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你瘋了嗎！”

這次說話的是扶著莫秋起的懷余白，從前和宴春最好了，還是宴春母親的弟子，整天和宴春漫山遍野地瘋玩，誰也不好好修煉。

現在宴春回想起那些事，仿如還在昨日，這十一年虛度，燦爛又完的世界，停留在了十一年前。

“是啊，”宴春看著昔日好朋友為別人憤而不平的臉，輕飄飄說：“早就瘋啦，你不是后來都不來了？”

懷余白表有些不自然。溫和的眉心擰起來，正要再說什麼。

宴春直接撞開懷余白的肩膀，朝著山下走，慢吞吞地說：“離我遠點，這瘋病傳染哦……”

宴春回康寧院轉了一圈兒，康寧院一如當初，大抵是父母親為了防止出滌靈池之后沒有歸屬，這里的一切都沒有變過，包括陣法和符文令。

宴春回了趟自己屋子，本以為會很激懷念，頭幾年還在滌靈池想念自己的床想哭過。

現在……是人非了。

宴春剛才回自己院子的時候，沒瞧見幾個眼的弟子。衡玨派是雜派，山上各院的長老弟子很多的，總不至于因為從滌靈池出來，怕染上瘋病都躲著吧？

宴春在康寧院的門口，揪了個門守門小弟子問道：“這山中弟子都哪去了？最近有境開啟嗎？”

“沒有，”守門弟子大多都是門中無長老肯收的弟子，對宴春很恭敬。

他說：“回師姐，是今天山下有外門大比，都去看熱鬧了。”

“外門大比？”宴春頓時一拍頭，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也得去，看看玉宸小師弟到底比得怎麼樣！

宴春說著就要走，但是想了想，之前計劃著拉攏尹玉宸幫辦事的，要是丹藥化用的順利，尹玉宸贏了，總得給他點什麼獎勵……

宴春回院子鉆進自己的屋子里，打開的“百寶箱”，在里面翻翻找找了一陣子，往儲袋里面塞了不東西，這才出了康寧院直奔山下。

龍牙山是一座高聳云的山峰，衡玨派各個長老院環山峰錯落而建，被鐘型大陣罩在其下，所有的院落被一條盤云梯連接起來。

云梯掩映在仙植之后，滌靈池靈霧被大陣攏在仙山繚繞不散，遠遠看去，仙山如漂浮在空中一般，有人走在其上，很是有點騰云駕霧的意思。

但其實盤云梯若是趕上門中大比這種日子，隔個幾日沒有人打理，靈植被靈霧滋養，無人修剪，很快就會蔓生的到都是，走起來都很艱難。

仙山之上因為有大陣著，若非十萬火急之事不可劍，住在這山上奔著大道汲汲營營的弟子們，同凡間追名逐利的凡人其實無甚差別。

宴春拾級而下，腳步加快，這眼見著太要到頭頂，外門第一估計已經比完了，急著去看尹玉宸的狀況。

外門大比在半山腰，和門宗門大比是一樣的地方，一塊在半山突出的巨大平臺，正在龍牙山仰天怒張的龍牙之上。

四周設下繁復疊陣，類似小型芥子空間，只不過是明的，自下而上層層疊疊環對戰臺呈合圍之勢。

每一個小芥子陣之中，能容納十幾人不等，設有留影陣、回溯陣、通信陣、隔音陣、還有擴影陣。

無論在哪一個小芥子陣里面，都能清清楚楚地將對戰臺之上對戰的弟子招式功法看得真真切切。

而這些芥子小疊陣的最上方，是各個宗門長老的位置，長老們有的親臨，有的直接派門下得意弟子坐鎮，甄選大比之后要收門下的弟子。

宴春去的時候，鱗次櫛比的芥子陣里面麻麻有許多弟子在觀戰了。對戰臺除了組織簽和維持場中秩序，隨時準備在危及弟子生命的時候進行干預的司刑弟子，剩下的觀戰弟子全都在芥子疊陣之中。

相的和不相的弟子們頭接耳討論的都十分火熱，但是一丁點聲音也傳不到場中，不會干預到場中弟子對戰。

宴春順著場傳送陣進去，在傳送陣上刷了弟子玉牌，便直接被傳送進了其中一個芥子疊陣之中。

場中對戰被放大，宛若直接投在眼前，不過現在場中對戰的不是尹玉宸，宴春還沒來得及朝著候場的地方看，不知道尹玉宸什麼時候才會上場。

外門弟子分為各種堂，堂以龍的九子命名，弟子人數著實不，否則也不會整整比上五天，才能選出進門的名額。

宴春對大比的賽制，門外門的都不了解，之前本就不比……伏天嵐和宴高寒也不指能為同輩之中的翹楚。

宴春進小疊陣之后，里面正在熱烈討論的弟子稍稍靜了一下。接著就沒人開口了，噤若寒蟬似的。

宴春自認絕沒有這麼大的威懾力，而且已經好多年沒有在宗門現了，現在形容同從前也大不相同，看著就像個普通門弟子，頂多弟子服品階高點。

不過很快宴春就又明白了，為什麼這小疊陣之中的人都不說話了。因為被傳送進外門弟子疊陣里面。

宴春：“……”雖然知道這傳送陣不是真的隨機，而是據修為排列，在高的都是門中翹楚，但直接被傳進了外門弟子這里，還是讓宴春有點哭笑不得。

倒也不只是一個門弟子被傳了外門弟子疊陣，從這第一層的疊陣看出去，也有幾個稀稀拉拉的，著淡青弟子服的門弟子摻雜在淺藍外門弟子的中間，看著一個個面繃，不太自在。

宴春知道這些大多是門中無長老肯收的，修為下的弟子，過幾年要是還沒進境，尋不到出路，會再度在大比的時候，被踢出門。

你瞧，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除非你有一對兒長老父母……

宴春這會兒也沒法狐假虎威了，之前看大比，都是和大師兄站在最上面，今天……抬頭朝著上面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荊羽，和荊羽邊的莫秋懷余白。

莫秋當然也不夠格去上面的疊陣，估計是裝傷弱，和懷余白兩個人蹭著荊羽混到最上面。

的。

宴春迅速低下了頭，不給莫秋看笑話的機會。

環顧了一圈打量的外門弟子們，勾起對著他們笑了笑，自顧自地看比賽。

其實門弟子修為低的不稀奇，沒有修為差的門弟子被門踢出來，外門弟子往哪？

但修為在最末，被傳送到第一層疊陣，卻穿這麼高品階的門弟子服的人實在不多見。

外門弟子們也沒觀察很久，很快就重新討論了起來。

宴春對其他外門弟子打架沒興趣，站在陣法前面索也不看擴影陣，這第一層疊陣，直接順著陣法就能看到場中對戰弟子。

打得真激烈啊，和那天豬肝臉打魚郎的時候一模一樣，拳拳到……哎，這個人有點眼啊？

這不是豬肝臉？

豬肝臉真打起來還厲害，他用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風，一刀砍在了對方肩上，得對方直接跪在了地上——

嘶。

宴春看著都覺得膝蓋疼。

豬肝臉很快獲得倒的勝利，然后換了一組。這組有一個手里拿著一把下品長劍，但長劍上刻了符文，把長劍拔了個品階……他果然順順利利勝了。

宴春邊的弟子們議論聲越來越大，一個個還激，宴春從他們的討論之中，聽出這比賽的規則是簽戰，然后勝者對戰。

對戰臺也有陣法籠罩，像個在下被魚吐出的巨大水泡一樣，在其中對戰的人無論怎樣催武，劍氣和刀風都出不了這個泡泡。

砍上去無論多強橫的招式，都會被陣法無形分解，比賽進行得特別快，一組接一組，人多的宴春眼花繚，除了豬肝臉之外誰也不認識。

很快太偏西，好多門弟子大概是看得膩歪了，三三兩兩地離開，也有去飯堂吃飯的外門弟子。

宴春所在的小疊陣里面，只剩下了幾個人，也沒人討論了。

宴春都快困了，候場簽臺那里也不見尹玉宸蹤影，琢磨著要不然也去吃點東西，卻害怕錯過……幸好沒去！

等到了！

魚郎正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