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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雀無聲。

盡管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并不兇狠，可沒有人敢于質疑這句話的真實。

天圣人默默垂首，不敢與對視。

柳無神郁。

看來邪神復蘇的程度比他想得還要深。

“老祖宗，”年輕邪修傳音，凝重道，“這妖似乎用了邪法，短短數日已是出竅期修為。”

而在他們柳氏，唯柳無才有出竅期修為，其他弟子最強的也不過是出竅期。

“無妨。”柳無冷冷回應。

這妖修為提高得快，但毫無戰斗意識，不過是凡人驟然飛升罷了。

只要不是神靈親至，有三位仙人留的后手在，他依然能夠輕易剪除妖。

在他看來，祓神還不至于為這妖暴自存在，選擇現世。

在柳無看來，這妖就是引發祓神復生的導火索，先掐斷，就能大幅度控制祓神狀態。

阿牛求助地向清禾，指此刻看起來十分氣定神閑的，能夠為自己的主心骨。

他實在忍不住，近乎哀求道：“仙子，我等當真沒有冒犯道尊大人之意，求您……”

清禾聞言分神，而柳無渾濁目陡然閃過。

就是現在！

老東西可不準備講武德。他上說得穩，實際一直在琢磨伺機襲。

“上！”

靈劍飛向空中，結作劍陣，兇狠無比地撲向清禾。另一部分則撕破偽善的面，干脆沖天圣人群眾，肆意屠殺。

“啊！娘親，娘親！！”

“饒命啊！”

“為什麼！你們明明不是這樣答應的！”

柳無只冷冷瞧著那些扭曲悲慘的面龐。

原來，試探出阿牛掌握著解開封印的法后，柳無就不準備留下其他活口了。

此刻雙管齊下，現場頓時化作人間煉獄。

清禾揮袖，祭出護法寶，手腕微燙，金猶如游龍驟然奔涌，浩席卷天地，芒刺目到萬俱白，只能到狂暴奔涌的靈力。

最初還吐槽祓神大驚小怪，殺用牛刀，現在只佩服先見之明。

待芒消失，以清禾為圓心，半徑十米的樹木、草葉、塵土、隨著包圍著的邪修一同湮滅。

但無心屠殺無辜，于是對方被準篩選，與一起留在這黑坑中罷了。

看到這副畫面，柳無表越發難看。

短短一個瞬息，便又有六名英弟子犧牲，連魂魄都沒能留下……剛才那道攻擊，完全有化神期標準的修為層次了！

又有三名邪修蒸發。

柳無終究忍不住，狠下心，決定祭出三名仙人予他的后手，據說甚至能夠重創邪神的弒神法寶。

那是把通冰藍，造型纖長有力的長弓，由龍王之骨鑄造，引星宿之力作弦，搭配特制的玄兵箭，力能弒神。

仙人只予他三支箭，他必須一箭將妖死。

柳無設下匿法，令自存在降至最低，隨后挽弓搭箭，箭頭對準心口。

猝然飛升，應付圍攻自己邪修，本沒有注意此冷箭。

長箭離弦。

哼。

柳無心中冷嗤，只待冷箭扎中，將這麻煩的妖徹底殺死。

然而……

老東西臉上突然出恐懼驚愕的表。

天陡然昏暗，烏云布雷霆醞釀。

神靈在應到危機的那一刻，以天眷者應得的偏寵，回應世間。

——冒犯，等同冒犯神靈本人。

強橫的天雷猶如猙獰扭曲的電森林，磅礴降落，清洗這片大地。

柳無瞬時意識到況不對，果斷想要求饒，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能活下去……可為時晚矣。

不管是退的，還是前進攻擊的，在那一瞬間，清禾鎖定的敵人，均被天地抹除。

所謂有三名仙人聯袂支持的邪修柳氏，連一瞬都沒支撐住，便在雷中化為塵埃。

而天圣城人被那可怖天地之威迫，跪匐于地，大腦空白，五均為狂暴雷聲所奪。

古奧玄妙的恢弘氛圍，陡然籠罩世間。

應的祈愿。

祓神接了那塊本的供奉，進而以原貌現世。

柳無怔怔抬頭。

他枉活一千三百二十一年，卻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神靈之貌。

傳說中的邪神，四首五口，以妖言世，四臂分持刀劍弓戟，猙獰殘暴。

他對此不以為然，只要能滿足柳氏利益，便是三頭六臂又能如何？

但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神靈，形貌與古籍傳言截然相反。

他披散著黑長發，姿容帶著冷酷森嚴的麗。神靈眼瞳空而漠然，令人心中油然而生，仰視蒼穹星空般的渺小栗。

人類之于神靈，便如一滴雨水面對汪洋，一粒塵埃之于高山。

那是用語言已經無法形容的恐怖差距，令柳無甚至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怎會如此！

怎會如此？！

三名仙人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原來，凡人籌謀萬年，提防恐懼的……竟是這樣偉大而麗的存在？

祓神抬手，輕易碎了那支向清禾的，傳說威力能夠弒神的冷箭。

他的“目”向柳無，神冷淡漠然，無悲無喜，亦無厭惡怒意。

可柳無的心臟卻仿佛被死亡攫取，難以息。

“天威不可犯。”

“柳無。”

神靈冷漠地告誡。

“你犯了忌。”

藏在神靈后的冒出頭來，沖柳無展示自己的手臂。

原來，纖細白皙的手臂上，不知被哪個殺千刀的邪修以劍風刮出了痕。

——冒犯，等于冒犯神靈。

柳無噗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首：“天道大人，小人自知死罪，但本意并非——呃。”

老東西間發出短促而古怪的一聲悶響。

“好吵。”

祓神冷淡地說道。

嘩啦。

那是人化作霧炸開的奇異聲音。

在魔道興風作浪上千年的柳氏老祖，就此徹底陷永久的沉靜。

現場死寂無聲。

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能變石頭。

但冰冷的神靈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敵人的意思。

滿天雷不斷墜落，劈死一個又一個邪修，慘嚎聲淹沒在雷霆中，猶如末日天災。

清禾了，還是轉開眼睛，看別去了。

上次的教訓，還急著呢。

祓神在這方面很敏，還是不要造誤會的好。

柳家人無論求饒還是反抗，都被天雷無的懲戒。

審判結束后，盛極一時的邪修柳氏，至此族滅。

事并沒有就此結束。

引得神靈現世，凡人便必須以足夠的平息。

刀鋒，指向了剩余的天圣人。

首先是背叛神靈，與柳氏勾結，引敵城者。

接著是神靈，出言不遜，向清禾拔劍者。

在雷罰面前，凡人與修仙者，真正做到了一視同仁。

無非是亮一瞬息的事。

在第二批人殺完時，場上天圣人幾乎已去了一半，均了狂風暴雨下瑟瑟發抖的鵪鶉，大氣不敢出。

母親抱。

兒子護住老母。

更多失去父母的襁褓嬰兒，尚且不通人事，發覺父母消失后，頓時哇哇大哭，然后被旁邊的年人恐懼地捂住。

祓神表冷淡平靜，不辨喜怒，雷的明滅，仿佛只是在為灌木修剪枝葉。

殺。

殺。

殺。

清禾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神靈的懲罰，現在已經演變連坐了。

而這種嚴苛的連坐若是進一步夸張下去……況便是屠殺。

本能地到不適與憐憫。

“道尊大人，求求您饒了我們吧！”

與此同時，悉的聲音響起。

阿牛再難忍耐，不顧旁人阻攔，鼓起勇氣，拼命向祓神連連磕頭。

他的行為開了個頭，有數凡人跟著小聲啜泣。

但更多人其實沒有哭。

他們這些無罪者，也是畸形最為嚴重的老弱，自誕生日起，便被同族漠視榨，生不知為何，死更算是解。

便那樣一日挨過一日。

死前見過神靈玉面，倒也極好。

——至他們這些畸形的“濁人”，能算被神靈眷顧一眼了。

此時發出聲音，就等于令神靈覺得吵鬧。

祓神微微偏首向他，似在“看”誰這麼大膽。

而赤霄到祓神殺意，立時大起來。

【清禾，快！阻止天道大人！】

清禾對阿牛印象不錯，也因即將發生的慘劇而不忍煎熬……但知道自己沒資格手。

畢竟是天圣城首先、背叛、傷害了神靈。

勸祓神大度原諒，怎麼聽有慷他人之慨的味道。

【可那個男孩還有那些婦孺，都是無辜的！殺了他們就都是惡孽啊！】

赤霄急得團團轉：【惡孽污染有多嚴重，你不清楚麼？！】

清禾被提醒，登時意識到問題嚴重。

目轉向前的神靈。

此刻祓神周圍電閃雷鳴，面容冰冷威嚴，天圣人的行為，似乎發了他某部分極不愉快的記憶，令他了真怒。

此時上去，無疑吃力不討好。

左右祓神今日殺了這麼多邪修，功德亦是不，兩兩相抵，其實囫圇一下便也應付了。

反正最初目的就是復活回家，此時假裝沒看見就好，何必惹怒祓神？

但……

清禾認命嘆口氣，上前一步。

就是不想讓祓神沾染任何一點惡孽，能怎麼辦嘛？

開口：“祓神大人。”

祓神冷冷道：“不要做無聊之事。”

似乎知道準備說什麼了。

“您已經決定了麼？”

“不敬神靈，死。”

“但是這些人無罪，您會沾染惡孽。”溫聲勸說。

神靈聲音平靜而缺乏緒，冷冷淡淡，像摻了冰碴子的雪粒，泛著獨特的質。

他陳述道：“我并無悲憫之心。”

既然沒有悲憫，又怎會覺得，其中有無罪之人？

與叛徒為伍，而沒有拼死反抗捍衛信仰，便是有罪。

清禾繼續勸說：“沾染惡孽對您不好。”

神靈冷漠道：“我惡業纏又有何妨？”

赤霄長長嘆息一聲。

聽到此，他覺得應是沒戲了。

這就是如今的祓神。

他不識恨，冷若冰霜，又極為固執，善惡觀極其淡漠，也不在乎自己沾染罪孽結局會如何。

而一眾凡人，更是出絕表，無聲哀泣。

神靈對此無于衷。

只見雷云醞釀，又有一番雷暴，將要釀造人間慘劇時——

“但是我在乎。”

大膽握住神靈冰涼的指尖。

“您以為我到底為什麼要開口？”

抬眸向神靈，篤定而清晰地訴說：“您的安危，我很在意。”

會容忍撞散骨架后的狡黠補償。

會遵守契約，完兩人承諾，絕對保護。

會接納，給予在異世的容之所。

眼中的神靈，獨有著冷淡的溫。

絕不該被過去困擾，選擇被惡孽污染而墮落。

所以。

“倘若您確無仁善之念。”

的聲音輕而緩，像雪輕盈地飄落，又十分堅定，如同許下亙古不變的諾言。

“那，就讓我來做您的悲憫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