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科舉文里的嫡長孫》第3章 第 3 章

老太太一聽,再看兒子別過去的臉,明白事進展并不順利,追問道:“早先不是說,看好了永順伯家的小兒子麽?”

各勛爵人家之間,相互聯姻,是最常有的事。

“說是上個月,定了鎮江府丞家的千金。”裴秉元搖搖頭,語氣無奈帶憂,又道,“母親也知道,眼下,永順伯爵府是甚麼景,咱們府上又是甚麼景……”

裴秉元不忍說下去。

裴家早不再是一家有百家求娶。

娃子裴淮聽了,心里了然——祖父裴璞雖承襲了景川伯的爵位,但在朝中并無一半職。父親裴秉元十六歲通過院試,了茂才,本以為是裴家的希,可后頭再考,時至今日也未能再進一步。

加之,家中產業也并不厚,僅勉強可維持伯爵府的面。

如此境地,想要在勛爵人家里,給裴若蓮找個合適的夫婿,并不是件易事。

其實,倒也有些勛爵人家主前來求娶裴若蓮,可他們背地里的心思并不單純,一家人豈會忍心讓裴若蓮去跳那火坑?

又聞裴秉元道:“母親,想要在京都勛爵人家里給蓮兒說親,恐怕是不能了。”

沉默了半晌。

老太太終是認了這個現實,細嘆了一聲,道:“蓮丫頭自便沒了娘親,為長姐,是個極懂事的,心里有苦也從不見到我跟前來說,在親事上,不能委屈了……結親的人家,若不是勛貴人家,也應是個清流士家,嫁過去之后是一步步往前的。”

這算是放低標準了。

“兒子省得。”裴秉元應道,“兒子再去打聽打聽,若是有合適的,好提前通通氣。”

淮聽完,這才記起來,原書里寫的“裴若蓮嫁得極好”,并不是說嫁到了甚麼富貴人家,而是說選對了人家,起點雖低一些,但家宅和睦,夫妻敬,家公、夫婿仕途順遂,好比那筍竹,節節攀高。

對于這樣的好事,裴淮心想,無需再手甚麼,讓它自然而然地發展下去,就很好。

……

裴秉元走后,到了裴淮平日里午睡的時辰。

“我的乖孫兒,祖母抱你進屋困午覺。”

換作平日,裴力不足,便會乖乖睡去,好好休息,可今日他有了別的主意。

他看出來了,老太太有意將他從林氏邊抱走,抱到自己邊,親自教養。一方面,老太太確實疼淮,將裴淮視為伯爵府再復往昔榮的希,另一方面,老太太瞧不上林氏的出,認為難以將裴淮教養好。

在原書中,便是從此開始,伯爵府不再安寧——只因老太太從林氏邊搶走了裴淮。

書中,林氏整日想著如何將兒子搶回來,心思漸漸走偏,又有奴仆在邊挑唆,原本子純良的,慢慢變得偏執癲狂,手段也愈發毒辣。

孩子了將死胡同的一線。

而老太太,為了將孫子留在邊,心思亦不在教養上,疼了溺,對裴淮的要求無不滿足,他以為家中有揮霍不盡的家產,總與其他的侯爵子弟攀比,了活的紈绔。

所謂的“隔輩親”,只是為了將孫兒“捆在”邊。

……

淮自然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他只想安安靜靜讀書、參加科考而已。

他捻算了一番:

沒了兒子便會迅速黑化的母親。

力仍然旺盛,要將伯爵府牢牢拽在手里的祖母。

不管不顧,醉心讀書的父親。

力便都傳導到了他上。

……

心里捋清楚思路后,裴淮有了打算。

老太太如往常一樣,將娃子放到床榻上,為他蓋上衾被,輕哄他睡。

誰料,“咳咳——哇——”娃子忽然大哭,豆串般的淚珠滾落,一直在床榻上折騰,不肯安分。

“呦呦,我的淮哥兒,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趕抱起來哄,娃子哭鬧聲小了一些,卻是不止。

周嬤嬤過來幫著查看收拾,發現一切都是妥當的。

任由們如何哄,如何逗,娃子就是哭,瞧著可憐極了。

“太太,淮爺該不是被嚇著了罷?”周嬤嬤低聲猜道。

老太太先是一凜,但立馬端住,道:“瞎說甚麼,天白日的,咱們這樣清清白白的人家,怎會被嚇到。”

娃子哭得慘,到了后頭,聲音都有些啞了,老太太心疼不已,只好說道:“先送回朝院那邊瞧瞧罷。”

言罷,抱著娃子一同往朝院走去。

……

林氏聽到娃子的哭聲,遠遠地便迎了出來:“母親,淮哥兒這是怎的了?”

“吃飽后,便一直哭鬧。”老太太將娃子還回到林氏手中。

說來也奇怪,娃子回到林氏懷里,很快安分下來,端著一雙小拳,瞌目,似是困極了。這樣含著淚珠乖巧的模樣,真人心疼。

林氏將娃子送回搖床,他腰,翻了個,而后沉沉睡去。

這其中的玄機,唯有裴淮自己知曉而已——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若是放在明面上搶,此時的林氏必定搶不過老太太,可若是裴淮自己選了林氏,老太太出于對孫子的疼,便只能讓步。

免得兩人為了一個娃子爭破頭,家宅不寧。

“母親不必擔心,淮哥兒或只是一時耍脾氣,哭鬧不止,您辛苦了。”林氏寬老太太道。

老太太瞧著沉沉睡去的娃子,又仔細查看了一遍,懸著的心才放下,吩咐道:“你好生守著他,一刻都離不得人。”

“兒媳省得了。”

……

淮很注意拿哭鬧的度,他以為,若是哭鬧得多了,會傷了祖母的,若是不哭不鬧,又不能祖母知曉自己的意思。

往后的幾日里,老太太還是人將娃子抱來,裴淮只好故伎重演——

吃飯用膳的時候,乖乖巧巧的,甚至還在祖母懷里咯咯咯地笑,表現得十分親昵。可是,一旦老太太要哄他睡,亦或是許多個時辰也不送他回去,他便哭鬧不止。

唯有將他送回到朝院,在他的小搖床上,他才肯安分困覺。

老太太覺得有蹊蹺,費了好些功夫,從宮里來了太醫,讓太醫給瞧瞧。

那太醫寬道:“無他,只是淮爺長大了些,有了脾,開始認屋、認床罷了,無需太過擔憂。”

“可有解決之道?”

太醫笑笑,道:“本不是甚麼要的,何來解決之道。”

……

困擾迎刃而解,林氏雖是欣喜,但也心疼娃子這麼些天里,大哭了這麼多場。

要知曉,自打淮哥兒生下來,還沒這樣聲嘶力竭地哭過。

娃子的哭聲,聲聲都如刀子一般劃在心尖上。

申嬤嬤高興道:“到底是夫人親生的,咱淮爺打小就懂得向著夫人您,等淮哥兒長大了,夫人就等著福罷。”

誰知道,申嬤嬤卻林氏好生斥責了一頓。

林氏道:“申媽媽是個管過事的,往后說話也該注意些了,方才那話我聽著,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是向著我……可那不明事理,若是聽了去,曲解出其他意思來,以為是我有意教淮哥兒哭鬧,于我、于淮哥兒都是沒半分好的。”

申嬤嬤老臉一紅,認錯道:“是老奴僭越了,竟沒想到這層意思。”

林氏順勢給一個臺階下,道:“申媽媽也是一時語快,難免有疏忽的地方,咱們往后還有許多要一同擔待的地方,切莫生分了。”

……

只要老太太沒了搶走淮哥兒的心思,林氏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祖母疼在孫兒,天經地義的事。

想了許久,最后下了決心。

這日早晨,帶著英姐兒、淮哥兒一同去老太太屋里請安,婆媳二人聊了好些話。

林氏佯裝有難,故意道:“也不知母親可有閑暇,有個小事,想請母親幫幫兒媳。”

“你直說就是了。”老太太應道。

林氏將英姐兒拉到前,款款說來,笑著道:“英姐兒這個年歲,正是狗都嫌的年紀,像個泥猴一般,沒有個安分的時候,每日用膳時總不規矩,兒媳想著,這孩兒不能打小就沒規沒矩的,要好好端正端正才行……可母親也知道,我如今有了淮哥兒,顧得了這個,便顧不得那個,一人難有六手,一不小心就疏忽了。”

又道:“不如這樣,每日午膳晚膳時候,我人將淮哥兒送到母親這來,母親幫忙盯著,也好我空閑出來,教教英姐兒飯桌上的規矩……不知母親可否幫兒媳這個忙。”

老太太讓了一步,林氏便敬老太太一丈,主說了這個提議。

老太太一聽,欣喜溢于言表,道:“說什麼幫忙,幫著照看孫輩,不就是我這把老骨頭該干的事嗎?你每日人將淮哥兒送來就是,保準喂得白白胖胖的,吃了飯便人給你送回去。”

如此,婆媳之間的矛盾化解了,還增進了幾分。

者——小裴,十分喜聞樂見。

再也不用他扯著嗓子假哭假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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