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巖第一次上門那會，就聽人說過林曉慧大姐嫁了個很磕磣的人，他以為的磕磣就是個子矮或是長得難看些，真見到人了才發現，說磕磣都是輕的。

難怪曉慧要找婆把自己嫁了，林家父母還真是……一言難盡。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自己連襟，陳巖很客氣的喊了聲大姐夫。

王大力有些拘謹的應了一聲，然后學著大隊支書那樣，手跟陳巖握了握手，本就個矮難看，站在個高長，長得又俊朗的陳巖邊，對比的更丑了。

一旁的林大慧眼神復雜，只要是人，就對未來的丈夫有過期許，林大慧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愿意嫁給王大力，最主要還是為了幫助娘家，否則不知道丑好壞嗎？

結果和境一樣的妹妹轉眼嫁到城里去吃供應糧了，對象長得還這麼好，一下把男人比到泥里去，心能好才怪了。

“大姐。”林曉慧進門看到林大慧，高興的喊了一聲，自從回門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了，掃了眼王大力，林曉慧趕挪開眼，拉著林大慧到他們以前住的房間，“大姐，好長時間沒見，你過的怎麼樣？”

“我就那樣，倒是你，城里的婆婆和小姑子有沒有欺負你？”林大慧握著林曉慧的手，上下打量著，嶄新的服子，梳了兩條麻花辮垂在前，皮比先前白了，氣也好了，整個人的氣神也不一樣了，這才幾天，瞧著比城里人還城里人。

“老話說的沒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你這到了城里，瞧著也跟城里人一樣了。”別說王大力，林大慧發現自己也被妹妹比到泥里去了，又了的手，因為前些日子沒下地了，老繭都了，要不了多久，就會變的又白又，跟那些不干活的城里姑娘一樣了吧。

這一刻，林大慧都忍不住嫉妒，明知道不應該，就是克制不住，好一會才恢復平常心。

怎麼能嫉妒親妹妹呢，只能說這都是命，怨自己命不好。

林曉慧看著林大慧的神不斷變化，一直等平靜了，才笑著說道：“哪就跟城里人一樣了，我跟原來一樣，只是你們覺不一樣而已。”

變化肯定有，但絕對沒有李春蘭和林大慧他們看到的那麼大，只能說城里人這層份的濾鏡太厚。

姐妹倆聊著婚后的生活，主要是林大慧在說，林曉慧聽著，不時應一句，沒一會，林慧慧進來了，在邊上好奇的聽著，突然問道：“二姐，怎麼都大姐說，你也說說你結婚后咋樣唄？”

林曉慧皺了下眉，其實是不想說的，尤其在大姐說在婆家過的不順心，整天有干不完的活的況下，要是如實說了就是招人恨。

“我這才三天，目前倒是可以，誰知道以后怎麼樣。”林曉慧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的好。

果然，大姐和小妹都覺得才三天，是不知道婆婆媽和小姑子怎樣的人。

“我回門前，婆婆和大嫂還有小姑子對我也客客氣氣的，也是相久了才知道這人怎麼樣。”林大慧點頭，看著林曉慧語重心長的說道：“曉慧，咱是鄉下人，嫁給城里人是高攀了，婆婆和姑子要是給你氣，能忍就忍忍，對了，我怎麼聽人說妹夫……”林大慧看了眼林慧慧，“你先出去，我跟你二姐說幾句私的話。”

林慧慧撇，不就是說二姐夫不行嗎，早聽說了，偏偏還瞞著，雖然不樂意，還是出去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有，陳巖好的很，也不知道哪個見不得人好的瞎傳，他會娶我確實有原因，但不是他自己的問題。”然后林曉慧把陳媽的病又說了一遍，“目前看著沒問題，應該是瞎傳的。”

林曉慧越是這麼說，李春蘭也好，林大慧也好，都認為陳媽是真的病的不輕，林大慧心里平衡了一些，李春蘭呢，越發確定不能上陳家去，以后有事就讓林志勇去得了。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陳巖明天一早還要上班，所以他們沒法在林家村過夜，得趕晚班車回城里，林新生和李春蘭也能理解，讓他們早點去等著，免得錯過車。

“媽，咱家還有多蛋？”林曉慧是不想跟娘家有來往了，更不想幫娘家，但是緣這種東西，后世都沒法斷干凈，何況這個時代，就想著給林新生和李春蘭一些蠅頭小利，這樣就不會來煩，還能讓林志勇經常進城來。

“你問這個干嘛？”雖然得意自家閨嫁到城里，可讓給東西，尤其是蛋也是不行的。

林曉慧很想翻個白眼，頓了頓，才說道：“我一個鄰居，托我給帶些蛋，一個五分五，您要賣嗎？不賣我問問隔壁剛子媽。”

一聽五分五，李春蘭眼睛都亮了，然后瞪了林曉慧一眼，“本來就是賣錢的，五分五不賣是傻子，你那鄰居要多？我去看看夠不夠。”

林曉慧知道家里肯定不夠，是想去鄰居那四分五一個收了賣給唄。

“一百個。”

話音剛落，李春蘭風一樣跑了，林曉慧真覺得有一陣風在臉上刮過，無語的搖了下頭，跟兩姐妹閑聊著等回來。

沒一會，李春蘭拎著一籃子蛋回來了，讓林曉慧數數還差多，不夠再想辦法。

他們來的時候也提了籃子，先鋪一層稻草，林曉慧一雙一雙的數過去，一共九十七個，還差了三個。

“你等會，家里還有。”李春蘭進屋拿了一個鋁鍋，里邊放著最近攢的蛋，“你跟大慧結婚吃了好些蛋呢，不然能攢滿一鍋了。”

哪有很多，姐夫第一次來兩個糖水蛋，第二次擺酒炒菜用了三個，也就是五個，對陳巖好點，煮了三個糖水蛋，今天沒進廚房不知道放了多，了不起也就四個五個，倆兒結婚，除了一服和幾個蛋，就沒見別的東西。

數了數，一共十七個蛋，林曉慧想著自家也沒有了，干脆都要了，但是價格肯定不能按五分五給。

“這一百個按五分五，十四個按四分五，行不？”林曉慧覺李春蘭不大高興，咋地，平白讓你賺一塊錢還不高興？

“行吧，錢呢？”李春蘭覺得林曉慧不懂事，多出那幾個就算你自己買吧，難道就不能按五分五算？也就多一四，跟自己老娘還斤斤計較。

林曉慧才不慣著，說多就是多，多一分都沒有。

雖然有十四個是按平時價格賣的，但是那一百個可加了一分錢，那就是一塊錢，一塊錢呢，李春蘭又高興了，看林曉慧怎麼看怎麼親。

“你鄰居下回要買的話，你跟媽說，媽給你找來。”幾句話功夫，就賺一塊錢，跟白撿有什麼差別，這要是每個月都有一次，那一年就是十二塊，老頭子說的沒錯，彩禮是一次的，嫁到城里才能長長久久，這麼想著，看林慧慧的眼神也不一樣了，“服等太下山了再洗吧，別曬黑了。”

林慧慧瞪大雙眼，都懷疑這是不是自己親媽了。

兩人走的時候，大部分人都上工去了，所以打招呼的人了，速度自然更快。

還是那個堵人的地方，林志勇和鐵蛋已經在那等著，兩人拍著蚊子玩，鐵蛋叼著一草，不斷張著，“咱姐什麼時候來？”

“別咱姐咱姐的，那是我姐，把服穿上，別污了我姐的眼睛。”林志勇斜眼看他。

鐵蛋嘿了一聲，還是把服穿上了，林曉慧沒事，又不是沒見過他啥樣，但是不能讓那個城里丈夫小瞧了。

又過了一會，兩人聽到靜，林志勇探頭看了下，確定是陳巖和林曉慧，趕醒快睡著的鐵蛋。

“你們怎麼這麼晚？”這一片的蚊子都快喂飽了。

“還說，不知道晚點來嗎？”林曉慧見他滿頭包，無語的說道。

一只老母，一只約莫三斤重的鴨子，林曉慧看了之后，爽快的給了八塊錢，臨走還囑咐兩人多了解誰家有，誰家愿意賣，回頭可能還要買，價格可能沒這麼高，但是也有的賺。

等夫妻倆走了，鐵蛋終于憋不住蹦了起來，“勇子，快算算咱們賺了多？”

“花了三塊五，鴨子兩塊五，一共六塊，就這麼會功夫，咱賺了兩塊錢？”林志勇也不敢相信。

鐵蛋不斷拍打林志勇的肩膀，興的說不出話來，手里最多時候就兩塊錢，那可是他們幾個兄弟一塊上山找野賺來分到的，危險不說，還辛苦，哪像今天，一倒手就賺了兩塊錢。

“咱姐是不是說下回還有？”鐵蛋總算找回自己的語言。

“那咱姐還說下回沒這個價格了呢。”相對而言，林志勇更加冷靜。

“那也有的賺，咱姐肯定不會讓我們吃虧。”鐵蛋比林志勇大幾個月，換言之，他也比林曉慧大，偏偏不要臉的一直咱姐咱姐的。

“那肯定不會讓我們吃虧，但是有句話得說前頭，這件事誰都不能說，你爸媽都不行，要是壞了我姐的事，咱們兄弟都沒得做。”林志勇嚴肅的說道。

聽到這話，鐵蛋收起嬉皮笑臉，拍著脯保證，“放心吧，我指定不能說，我的你還信不過嗎？”

這倒是，如果鐵蛋口風不，林志勇絕對不會帶他一起。

回城之前，林曉慧要先繞到外公家拿四葉香，還沒進村呢，就見大舅在那眼穿的等著。

“大舅。”

“誒，來啦，現在天熱，我怕挖早了蔫了，所以等你們來了再挖。”大舅是個老實人，平時不怎麼說話，見到陳巖這樣的就更不知道說什麼了。

“行，那麻煩大舅了。”林曉慧笑著說道。

“不麻煩，賣錢的，怎麼能說麻煩呢。”大舅不知所措回道。

知道大舅不善言辭，林曉慧沒有繼續客套，只說自己還要趕車，讓大舅趕把四葉香挖給他們。

回到四合院已經傍晚，林曉慧見張大媽又守著大門口，只覺得頭疼，這是人形安檢儀吧？

果然，看到陳巖拎著的籃子，小眼睛一瞅一瞅的，恨不得掀開布看看里頭裝了什麼。

“回門回來啦？這是從娘家拿的什麼？”張大媽笑呵呵的問道。

“一點子蔬菜，不是什麼好東西。”陳巖笑著從里頭出一黃瓜遞給張大媽，“您嘗嘗，我老丈人種的，那什麼，我媽還等我們吃飯，就先進去了。”

得了一黃瓜，張大媽不再揪著他們不放，擺手讓他們趕回去。

林曉慧輕舒一口氣，跟陳巖趕進去，不然別人來了，也得給黃瓜，攏共也就拿了幾，哪分的過來。

“先把四葉香給婉琴姐送去，再晚都蔫了。”陳巖把東西給林曉慧，讓送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