久?”

各種聲音七八舌,夫子肅著臉,拍桌子道:“肅靜!歲考自由組隊,兩人一組,人選你們自己找,但無論隊如何分配,最終歲考績只按小組評定,不會考慮個人貢獻程度,所以你們一定要認真挑選隊友,勿要托大,傷了同學和氣。至于去哪個境現在還沒定,但可以確定會有三種難度,難度越高的境越危險,同樣,給分越高。但你們千萬不要為了更高的分數就一腦選高難度境,境允許帶法,但不能帶活,靈寵、戰寵都不允許。歲考時雖然會有考隨行,但境中瞬息萬變,便是考也沒法面面俱到。所以,待進境后,你們要靠自己的實力自保,務必要量力而行。”

夫子說完起,拂袖道:“課堂到此結束,接下來是法課。歲考即將到來,你們要好生修煉法,正好趁上法課尋找隊友。好了,你們去準備下一堂課吧。”

夫子說完就走了。他走后,清心殿中越發肆無忌憚,眾人聚在一起,熱切討論今年新的考試方式。

羲九歌聽到歲考是兩人組隊的時候,后面的話就沒太在意了。人群三三兩兩往外走,姬高辛被迫聽了一早上念經,早就不耐煩了,他迫不及待站起來,隔著半個大殿喊他們:“虞,明凈神,該走了。”

清心殿其他人看到姬高辛大聲招呼朋友,有人滿目欣羨,有人低頭躲避,但沒有人敢往上湊。

《道藏》是強制課程,雍天宮的學生基本都集中在清心殿,但之后的法課卻是小班課程,依據學生出高下,會分配到不同的場所、同伴、師父。

雍天宮名其曰因材施教,畢竟不同統的神族力量強弱不一,法力屬也不一,只有層次差不多的學生們分在一起,才能更快進步。

天界從上到下都貫徹著統論,連學校這種世外之地亦不能幸免。這就導致了雍天宮小圈子抱團極其嚴重,大家朋友時,必然會打聽對方的父母家族,悄悄評估值不值得結,至于好壞,反而是最次。

而姬高辛這一圈人,就是雍天宮頂級人脈。姬高辛是金天王之子、黃帝的重孫,和姬虞是同輩堂兄弟,在雍天宮一向一呼百應。姬高辛又熱好客,熱際,和五方天帝的后輩都有,就連出了名高冷的明凈神,姬高辛也能請得到。

姬高辛的朋友圈,是雍天宮所有學生的夢想。

姬高辛看似樂善好施,其實,他結的朋友都是仔細篩選過的。只有他認為份夠格的人,才會被允許進他的宴會,而想要接虞、羲九歌等人,更是只有他的“親信”可以了。

姬高辛就這樣編織著一個際網,雍天宮想要討好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旁人挖空心思結姬高辛,姬高辛卻主拉攏姬虞、羲九歌,無論去哪里都邀請這兩人。

這并非因為他和姬虞兄弟多麼好,而是因為他必須得通過姬虞,籠絡住給他的際圈鍍金的另一棵招財樹——羲九歌。

天界份尊貴又擅長際的小神有很多,姬高辛作為金天王的兒子,封號只是個王子,地位甚至不如姬虞尊貴,憑什麼大家都要聽他的呢?還不是因為他能拉攏住羲九歌。

羲九歌是在很多尊神那里都掛了名的人,姬高辛能請來羲九歌,神農氏、西陵氏、軒轅氏等神族的王孫公子就愿意和姬高辛多走,如此含金量越滾越高,之后無需姬高辛招攬,其他氏族的人聽說后自然會主他。

其實姬高辛也嘗試過繞過姬虞,直接和羲九歌流。但羲九歌這個子是他平生僅見的難搞,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不求,姬高辛討子歡心那些手段在羲九歌上全部失效。姬高辛實在沒辦法了,才轉道姬虞。

天界這麼多大族后裔,唯有姬虞能和說上幾句話。幸而姬虞脾好,功利心沒那麼強,這種事不會和姬高辛爭,姬高辛才能穩住圈領頭人的位置。要不然,姬虞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羲九歌慢慢收拾書卷,姬虞等在旁邊,姬高辛等人等在前方。其實羲九歌并不樂意和姬高辛這群人一起走,一群人無論做什麼都在一起,你等我我等他,平白浪費時間。但姬高辛是姬虞的堂兄,看在姬虞的面子上,暗暗忍了那群吵鬧的人。

羲九歌作不不慢,但沒人敢催。羲九歌站起,眾人都以為要走了,紛紛,但姬虞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羲九歌沒跟上來。

他回頭,見羲九歌站在原地,含笑問座位上的人:“司幽、質課是如何安排的?”

黎寒不慌不忙替常雎畫書上的重點。典籍課和法課之間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并不用急著去,他想借給常雎復習,躲開這群麻煩的五帝后人。

但是,黎寒委實沒想到,羲九歌竟然會主問話。

他抬頭,目飛快掃過羲九歌,已經明白想做什麼了。他輕輕笑了笑,恪守一個質子的本分,恭謹回道:“我和質先前一直在魔界,法遠不及神、太子等人高深。玄帝陛下為我們準備了補習夫子,我和質要先補習一段時間,等追上進度了再和太子等人一起上課。”

羲九歌直視著黎寒眼睛,微笑道:“司幽、質不遠萬里從魔界來到天界,乃神魔好的象征,若讓兩位落單,豈不是我們這些東道主失禮?法和典籍不同,總要相互切磋才能進步,司幽不妨和我們一道去上課吧。”

份上說常雎才是魔界代表,黎寒只是一個陪練,但羲九歌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黎寒,顯然知道這兩人中黎寒才是做主的。而常雎從頭到尾也很適應,完全沒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羲九歌竟然會邀請人,這簡直是太從虞淵升起、湯谷落下,姬虞和其他幾人都驚訝地瞪大眼。黎寒瞭了眼前方,心想莫非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羲九歌有多冷淡,黎寒深有,但今日這一小會功夫,已經主和他說了兩次話。

真是稀奇。現在想必許多人視他為眼中釘、中刺,黎寒要是識趣,自然該恭恭敬敬地推辭,并從此遠遠躲出明凈神的視線。他是個魔族質子,統卑賤,連靠近明凈神都不配,怎麼敢讓明凈神邀約?

但是,黎寒這個人偏偏天生反骨。他確實想盡量躲避麻煩,但如果好足夠大,便是剮天之禍,他也敢試上一試。

不配又如何,許多人還說他不配活著。他心積慮想網住太,如今太向他而來,他為什麼要拒絕?

哪怕黎寒清楚,邀請他一起上課,是想“意外”殺死他。

真是更令人期待了呢。

黎寒邊帶笑,頂著眾多警告的目,不要命地接了羲九歌的邀請:“好啊,多謝神意。”

羲九歌目掃過桌面上的書卷,黎寒在幫常雎寫筆記,如此盡心盡力,怕是圣來了也甘拜下風。羲九歌無意看他們卿卿我我,微微頷首道:“那就法課上見。我先行一步,告辭。”

“神慢走。”

等出來后,姬虞走在羲九歌邊,沉默了好一會,問:“九歌,你為什麼要他來?”

走在前方的姬高辛等人沒回頭,但談笑聲變小,顯然也在關注羲九歌的答案。羲九歌總不能說我在找機會殺他,便說:“他們來自魔界,聽說魔界靈氣匱乏,傾軋嚴重,好多斗法手段防不勝防。正好來了兩位魔族,我想領教一二。”

這個說法放在其他上很怪異,但放在羲九歌上,倒十分說得通。羲九歌看起來溫婉約,其實格很剛烈,斗法手段全是狂轟炸風格的。聽說有人斗法強,便拉來比一比,是會做的事。

但直覺告訴姬虞,不止如此。

著羲九歌,像開玩笑一樣,笑著問:“你似乎對那個魔界來的男子很關注。”

時刻想著殺了他,可不是關注麼。羲九歌沒有反駁,姬虞見竟然默認了,心里又咯噔一聲,幾乎連臉上的笑都維持不住。

前面姬高辛被迫聽了一耳朵驚天八卦,他及時回頭,爽朗招呼他們:“虞,明凈神,你們怎麼走得這麼慢?你們兩人不擔心找隊友,我還得趕快找人磨合呢,快點,我們該去試煉場了。”

夫子今日宣布了歲考規則,兩人組隊。羲九歌沒有詢問分隊,姬虞也沒提,他們兩人組隊,似乎是所有人默認的事

但對于姬高辛這幫人就不是如此了。雍天宮每天只上半天課,此又坐落在中天界最富饒的濟山山脈,周圍名山大川、天福地到都是,他們這群不愁錢也不愁前程的帝室子弟一下課就在周圍玩山游水,要是膽子大,曠課十來天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他們平日里混日子,長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一年一度的歲考卻必須拿出好績。如今歲考將近,連最吊兒郎當的姬高辛也收了心,安安分分在雍天宮練法

選隊友至關重要,這不僅和最終績掛鉤,甚至會關系到生死存亡。羲九歌歲考年年第一,天生通曉攻擊力最強大的火系神,同時還修習昆侖仙上護法寶層出不窮,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最理想的結隊伙伴。雍天宮甚至有說法,若能和明凈神分在同一隊,歲考就已經功一半了。

但這種事,肯定不到外人。姬虞不如羲九歌搶眼,但理論、法、神力、寶樣樣不差,而且為人和善好說話,玄帝也舍得在他上砸資源,同樣是很理想的組隊伙伴。

這兩人聯手,算是沒其他人什麼事了。姬高辛只能在剩下的人里面挑,他嫌姜榆罔文弱,燭鼓暴,其他氏族的人要麼份不夠,要麼實力注水,挑挑揀揀,竟沒有完全合他心意的人。

姬高辛嫌棄別人,別人同樣在挑揀他。羲九歌沒有理會那群明明相互看不上卻又虛偽地稱兄道弟的人,到達試煉場后,自然而然走到自己慣常的位置,試了試弓箭,開始熱

徐徐將重達千鈞的長弓拉滿月,沒有取箭,但指尖自然凝聚出一支金的箭。神箭金繚繞,堅不可摧,尾部不是羽,而是躍的火苗。

羲九歌出手,本無需任何神兵利神力所凝聚出來的太神火,就是最無往不利的殺

羲九歌目直視靶心,迅速進到一種抱元守一、心神清靜panpan的狀態中。弓箭是兄長昊讓學的,昊對的學業向來隨和,從不給施加力,唯獨弓箭,是他親自布下的任務。

羲九歌天生殘缺,和人相的時候往往沒法領會對方的意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也不明白他們潛臺詞背后的目的是什麼。因此和人待在一起時極其累,怕自己出錯,也委實無法從中獲得任何樂趣,所以盡量減宴會際,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可是面對著學業、武時,一切都簡單多了,所有要求和進度一目了然。旁人箭時總會有雜念干擾,而羲九歌沒有,靜心凝神比別人容易的多,故而大部分東西學起來都比旁人快。

所以羲九歌從不覺得自己不懂是什麼大事,反而覺得,這是母神對的恩賜。

沒有,便不會困于心,衡于念,為一些無關要的小事消磨時間。沒有就永遠不會有弱點。

羲九歌放手,太火之箭從手中疾馳而出,正中靶心,穿了靶子還沒有停止,一路摧枯拉朽地往外飛去,兩邊的草木樹叢被箭風到,霎間變熊熊火海。羲九歌微微抬手,迅猛暴烈的火箭才化為一縷金,融耀眼的中。

姬高辛驚詫地回頭,被這副靜驚得目瞪口呆:“明凈神,最近沒人惹著你吧,你在做什麼?”

試煉場陷火海,而且這是太神火,普通的水是撲不滅的。在場學生各個金尊玉貴,失火可不是小事,但試煉場無一人驚慌,連守門的子也只是抬頭了一眼,就又百無聊賴地閉上眼睛。

并無上前救火的意思,羲九歌放下弓,偏頭微笑的樣子十分溫和善,一點都看不出才是元兇:“沒什麼。我許久沒拿弓箭,一時沒收住。”

說完,十指掐訣,使出化雨、回春,熊熊燃燒的烈火被雨水澆熄,草木回春,很快又變回先前蔥郁觀的模樣。

虞也挽了弓箭,站在旁邊看。他親眼看到羲九歌搭弓、箭、中靶,卻因為火靈力太強大致使試煉場變一片火海,等羲九歌將火勢復原后,姬虞微微嘆了一聲,心悅誠服地鼓掌:“好箭。九歌,你的箭和仙似乎又進步了。”

準確說,是堪稱翻天覆地的進步。

姬高辛等人也無話可說,羲九歌剛來雍天宮的時候,不合群還事事爭先,這群眼高于頂的神族怎麼能忍?但很快,就沒有人敢說閑話了。

就比方現在,羲九歌什麼狠話都沒說,但同時展了自己的神火和仙能頃刻間將雍天宮變火海,也能讓燒毀的樹木重現生機,攻守兼備,神意合一,還有誰敢得罪

黎寒剛來試煉場就遇到這一幕。他站在門口,遙遙著前方火,幾乎連視線都不忍心錯開。

這樣充滿了危險和毀滅的畫面……多啊。

作者有話說:

羲九歌:開始熱

周圍的樹:開始熱理意義)

周圍人:真變態。

黎寒:真

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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