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第3章 語音

黃櫨回到日租公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那是一棟6層小樓,零星亮著幾個窗口。

一樓大廳的前臺里,原本百無聊賴坐在桌邊叼著筆的孩,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笑著和黃櫨打招呼:“嗨,小姐姐,你回來啦?怎麼樣,我們青漓的海邊很對吧?”

“嗯,真是很。”黃櫨也笑著回答

孩年紀不大,還在上高中。

下午時,幫黃櫨辦理住的老板娘是孩的媽媽。黃櫨當時聽見老板娘數落孩,說這個學期績又倒退了,讓暑假也不許貪玩,多查缺補

顯然這些話沒能影響孩的心用前臺電腦放著流行男團的音樂,趴在前臺桌子上和黃櫨搭話:“小姐姐,你是攝影師嗎?”

黃櫨愣了一下:“不是的。”

“哦,我還以為你也是攝影師呢。”

孩笑了笑,“我們這兒總是起霧,飛機就停飛,通也不太便利,來旅行的幾乎沒什麼人。但攝影師們常來,住上一段時間,拍拍風景什麼的。你樓上住著的就是攝影師。我看你一個人,還以為也是來拍照的。那你是模特嗎?”

“我完全不懂攝影,也不是模特,只是來散散心。”

孩眼珠轉了轉,一副很懂的樣子,拖長了聲音:“哦~!我懂!不順利是吧?”

頓了頓,孩笑瞇瞇地和黃櫨說:“小姐姐,我和你說,好男人多的是。我們青漓三條的□□不好找,兩條兒的男的滿地跑!別看我們這兒是個小城,帥哥也多。”

孩談起這些,比黃櫨還懂。

一串話說下來,把黃櫨都給說愣了。

低聲音,神神地說:“前些天,我還在海邊見過一個帥叔叔呢。穿灰襯衫,腋下夾了個牛皮紙袋子,別提多帥了!當時看完,我都膨脹了,我覺得我不是在青漓,我是在大溪地馬爾代夫黃金海岸!他那麼走過去——

孩手舞足蹈地瞎一通比劃,“——把我們這兒的風景都給整得高大上了!”

黃櫨安靜聽著,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孩說的帥叔叔,該不會是孟宴禮吧?

這時候有人從樓上下來,孩聽見腳步聲,在黃櫨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關了電腦里的歌,然后低頭去看桌上攤開的一本習題冊。

走下來的是老板娘,等老板娘忙著其他事又快步走開,孩才抬頭,繼續說:“小姐姐,你長得這麼好看!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千萬別因為渣男氣餒!”

孩不僅僅是上支持黃櫨,還從屜里翻了一張紙塞給:“不要為打翻的牛哭泣,加油!不過,別告訴我媽是我給你的。”

那是一張酒吧的宣傳頁,巨大的芭比寫著:

紅桃子酒吧,遇見你的真

這真的是酒吧麼?

不是什麼相親廣場吧?

黃櫨沒說自己不是失,甚至連都沒談過。

不好意思推辭孩的好意,接過那張配極為辣眼睛的宣傳單,認真疊好,笑著和孩道謝。

黃櫨不屬于又骨又時髦的孩子,是甜妹那種長相,皮白凈,一雙杏眼又大又明亮。

之前因為拜訪孟宴禮的事,穿得很乖,碎花連,兩個短短的麻花辮垂著,還帶了一頂漁夫帽。

站在前臺安安靜靜地對老板娘家的孩笑時,那孩都愣了愣。

黃櫨上樓后,孩嘀咕:“暴殄天啊,這麼好看的小姐姐居然也會失......”

雖然拿了“紅桃子”酒吧的傳單,后面兩天,黃櫨卻沒怎麼出門。

可能是帝都市的盛夏悶熱,突然來到青漓這麼涼爽的海邊有些不適應,冒了。不停地打噴嚏,頭暈目眩的,可能還有點低燒。

幸好黃櫨隨帶了小藥盒,里面有各種應對突發狀況的藥片,窩在日租公寓養病的當天,黃櫨收到黃茂康的微信。

爸爸什麼都沒說,只推給一個微信名片。

不用猜就知道是誰,對方的微信名,直接就“孟宴禮”。

頭像是一片深黯的灰

黃櫨趴趴地窩在床上,盯著名片看了半天。

不好意思添加孟宴禮為好友。也說不上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臉紅過,覺得不好意思;還是認為人家剛經歷過分手,不該給人家添麻煩,才不好意思。

退燒藥讓人昏昏沉沉,總是犯困。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黃櫨握著手機迷迷糊糊睡著了。

被震聲吵醒時,仍是下午。

黃櫨看了眼手機,是仲皓凱打來的電話,沒等接起,自掛斷了。

房間里有WiFi,黃櫨想給仲皓凱回個語音電話,但點開微信,先看見了一條添加信息,是孟宴禮。

黃櫨呼吸一頓,咳嗽半天才同意了申請。

然后,黃櫨先給黃茂康打了個電話。

孟宴禮是爸爸的朋友,他添加自己這件事肯定是爸爸促的,不然孟宴禮不會有的微信,得告知爸爸。

黃櫨不知道他們是哪種關系的朋友,萬一有生意往來,這種“添加了朋友的兒聯系方式,因為朋友的兒在外地,需要幫忙照顧一下”的事,就算是人,得讓爸爸心里有數。

電話接通,黃茂康那邊環境非常吵,轟隆隆的,說不上是什麼聲音:“喂?我這邊下工廠視察呢,能聽清嗎?”

“能聽清。”

黃櫨嗓子發炎,說話牽扯得生疼,也還是盡量提高聲音讓爸爸聽見,“爸爸,孟......”

其實爸爸的朋友,是應該稱呼為叔叔的。

但孟宴禮看上去實在不算年長,總覺得孟叔叔好別扭。

黃櫨卡殼一瞬,干脆直呼大名:“孟宴禮加我微信了,是爸爸麻煩人家的吧?我這邊用不用請他吃個飯什麼的?”

“不用,加了就行。黃櫨啊爸爸這邊忙,先掛了。”

也許是黃茂康那邊太過于嘈雜,黃櫨鼻子不舒服,說話甕聲甕氣,嗓子也有點啞,這些他本就沒聽出來。

掛斷電話后,黃櫨悶悶地撐著床坐起來,拿礦泉水想擰開喝幾口。手上沒什麼力氣,墊著袖子擰了好幾次才把水擰開。

生病時還是會有小怨念的。

黃櫨想,爸爸真是的,就不能多關心一點麼!

正氣兒不順呢,仲皓凱像個催命鬼似的,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你好!”

“你好個頭啊你好,怎麼每次都跟我你好你好的?哎黃櫨,我剛剛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沒接啊?干什麼呢?”

“在睡覺,剛想接你就掛了。”

仲皓凱那邊停了2秒沒說話:“大下午的,睡什麼覺啊,和誰睡覺?”

“你是不是有病?”

黃櫨說得急,嗓子疼,把手機拿遠咳了幾聲才說,“你又打電話干什麼?”

他倆平時沒這麼頻繁聯系過,畫室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通電話一般都是有什麼需要代買的東西,或者老師又通知了什麼。

黃櫨酸溜溜地想:

可能是因為畫展功吧,仲皓凱現在春風得意,可能就反常了點。

真是都沒機會會到的春風得意呢。

“沒事兒,就問問你干什麼呢。”

仲皓凱問,“青漓好玩嗎?怎麼沒見你發發朋友圈什麼的,人家別的小姑娘喝茶都得曬個九宮格呢。”

黃櫨咳過之后嗓子反而啞了,從床頭拿了紙出兩張紙,邊鼻涕邊說:“景確實是好看,等我再出去,拍幾張海邊給你看。”

“那行,等你發給我啊。”

“嗯,好的。”

“哎黃櫨,你很冷淡啊,又不是跟我借半塊橡皮的時候了?”

“你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你的所有半塊橡皮,咳咳咳,都是我的!仲皓凱你有事兒沒事?沒事我掛了,睡覺呢!”

仲皓凱在電話里哈哈大笑,這人太欠,好像被兇了幾句還高興似的:“行了不鬧你了,聽你這聲音,還冒了?接茬睡吧,醒了多喝熱水,我掛了。”

黃櫨其實不是想睡覺,就是有點緒低落,又不愿意和朋友說。

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格,要是有什麼積極的、值得高興的事兒,可能早說了。

上學期寢半夜報警說走廊有尸,其實是有人夢游給拖把穿了條紅子這事兒,都在畫室里和仲皓凱講過。

但那些對自己天賦上的憂慮,以及對家庭關系的失落,不想說。

以前在畫室里同學們談論過黃櫨的爸爸,起因是黃櫨手機收到轉賬信息,爸爸給打了5萬塊生活費。仲皓凱正好瞄見,嗷了一嗓子。

畫室同學都聽見了,頓時口徑一致,羨慕黃櫨有黃茂康這樣的爸爸:

“黃櫨,你是不是上輩子拯救過銀河系啊,你爸可太好了。”

“又有錢又開明,還不啰嗦。你這種生活爽了好麼?”

“給你看我和我媽的聊天記錄,一天給我發好幾次視頻,提醒我吃早餐提醒我穿秋,發一堆養生鏈接,就想過來看看我。”

“我媽連我微信換什麼頭像都管,說用黑貓不吉利,讓我用荷花。”

......

可能沒人會懂的煩惱吧,說出來會讓人覺得不知好歹。

掛斷仲皓凱的電話,黃櫨發現手機里有一條語音信息。

通話時沒注意,現在剛看見,是孟宴禮發過來的。

可能還在發燒,總覺得有點冷,黃櫨窩進被子里,猶豫幾秒,點開語音,把手機在耳邊。

孟宴禮的聲音算不上多溫,只能說家教使然,讓他語氣里含帶一種彬彬有禮,聽著怪安心的。

他說:“你好,黃櫨,我是孟宴禮。聽你爸爸說,你是第一次來青漓。如果租車出行,一定要小心,可以下一個當地的天氣app,這地方經常起霧又多山路,容易有危險。晴天如果長時間在海邊,早晨九點前,下午三點后,不易曬傷。”

說完這段話,有那麼幾秒沒有聲音,黃櫨以為聽完了,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

的手機是上學期剛換的,為參加畫展的事忙了三個多月,一直都沒認真調試過細節,從耳邊拿開,立刻就變了公放模式。

沒想到孟宴禮那條語音并沒說完,手機突然出聲嚇了黃櫨一跳,手機掉在被子上,黃櫨聽見孟晏禮的聲音:“另外,青漓和帝都市溫差比較大。初來不要貪涼,當心冒。”

黃櫨愣了愣,鼻子一酸,突然就想哭的。

被爸爸這位朋友給深深到了,明明自己都剛失,還記得給別人送溫暖,孟宴禮人也太好了吧!

黃櫨覺得現在讓孟叔叔,一點也不別扭了。

孟宴禮他擔得起“叔叔”這兩個字的!

得滿眼淚花的黃櫨,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給孟宴禮回了一條微信:

【孟叔叔,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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