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沈靜姝微怔，抬眼看向他。

陸時晏轉將手中雨傘遞給司機，對沈靜姝點頭示意，“沈小姐，進去聊吧。”

兩人一起走進餐廳，俊男的組合一出現，就惹來不側目。

服務員強下欣賞打量的目，客氣引領他們去訂好的包廂。

桃源小館裝修江南水鄉的風格，木質窗欞，靛藍窗紗，四還裝飾著的桃花，意境浪漫，古韻十足。

在沈靜姝看來，這家餐館環境已經很好了，但還是有些擔心，陸時晏會不會覺得這里檔次太低。

悄悄打量了他好幾眼，見他并未流出不滿的神，才稍微松口氣。

座后，服務員遞上致的菜單。

陸時晏示意服務員將菜單給沈靜姝，“沈小姐，你對這家菜館悉，你點就行。”

沈靜姝也沒推辭，翻開菜單，想著兩個人吃飯，便點了幾道招牌菜，諸如田螺塞、松子鱸魚、蔥油鮮黃貝這些。又點了一份清炒時蔬、一份湯和一樣甜品，有葷有素，有有魚，算是盛。

“陸先生，你要喝些什麼嗎？”沈靜姝瀏覽著飲品頁面，輕聲詢問。

“一杯蘇打水，加冰。”

沈靜姝嗯了聲，將菜單遞還給服務員，淺淺一笑，“菜就點這些，他一杯加冰蘇打水，我要一杯茉莉花茶，謝謝。”

服務員接過菜單，朝倆人點頭，“好的，兩位稍等。”

包廂門關上，沒了第三個人，兩人面對面坐著，氣氛在安靜里又變得尷尬起來。

外頭的雨又下大了些，噼里啪啦敲打著玻璃窗，將窗外夜景暈一片朦朧的艷。

沈靜姝的注意力剛被雨聲分去一些，對面的男人冷不丁開了口，“這雨應該還會下一晚上。”

有點沒話找話的味道，但好歹是打破了靜謐。

沈靜姝思緒回籠，視線對上男人闃黑的目，紅輕抿，“嗯，這個季節雨水多的。”

“沈的況怎麼樣了？”

“手功的，醫生說等能自己下地走，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嗯。”

陸時晏視線起來落在恬靜的眉眼上，心也莫名清靜了幾分，“明天我去醫院探，方便嗎？”

沈靜姝微詫，無聲著他。

男人長指輕搭在桌面：“本來前兩天就該去的，臨時去京市出了趟差，今天上午才回滬城。”

沈靜姝默然，心說他們這種有錢人也很忙的，經常要出差，似乎并不符合的預想，但卻符合自己的預想——

他忙，也忙，互不干擾，好的。

包廂門敲響，服務員端來飲品茶水，又退了下去。

陸時晏端起他那杯冰蘇打水喝了口，再看對面孩，細白的手指端起那瓷白茶杯，致的臉龐在氤氳的霧氣里愈發朦朧，有一種水中看月、霧里看花的。

“沈小姐喜歡喝茶？”他隨口問。

“嗯，我們這行要保護嗓子，平時都喝茶或者白開水，不怎麼喝冰的。”

說到這，沈靜姝放下杯盞，看向對面的男人，“陸先生，我的況，你應該已經有個大概的了解？”

陸時晏輕著玻璃杯壁，輕聲道：“沈小姐說的大概，是指家庭背景和工作？嗯，這些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是還有很多不了解。

沈靜姝默了兩秒，看向他，“但是我對陸先生的家庭和職業，還不太清楚。”

“沈沒和你說？”

“說了點。”沈靜姝扯了下角，“可能是陸爺爺行事比較低調，跟我說，你們家是開公司做生意的。”

陸時晏眼尾微挑：“這話也沒錯。”

“……”

沈靜姝也不懂這是有錢人的謙遜，還是他們的惡趣味，索直接挑明，“能和L＆N的繼承人到一起看劇，陸先生家做的也不是什麼小生意吧。”

陸時晏盯著看了兩秒，黑眸意味不明，“沈小姐很在乎這個？”

沈靜姝想了想，誠實的點了下頭，“在乎。”

陸時晏黑眸輕瞇，英俊的臉龐似笑非笑，“我以為沈小姐并不在乎這些。”

看拒絕蕭斯宇時的堅決，并不像那種慕虛榮的人。

但現在，又說在乎。

沈靜姝坐的更直了些，面龐上的神也變得認真，緩聲道，“我家庭狀況很普通，親人只有一個……雖然說現在已經是21世紀，自由，不興什麼門當戶對那套舊說法。但兩家的條件差很多，的確存在很多問題。陸先生，我和你爺爺這麼多年沒聯系，可能對你家的況存在一些誤解，才會想著……”

稍作停頓，抿說出那四個字，“撮合我們。”

陸時晏沒想到要說的是這些。

小姑娘瞧著，倒比他想象中地要干脆得多，這麼快就直奔主題。

他沒出聲，示意繼續說。

可還沒等沈靜姝說，服務員就敲了門，陸陸續續開始上菜。

外面的天已然全黑，一桌子擺盤致、賣相極佳的菜肴，香氣撲鼻。

沈靜姝想把事說完，但這會兒有些了，而且這個點，估計對面的人也了，于是道，“陸先生，先吃飯吧。”

先墊墊肚子，而且要說的事，還得斟酌一下措辭才是。

陸時晏也不著急，拿起筷子，夾菜吃了起來。

怎麼說餐廳是選的，菜也是點的。

待他作優雅地嘗了兩口菜，沈靜姝停筷，輕聲問：“味道怎麼樣？”

陸時晏：“不錯。”

沈靜姝心頭有一的放松，也安心吃起飯菜來，期間倆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彼此的工作。

吃到七分飽，沈靜姝放下筷子，喝了半杯茉莉花茶，解解膩味。

就目前看來，這場相親局還算比較融洽。

但也有些拿不準，接下來要說的話，會不會讓這融洽的氣氛繼續保持下去。

不一會兒，陸時晏也放下筷子，了張紙巾按了按角，又將目投向沈靜姝，“沈小姐，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說。”

“好。”搭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覺了些，略提一口氣，“我這次赴約，是因為家里催得。我想你也是被陸爺爺一直催著，才會約我見面吧。”

著孩那“同是天涯被催婚人，我完全理解你心”的清澈目，陸時晏薄輕抿，沒出聲。

他不說話，沈靜姝就當他是默認，語氣愈發坦誠，“我個人其實并不著急結婚，但我目前的況不是太好……醫生說了，現在的狀況，生存期在1-5年。而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到我有個歸宿。”

說到這，清麗的臉龐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老人家的思想有時候很固執，有些事我也勸不服。”

陸時晏修長的手指微屈：“我爺爺也差不多。”

沈靜姝再次朝他投去一個同病相憐的目，心放松不，但接下來的話，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糾結好一陣，才鼓起勇氣道，“我很信任陸爺爺，你又是陸爺爺的親孫子，所以覺得你是個很不錯的結婚對象……陸先生，我需要一樁婚姻讓安心養病，不知道你可否幫這個忙？”

總算說出來了。

沈靜姝如釋重負，可并未輕松多久，又張起來，心臟跳的很快很快，砰砰地仿佛要從腔里跳出去。

都有些不大敢看男人的眼睛，低下頭，手指揪旗袍上的淺暗紋。

耳畔仿佛有個聲音在譴責，沈靜姝你這要求太無恥了，別人跟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犧牲婚姻來幫你。

但又有另一個聲音弱弱地反駁：只需要一個名義婚姻，不騙錢也不騙，他不是也被催婚嗎？或許他也需要一樁婚姻去安家里。大家各取所需，也不算占他的便宜吧。

而且，又沒有強迫他，答不答應，決定權都在他的手上。

古古香的包廂里，檀香冉冉。

暖黃燈籠里出來的和線灑在孩白皙的臉頰，纖濃的睫耷著，在眼瞼投下一小片濃的影，似是十分難為，下咬著，瓣顯現出另一種嫵的嫣。

陸時晏黑眸中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緒。

這要求，明明白白需要一個工人丈夫。

既天真又可笑，直白又……莫名真誠。

這樣的婚姻，陸時晏不是不，圈子里的商業聯姻并不，一對沒的男為了利益最大化，捆綁在一起結婚生子。

但商業聯姻，是在雙方都能得到好的前提上才立。

他能幫圓的心愿，那又能給他什麼？

用商人思維去思考這事，這注定是一場會虧本的買賣。

他可不是什麼樂善好施的人。

“沈小姐……”

“陸先生。”

兩人同時開了口。

陸時晏眼神輕晃，淡聲道，“你先說。”

沈靜姝也不推，清潤的水眸在燈下愈發明亮：“你放心，我們可以做婚前財產公證，簽訂婚前協議，婚姻關系存續期，我也會盡到妻子的義務……”

咬了下，耳尖染上些緋，“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

陸時晏：“……”

又快速補充：“當然，如果你遇到喜歡的人，想結束這段婚姻，我們也可以友好協商，畢竟我能活五年已經很理想了。我知道這個請求可能對你不大公平，但……或許看在兩家長輩過去的上……”

沈靜姝說不下去了。

這樣難為的事，也就是為了，不然打死，也不可能說出這些話來。

對座的男人遲遲沒有靜，掐掌心，勉力扯出一抹笑，“陸先生沒法接，我也理解。你就當我開了個玩笑，今天這頓飯我來請，謝你百忙之中出來見面……”

急急站起，準備出門買單。

倏然，對面的男人也站起來，一把拽住的手腕。

沈靜姝驚詫看向他，“……？”

陸時晏抿了下，松開的手腕，低聲說了句“抱歉”。

沈靜姝緩神，訥訥道：“沒、沒事。”

“如果我這邊沒答應，沈小姐打算怎麼跟你代？還是——”

陸時晏瞥過那尚未褪去緋紅的臉頰，嗓音微沉了些，“繼續下個對象，直到尋到愿意配合的人？”

沈靜姝一時語塞。

對上他男人黑沉沉又著幾分銳利的目時，更有種被看私心、無地自容的恥。

陸時晏盯著這張清純無害又楚楚可憐的漂亮小臉，所以下個對象會是誰，那個姓紀的醫生？

眉心不自覺蹙了下，心底忽然涌上一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煩躁。

“我接。”他道。

“啊？”沈靜姝呆住，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神從容：“我家里也催得急。”

“……”

“所以我接你的提議，往，以結婚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