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之前，姜婉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正好從四班的后門走過。

林晏一臉恍惚地坐在最后一排盯著自己的手掌心看，好像經歷了什麼慘無人道的打擊。

姜婉走出幾步，正好聽見他六神無主地問自己的系統：【我算上穿越好像確實有四五十歲了，是這個原因嗎？】

他的系統很不確定地回答：【可、可能是吧？】

林晏陷死亡沉默。

姜婉腳步輕快地回到六班的教室。

按照新學期的座位表，的位置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

姜婉捋好擺坐下，打開新學期的教科書隨手翻了幾道課后習題做題解悶，這對來說沒什麼負擔，就和有的人走神時喜歡咬指甲是一樣的意思。

做到第三道題時，姜婉突然又聽見有一個和林晏的“系統”很像的聲音說：【已鎖定目標：姜婉。】

姜婉敏地停住筆尖。

那個聲音接著說：【系統發放新手福利任務：和姜婉做自我介紹，完任務將吸取姜婉智力值1點。】

吸取？

和林晏的系統倒不是一個路子。

姜婉手中的筆在指間飛快轉了一圈，快速心算出題目的最后幾個步驟，落筆寫下正確答案。

寫完最后一個數字時，桌邊正好有人站定：“姜、姜婉，暑假作業……”

姜婉放下筆抬頭看來人。

記得這個戴著高度眼鏡、留著厚劉海的男生桑曉天，沉默寡言，在班里幾乎是個明人。

泉外對校園暴力行為管理十分嚴格，沒有人排過桑曉天，更像是他主避開了和任何人的流，因此常被人在背后說“格孤僻”。

姜婉從書包里掏出整整齊齊的暑假作業，因為還不能確定桑曉天是不是另一個系統的主人，沒有立刻開口。

桑曉天張地：“你可能、可能不記得我的名字，我是……”

——行，這下就能確定了。

姜婉“啪”地一下把一疊暑假作業放到桌上，打斷了桑曉天的話：“我知道，桑曉天，學號17。”

桑曉天像是被作業本的聲音嚇了一跳，再也沒敢說話，抱起姜婉的暑假作業，轉就跑。

姜婉后第三排、已經準備好了自己暑假作業的同學一臉懵地出爾康手：“？搞什麼？我還沒呢？？”

姜婉聽著【任務失敗】的提示音，事不關己地扭開頭：“下次我小聲點。”

得好好想想這些七八糟的“系統”該怎麼理了。

……

姜婉一心兩用地上完上午的課，臨到午飯鈴終于打響時，坐在座位上了個懶腰。

“姜婉，吃午飯嗎？”

“不吃，我想回宿舍睡一下。”姜婉搖頭，“你們去吃吧。”

寢室長很不放心：“不吃飯可不行，我們給你帶一點回來等你起床吃。自己能一個人回寢室嗎？會不會迷路？”

姜婉：“……”這學校我念了三年，回個宿舍樓還能迷路？

跟姜婉當了兩年室友的寢室長慈地的頭發：“看你總覺得啥也不放心，大概和越明時一個心態。”

越明時是姜婉的發小，雖然同一個學校，但在高二就讀。

是一個雖然眉頭一皺就跟要吃小孩一樣的反派長相、但家務料理全能的男媽媽。

——至，姜婉心是這樣定位他的。

四床不放心地問：“我們宿舍號你還記得嗎？別走錯門走錯樓啊。”

三床跟著補充：“要吃止痛藥的話，就在你桌上白的圓收納盒里。”

姜婉忍無可忍：“快走啦！”

三人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姜婉慢吞吞收拾完書包，看看窗外艷天，又沒什麼力氣地都扔下了。

只是回宿舍睡個覺，就不用帶書包了吧。

酷暑、生理期、莫名其妙的穿書者，姜婉已經覺得這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個學期了。

然而作為有重大意義的開幕式，這一天還沒有結束。

姜婉剛走出教室，就被人喊住了：“姜婉，你現在有空嗎？我想問你一點事。”

姜婉轉頭看去，認出是隔壁五班的班花楚以珊。

楚以珊笑靨如花，背著雙手天真無邪地將上半傾向姜婉：“或者我們一起去吃午飯？你的朋友們今天怎麼不等你一起走啊？”

“我不吃飯，”姜婉懶洋洋地說，“什麼事？”

——謝邀，請長話短說，人很煩。

“我記得你和越明時是青梅竹馬的關系？”楚以珊拐彎抹角地問。

姜婉沒什麼耐心地點點頭：“快十年了。你想問我要他的聯系方式嗎？我可以給你。”

姜婉早就習慣被人問要越明時的聯系方式了。

一開始還次次詢問越明時的意見，沒幾次兩個人都開始嫌麻煩，越明時干脆讓隨便給，因為反正最后加不加都是他自己看著決定。

“好呀，”楚以珊開心地雙手合十，“我正好有一些模聯的事想要問問他，他不是我們學校的模聯主席嗎？”

姜婉哦了一聲，張口干脆報出一串手機號碼。

楚以珊彎起眼睛出笑容的同時，姜婉又聽見了和“系統”差不多的聲音說：【從姜婉取得越明時的聯系方式，新手任務已完，即將發放獎勵。】

覺三分之一個自己已經睡著了的姜婉終于清醒了一點。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可疑，三次是規律。

“謝謝你啊。”楚以珊甜甜地說，“真的要不吃午飯減嗎？你不胖啊，這樣剛剛好，我倒是想多吃點變你那樣呢。”

怎麼說呢，雖然楚以珊和的系統很欠揍，但是因為目標終于不再是姜婉本人，姜婉居然由衷到一點幸災樂禍：原來不止我一個人倒霉。

在這種幸災樂禍的心加持之下，姜婉對于楚以珊的綠茶發言也沒那麼反，而是順著楚以珊的話說了下去：“對，15歲生的健康BMI應該在16.7以上，23.4以下。你瘦得形了，確實不好看，多做點運會比較好。”

楚以珊：“……”

“拜拜。”姜婉朝揮手，“去食堂的時候記得多吃點蛋。”

楚以珊：“……好。的。呢。”

姜婉轉剛剛走了幾步，就聽見楚以珊的系統開口了：【發放任務獎勵：取攻略目標對他人的1點好度。現在攻略目標越明時對宿主的好度為：5；對主角姜婉的好度為：95。】

姜婉站住腳步，一時不知道該更為哪件事憤怒。

是這些來路不明的人連的竹馬都要搶、能搶，還是越明時居然之前對的好度只有96？？

比起這群連毫無自主能力、只能走歪門邪道的跳梁小丑，果然是越明時這個哥哥當得不夠全心全意的問題更重要吧。

【怎麼才給1點好度，這什麼時候才能攻略完？】楚以珊向系統抱怨。

姜婉回頭看了一眼。

楚以珊長得確實好看，即使在泉外這樣初一招生就帶面試、有意挑選五端正苗子的學校里，也是出挑的好看。

姜婉覺得完全可以試試用個人魅力去接近越明時，為什麼非要用“系統”去“攻略”？

還是說，拿著“系統”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目的，“任務”并不代表他們真實的目標？

姜婉又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夢。

就像是桌上的一盤金槍魚，無論是誰，只要想吃，就可以出筷子去夾。

有的人說“魚頭好吃”，有的人說“魚籽味”，還有人說“魚尾你們都不要？那我來吃吧”。

理所當然地將瓜分，好像沒有自主意識，可以任憑他們按喜好分配。

姜婉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還有一個當外的夢想沒有實現好麼！

高中三年重要無比。

姜婉已經為這個夢想斗了五年，必不可能因為任何橫一腳的阻攔而停下放慢腳步。

那麼問題就來了：該如何把這些無不在、手段各異的穿越者們踢出這個不屬于他們的世界？

姜婉在宿舍床上翻了個，開始翻看早些時候找到的系統穿越言小說。

出于調研的目的，姜婉看得很仔細。

看著看著要充錢了，轉手就把代充的單子轉手發給了親哥。

姜婉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雖然那兩人是雙胞胎，但從父母的描述里來看，自打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互相不對付。

非要說有什麼共同點的話……兩個人都是重度妹控。

姜婉的一百元充值單幾乎被秒充，哥哥擔心地發來語音：“只充這麼一點夠不夠用啊？我多打一點給你吧？”

“夠用了，謝謝哥。”姜婉發完語音，切回閱讀頁面繼續看書。

首頁瘋狂跳出哥哥發來的消息，三條五條十五條。

“這周末回家嗎？”

“想吃什麼？”

“哥哥去學校看你，順便給你帶吃的好不好？”

“學校里是不是又換床了？睡得習不習慣？我就說還是把家里的枕頭帶過去吧。”

“座位應該也換了，新同桌的格怎麼樣？有什麼不高興的記得馬上和家里說。”

姜婉：“……”

點開了免打擾模式。

哥哥什麼都好，就是太啰嗦了。

……

十二點四十分，室友們提著打包好的鐵板牛排通心回到寢室里，小小聲喊：“姜婉？還在睡嗎？”

姜婉在床上翻了個坐起：“沒睡，我在看言小說。”

剛剛走進寢室的三個人作瞬間定格。

寢室長：“……寶，你在看什麼？”

“言小說，”姜婉穿鞋下床，嚴謹地說，“嚴格來講，是穿書系統題材的言小說。”

四床義憤填膺：“譴責無良平臺投放的小廣告！讓婉妹都不小心點進去了！”

“誰把這種新文學告訴你的！”三床憤怒捶墻，“媽媽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小的你上！！”

姜婉：“……”

踩著拖鞋從兩名戲室友旁走過，取走寢室長手里的打包盒：“謝謝。”

寢室長清清嗓子：“咳……所以，為什麼突然開始看言小說了？你……你看的是哪種啊？沒、沒有挖腎吧……？”

“還有這種？”姜婉立刻回頭。

不確定又帶著點驚恐地想：不會有帶著“挖腎系統”來的穿越者出現在不久的將來吧。

這是犯罪啊！！

姜婉決定一會兒就把110設置自己的快捷撥號，就設在1號鍵。

遇事不決找警察。

然而室友們火速誤解的反應：“Nooooooo！！那不是婉妹應該看的文學！！！你不要興趣！！”

姜婉沉片刻，看向們：“所以，你們對這些很了解？”

寢室長：“……”

四床：“……也、也還行吧？”

三床：“就，看過幾本的水平？”

“我想問問……”姜婉沉思幾秒措辭。

其余三人提氣屏息等待。

“在系統這種題材的小說里，”姜婉認真道，“將系統從他們上剝離的辦法有哪幾種？”

室友們被這仿佛在研究課題的氣氛鎮住了。

三床口而出：“我還以為你要問我們平時是不是就忙著看小說不好好學習了。”

四床迅速踩了一腳。

“剝離的話，”寢室長倒是很快進狀態，“九九是任務失敗吧。”

“還有就是死了唄。”

姜婉低頭設想幾秒：“殺人就算了。”

再怎麼樣，姜婉也不會那個犯法的心思。

要讓穿書者們的目標失敗，首先就得清楚他們的目標究竟是什麼。

桑曉天的目標尚且不明確，可能是智力達到某個數字，也可能是達什麼與智力有關的目標。再加上桑曉天看起來不像是個會發兇猛攻勢的人，姜婉將他的完度排到后面。

但林晏和楚以珊的目標明確，一是攻略姜婉，一是攻略越明時。

姜婉控制不了越明時的好度，最優的測試目標當然是林晏。

“假如說穿書者的目標是攻略一名異，”姜婉吃完以后又慢吞吞地問，“除了死以外，怎麼樣算是失敗？”

寢室長毫不猶豫：“好度-100。”

姜婉松了口氣，這可太簡單了，甚至都完一半多了。

……

開學第二天，新高一年級迎來了為期三天的軍訓。姜婉打著哈欠扣上迷彩服外套的紐扣，寢室長非要往臉上抹防曬霜：“太這麼大，我知道你好，可萬一曬傷了怎麼辦！”

姜婉不得不閉上眼睛，沒有辯駁“平時也曬啊”，而是放任了對方的好心，只懶洋洋道：“輕點。”

三床趁著這工夫把姜婉的馬尾編了三辮，很是滿意：“果然還是要頭發夠多編起來才好看。”

四床提起垃圾袋：“距離樓下記名還有五分鐘。”

寢室長三兩下完工：“好了好了，走。”

就很井然有序，各司其職。

姜婉也很習慣這樣。

——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丟三落四的病一直沒能得到治，多是被周圍人慣出來的。

剛到場，姜婉就又見到了站在四班最前方的林晏。

幾乎是踏場的那一瞬間，林晏的系統就不甘寂寞地上線：【發布任務。在姜婉中暑時將送往醫務室，完將獲取好度5點。因攻略目標當前對宿主好度為負值，失敗扣除好度5點。】

姜婉：“……”才5點。而且誰會因為中暑暈倒啊！

開始思索怎麼一口氣扣掉更多好度。

林晏幾乎也是同時對系統抱怨：【才5點？那-60我要多久才能刷回來？我攻略過這麼多人，有誰跟這麼麻煩？】

【宿主從前穿越的是男頻與輕小說世界，】系統說，【現在所穿越的是頻世界，風土民有所不同，請區別對待。】

姜婉的疑問終于得到解答。

——難怪林晏一舉一一言一行都怪異卻充滿自信，原來是畫風不同。

軍訓以班級為小單位進行，四班和六班離了十來米遠，姜婉都想不到自己萬一暈倒，林晏打算怎麼完任務。

“一個個站沒站相！”黑臉教掃視全班，“都給我站好！今天上午除了站什麼也不練！給我站一早上不許！”

“姜婉，要不要啊？”寢室長小聲問。

姜婉收小腹：“沒事。”

一開始確實是沒事，可等真在太底下站了一小時以后，正值生理期的姜婉終于開始覺得有點頭重腳輕，只好舉起手來：“報告。”

教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姜婉面前，本來一臉“老子恁死你”的表，到了姜婉面前卻卡了一下：“……什麼事，說。”

“我不舒服，想去喝點水。”姜婉認真道，“喝完就回來。”

教：“……”本來第一天的教都是該扮黑臉建立威嚴的，但姜婉一臉乖巧，又沒什麼，他想兇也兇不起來。

姜婉從小到大也沒見過幾個會對兇的人。

最后教話到邊變了干的一句：“去吧，不舒服就待在那邊影里休息。”

周圍聽了一耳朵的同學馬上勸：“對啊，你初二時還在走廊上暈倒過一次呢。”

姜婉忍不住轉頭看了一下這個還記得黑歷史的同學。

那次是痛經實在痛得太厲害，姜婉兩眼一黑就倒在了走廊上，引起相當一陣恐慌，還是育老師抱著狂奔去校醫室的。

教清清嚨，板起臉：“快去。”

上兇，手上把姜婉從隊伍里往外帶的作卻很輕。

全年級學生的包都沿著觀眾席底下的墻堆著，了一條細變化的線條。

姜婉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被埋沒的書包，蹲下去拿里面的水壺喝了一口，臉扭曲：誰把里面的礦泉水換了益母草顆粒？？

姜婉含著一口又甜又苦的湯劑不想吞，悄悄回頭往后看了一眼，心想要是沒人就吐了。

結果這一回頭，發現不面朝這邊的學生正在悄悄盯著看。即使一個個飛快地上下左右斜對角線移開視線不和對視，也藏不了事實。

姜婉只好轉回頭去，含淚把益母草沖劑咽了。

噫嘔。

又在原地蹲了一會兒休息，姜婉覺得自己恢復得差不多，擰好杯蓋正要起，還沒站直，腦袋里就傳來悉的眩暈。

——蹲太久了，頭昏。

趕手去扶面前的墻，手才剛出去，就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件什麼事。

這個念頭剛剛劃過的腦海，后就有傳來了林晏的聲音：“姜婉，小心！”

要是這也算了，但姜婉還清清楚楚聽見林晏在腦子里問系統：【嘿嘿，你說我趁這個‘好心’的機會一下的屁，會怎麼樣？是不是想發火但還得謝我？】

姜婉：“……”你真不愧是男頻來的啊。

不顧眼前漆黑，利落轉開去，順勢一腳勾了林晏一個平地摔。

林晏措手不及，直接倒栽蔥在書包堆里，腦袋就砸在墻角，咣當一聲，聽著就得起個大包。

姜婉氣還沒消，正準備“失手”把水瓶掉林晏腦袋上，就突然聽見了系統的提示音：【警告，攻略目標對宿主的好度跌至-100。三分鐘后系統將解綁，請宿主盡快挽回現狀。】

三分鐘？

姜婉毫不猶豫地松開手。

大水瓶砰地砸上林晏的后腦勺，原本還在掙扎爬起的林晏只來及發出一聲“唔噗”，就翻著白眼失去了意識。

沉重的水壺似乎好像還砸掉了一撮脆弱的黑發。

本就困難的發量雪上加霜，越來越有合林晏真實年齡的風范。

姜婉毫不憐憫敵人的囊，回頭跑向最近的教，一臉驚慌地惡人先告狀：“教，有人中暑了！”

林晏很快被四班的班主任抬去校醫室，姜婉一臉淡定地站在六班人群里看熱鬧。

旁有同學不太確定地說：“林晏上掉下來的那些黑的……是什麼？”

別的同學立刻捂住的：“不要提人家英年早禿的傷心事！”

另一個同學目瞪口呆地看著在100米跑道上紛紛落地的發：“……無、無痛。”

沒多久——大約就是系統警告的三分鐘后，姜婉頭腦里突然響起輕輕的一聲“叮”。

然后，另一個輕的聲音說：【世界修復進度1/15。】

聽了個清清楚楚的姜婉：“……”

認真里帶著點絕地思考一個問題。

——我也聽見奇怪的系統音了。

——我不會也。要。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