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第4章 好兇

溫盞腦子轟地一聲。

哪兒看他.了!

……好吧確實是一直在看。

但是,怎麼就看得特別起勁了!

“我……我沒有!”溫盞愣了兩秒,紅暈迅速從脖子蔓延到耳,蹭地站起,“我沒一直看你。”

“我也沒說你一直看我。”商行舟不急不緩,跟著站起來。強調了下中間表時態的那倆字兒,起眼皮,角微了下,嗓音微啞上揚,“所以。”

他拖長音:“你不是第一次作案?”

“……”

沉默,溫盞陷死一樣的沉默。

覺有一熱氣,從里不知道哪個角落竄起來,直直沖到頭頂。

好像變一臺,恥的,冒白汽的蒸汽機。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對不起!”

退后半步,溫盞倉皇地低頭朝他道歉,然后抱懷里的東西,轉一溜煙跑掉了。

在天邊收盡,盛夏傍晚,有學生吃完晚飯,笑鬧著談著,也過來游泳。

天泳池波粼粼,水紋一層一層漾開。

小姑娘聲音細細的,在晚風中散開,又消失。

商行舟立在原地,看著跑遠。

長發被風吹起,一一縷的。

半晌,他回過神,腳邊到一個堅的東西。

他躬,撿起來。

的,拿在手里相當有分量,像寶石,或質地明的香皂。

商行舟看著,抵了下腮幫,心里忽然有點好笑。

——看來,這只藏松香的小,還是掉落了一塊寶貝。

-

溫盞一路沖回宿舍。

打開門,知到空調的涼氣,腦子才后知后覺,冷靜下來一點。

靠在門上平復呼吸,漸漸揮散臉上的熱意。

然后,,一點一點,從腳底爬起來。

宋思蘅剛吃了晚飯,正背脊筆直在墻上背單詞,滿臉稀奇:“盞盞你怎麼買這麼多松香?”

溫盞淺黃吊帶背后被汗打了一小塊,拉開凳子坐下,隨手將披散的長發束馬尾,讓風能夠通過。

然后解釋:“小提琴用的。”

“要用這麼多?”

“嗯……買三送二。”溫盞有點不好意思,撓撓臉,“我前幾天,把舊的松香弄丟了,怕再弄丟,就多買了幾塊。”

宋思蘅失笑:“這要用到猴年馬月?”

溫盞笑笑:“慢慢用吧。”

聲音很輕,上有種極其不諳世事的氣場,似乎向來對錢沒有概念。

宋思蘅頓了下,收回目

剛開學,這幾天沒晚課。

溫盞沖了杯燕麥喝掉,檢查完作業,窩到床上打開夜燈看恐怖漫畫。

好不多,喜歡的媽媽都不喜歡。讀大學后,為了不讓這些邪里邪氣的東西污染楊士的眼睛,溫盞把漫畫都搬到了宿舍。

以至于現在,宋思蘅書架上一整排C語言JAVA,的書架上全是伊藤潤二。

快到宿舍門時,陸燦氣,點兒沖進來。

跑到桌前倒了水,二話不說猛往胃里灌。

宋思蘅奇怪:“你干什麼去了,這麼晚?”

“蘇蘇失,在酒吧哭。”陸燦眼風掃掃另一個空著的床位,“我怕出事,去陪陪。”

溫盞意外:“不是去找校外朋友玩了嗎?”

宿舍四個人,邱蘇橙人緣最好。

格開朗人也漂亮,平時在酒吧打工,朋友多得能從工排到三里屯,常常在外面過夜,很出現在宿舍里。

“沒,去跟喜歡的男生告白,但被拒了。”陸燦抓頭,“明天回來,你們都別提啊。”

“你看,我說什麼。”宋思蘅慨,“男人就是人學習進步路上的絆腳石。”

說風涼話了,你不知道蘇蘇多慘。喜歡那男生十來年,就換回一句:我不好你這口。”

陸燦唏噓,飛快洗漱上床。

“而且我聽說,那男生跟商行舟還是好哥們……真邪門,這伙男的走哪兒到哪兒,竟然還湊在一塊玩。唉,什麼時候來倆姑娘把他們收了,死他們。”

溫盞拿著漫畫的手一頓。

宋思蘅:“你不是上午還說,這是轟轟烈烈的青春?”

陸燦生氣地拍床:“那哪能一樣,這塌的可是我自己的房!”

兩個人你來我往,溫盞默不作聲地聽著,遲緩地眨眨眼。

好像能猜到……

陸燦口中那個“商行舟的好友”,是誰。

商行舟從小到大,際圈一直很穩定,就只跟固定那麼一圈人玩。

跟他關系好的幾個男生,都是機關單位大院子弟,知知底,沒什麼壞心眼,但青春期不服管教,一個二個都帶點兒混。

他們太切,以至于學生時代,無論商行舟干什麼,都極落單。

記憶里,他總是被一伙荷爾蒙炸的年眾星捧月,大家七八舌笑著鬧著,存在很強地穿過球場,或是走廊。

論壇三五不時就有人開投票選值,次次被討論“hot”。后來據說是傳進了商行舟耳朵,他惜字如金,嗤笑著點評了句:“無不無聊。”

版主才了這個話題。

不過,也因為他朋友太多……

溫盞在被子里,眨眼。

跟商行舟同校那麼多年,始終沒找到機會,湊到他跟前。

后來升上高二,商行舟父母離婚,他又跟著媽媽出了國。

他搬離大院之后,兩人再沒見過。

所以,商行舟不知道,當大學,偶然發現他也讀了同樣的學校,有多驚喜。

沒有他的聯系方式,輾轉問了很多人,才到他的課表。

在他每天的必經之路上等他,知道他在那兒游泳,恨不得三個快遞分開拿三次。

不過。

溫盞也是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他大概率本就不認識自己……

就像下午。

畢竟之前,兩個人都沒怎麼說過話。

“反正,不是誰都能鼓起勇氣跟暗對象告白的。”陸燦收尾,“這是很了不起的事,你懂嗎小宋?”

你懂嗎?

這話簡直到溫盞腦子里。

想到,今天。

倉皇逃走時,有點心慌又有點難過,最后一個念頭仍然僅僅是:

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再走這條路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快樂的事。”宋思蘅暴總結,“要我說,最好從一開始就別暗。”

兩人爭論不休。

溫盞睜著眼發了會兒愣,又頂著呆爬起來。

出放在床頭小框里的水筆,有點糾結地想了想,在漫畫書空白寫:

被X抓到了,他果然不記得我。

我也不想被拒絕。

所以,我絕對、絕對,不會跟他告白的。

但是,X今天沒穿服。

我想……

他。

——2015.9.12

-

之后一連幾天,邱蘇橙遲遲沒回宿舍,溫盞也沒再往泳池的方向走。

這幾天天氣仍舊很熱,北京的氣溫要一直到十月才會勉強降下去。

所以,商行舟大概率,仍然每天在那游泳……

周五,公共選修課。

溫盞攥著筆盯著老師PPT,腦子里思緒飛。

兩節連堂,到了課間,老師關燈放小電影。

就那麼個空檔,涂初初拎著草莓冰從后門溜了進來,很自然地找到溫盞,坐在邊空位上。

溫盞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桃花眼,有點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來請罪。”涂初初雙手合十,殷勤地幫把草莓冰包裝拆開,吸管好,一張漂亮的小臉皺起來,“開學那天,商……我繼父去部隊了,不在家。我媽本來說想請你帶我參觀學校,結果沒等到你,就先把我領走了。后來楊阿姨是不是說你了?對不起,我白白害你挨罵。”

溫盞微怔,哭笑不得:“我沒生氣。”

微頓,又糾正:“也不是你的錯。”

士對沒耐心,并不是最近一天兩天的事。

倒是涂初初……相當自來

因為長相明艷漂亮、格又很好,邊全年齡段的人,關系都很不錯。

雖然認識時間還不算太久,但溫盞心,非常羨慕。

“不過,盞盞。”涂初初把自己那杯芒果冰也打開,大眼睛眨啊眨,“我都認你媽做干媽了,還不知道你多大呢。”

溫盞報了個日子,有點驚訝:“你跟我同歲,就只比我大兩個月?上學這麼早?”

“嗯。”溫盞點頭,“因為我不想帶我,在家的話,沒人照顧。”

“天吶,那你腦子一定發育得比同齡人好。”涂初初探頭,讀講義上的課程名字,“棋牌、數學與博弈論……這是教人用概率論打麻將的課嗎?一聽就很高級!”

溫盞被逗笑,吸一口草莓碎冰,冰得一個激靈。

解釋:“這個更偏理論數學,不過也可以拿來算橋牌。”

剛說完,后忽然卷過一冷氣。

是的,冷氣。

空調涼風被人快步經過時帶非常敏銳地在這人到一不爽,回過頭,織著,明與暗界的地帶,只看到一個年頎長囂張的背影。

溫盞微怔一下,有點不可思議。

接著,心里微小的的驚喜,像藏在汽水里的小泡泡一樣,一個接一個漂浮起來。

邊有孩竊竊私語:

“草,商行舟竟然也選修了這個課!”

“賺到了,這都能撞上他?”

“媽的,早知道我坐前面。”

……

階梯教室相當寬敞,大多數學生都集中在中后排。

商行舟穿著運,和一件袖子剪了缺口的黑T,寸頭短發有些,拽里拽氣拎著背包,拉鏈沒有完全拉嚴。

正中出一截遮不住的網球球拍,大概剛剛從球場回來。

可他上沒有汗味……

溫盞想。

是洗過澡了嗎。

小電影還在放,但已經沒人關心投影了,都在看商行舟。

眾目睽睽,他旁若無人邁,氣有些低,一口氣走到第一排。

也不知道石一茗占的這什麼破位置,走到跟前時,這哥們正背對著他,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在對著旁邊幾個生造謠:

“我喜歡腰細的,哦,商行舟?商行舟他喜歡大的。”

草莓冰嗆進氣管,溫盞趴在桌上,咳得肩膀抖抖抖。

商行舟皺眉,抬踢石一茗凳子一腳:“滾進去。”

石一茗立刻抱著講義坐到里面,把位置給他騰出來。

一邊挪,一邊仰頭問:“舟子,你知道這是個什麼課嗎?”

“你文盲?這也要問?”商行舟頭也不抬,散漫地冷聲,“打牌的課。”

“……”

老師還沒回來,他坐下就低著頭劃拉手機,氣有點低,臉上神有些不虞,后脖頸冷白。

石一茗邊幾個妹子竊竊私語,換位置,地坐到商行舟旁邊:“你是商行舟嗎?我們能換到你這邊來坐嗎?”

商行舟起眼皮,冷淡地拒絕:“有人。”

“這不是沒……”

“我說了。”商行舟冷聲打斷,有些不耐煩地重復,“有人。去坐別的地方。”

幾個生悻悻離開,教室響起小小的曖昧笑聲,很快又平息。

涂初初默不作聲看著,謹慎地撐住下:“我哥竟然也報了這個課?”

溫盞悶聲:“嗯。”

涂初初喃喃:“他怎麼對生這麼兇,我們離他遠點。”

“……”

溫盞偏頭去看。

隔著大半個教室,商行舟邊的位置,一直到下課,也沒有人來。

-

快下課時,老教授退出PPT,推推眼鏡:“還有二十分鐘,你們寫個小作業概括下第一堂課講的容吧,不用很長,三百字就行。”

溫盞從活頁夾中取紙出來寫梗概,寫完了也沒人收,就從最后一排往前面傳。

等收齊,果不其然,老教授翻著作業紙,又說:“好的,現在我來點個名。”

他挨個兒讀名字,溫盞撐著腦袋,放空思緒,盯著第一排商行舟的后腦勺看。

這些年他似乎一直是寸頭,不太喜歡留頭發的樣子。

邊朋友不,但看起來總是利落又堅

“好了。”老教授整理作業紙,“有沒有誰被我點了的?”

溫盞愣了下,有些無措,舉手站起來:“老師,我。”

老教授納悶:“你了嗎?”

溫盞不太確定:“我好像沒寫名字。”

“我這兒也沒見誰沒寫名字,要不你上來看看。”下課鈴響了,教授說,“其他同學下課吧。”

有三三兩兩的同學站起,溫盞放下筆,茫然地穿過教室,一級一級往下走,走到講臺邊。

經過商行舟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聽到一聲非常非常輕的,笑聲?

溫盞整個人都張起來。

覺到一道視線,不確定是不是商行舟在看,第一排真的離講臺好近……

甚至幻想出他的呼吸,腔起伏,黑T恤口的部分也被帶著,小幅度

溫盞著講桌邊邊翻作業紙,翻得額角汗都下來了。

老教授:“沒事,同學,你別張。”

石一茗在后“噗嗤”笑出了聲。

“我不張……”溫盞被他笑得心里更沒底了,手心濡

下一秒,翻到悉的活頁紙。

溫盞眼睛一亮,趕把它出來:“我找到了。”

剛要松口氣,視線一上移,就看見自己的作業上,頁角落著力紙背三個大字:

——商行舟。

晴天霹靂。

如墜冰窟。

溫盞的心從高空跌落到谷底,再回到高空,心跳一瞬間像是要沖破云霄。

整個人僵住,石化在原地,腎上腺素飆升。

背對著商行舟,看不見他的表,溫盞有點暈,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老師,這張是我的。”只是覺這張紙像燙手山芋,拿在手中,不自覺地皺。

教授看一眼,不明所以:“商行舟同學?商行舟同學還在嗎?”

這教室下一堂還有專業課,很多人沒走。

沒人應答,溫盞覺到商行舟銳利的視線,不敢跟他對視,耳快燒起來:

“可能是寫錯了,老師,我去跟他說吧。”

頂著一堆或好奇或探究或看熱鬧的目,溫盞著頭皮走下講臺,慢吞吞靠過去。

商行舟不不慢地,正單手撐著腦袋,翻手機消息。

他手臂線條極其流暢,冷白,背部的T恤微微撐出拔的形狀。

溫盞艱難地張口,聲音很輕,發:“同學。”

商行舟沒

了一聲:“同學。”

他還是不

周遭響起零星的笑聲,溫盞只好尷尬地試探著手,輕拍一拍他小臂:“同學,這張是我的作業。”

被人了,商行舟形微頓,終于漫不經心抬起眼。

他有些散漫,教室燈落到漆黑眼底,點綴出微

他只說:“嗯。”

猝不及防對上這雙深邃的眼,溫盞呼吸都了半秒。

頓了頓,講道理:“你為什麼要在我的作業上,寫你的名字?”

商行舟聳眉,盯著看了會兒,嗓音低低地帶點兒啞,回道:“我沒寫。”

溫盞茫然:“你寫了。”

“我是說。”他起眼皮看,“我沒寫作業。”

“……”

所以,看的紙沒寫名字,就直接拿過來,落了自己的,是嗎。

旁邊石一茗快笑狗。

被一群人盯著,溫盞忽然到懊惱,想,要不算了——

也不是不能再寫一份。

,退后半步,正要走。

“不過。”商行舟忽然開了腔,起眼皮,嗓音泛啞道,“你怎麼知道我商行舟,你一直在觀察我?”

作者有話說:

舟舟:跑什麼,沒不讓你看。不要我同學(。

盞盞:我到了!

-

一些來自nsbc的友提示:

1、不要為盲選專業。

2、不要為盲選大學。

3、如果你本來上不了清北,但跟他在一起能上清北,那無視1和2……: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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