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第29章 第29章

黎寒看到地上那些白骨的時候就覺不對勁了,后面突然地山搖,一個牛面人的怪沖出來攻擊他,黎寒不意外;落石紛紛、通道坍塌,他不意外;那些統高貴的神族后裔拋下他離開,他也不意外。

但有人從碎石后返回來的時候,他卻結結實實意外了。他回頭看到是羲九歌,一時無法表述自己的心:“怎麼是你?”

羲九歌很明白黎寒的意思,說:“常雎站在最外面,發現危險時先走了,可能沒看到你沒出來。放心,那幾個人再不爭氣,也不至于為難。”

黎寒笑了笑,沒有解釋。羲九歌誤會了,他并不是在等待常雎,他一開始就知道,常雎不會進來救他的。

他早就明白,不會有任何人來拯救他,哪怕他撐不住死在污水里,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生命中僅有的兩次意外,一次是十歲時,一場大火從天而降,另一次就是剛剛。

而兩次出現的人,都是

黎寒躲過墜石,借力踢到牛頭妖上,問:“你給我送勸善的書,想來你也覺得我是惡。既然如此,為什麼回來?”

羲九歌淡淡說:“兩碼事。你若是作惡,我定親手殺了你,但現在我們一起出來歷練,同去必然同歸。只要你不會背后捅刀,我就不會丟下你。”

巨大的石塊砸向牛頭妖,它只是抬起胳膊擋了一下,石塊便裂碎片。黎寒看到輕輕嘆了一聲,笑著道:“它皮這麼厚,行還如此快,神,我們可能要一起死在這里了。”

羲九歌輕輕呵了聲,雙手緩慢劃出一個弧度,聲音平靜而篤定:“一派胡言。就憑它?”

羲九歌手心結出一個金的法陣,里面飛出一串火球。然而火砸在牛頭妖上像撓一樣,完全無法穿它的皮。黎寒說:“它和白日的蜘蛛一樣,表皮被強化過,連你的神火都能防住,普通法對它恐怕無用。”

羲九歌蹙眉,隨即轉換功法,換上除魔克邪的仙。然而好幾種威力強大的仙砸在它上,牛頭妖依然毫發無損,皮上連道痕跡都沒有。

黎寒瞥了眼后方被埋了一半、只剩下小小空隙的山,說:“通道快要關閉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羲九歌正想著如何殺妖,聽到他這些話實在不耐煩:“你想走就走,廢話什麼。”

話沒說完,牛頭妖突然朝羲九歌沖來。哪怕羲九歌立刻躲開,還是差點被它砸到。牛頭妖一拳落空,重重砸在地上,整個山似乎都晃了晃。

牛頭妖移實在太快了,羲九歌本來不及念完法訣,牛頭妖另一拳頭又過來了。羲九歌手里上一打符箓,正要全部扔出去,面前忽然閃過一道虛影,黎寒擋在前面,抵住牛頭妖的拳頭。

牛頭妖肢壯得十分夸張,而黎寒修長清瘦,看起來都不及牛頭妖胳膊。黎寒擋在牛頭妖的拳頭下,像一竹子抵在大山前,型對比懸殊,看著就讓人揪心。

然而,黎寒竟然擋住了,牛頭人嘶吼一聲,這次將全部重都上來,黎寒還是紋

黎寒抵住牛頭人的力氣,飛快對羲九歌說:“閃開。”

羲九歌趕往后退,剛離開牛頭妖的攻擊范圍,黎寒猛地松手,牛頭妖失力朝地面撲來。黎寒雙手化力,重重敲擊它胳膊上的關節,牛頭妖惱怒,另一只手要來抓黎寒,黎寒避過,胳膊肘在它后脖頸用力一擊。牛頭妖被打中要害,整個撲倒到地面上,揚起漫天灰塵。

牛頭妖軀龐大,正好砸在羲九歌腳下。羲九歌被灰塵嗆了眼睛,偏過頭扇灰,黎寒從牛頭妖邊躍開,拉著的胳膊就往后躲:“不是讓你閃開嗎,你怎麼還在這里?”

“我閃開了呀。”

羲九歌近戰時反應就慢,這確實是最快的躲閃速度了。黎寒眼看牛頭妖又要爬起來,來不及嘆,飛快說:“既然你不肯走,要想活著出去,我們只能合作了。”

“好。”羲九歌道,“但你不要再出工不出力。”

黎寒無奈:“我只是不想給姬高辛賣力,僅此一次而已,我不至于了這種人吧?就像上次對幻妖一樣,你控制住它,我找機會殺它。”

話沒說完,牛頭妖已經尖嘯著撲來。黎寒一把將羲九歌推開,自己和牛頭妖纏斗。羲九歌不用再瞻前顧后,安安穩穩站在原地,將整套法訣念完,口中斥道:“束。”

四周立刻長出藤蔓,將牛頭妖四肢纏住,牛頭妖的作緩慢了一瞬,趁著這瞬息,羲九歌扔出一沓定符,牛頭妖簡單一個作像是背負千鈞,作笨重很多。黎寒趁機翻到它上,準狠辣朝它眼睛刺去。

羲九歌心想黎寒這完全是邪魔歪道打法,哪有正道會往眼睛上招呼?在扔符箓間隙取出自己的流明神刀,擲給黎寒:“你的刀太慢了,用我的。”

黎寒落地,他都沒有回頭看,張開手掌,剛好接住羲九歌拋來的刀。這柄刀黎寒上次在幻境時就用過了,再一次手都不用磨合,很快適應了流明神刀的重量、長短。

他手指稔地撥刀柄,刀刃在手心挽過雪白的,牛頭妖被刺傷眼睛后暴怒,重重一拳打下來,黎寒著牛頭妖胳膊避過,手心的刀已經朝牛頭妖要害刺去。

不得不說,貴的刀就是不一樣。黎寒這一刀正中最脆弱的關節,牛頭妖的手臂被齊齊斬斷。牛頭妖發出痛苦地哀嚎,黎寒甩開刀上的跡,正要再補刀,結果卻看到它的傷口,沒過多久,就長出一條新的胳膊。

它的眼睛恢復得慢些,但現在也完全復原了。

黎寒挑挑眉,用帕子將刀刃上的雪干,這回是真的認真了:“這到底是什麼怪傷了還能自愈,未免太逆天了吧。”

羲九歌臉沉著,立刻從儲袋中拿出一大沓法寶、符箓,道:“我有的是儲靈珠、法寶,我看看你能重生多次。”

黎寒明明面對著牛頭妖,卻忍不住對羲九歌說:“神,你省著用些,一千金一張的符箓你當紙一樣扔,我看著都心疼。你好歹看準了再扔。”

他話沒說完,羲九歌已經拿出一打符箓,劈頭蓋腦朝牛頭妖砸去:“又不貴,多一張一張沒什麼區別。”

聽聽,這說的人話嗎。牛頭妖見他們兩人竟然聊了起來,完全視它于無,嘶吼一聲,憤怒地朝兩人沖來。它倒也有腦子,知道先去解決羲九歌,但有黎寒在,哪是它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

黎寒在魔界經過非人訓練,生死關頭鍛煉出來的殺人技巧遠非常人能及。牛頭妖從地上躍起,全力一拳砸向黎寒,明明已近在咫尺,黎寒還是以一種詭異的角度避開。

黎寒似乎都沒有慣,當即就折回擊,然而他法太快,連羲九歌都沒料到,黎寒沒被牛頭妖打到,倒差點被羲九歌的法刺穿。

虧黎寒在雍天宮被羲九歌吊著打了好幾天,的攻擊風格,這才驚險閃離。兩人都松了口氣,隨即都覺得對方在干擾自己。

“你看準了打。”

“是你往我的法下面跑。”

兩人配合得磕磕絆絆,彼此都覺得沒有對方,自己估計能贏得更快些。

牛頭妖發現這兩人又開始旁若無人地聊天了,它被激怒,猛然大步朝他們沖去。然而它落地時,踩中了不知何時放置在此的千斤符,它腳上霎間像墜了千鈞,抬腳的作變得遲鈍緩慢。剛剛看起來還在吵架的黎寒猛地發力,折握著刀扎它眼眶。

兩人完全沒有商量過,但幾乎是同時,刀刃上竄出神火,順著牛頭妖的燃燒起來。牛頭妖部著火,哪怕它自愈能力再強大,也始終趕不上太神火灼燒的速度,終于,羲九歌快一步,先行將牛頭妖燒死。

黎寒剛經歷了一場殊死搏斗,但服纖白如雪,一點灰塵和鮮都沒沾到。他將流明神刀收鞘中,低頭看著牛頭妖燒一片火海,頗為可惜地嘆了聲:“它的皮刀槍不,就這樣被燒了,未免可惜。”

羲九歌聽到,默默瞥了他一眼。相比于這個妖怪,怎麼覺得黎寒更不像好東西。

黎寒將收好的流明神刀遞給,羲九歌搖搖頭,說:“我有其他武,之后說不定還有妖,你先留著吧。”

黎寒挑眉:“這麼珍貴的神,你放在我這里?”

羲九歌抬眸看他:“你這個人信不過嗎?”

黎寒一時啞然,他習慣了事事算計,最擅長制造機會讓別人信任他,但從未面對過如此直白容易的信任。

已經離開卻再次回來,只是因為他們是隊友;將危險強大的兵留給他,也只是因為他們是隊友。

黎寒默了片刻,一言不發將流明神刀收好。落石已經將出口堵嚴實了,他們被關在一個封閉的山中,黑煙混著灰塵飄在空中,氣味很不好聞。

羲九歌顰著眉扇了扇鼻尖,還是一聲不吭去查剛才的骸骨。黎寒默默看著作,問:“如果今日被困在里面的人不是我,你會回來嗎?”

“無論是誰,只要落隊了我都會回來。”

“為什麼?”

“不能臨陣逃,不可見死不救,這不是所有人都應該做到的事嗎?”

黎寒聽到這些話,覺得天真的都有些可笑:“你覺得剛才那幾個人做到了嗎?”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羲九歌說,“我只求自己問心無愧。”

這些話實在愚蠢,當權者口口聲聲說著仁義忠孝,但他們自己卻殺親屠友、謀財攬權,所謂仁義,不過是他們維護自己統治的借口罷了,好讓下面的人不要反抗。

黎寒平生最看不慣貴族子弟輕飄飄談論天下蒼生、公平正義,但現在面對羲九歌,他卻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有那麼一瞬希永遠不要接世界的黑暗,永遠堅定熱忱。

羲九歌來回擺弄骨頭,想要參這堆骨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和那些失蹤的神族有什麼關系。黎寒看了會,蹲,手指在地板上緩慢按:“剛才我就在奇怪了,這個妖力大無窮,但打了這麼久,地板竟然毫無損。這真的是廢棄的石頭嗎?”

羲九歌聞言,也回頭看過來:“莫非地板有問題?”

“不確定。”黎寒清理出一小塊地面,他看著地面上奇異的刻痕,問,“這是不是什麼陣法?”

這種時候就顯現出名門正統和半路出家的區別了,論起陣法,還是得靠羲九歌。羲九歌立刻走回來看,隨著走近,黎寒掃出來的陣法刻痕也越來越多。羲九歌仔細辨認著上面的紋路,看了好一會,遲疑道:“我從未見過這種陣法,莫非這是什麼上古陣?”

黎寒,忽然說:“等一下,你看這里,像不像一個房子?”

經黎寒這麼一說,羲九歌低頭看,果真還像。黎寒問:“什麼陣法會畫房子?”

“沒有陣法會畫房子。”羲九歌冷冷道,“這是一幅畫!”

如果把剛才那團線條看一座房子,那房子周圍是樹叢,門前是一條街,沿街有許多建筑。街口坐落著一座高大的樓閣,樓下行人如織。他們只清理出這一塊,樓閣后面的容他們就看不到了,但可以預見,這是一副生機的市井圖。

羲九歌覺得不可思議:“這里是蜘蛛的老巢,它們在自己的巢里,畫了一幅畫?”

黎寒也難以解釋,他拿出流明神刀,試著在樓閣上劃了劃:“可能這不是蜘蛛的巢,那群蜘蛛包括牛頭妖,都在保護這幅畫。可是,為什麼要在廢棄的山里雕刻一副這麼龐大的石畫,畫畫之人想做什麼?”

羲九歌看到黎寒破壞石畫,腦子中猛然劃過什麼,忙道:“住手,不要這幅畫……”

來不及說完,腳下刻痕突然發出強,灰蒙蒙的山閃過一陣白,隨即,又重歸安靜。地面上只有斑駁的灰塵,老舊的石板,唯有一小塊地面是干凈的,上面屋舍儼然,繁華熱鬧,街道上,多了一男一兩個行人。

襲來時,黎寒和羲九歌都下意識遮住眼睛,等再睜眼,他們面前的景象變換了。

天清氣爽,夕西沉,眼前哪還有什麼山、落石,而是一條平整的街道。兩邊房屋干凈整潔,雖然和天宮不能比,但能看出來住戶都很殷實。

黎寒環顧四周,說:“這里有些眼。”

羲九歌回道:“剛剛我就想說了,頂尖的寶都會自晦,那塊石板看著普通,其實每一道刻痕里都蘊藏著靈韻。我們應當被吸到石畫里了。”

黎寒點點頭,說:“所以,那些失蹤的神族,很可能和我們一樣,落到畫里了?”

羲九歌沒說話,聽到前面傳來嘈雜的說話聲,說:“現在還沒證據,不要妄下定論。前面圍著許多人,我們去看看。”

兩人走到街道盡頭,人群圍在一起,對著中間指指點點。羲九歌抬頭看,發現前面是一座巧的樓閣,可惜現在樓閣搖搖墜,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中間劈兩半。

羲九歌立刻想起他們墜石畫前,黎寒在地上刻出來一道劃痕。羲九歌和黎寒對視一眼,越發確定他們進畫中了。

兩人都默不作聲,打算靜觀其變。周圍人沒注意后方來了兩個生面孔,他們正在低聲談:“如意樓怎麼這樣了?”

“不知道,我們在酒樓上好好吃著飯,突然地板從中間裂開,整座樓都劈兩半。幸好我們跑得快,樓里沒人傷亡。”

“變故這麼突兀,莫非是如意樓中的人生了惡念,這才引得上天降下天罰?”

黎寒聽到這里,開口道:“兩位兄臺。”

談話的兩個人回頭,看到一位容貌清絕、高挑頎長的男子看著他們,彬彬有禮問:“如意樓裂這麼整齊的兩半,不太可能是自然而為。會不會是附近有人斗法,殃及如意樓?”

兩個路人第一次見容貌這麼出的男子,他們有些驚訝,但并沒有出黎寒悉的打量、惡意揣測等神,而是如常說:“不會。我們永安城沒有打斗,是諸城中天罰最的城池,哪有人會斗法?”

黎寒和羲九歌都吃了一驚,短短幾句話,他們已經聽到許多陌生概念。黎寒試探問:“原來如此。那如意樓遭此橫禍,掌柜的沒了產業,以后可怎麼辦?”

羲九歌默默看了黎寒一眼,他話語中的擔心如此真誠,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才是害人家損失了產業的元兇。

兩個路人更不在意了,揮了揮手道:“嗨,這有什麼。樓毀了,再去圣府領一座就是。正好讓圣使查一查,是不是如意樓掌柜心里生了貪惡之念,如果真是他引來了天罰,那可要趕置,萬萬不能連累了我們永安城。”

羲九歌暗暗顰眉,沒有打斗,卻又有天罰、圣使,這到底是一個什麼世界?

這時候,背后忽然傳來嚷嚷聲:“快讓開快讓開,圣使來了!”

作者有話說:

修改了原來設定,新增加一千字節,大概從70%左右是新寫的,麻煩大家重看一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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