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新婚》第90章 90
第九十章
退紅帶著兩個小丫鬟將俞嫣的書桌、畫擺好,恭敬退出去。
俞嫣坐在桌案后,重新拿起畫筆,發現自己的手指上沾了一點藍的料。
輕蹙了下眉,拿起一旁的帕子去蹭。蹭著蹭著,突然轉過頭向邊姜崢的書案。
姜崢說他有事,要出府一趟。
俞嫣著那張空的書案一小會兒,收回目視線落在自己手上的污漬。
忽然起了疑——青序讓搬過來的原因真的是他說的那樣?
“郡主,花苗送過來了。”竊藍笑盈盈地進來稟話。
俞嫣的思緒被打斷,趕忙將帕子放下,起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昨天一直下雨,沒影響那些花苗吧?”
“哪能呀?都按照您說的,讓人盯著呢。”
俞嫣去了花廳,去看謝綺山送來的那些花苗。不讓花農手,自己拿了小剪子一棵棵仔細修苗。
竊藍在一旁笑:“郡主突然間對這些花花草草好上心。”
俞嫣撇撇,隨口說:“打發時間唄。”
著手里的花苗,眼前浮現的卻是日后和姜崢在塌上靠在一起讀書的景,風吹風鈴,也吹來浪漫的花香。
的角不自攀了笑。
俞嫣花了好久才修剪好這些花苗,又帶去窗下花圃,親自栽種。
昨兒個斷斷續續落了一日的雨,花圃里的泥土被雨水淋了個,十分泥濘。竊藍在一旁勸讓花農栽種,俞嫣拒絕,執意要親力親為。弄好之后,不僅致的鞋子、子弄臟了,手上和臉上也不能幸免,都臟兮兮的。
平日里干凈的人,卻也顧不得這些淤泥。笑著拍了拍手,拍去手上沾的一些黏糊糊土塊,然后回房去沐浴更。
夏浮在院子里掃枯葉,看著俞嫣穿著那雙沾滿淤泥的鞋子往寢屋去,握著掃把的手逐漸用力,握得骨節發白。
怎麼可以把自己弄這樣往寢屋去?六郎心里會膈應,會不舒服,偏偏又要忍耐……
只盼著姜崢回來前,侍們趕快將被弄臟的地方收拾好!
·
姜崢不在,是因為他親自去挑了一條云瓷錦的床褥。云瓷錦乃進貢的佳品,織細膩,質地極其,吸水也極佳,卻并沒有綢的。而不的質地最合適。
他歸家時,俞嫣剛沐浴完,正在間里換裳。間的房門并未關嚴,開著一條。
他立在門外,從門見里面的婀娜。人褪,賞心悅目。他本該走開,或是推門進去與其親昵一番。可是他立在那里一不,人不想走,目不想移。
想推門而,抬起的手輕搭在房門上,卻克制地沒有推門。
俞嫣彎腰套上里袴的,不經意間回頭,才發現房門未關嚴。窄窄的門,出姜崢皺眉克制的神。
俞嫣愣了一下,作隨之一頓,才又繼續沿著長往上穿提。
既然被發現了,姜崢也沒避開,將房門稍微推開一些,直接說:“釀釀,我不是故意的。”
俞嫣胡輕“嗯”了一聲,背轉過去,拿了別的裳來穿。
姜崢輕咳了一聲,道:“那我去外面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進去,反而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已是傍晚時分,當姜崢凈手換之后,也就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俞嫣與姜崢面對面坐在膳桌旁進膳,偶爾閑聊幾句。
“我明日想進宮一趟,去找懷荔說話。”俞嫣說。
“好。”姜崢頷首,“不必再擔心的婚事。再過兩三年,朝臣恐怕要大換,你舅舅應該會重用燕嘉澤。”
微頓,姜崢再補充:“你表哥也是。這一屆和上一屆的大多學子職都會升得很快。”
“這一屆和上一屆?那豈不是沒你的份了?”俞嫣抿一口桃兒,隨口問。
姜崢微微笑著,倒是沒反駁。他可從來沒把自己當過學子。
侍端來一大碗湯過來放在膳桌上,然后分別給俞嫣和姜崢盛一小碗。聞著有一點香,俞嫣看了一眼,隨口問:“這是什麼湯?”
姜崢剛嘗了一口,道:“百合和花甲吧。”
俞嫣剛要喝,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喜歡邊的侍活潑些,有時候也喜歡聽們說說笑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曾從石綠口中聽來百合花甲湯的功效似乎是……
俞嫣輕輕掀起眼皮向姜崢,想到換時他痛苦皺眉的表。再喝一口桃兒,卻覺得沒有剛剛那麼甜了。
姜崢答了俞嫣的話之后,才想到這湯的功效。他有些意外地瞥了俞嫣一眼,也知道這湯的功效?知道的倒還不。
姜崢與俞嫣剛婚沒多久,廚房的人們自以為聰明,時不時燉些補湯送來。以前也有過,只是俞嫣以前沒注意過。
用過晚膳,兩個人和往常一樣在塌上讀書。沒多久,外面又淅淅瀝瀝地下雨。
俞嫣趕忙放下手里的書冊,一手撐在塌上,子越過靠窗的姜崢,往外去。外面已經天黑,看不清。幾乎將頭探出支摘窗外,去看那些花苗。
“這雨下不大。”姜崢道。
“希不要影響我今天剛栽種的花苗才好……”俞嫣輕聲呢喃著。
姜崢的視線落在俞嫣的上。纖細的子越過他,下墜的擺堆在他上,也勾勒出向下凹陷的腰線。他不自抬手,在俞嫣的上輕拍了一下,再抱住的腰,將人抱進懷里。下意識地做了這些后,他略轉了眸,盡量用尋常的語氣說:“別淋了雨。”
俞嫣突然被拽得伏在姜崢膛上,抬眼向姜崢,又想起了那碗百合花甲湯……
姜崢低下頭,輕輕親了一下俞嫣的眉心。
他是不是想試試啊?
他是不是尋醫問藥又膳食進補了許多?
他到底是哪種不行呢?無力還是時短?如果他失敗了,要怎麼辦啊?是裝作茫然完全不懂呢,還是溫安他?
在俞嫣想這些時,姜崢卻在想要不一個月兩次吧?初一和十五。
怎麼還沒到六月初二的紀念日?這最后的兩日又是期待,又是難熬。
俞嫣正胡思想著,姜崢卻放開了。他側轉過放下支木,關了支摘窗,然后拿了一旁的書繼續讀。
俞嫣掃了一眼,是《心經》。
俞嫣默默拿起自己剛剛在讀的那本書,《如何為一個技藝湛的花農》。
·
翌日,俞嫣上午去了宮中。這次先去給太后請安,再去找懷荔。兩個人躺在懷荔的圓床上,笑著說話。一室歡聲笑語。
姑娘家們談天說地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半下午,俞嫣臨走前與懷荔約好過幾日一起去芙蓉街看沈芝英。
回家的路上,俞嫣經過街市,又去買了點花苗。剛回家,連裳也沒換,就直接去花圃看昨日栽種的花苗。
“我今日剛買的花苗先讓花農栽在花盆里。”俞嫣吩咐立在一旁的夏浮。
夏浮應下。
姜崢從書房出來,遠遠看見俞嫣蹲在花圃旁專注的模樣,多看了一會兒,朝走過去。
“今天晚膳去母親那里用。”他說。
“好。”俞嫣點頭,“那我得趕快去換裳了。”
說著,朝姜崢遞手,等他扶。
夏浮眼睜睜看著俞嫣沾了泥的手放在了姜崢那只皓玉掌中,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將臉轉到一旁去。下一刻,卻聽見俞嫣輕呼了一聲。夏浮轉頭過去,花圃旁,俞嫣不知道怎麼不小心坐在了地上。
姜崢一雙帶笑的眼睛著,連忙說:“我的錯我的錯,是我沒扶好。”
“哼!”俞嫣沖他皺皺鼻子,隨手抓了一邊的野草朝姜崢扔過去,再朝他手。
這一次,姜崢沒手扶,而是直接彎腰將人打橫抱起。他抱著俞嫣回房,溫聲詢問:“摔疼了沒有?”
俞嫣說:“你還希我摔疼?暴你是故意的了,哼!”
夏浮眼睜睜看著姜崢抱起俞嫣,同時眼睜睜看著上的淤泥如何沾到姜崢的袍上。好半晌,收回視線著地面上淤泥,心里還在痛著。
的六郎一定忍得很痛苦吧?
看著俞嫣什麼都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避諱的無辜樣子,夏浮覺得自己快不了了。
過了一陣子,夏浮看見姜崢出了院子,先往大太太那邊去了。終于下定決心去當那個惡人,警告俞嫣應當多注意,別再讓六郎忍得那麼痛苦。
房中。
俞嫣已經梳洗換過裳,坐在梳妝臺前梳理著頭發。聽見輕的腳步聲,以為是竊藍,詢問:“六郎已經先過去了嗎?”
“是。”
俞嫣聽到夏浮的聲音有一點意外。夏浮不是犯了口舌,被春絨罰去了屋外做事?
姜崢院子里原本的侍都很守規矩,沒有讓俞嫣看不上的。只不過帶過來不人,平日里都是用自己的人,對院子里原來的侍接也不多。也就一個春絨接多些。
“有事嗎?”俞嫣問。
“奴婢希您多顧慮一些六郎的心。”
俞嫣詫異地回頭看向夏浮。夏浮這話讓驚訝,也讓很不舒服。這話不該是一個和并不的下人口中說出。
俞嫣的臉便有一點冷。
“六郎被從軍三年時,萬般不適不愿說出口,最終差點喪了命。奴婢不希他再像軍中忍那樣與您相,最終造不可挽回的創傷。”
差點喪了命?俞嫣有一點懵。
夏浮“砰”的一聲跪下,決絕地著俞嫣:“就算是打殺了奴婢,奴婢今日也要為六郎訴一回苦。”
“您吐在他上那一回。他怕您難堪,忍著先安您,最后自己躲在凈室里難得痙攣。”
“六郎對干凈的追求遠高于您所見。他以前從不準將食和筆墨拿進房中。”夏浮說著說著,自己先心疼起來,“他應該讓您用別的浴室,而不是忍著換一個小的。自您嫁過來,地面每日拭的次數才會變四次!”
“他學富五車理應做正事,而不是照著《夫妻之道》來學那些旁門左道。您為他的妻子,更應該照顧他、輔佐他才是!”
春絨從外面進來,臉煞白,冷聲訓斥:“放肆,你給我出去!”
夏浮著脖子,大聲說:“就算是殺了奴婢,奴婢也要死諫一回!六郎心善不想讓夫人不自在,可是他這麼一直忍下去,難道還要像當年在軍中時忍到病重才被發現嗎!”
·
姜崢正在母親這邊說話,秋菱神張地一路跑過來。小丫鬟瞧出神不對,趕忙快步迎上去詢問。
秋菱哪里還顧得上解釋,直接就要見姜崢。
姜崢已經聽見了在門外求見的話,直接讓人進來。
秋菱快步進來,連行禮都忘了,急說:“您趕快回去一趟。夫人……”
姜崢一下子站起,張問:“怎麼了?”
大太太也收了臉上的笑。
“夫人去了七郎的書房一趟,回去之后就開始摔東西。那些花苗全被拔了!奴婢頭一次見到夫人那樣生氣……”
突然去了姜嶸的書房?姜崢不再多問,趕忙回去。
大太太皺皺眉,琢磨了一會兒,將懷里的外孫遞給邊的嬤嬤,也起過去看看。
姜崢快步趕回去,還沒看見俞嫣,先看見了那個被寶貝得不行的花圃被糟蹋得不樣子。被俞嫣一棵棵親手栽進去的花苗,又被踩了個稀爛。
來不及多想,姜崢快步進了房。
俞嫣坐在塌上,退紅和竊藍還有春絨束手無策地圍在周圍。
“釀釀,怎麼了?”姜崢問。
看見出現在門口的姜崢,俞嫣立刻抓了邊的枕朝他扔過去。
姜崢下意識地偏頭,枕著他耳邊落了地。
“本郡主準你躲了嗎?”俞嫣怒聲,又抓了另外一個枕朝姜崢砸過去。隨著使勁兒砸過去的作,腕上的一條手串也一道飛了過去。
姜崢往前走的腳步一頓,也沒有再躲。
砸過來的枕砸在他的臉上,那條一道飛過來的手串過他的臉頰,立刻在他的臉頰上劃出一道痕。
俞嫣愣了一下。
姜崢抬手,用修長的指背輕了一下臉上的傷口,然后朝俞嫣走過去。
眼看他就要走近,俞嫣跳下塌,推開姜崢往外走。
姜崢干脆抱住俞嫣,任掙扎不放手。俞嫣雙足離了地,氣惱地拍姜崢的肩:“放我下來,別弄臟您老人家干凈的爪子!”
姜崢將人放在高足桌上,雙手在側,俯:“別胡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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