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再遇王亞湘

烏桃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錯了，可是剛才這一堂課自己上的太吃力了，這麼上下去，自己萬一跟不上，考試不好，媽媽說不定一生氣不讓自己上了。

趕捧著課本，跑出去找那位胡老師，可是問了問，胡老師好像已經離開學校了。

又要去找主任，但主任的辦公室也上了鎖。

這下子沒轍了，又捧著書回來，回來算課卻已經上了。

好在算課主要是加減法，平時賣煤核天天算錢，算得已經很了，拿著錢也能認識上面的數字，所以加減法對來說并不太難，倒是也能跟上。

算課結束了后，好幾個孩子圍上來給出謀劃策，孟士萱表示：“你就留這里得了，我看你算學得好的。”

烏桃：“主要是語文，我認識的字一把手數得過來，我怕語文跟不上。”

孟士萱：“學唄，這有什麼難的，我教你！”

旁人哄笑：“就你，孟士萱，你認識幾個字？你也就考三分吧！”

孟士萱頓時惱了：“胡說，我考三分我沒作弊，你們作弊才考了四分！”

烏桃心里全都是迷茫，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上學了，竟然遇到這種事，現在想，應該是校長沒和那位老師待清楚，而那位老師聽到自己年齡，想當然就把自己帶到二年級了。

現在好了，連課本都發了。

如果自己現在去一年級，不知道是不是這份二年級課本要額外收錢？

烏桃滿心的煩惱，不過這時候也沒法急，只能繼續聽課。

第三節卻是育課，出去場，先是短跑，后是跳箱子。

烏桃所在的是二年級，班里孩子和都差不多大，個頭矮，只能排在最前面。

不過短跑的時候，烏桃就冒尖了，撒丫子拼命跑，結果竟然落下后面一大截，讓同學們大吃一驚，也有的哈哈笑起來。

到了跳箱子，烏桃也表現好，別人跳不過的輕松跳過去了。

老師也夸了烏桃，同學都驚嘆起來。

烏桃心里便樂滋滋的，心想我雖然語文不認字，但育竟然不錯，這就是到跑著撿煤核練出來的吧。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想換到一年級了。

發現自己算并不差，能跟上，那些幾十加幾十，幾十減幾十的，買東西賣煤核的時候早算明白了，當然了，乘法口訣不太會，但看上去只要背下來就行了，至于音樂，好像不是什麼正經課，育更不怕。

也就是說，只要爭取多認字，趕會讀書寫字就行了。

這讓振起來，能一口氣上二年級，真是一點沒浪費時間。

聽大院里老人說，以前小學是分初小和完小的，初小是一二三四年級，要四年，完小是五六年級要兩年，如果能讀完小學，那就算是有一定文化了，至不是沒文化的人。

當然了，的目標是上中學，甚至——

想上大學。

這是埋在心里，不敢說出來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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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課之后是一節音樂課，主要是唱歌，這個倒是好辦，烏桃不太懂，但也跟著大家哼哼幾下就行了，這哪里是上學，分明是玩，輕松得很。

音樂課還沒上完，不同學就往外跑，烏桃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旁邊的孟士萱解釋說：“這是去拿自己的飯盒。”

飯盒？

烏桃還是不懂。

孟士萱這才說：“咱們中午要在這里吃啊，大家都會自己準備飯盒，早上來了把飯盒送過去食堂，到時候他們用大蒸籠給蒸了，咱們下了第四節課就過去拿自己的飯盒。”

烏桃恍然，不過沒拿飯，當然沒的飯盒。

孟士萱：“我也不吃他們給蒸的飯，一子蒸籠味兒，難聞的，我都出去吃，走，我帶你去。”

烏桃想了想：“那還是算了，我隨便吃吃吧，明天我帶飯盒。”

孟士萱就要拉烏桃的手：“走吧，我給你說，咱們學校外面那個飯館特別便宜，比二葷館還便宜呢，一五一份溜片，一一份醋溜白菜，再加上點米飯，兩個人搭伙湊一頓攤著吃，一個人一五足足夠了，而且也不要票。他們躲在胡同里，也沒人查他們，咱們就過去就行了。”

烏桃一聽，一個人要一五，那以前撿煤核辛苦一天也就三錢，這哪能隨便花，當下自然拒絕，只推說自己帶了吃的。

孟士萱見了，也就沒說什麼，找了別的同學搭伙跑出去了。

等同學們都走差不多了，烏桃便趕跑回家，其實這里距離家也不遠，跑回去后，家里冷鍋冷灶的，自然也沒什麼吃的，翻了翻，櫥柜里倒是有兩個蛋，但是自然不敢，最后翻到了小半塊窩窩頭和一小塊白薯，便拿了放在爐子上烤，烤得稍微不那麼冰了，就趕就著冷水吃了。

吃完了，撒丫子往學校跑。

跑到學校后，倒是沒耽誤，同學們大多已經吃了飯，正在收拾東西，教室里散發著一混合了蒸籠的飯菜味兒，孟士萱也吃飽回來了，笑瞇瞇地說：“我剛才沒去點菜，吃了三個油餅一碗豆漿！熱乎乎的！”

烏桃：“那真是好，我剛干脆回家了，我家里有吃的。”

孟士萱：“那可真麻煩，你以后也帶來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吃。”

烏桃：“嗯，我也這麼想的。”

一時烏桃問起來孟士萱文的事，沒文，需要買。

孟士萱一聽，拉著烏桃：“走，我帶你去。”

烏桃便跟著孟士萱過去，這是學校旁邊胡同里的一家文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麼都有，中午時候，倒是有幾個學生也在這里買東西。

烏桃看了看，眼花繚，想仔細看，但是隔著柜臺，文店的售貨員也是答不理，也不好細問。

還是孟士萱幫出主意，最后要了一把木尺子兩分錢，一塊橡皮兩分五，要了兩支鉛筆八分錢，還要了一個鐵皮文盒并四個本子，最后一共花了三六分錢。

烏桃其實有些心疼，覺得自己干脆不要鐵皮鉛筆盒好了，不過又想著撿一天煤核的錢換這麼多，倒也行，鉛筆盒可以用很久。

拿到后，忍不住將那鉛筆盒打開，鉛筆盒上面是藍背景的彩畫，上面有兩對八個穿著不同數民族服裝的小孩在跳舞，可真好看。

孟士萱幫把買的那些全都放在鉛筆盒里，之后說：“削筆刀你不用買了，我有，反正那個不是天天用，你回頭用我的就行啦。”

烏桃心里激不盡，覺得自己來到二年級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孟士萱了，要是沒孟士萱，估計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什麼都不懂。

放好了文盒，烏桃和孟士萱出去，這時候還有許多學生都要來買文，人倒是不，從胡同往外走的時候，烏桃眼角余無意中看到一個人影。

的心頓了一下，回過頭，去搜尋那個影。

果然是王亞湘。

這幾天天冷了，王亞湘穿著一件藍棉猴，頭上扎著蝴蝶結，脖子里是淡圍巾，手上還戴著棉手套。那一服都新鮮的，特別是淡圍巾，襯著那白凈的小臉，看著真好看。

烏桃看王亞湘的時候，王亞湘也看到了烏桃，好像有些驚訝，有些疑，納悶地看著烏桃。

烏桃忙下意識沖笑了笑，之后收回了目，跟著孟士萱回教室。

孟士萱：“你認識啊？”

烏桃：“不認識，就是覺得好看的，服也穿得好。”

孟士萱：“家住東樓，我知道，不過沒怎麼打過道。”

烏桃：“東樓是什麼意思？”

說出這話的時候，發現自己真是什麼都不懂。

太傻了，以為好好學習就可能改變命運，其實不知道，自己的出環境讓自己差了別人不知道多。

孟士萱倒是耐心給解釋：“你看我們學校，有不都是地安門大院的孩子，大院里分東樓西樓，我是西樓的，小時候我們都分幫派，和他們板，不過上學后也不鬧騰了，合得來就一起玩，合不來就算了唄。”

烏桃這才明白，忍不住問：“咱們學校不都是地安門大樓的孩子啊？那像我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不合適來這學校？”

孟士萱噗地笑了：“這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咱們班的班長，他爸還是搖煤球的呢，你看人家還是班長呢！”

這讓烏桃安心不，忍不住對孟士萱道：“你們大家伙上了這麼久，我才來上學，什麼都不懂，多虧了有你。”

孟士萱：“這算什麼啊，你看你沒來之前，最后一排就我和那兩個男生，沒意思的，你來了，我就有同桌了！”

烏桃聽著，忍不住笑了。

自從知道紀錄片的事后，心里一直被一塊石頭堵著，覺得自己這輩子很難，想拼出一條路來不容易。但是這才幾天的功夫，覺得，一切好像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媽媽竟然在沒完十塊錢任務的況下同意上學了，而來到這麼一個聚集了不地安門大院孩子的學校，竟然沒被歧視排，還遇到了孟士萱這麼一個好同桌。

一切都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