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蕭師傅與陳師傅, 沒有人注意到胖娃娃暗中的小作。

他們都在為劉邦踹的這一腳震驚，傻眼的同時，緩緩吸了一口涼氣。

戚坪這又是臉傷又是傷, 大夫還能治好嗎？

還有梁王——

趙王六歲的時候封王爵，震驚了整個長安，由此, 寵之名傳遍天下。如今小殿下才三歲的年紀，上頭幾個哥哥尚是白，陛下居然封他做了梁王！

梁國占地中等, 直往西走就是長安。北鄰趙國，南鄰淮，乃是自古以來的中原地區，土地沃，數去有六條大河流經。

雖比不上齊國富裕臨海，那也是因為秦末戰，中原被肆了個遍，農耕尚未安定下來。何況梁地出文才, 如今在天祿閣教授皇子們的博士, 就有數位出自梁國的國都雎。

總而言之，發展潛力巨大，說不定有朝一日能夠趕超第一大封國齊國。

前任梁王彭越以謀反罪死，他們正上書讓陛下考慮梁王的人選，如今人選有了，卻是出乎意料的陛下子, 皇后所生的皇子越。重臣將軍們晦地對視一眼, 皆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欣喜之。

梁王好啊, 殿下還小, 離就藩的年歲還長，即便封了王也是居于宮中。

陛下沒有被戚氏的讒言挑撥，心眼子竟然不偏了！！

不論陛下是想保全子，還是單純看不過眼戚坪，此詔一出，廢太子的風波總算能告一段落了。

他們暗暗點頭，選擇忘了破.布.娃娃縉君被劉越狠揍的事，慈地看著乖乖站在原地的梁王殿下。

也怪不得陛下喜歡，換做他們，誰不喜歡乎乎的崽呢？

滿大殿中，唯有戚夫人與劉如意覺得不高興，不快樂。

戚夫人不僅僅是不快樂，而是覺得天都塌了。

驚呼一聲，撲到戚坪上：“兄長！”

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陛下不僅不為哥哥張，還踢了他的膛。

明明是劉越的錯，劉越暴戾兇狠，上回還把劍橫在脖頸上，陛下如今總該信了吧，可為什麼依舊偏袒他？！

還封劉越為梁王……戚夫人心如痛絞，趴在戚坪上哀哭。

劉如意的心重重跌倒了谷底，涼意席卷而上。背在襟后的一雙手松了又，了又松，看向戚坪的目，帶著難以掩飾的痛楚之，可是他不能說話，也再不能為舅舅求。

因為這是他敬的父親出的手，他的父親把舅舅往死里踹。

父皇就這麼喜劉越嗎？

趙王罕見地茫然了，站在原地，只覺像經歷了噩夢一般。

在他們面前，皇帝負著手，面上猶有余怒。

劉邦扯著嗓子喊了聲：“來人！”

他覺得自己還要細思細思，戚坪這個鱉孫，敢指著臭小子的鼻子罵不孝，還有什麼是鱉孫不敢做的？

雖說“不孝”也不無道理，可這話他能罵，戚坪能嗎？？

“帶夫人回臨殿，不許太醫令給戚坪診治。要治請大夫去，別死在朕的長樂宮！”

……

戚夫人兄長遇襲，罪魁禍首是皇子越的消息不一會兒傳遍了宮中。

能傳得如此迅速，也有戚氏煽風點火的緣故，椒房殿上上下下慌了起來。眼看著小殿下被陛下邊的近侍帶走，陛下還不允皇后跟隨，大長秋一顆心懸在半空，都快急哭了。

那吹捧戚坪為“戚侯”，想要攀趙王高枝的宮人沒落著好。大長秋怒聲將他關進永巷，拔了舌頭和宮作伴，轉眼看向皇后，只見呂雉微微點頭，眼底浮現出戾氣。

站在廊外，看往永壽殿的方向，陛下，你若傷到越兒一毫，我不會與你干休。

“母后！”劉盈遙遙的嗓音傳來。

太子有這麼失態的時候。得知消息，他便馬不停蹄地闖進長樂宮，可就算再快，路途也要兩刻鐘。

劉盈深吸一口氣，著手：“縉君欺人太甚，兒子這就向父皇求……”

他發過誓，絕不讓弟因為哥哥彎腰辱，而今想都不用想，就知戚坪定然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越兒生了氣。是想到胖娃娃一個人，面對整個戚氏的指責發難，劉盈怒從心起，白皙面龐泛起淺淡的紅。

說罷就要轉，呂雉沒有阻止他，只道：“去把越兒好好帶回來。”

椒房殿后殿，韓信正與彭越回憶從前。

今天學生遛彎去了，他便親親熱熱喚起彭師傅，與他慨從前做齊王楚王的風，接著聽彭越說起做梁王的快活，還有國都雎的風土人。

彭越回憶著回憶著，不悲從心起，為梁國的未來擔憂：“也不知道陛下要將梁地封給何人，要是什麼也不會的草包，我死了都能氣活過來。”

他辛辛苦苦經營那麼多年，看梁地就像看自己的孩子，實在不忍心別人糟蹋啊。

雖然他也做過夢，如果陛下封小殿下為梁王該多好，但小殿下才三歲的年紀，大概率要哥哥們就藩，才得到他。

長長嘆了一口氣，不多時，見前殿起來，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彭越與韓信對視一眼，悄悄起，找來一個宮人詢問。

椒房殿被皇后治理得如水桶般嚴，不忠心的人向來沒什麼好下場，故而那宮人也知道韓師傅彭師傅的存在，蹲了蹲，一腦地告知了他。

彭越臉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殿下……踹了戚夫人的兄長兩腳，還把劍橫在他脖子上，差點殺了戚坪？”

戚坪他知道，管糧倉都能出錯的廢，從前他替陛下打天下的時候，戚坪還不知道待在哪個旮旯角里。

每天甜甜朝他笑的小殿下，竟是兇狠至此，做出這樣大快人心的事？

殿下不是最吃飯和睡覺嗎？？

彭師傅有些懷疑人生。

宮人點頭，繼而匆匆地走了。彭越仍在發呆，半晌，只聽韓信冷冷地開口：“豈有此理。”

他的學生幾歲，戚坪幾歲，到底誰欺負誰，也不怕讓天下人聽了笑話。不就是被踹了幾腳嗎？

一想到朝他撒耍賴、渾乎乎的娃娃，居然要用辛辛苦苦練習的“我想勤劍”抵擋壞人，就有一火氣往上竄，直燒得他呼吸急促。

他從來沒有如此期盼皇后能夠大權在握，繼而恢復他的份。

“要是戚氏一族落在我手里，我定活剮了他們，”韓信大怒，他又不是沒活剮過人，“只盼陛下能夠秉公置，不讓殿下半點委屈！”

這話剛說完沒多久，前殿的凄風苦雨忽然變為了喜氣洋洋，普天同慶——

“陛下封小殿下為梁王，只差一道正式的詔書了！！”

韓信驚得恢復了臉，彭越從呆愣中回過神。

“韓兄。”幸福來得那麼快，彭師傅只覺腳步輕飄飄的，像在做夢，“我沒聽錯吧？”

陛下真的讓小殿下當梁王了？

他深吸一口氣，擰了擰大，不痛。

嗯？

彭越不相信，又重重地擰了一把，說時遲那時快，從天而降一個大腳兜，將他掀翻在了地上！

韓信鐵青著臉，忍住痛楚，從牙關出一句話：“你擰我干什麼？”

一秒，兩秒，三秒。

椒房殿后殿傳來一聲慘呼：“嗷嗷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