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科舉文里的嫡長孫》第20章 第 20 章

蓮姐兒早就不許同柳往來了, 竟不知曉著掩著,私底下與柳還有聯系。

林氏心捂住了整個伯爵府,又看住了那混球書生, 百一疏, 未料到,還有個外人知曉此事。

若是柳把話放了出去,豈非功虧一簣,措手不及。

“還有些甚麼?”林氏急促問道, 蘭姐兒快些回過神來,“想想你的長姐, 想想你那剛出生的外甥,趁眼下還來得及補救。”

蘭姐兒眼睛慢慢向繼母, 空的眼眸漸漸恢復了些神采, 聲音雖還是,但總算說明白了:“……那本詩卷是送來的,那個畜生是從中牽線, 介紹我認識的,那天夜里, 也是柳幫我將他喚來, 教我把戲園的后門從里打開……是我傻,一廂愿, 以為為我好……”

事到如今, 若仍想不明白,這是一個圈套, 才是真的傻。

白面書生既是個人面心的畜生, 柳這“閨中友”又豈會是個善類?只怕是個笑面毒蝎的。

“好個搬弄是非的小蹄子, 將柳府后院那套鴆毒損的伎倆學了全, 移禍人,居心何等毒!”林氏破口痛斥道。

“往后,你也該長個記了。”林氏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趕往柳府料理爛攤子。

……

柳家原也是有個爵位的,只是承襲到這一輩,已經降至伯爵以下,如今只剩個府邸殼子,牌匾都人給摘了。

男丁不長進,產業又單薄,反倒是后宅寵妾滅妻在京都城里傳得沸沸揚揚,讓人詬笑。

等林氏匆匆到了柳府,找人通報后,才知曉,柳已赴樊園參加今日的賞會了。林氏的心又堵又悸,有些不好的預顧不得回家重新收拾,直接前往樊園。

……

秋日碧空,樊園里開正盛。

同初夏的六藝比試一樣,樊園的這場賞會,來了許多達貴人家的爺小姐。

林氏剛進來,還未找到柳,就被好事的貴夫人們攔了下來,問道,聽說伯爵府出了刁奴傷主的事,不知那刁奴抓到沒有,是如何置的。

林氏心不在此,本想敷衍應付,卻被連連追問,只好道:“查出來了,是蘭丫頭跟前的兩個丫鬟,也怪我這兒素日里太過寬慈,每月多發們半貫錢,本月斷了,們心生歹意下了黑手……已經人抬去府杖斃了,勞各位娘子惦記著。”

又問,蘭姐兒子可好些了。

“只是扭了腳,再歇些時日,就能出門了。”

其實,那些婦人豈會關心“惡奴傷主”的事兒,只不過對裴家突然“封府徹查”此事心有猜忌,故意問話試探林氏罷了。畢竟,若非穢跡聞,豈會說封就封了。

林氏好不容易,看到前頭鬧哄哄的,似是有貴起了爭執。

好巧,事主正是柳

原來,柳在樊園見了盛昌候府的尤四小姐,兩人素來不和,尤四小姐便寒磣道:“寒之后,天已轉涼,柳姐姐怎不做套秋日的裳,穿著夏日里六藝比試會上的制就來了?莫非姐姐是想學這秋,愈凍愈開花,寒惹人憐?”

氣惱,又言不能駁,只得生生將那口氣咽了下去,堵在心口。

一旁有消息靈通些的小娘子,出來打圓場,假意奉承柳道:“聽說,妹妹準備要去司徒將軍府當夫人了?”雖細聲,卻也站得近的人能聽見。

潤了幾分,笑意道:“我一個姑娘家,哪懂這些,都聽父親的安排。”算是默認了。

司徒將軍府里,適婚的只有一個司徒二。

司徒二紈绔之名頗盛,勛貴人家自不會嫁,然,于日漸熹微的柳家,卻是求之不得,甘之如飴。

尤四小姐尤嫌事兒不夠大,張口就道:“京都城里,誰不知曉,那司徒二自打六藝比試后,拜倒在景川伯爵府蘭小姐的石榴下……縱是這樣誰都不要的姻緣,我瞧,也未必得上柳姐姐咯。”一番招損的話,一下得罪了三個人家。

若說方才只是寒磣,如今這番話簡直是拿著刀往柳的心口上剜。

怒目而視,恨不得手撕了尤四小姐。

旁人亦詞窮,不知如何規勸。

林氏一路小跑來到人群跟前,已察覺到苗頭不對,沒等來得及阻止,那柳已經掩住怒氣,茶言茶語道:“我那蘭妹妹,仙姿玉質,自然郎君們傾慕垂,就連那新秀書生吳瑯子,亦是對倚玉偎香,不知給蘭妹妹寫了多語……哦,我是不是說多了些甚麼?”

一番話出,眾人皆聞。

周遭安靜得,連那的窸窸窣窣聲,都能清晰可聞。加之伯爵府近日確有封閉府邸,嚴下人進出,順著柳的話往下走,眾人皆是想非非。

已有五六相信。

外人皆是看熱鬧看笑話的,本就與景川伯爵府關系不算親近,豈會冒險替裴家說話,惹得一

唯有林氏站在秋風里,蕭瑟凄涼又無助,終是遲了一步。但立馬掩住神,免得人察覺到端倪,坐實蘭姐兒私相授的事。

林氏豁了出去,怒火沖天,表現得像個潑婦,上去就扯住柳的發髻,對又抓又撓,罵道:“小小年紀好歹毒的心,竟敢在此搬弄是非,誣蔑良家,果真是窩里出不了好鴨蛋,我你誣蔑蘭兒,我你誣蔑裴家……”

十分不態。

能如何?

唯有此,才有可能守住裴家兒的名聲……即便是拋下自己的段和名聲,也在所不惜。

不愧是自就養了顆毒心腸,仍不停歇,道:“我無半句虛言,寒那夜,就在你們裴家的戲園子里,蘭二小姐將帕子投給一個白男子,這不是私相授是什麼?紙包不住火,既然做了就別怕他人看到……”

“你說的,是這條帕子嗎?”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帶著幾分桀驁不馴,正是那司徒旸。

他穿著一暗紋的長袍,腰帶是紅綢的,因材高直,頗有英武之意。頭上青束得有些凌,給他添了幾分玩世不恭。

司徒旸緩步走進圍觀的人群,手里舉著一條的帕子,上頭繡著一株蘭草。

與裴若蘭相一些的小姐們,都能認出這是蘭姐兒的帕子。

無疑。

本是因司徒旸才起的矛盾,如今,柳口口聲聲說私相授的帕子,出現在了司徒旸的手里,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

也傻愣住了。那夜雖未親眼看見裴若蘭與吳瑯子幽會,但確實將人帶了過去,送進戲園,豈會有差?

又見司徒旸仰著頭,睥倪道:“小爺我與蘭小姐投意合,將軍府不日便會前往提親,此等形下,蘭小姐投我以帕巾,那發乎甚麼止乎甚麼的,我雖是個鄙之人,卻也知曉這不算逾矩……倒是柳小姐,哪里學的本事,窺看人不說,還有造謠生事,潑人臟水,究竟意何為?”

“哪有甚麼書生,哪有甚麼私相授……大可不必毀人名聲。”司徒旸繼續道,“我早說過,我不喜子毒辣,只會著針在布上穿上穿下的子。”

司徒旸還是留了一面,沒有把“小爺娶誰都不會娶你的”這句話說出來。

這時,柳家那個從小妾抬為正妻的主母,訕訕上前,連連道只是誤會,想趁把柳帶走。

“站住。”林氏端了端,道,“誣蔑了人的名聲,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這人吶,沒有母親說教,就是沒規矩。”一句話,痛了柳痛了那小妾。

已經被司徒旸辱了一番,臉上無草草朝林氏鞠躬后細聲道歉,就想離開。

“天底下豈有這樣便宜的事?”林氏厲聲道,“明日午時以前,你們柳家八抬請罪禮,繞京都一圈后,再來登門道歉,否則,就算鬧到刑部大理寺,伯爵府亦不會休。”

……

翌日,柳家著柳八抬大禮來道歉,蘭姐兒已被傷得極深,自是不肯見

蘭姐兒只隔著門,問道:“你我本同病相憐,你為何如此歹毒?”

“同病相憐?笑話。”柳肆意大笑,道,“朝晨暮夜,你可曾日日站過規矩?寒冬酷暑,你可曾短了制?四時八節,你又可曾囊空如洗?蘭小姐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憐字怎麼寫罷?談何同病相憐?”

“你喜歡讀書人,你的繼母便替你書生郎君,國子監里的,姑爺邊的;你想嫁功勛之家,你的祖母就帶你進出各府,替你挨個過眼……”

“那司徒二名聲雖不好,卻是我唯可夠得上最好的人家,本已足夠卑微,偏還要你這樣的蠢貨了一頭,我豈可甘心?”

“歉禮已至,蘭小姐往后眼清心明,也祝蘭小姐與司徒二白首同心,永不相離。”

原來,外人遞上來的刀子,才會不留面,疼得足夠真實。蘭姐兒獨自一人蜷在床榻一角,想起長姐出嫁那一日,屋里斜昏暗的日,夏日里的凄涼……原來,不是花轎把姐姐帶走了,而是自己,把姐姐推開了。

繼母為了裴家的名聲,在樊園里與人互毆,被抓花了臉,許久都不能出門。而,卻能在此屋里安然無恙,聽人道歉……開口問柳的,還是那樣愚蠢的問題。

同病相憐?

說得沒錯,本就不懂甚麼是“憐”。不是可憐,只是自顧自憐。

蘭姐兒覺不再認識鏡子里的自己。

……

一個月后,伯爵府的事,已漸漸平息,鮮有人提及,蓮姐兒也出月子了。

蘭姐兒事后第一次出門,去探長姐。

“摔傷的,已經大好了?”蓮姐兒淡聲問著。

“嗯嗯,都好了,都好了。”蘭姐兒的聲音了許多,再無以往的那種清亮銳意。

“看著雖是好了,皮下的筋骨興許還斷著,好好養著罷,沒旁的事,就莫要出門了。”

“是,我聽長姐的。”

蘭姐兒著地板出神,不知道該繼續說些甚麼好。從前與長姐的喋喋不休,如今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床榻上的小人兒憨憨睡醒,揮舞著小手,十分乖巧可

“小姨來抱抱星兒。”蘭姐兒說道,出手。

蓮姐兒卻先一步抱起了小星兒,對妹妹道:“孩子還小,不認生人,還是我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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