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第16章 滿溢
孟宴禮逆線站在黃櫨面前,眸認真。
這一眼,黃櫨被他看得心脈不暢悸不安,好像要中暑,借著眼睛的作偏開了視線。解釋說自己沒哭,可能是昨天喝了香檳沒睡好,眼睛不舒服。
剛把手背從眼瞼上拿開,眼前一暗,下意識閉眼躲避。
再睜開眼睛時,多了樣東西勾在耳郭上,是孟宴禮的墨鏡。
孟宴禮單指推著墨鏡中間的橫架,幫戴好:“戴著吧,這會兒也刺眼。楊姨有人工眼淚,回去滴一點緩解緩解。”
兩人站在石板路上,煙熏火燎的香火氣隨微風而來。
廊里兩只花貓互相追逐著一閃而過;檐端系著的鈴鐸被風吹,叮呤當啷,清脆的響聲驚走幾只麻雀。
有那麼一瞬,黃櫨心里有什麼緒,滿脹得幾乎溢出來。
好像對孟宴禮有種特別的......
還沒等黃櫨抓住這一閃而過的思緒靈,眼前多了一支雪糕,是孟宴禮剛才用來冰額頭的那支。
下意識接過來,聽見孟宴禮笑著調侃:“沒見過誰宿醉之后眼睛疼的,你還是厲害的。”
啊!又被提起來了!
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
黃櫨撕開雪糕袋,跟在孟宴禮邊,拼命打算把自己掉在地上的面子撿起來。
“我是沒睡好才眼睛疼的!”
“嗯。”
“就是沒睡好才眼睛疼的,我以前熬夜畫畫睡不好就會眼睛疼,不是因為宿醉。”
“你說的對。”
“真的!孟宴禮,你熬夜不會眼睛干嗎?”
“我?不會吧......”
“可我就是會熬夜眼睛疼啊,和香檳沒關系的!”
“知道了,看路。”
黃櫨在凸起的石板上絆了一下,被孟宴禮扶住,他笑著:“別說話,再不吃雪糕要化了。”
面子沒撿起來,還要謝謝他的雪糕。
黃櫨忿忿地咬了一大口,鼓著腮在他后做鬼臉。
雪糕是蔓越莓的,外面裹了一層白巧克力脆皮,味道不錯。
中午的大太烤著,真的很熱。吃幾口雪糕,暑氣頓消,確實很舒服,黃櫨又咬了一口。
“好吃麼?”
“......好吃。”完全沒有骨氣!
回去的路上,看見自己的手機壁紙,黃櫨才想起來,自己在寺里虔誠拜佛時,居然忘記了求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完了,此生無緣見到“Grau”復出了。
Grau是黃櫨最喜歡的一位畫家,可惜他出現在人們視野里的時間,太過短暫。
而且他最高時,黃櫨還在上小學,等開始著魔般地喜歡Grau的畫時,他已經封筆不再出現了。
因為是國外走紅的畫家,為人又低調神,相關消息都很能查到。對于他的封筆,也是眾說紛紜,傳說什麼的都有,還有說畫家英年早逝的。
黃櫨對傳聞不怎麼相信,希他會有復出的一天。
怎麼就忘了求一求這件事呢!
算了,還有機會,以后去“覺靈寺”再求也是可以的嘛。
回到孟宴禮家里,楊姨已經做好了一大份香辣蟹,也真的買到了新鮮的生蠔做了蚵仔煎。
吃飯時依然沒提及孟宴禮的生日,黃櫨看了孟宴禮一眼,見他只夸楊姨手藝好,然后看似漫不經心地睇了一眼。
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默契地什麼都沒說,只專心地聽楊姨講起在海鮮市場遇見的趣聞。
吃這頓飯時,黃櫨并沒想到,很快就會在孟宴禮家里見到一個藝家。
那是孟宴禮生日的隔天,為了一雪香檳斷片和睡過頭的前恥,黃櫨起得特別早,鉆進廚房給準備早飯的楊姨打打下手,幫一點力所能及的小忙。
“黃櫨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和楊姨說,楊姨給你做。”
“不用了楊姨,您做的我都喜歡,真的。”
庭院外有人按了門鈴,楊姨向窗口看去,被無花果樹茂的大葉片擋住了視線。
把沾了水的手在圍上抹了兩下:“我去看看。”
青漓盛夏的早晨有些微涼,黃櫨在海鳥與蟬的鳴聲里,忽然聽見一個男人爽朗的大笑。
好奇地從廚房探頭出去,看見楊姨正領著一個穿著背帶的男人進門。
男人看上去年齡和孟宴禮相仿,但穿著打扮上完全不是一種風格。他戴了一頂畫滿涂的漁夫帽,鞋子也是涂款,看著流的。
他一進門就大喊:“孟哥,我的孟哥哥,我來了!”
黃櫨在楊姨臉上,看到了一種和搬來借住時幾乎同款的笑容,含欣和期待。
能看得出來,楊姨極為歡迎這個男人的到來。
孟宴禮很快從樓上下來:“你怎麼來了?”
“我想你了唄,這麼久沒見,別說你沒想我啊?”男人說著,過去張開雙臂,看樣子是打算擁抱孟宴禮,結果被孟宴禮躲開了。
但他也沒在意,反而看向墻上的畫,一臉震驚:“我靠,你怎麼把這幅畫掛上了!”
黃櫨沒聽懂男人的意思,一時琢磨不他對于孟宴禮把畫掛在墻上這件事,到底是覺得嫌棄,還是覺得暴殄天。
很快,那男人的目落在了黃櫨上。
他極為認真地看了黃櫨幾秒,然后指著,扭頭問孟宴禮:“孟哥,這是你對象啊?”
“我不不不......”黃櫨嚇了一跳,匆忙擺手。
最后還是孟宴禮給兩人做了介紹,說是朋友家的孩子,到青漓來玩的,暫住在他這兒。
黃櫨也知道了,來的那個男人是孟宴禮的朋友,徐子漾。
這個名字有點耳,黃櫨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但畢竟孟宴禮有朋友來,早飯后,主去了書房,盡可能不打攪到他們。
其實徐子漾并不是個認生的人,他完全把孟宴禮家當自己家,兀自從廚房翻了酒和杯子出來,坐在沙發上給自己斟滿:“本來想著趕你生日來的,太忙,沒趕上。”
“不過生日。”
“我知道,孟哥,其實我還是覺得......”
孟宴禮抬了抬手,示意他這個話題沒必要談。
“唉,行吧,不談就不談,我就是覺得可惜。”徐子漾沒骨頭似的靠在沙發里,喝了兩口酒。
兩人聊著天,忽聞手機震聲。
起初徐子漾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放下酒杯,去自己邊的沙發空位,找到他的手機,拿起來:“欸?不是我的啊?”
抬眼時,孟宴禮已經解鎖了手機,正在垂眸看。
徐子漾愣了一下。
他和孟宴禮從小就認識,這些年雖然各忙各的,但也是了解孟宴禮的,這人用手機從來不喜歡鈴聲和震。
徐子漾這次來都沒提前給孟宴禮打電話,就是因為知道,打了他也不一定能接到。
徐子漾湊過去,看見孟宴禮微信的消息:
小黃櫨:【孟宴禮!】
小黃櫨:【救我!】
小黃櫨:【書房!SOS!】
“我去一趟書房。”
“我和你一起!”
書房里,黃櫨一只手臂下面夾著畫冊,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后背支撐著一摞從書架里傾倒的厚重書籍,姿勢僵,生怕一下那些書會掉下來摔壞。
看見孟宴禮和徐子漾進門,黃櫨稍稍松了一口氣,笑得有點尷尬:“我拿下面的畫冊,不小心就.......”
有人幫忙,黃櫨很快從那堆書下面解出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垂:“打擾你們了。”
這句話孟宴禮沒接茬,只是看了眼自己的書架。
其實他的書架不算是那種整整齊齊的,書籍實在太多,見針地塞得滿滿當當,想要拿被在下面的書確實不太方便。
他還好,力氣大些,可能孩子書,就危險的。
孟宴禮目掠過黃櫨的臉頰,之前那道淺淺的劃痕幾乎已經看不見了,沒記錯的話,上次劃傷,也是在書房。
臨出書房前,孟宴禮叮囑了一句:“要拿在下面的書可以找我幫忙,小心點。”
黃櫨點頭:“知道啦,你們去聊天吧,不用管我。”
兩個男人出了書房門,徐子漾走在后面,把書房門關上。
孟宴禮回頭看了他一眼,明顯覺得他這個作有些貓膩,自己朋友什麼樣自己還是知道的,從來沒有過什麼心時刻。
果然,門關好,徐子漾晃悠著步伐湊到孟宴禮邊,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說說,怎麼回事兒?”
“什麼?”
徐子漾一臉八卦,沖著后關閉的書房門揚了揚下頜,低聲音:“我去廚房拿酒時,看見那瓶賊貴的香檳開了,還就只喝了那麼一點點。當年你買的時候不是說留著以后結婚喝嗎?怎麼我聽楊姨說,是給書房里的小姑娘喝了?”
“還有你的手機,萬年靜音,怎麼調震了?這事兒和書房里那位,一點關系都沒有?”
過廊窗子開著,青漓小城的鳥語花香一應室,都走到樓梯旁了,徐子漾還在挑著眉梢問孟宴禮:“真的只是你朋友家的孩子,不是你別的什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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