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第31章 吃醋【有增補,可重讀】

他真的非常擅長讓人失眠。

溫盞幾乎又一宿沒睡著。

心里有一頭蹦跳的小鹿, 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種覺,就好像……

把月亮抱在了懷里。

躲在被子里,輾轉反側, 后半夜, 掏出的漫畫, 儲存寶藏似的,一字一句在空白寫:

“我也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倉頡在他面前,應該也會失去語言能力。”

“倘若來日宇宙坍塌, 他是我在末日, 最想親吻的人。”

翌日一覺醒來, 商行舟朋友圈和學校BBS一起炸了。

他微信平時萬年空白, 什麼都懶得設置。

連頭像也是剛建號時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相冊里隨便選出來的一張兒時照片,從集合照里截出來的, 小學生排排坐, 前飄揚紅領巾, 拽里拽氣, 一臉不高興。

好多人都覺得, 這大佬平時是不是本不用微信。

結果他難得上線一次, 發的竟然是一條這麼曖昧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層浪。

朋友們瞬間都瘋了,消息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擴散開來。

大清早, 紀司宴就在所有群里艾特所有兄弟:

“媽的這個狗東西,絕對背著我們單了!”

商行舟清晨起床一開手機, 短信和電話就雪花一樣飄過來,問他什麼況。

他深藏功與名, 一個也沒接。

石一茗忍無可忍, 跑過來搖床, 他才懶洋洋,回了句:“就你看見那樣兒唄。”

石一茗尖著跑了。

學校BBS第一頁飄紅,全在問商行舟什麼時候單的,跟誰在一塊兒了。

一夜過去,晨熹微時,帖子被刪得一干二凈。

——版主作太快太迅速,以至于溫盞一條也沒看見。

七點出頭,預約好自習室,照常平靜地起床洗漱。

放下牙刷,準時收到商行舟的消息:“醒了?”

溫盞:“嗯。”

商行舟:“七點半,門口見?”

溫盞想了下:“八點吧。”

有點不好意思,補充:“七點半的時候……人太多了。”

第二天。

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校風云人朋友”這種新份。

商行舟沒多說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頭悶笑。

很果斷地應下了:“行。”

八點整,太剛探出頭,稀薄的輕輕鋪開。

高大的年,照舊拎著早餐,出現在生公寓門口。

偶爾有行人側目,他神疏淡,很有耐心地站在那兒,像一株筆的植

溫盞一路小跑下樓。

遠遠看到他換了早餐手提袋,白底,上面印著一家包子鋪的logo。

走過去仰起頭,很新鮮地問:“今天換了一家嗎?”

“嗯,小灌湯包。”商行舟沒多解釋,自然而然地手過來,握住的爪子,很,有點涼,“怎麼不戴手套。”

溫盞今天穿一件紅的牛角扣大,帽子材質的,像牽著一只小紅帽。

小紅帽眼睛很亮,很誠實地,小聲說:“戴手套就不到你的手了。”

商行舟悶笑出聲。

冬日里,空氣泛冷意。

雪早就停了,但連續幾日氣溫都在零下,積雪一直沒有完全融化。

像白油,一團團堆積在路邊。

雖然錯開了早上最集的那一大波人群,但校主干道上,并不是完全沒有路人。

生從旁經過,好奇地打量商行舟,見兩個人十指扣的手,充滿探究的目,就會順勢跟著落到溫盞上。

溫盞有點不自在。

被打量了一路,有些張,幾次想松開商行舟的手,每次都被他捉回去。

“溫盞。”快到圖書館,商行舟的聲音低低地,在頭頂響起:“適應一下吧。”

“嗯?”茫然抬起頭。

“適應一下,做商行舟的初友。”他微微垂眼與對視,聲線帶熱氣,沉啞慵懶地低笑道,“唯一的,放在心尖尖兒上的。”

溫盞停住腳步。

著他深邃的黑眼睛。

心臟猛地跳起來。

-

T大復習假有半個多月。

溫盞這學期要考試的科目不多,但都是主干課,需要花很多功夫去復習。

商行舟比提前一周考完試,但還是風雨無阻,每天陪著泡自習室。

——雖然跟他有關的帖子,最終的結局都是被刪除。

但大家還是樂此不疲地在BBS里發:

“商行舟今天又來陪讀了:D”

朋友好叼,這算是太子給別人做陪讀嗎?”

……

溫盞不刷論壇,沒看到。

也有點擔心,商行舟跟在一起,會不會太無聊。

臨到期末最后幾天,溫盞見針,學習之中的休息時間,坐在自習室門口跟商行舟打橋牌。

這個學期過完,已經能將橋牌打得很好。

走廊上有人拿著課本背書,馬列思想新的方針無孔不飄散在空氣中,自習室玻璃門不斷被人打開又關上,供暖熱氣和外面清冷的空氣相撞,在明玻璃上攀爬出白霧。

結束最后一局,溫盞收牌,商行舟手機忽然震起來。

他坐在石凳上,長懶散地微屈著,一只手過來溫盞有點涼的手掌,一只手接起電話:“喂?”

石一茗那邊吵吵鬧鬧,在那兒大喊:“都考完試這麼些天了,你人呢!出來玩啊!”

商行舟懶洋洋:“不去,自習呢。”

“哎哎哎。”石一茗立馬猜到他跟誰在一起,曖昧道,“嫂子一塊兒來啊,人多點兒多熱鬧,你都泡這麼多天圖書館了,我這輩子沒見你這麼學習,別學了,來吧!”

商行舟微頓了下,目微微偏移,落在溫盞上。

自習室門口這條走廊上,凳子都是卡通的,這姑娘小小只,白的厚絨衛帽子下綴著兩個非常小的兔耳朵,坐在薄荷的長凳上,正一臉正經地垂著腦袋收牌。

一只手還被他牽著,只能單手收,一邊收一邊默數,羽般的睫向下,好認真好萌的樣子。

商行舟笑起來:“不去了,你嫂子膽子小,怕生。”

商銳一直覺得商行舟不務正業,其實要商行舟自己說,那真不是。

紀司宴和石一茗的狐朋狗友,數量是他的五倍不止。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沒覺,現在想想,男生真的太吵了。

頭疼。

忽然被cue,溫盞拿著牌,有點茫然地看過來。

“不是。”背后群魔舞,石一茗給肩膀上的手機換了個邊兒,說,“都沒見過嫂子呢,你不帶過來給他們認認臉?今天你不來也算了,確實有點突然,你接著學吧。但周末,紀司宴包了半個場子在外頭玩,的都是你認識的人,你也不來麼?”

朋友認臉。

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商行舟很短暫地思索了半秒,下意識出一只手,向下,到沖鋒口袋邊緣。

頓了下,想到什麼,又收回。

他低聲:“等我會兒,我問問。”

說著,他起眼皮,看過來:“溫盞。”

商行舟戴耳機,溫盞完全聽不見石一茗那頭在說什麼。

眼睛漉漉,寫滿探究。

商行舟斟酌了下,低聲音,征求的意見:“紀司宴那邊,有幾個朋友,周末想聚一聚。在酒吧,但是不喝酒,你想不想去?就考完試了,去玩一下。”

他沒記錯的話,到周末,溫盞最后一科應該也考完了。

溫盞緩慢地眨眨眼,思考:“會有很多人嗎?”

后走廊明亮,玻璃蒙著霧氣,看起來有點謹慎,有點萌。

商行舟后頸,清澈低沉的聲音從嚨滾出:“應該。”

溫盞一雙眼著他,又問:“都是你的朋友?”

商行舟想了下:“大部分是。”

溫盞手心出汗,想了好一會兒,目向下,落在兩個人仍然牽在一起的手上。

不再糾結:“那,去吧。”

聽他語氣,覺得他應該是想去的。

何況……

如果是去見他的朋友們,愿意稍微克服一下自己的社恐。

商行舟好像也在想社恐的事,沒破,眼底浮起零星的笑意:“,我跟他們說一聲。”

回復完石一茗,兩個人起往回走。

他倆坐的地方離自習室有一小段距離,路上還安了一家便利店,和一個快遞站點。

溫盞想到什麼,攥住他的手指:“我去買瓶水。”

商行舟跟著一起進便利店,見拿了兩瓶水,又在貨架上順了一袋棒棒糖。

國外的牌子,造型,糖是那種紙棒設計,商行舟覺得有點反人類。

他靠在收銀臺邊,順手掃碼付了錢。

出了門,溫盞低頭拆包裝袋:“下次我來吧。”

商行舟哼:“就幾塊錢。”

“我知道。”溫盞很正經地,抬眼看他,“但是我,我想給你花錢。”

“……”

這姑娘眼睛干凈得跟玻璃珠一樣,商行舟好奇知不知道這話有幾個意思,悶笑:“小溫妹妹,想給我花多錢?”

溫盞耳忽然漲紅:“我有很多零花錢……和獎學金。沒算過,但,應該多的,我想都給你。”

商行舟手指微頓,想到一個特別樸素的道理。

你特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做不了別的,只想給他花錢。

他一只手落在肩膀,忍不住,的發尾:“行,我的錢,也都給我們小溫。”

他話音剛落,溫盞湊過來。

跟什麼絨小似的,從袋子里拿出幾枚棒棒糖,塞到他沖鋒口袋里。

兩邊口袋一側沒,商行舟正納悶,聽輕聲說:“覺你剛才,是不是想煙。”

溫盞一開始想說,其實也不用那麼避著

后來想想,煙不是什麼好事,能戒就還是戒了算了。

不行。

但是……

嘀咕:“我想著,可以給你口袋里塞點東西,你別扔了,洗服記得拿出來。”

好像被什麼東西很輕地撓了一下,羽一樣,弄得人心里

商行舟默了默,垂眼看,小姑娘頭頂茸茸,讓人很想抱進懷里

哎——

嚴冬的天氣,心臟被輕輕,他忍不住想。

可能接下去,這一整個冬天,心頭都是燙的。

“行。”溫盞垂著頭,下一秒,聽見他聲音很低地,輕聲說,“好好放著,不扔你的糖。”

-

溫盞覺得,商行舟對的態度在一步一步化。

這種改變非常緩慢綿長不易察覺,在想要跟他確認“你是不是也喜歡我”的同時,他好像也更確認了對他的喜歡。

溫盞躲起來開心。

考完最后一科,也正式開始放寒假。

磕磕絆絆、搖搖晃晃地,著及格線,過了太極。

哪怕平時低調,看到人群就想逃跑。

眼下還是忍不住興,想在朋友圈告訴全世界:

“謝謝我的男朋友,拯救四肢完全一點都不協調的我 T.T”

不知的朋友紛紛探頭,打趣:“誰拱走了我的小白菜?”

溫盞有點張,高高興興,一條一條回復。

傾訴很弱,人緣好,但微信里加的人不多。

平時也很在朋友圈發東西。

之前,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會忍不住,秀這種無聊的生活日常。

像一個竇初開的小孩,眼睛里藏不住的流意。

等閉關的涂初初從浩如煙海的期末作業里抬起頭,回過神,歡天喜地點進朋友圈,一刷新就看見這條。

得不行,也沖上去問:“是誰呀是誰呀?我認識嗎?”

問完又有點惋惜,溫盞都被別人拱走了,那個笨蛋繼兄還在路邊玩泥

呵呵,后半輩子也就玩泥的命了。

結果沒幾秒,溫盞那兒回過來一句:“你哥。”

涂初初:“……”

涂初初:???

再問才知道,哥跟,竟然已經在一起半個多月了。

半、個、多、月!

涂初初好像被雷劈中。

“像話嗎!這麼大的事沒一個人告訴我!這麼大!這麼大的事!我竟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傷心絕,立刻打電話嗷嗷,“我的神世界崩塌了!溫盞!我一些良好的品德被摧毀了!你得使勁哄我才行不然我要鬧了!”

同一時間,溫盞正跟著商行舟,在去找紀司宴的路上。

了冬,北城氣溫一天天往下跌,天空灰蒙蒙。

車上暖氣開得很足,溫盞有點熱,解開袖口時稍稍將手機拿遠了點,尖聲正好傳商行舟耳朵。

商行舟起眼皮,視線從蒙著霧氣的窗玻璃轉移到溫盞手腕,慢條斯理:“涂初初,你再給我大點兒聲試試。”

涂初初:“……”

小心地屏住呼吸。

溫盞耳被空調熱氣熏得泛紅,忽然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把手機拿回耳邊:“你別聽你哥說,他又嚇唬你。”

涂初初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是哦,我現在有人撐腰了!”

大喊:“你是我嫂子了!”

這趟車乘客不,涂初初魔音穿腦,有幾個路人,將目落過來。

沒什麼惡意,帶一點探究。

但溫盞臉頰發燙:“你別這麼我……”

商行舟叼著棒棒糖,輕“嘖”一聲,憑著高優勢,慵懶地將手機從手中出來,對著通話口,嗓音沉啞:“別老纏著你嫂子發瘋,在外面,掛了。”

嫂子……

他說得好自然好正經,溫盞耳垂。

“哎別別別!”涂初初趕住他,“你倆怎麼突然就在一起了?咱們都這麼了,你倆還搞地下……都沒人告訴我!”

商行舟腔微震,似笑非笑:“非得跟你說?”

“那不然呢。”涂初初掰著手指算輩分,很認真的樣子,“從倫理方面來說,溫盞是你干妹妹呢,你跟在一起,突然就我嫂子了,你說你們這算不算是——”

停頓一下,神經兮兮,“兄妹。”

商行舟:“……”

神經病。

商行舟一言不發,無語地掛斷電話。

溫盞沒聽見他們后面的對話,好奇地過來:“說什麼?”

商行舟起眼皮,手腕翻轉,將手機遞回去給,不不慢道:“說我,不該干妹妹。”

“……”

溫盞有點不確定,以為自己聽錯:“你剛說的是四聲,干?”

“嗯?那換個一聲?”商行舟抵了下腮,棒棒糖磕到牙齒,發出很輕的撞聲。他吊兒郎當的,有興致地看,“干妹妹?”

“……你別說了。”

溫盞被他黃.腔開得腦子嗡嗡響,移開目,海獺捧臉式地扶住發燙的臉。

酒吧在東城,公車還有一段路。

離開北三環,車上乘客了一些,窗外白雪堆積,全世界霧蒙蒙。

熏熱的空氣中,商行舟嘎嘣咬碎里的糖。

修長手指在自己手機屏幕上劃兩下,低聲音,有點曖昧地:“小溫同學。”

溫盞轉過來:“嗯?”

商行舟眼尾笑意流過,一副“你果然上當”的神:“,沒你。”

“……”

溫盞憋著氣,視線落到他的手機。

——屏幕上現在是一個白底對話框,囂張地占據整屏,上方備注名:“小溫同學”。

商行舟發完那條語音之后,對方很快彈出文字消息:

“媽媽現在不在哦,讓小溫同學來陪你玩吧!”

商行舟靠在座椅上,長微屈,語音轉文字,嗓音沉啞地道:“你媽媽是誰?”

點擊發送。

小溫同學秒回:“是五道口最聰明的工程師溫盞大人!”

商行舟笑意飛揚,又問:“你爸爸是誰?”

小溫同學:“啊,這不可以告訴你。皺眉.jpg”

溫盞果然可的機人也萌得不行。

商行舟撐著額頭笑出聲,又說:“讓我猜猜,你爸爸難道是,五道口最帥的,商行舟大人?”

小溫同學:“……”

小溫同學:“害.jpg”

溫盞:“……”

恥了。

好想死。

在旁邊聽著,天化日眾目睽睽,想找個地方鉆進去躲起來。

忍不住扯他袖口,聲:“你能不能,別在公共場合玩這個。”

商行舟完了每日一樂,劃走小溫同學,按熄鎖屏,悶笑:“怕什麼,又不會說話,別人也聽不見聲音。”

停頓一下,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加語音?”

“是可以。”就是錄會麻煩點。

溫盞想了想,悶聲嘀咕:“但是,如果你想聽我說話,可以來跟我說話啊,不用找。”

——這小機人,是前幾天,復習周,給商行舟做的。

總不能天天打橋牌,怕他一個人待著沒事干,思來想去,寫了這麼個程序。

回復機人,原理超級簡單。

據關鍵詞回復問題,還可以每天定時提醒主人喝水。

溫盞寫好之后,熬了兩個通宵,絞盡腦,錄了八百多個常見問題。

不知道商行舟的思維,會落在哪個區域。

為了盡量不讓回復有盲區,甚至推己及人地想到,要錄一些金融系教科書里的代表問題……以及經典悖論比如,“費米悖論的推演”。

但事實上,商行舟拿到小機人之后,只看了幾眼,就沒再打開過。

一起自習時,他如果不寫作業,大多數時間也是在趴著睡覺或者劃拉手機,看一些新聞,或者回朋友消息。

現在人人都知道太子在陪朋友自習,連路人也能一眼認出來,反而沒人再說他在自習室睡覺的事。

溫盞有點郁悶,但很快就又想開。

可能是這程序太簡單了,可玩確實沒那麼高。

等下次有時間,給他弄個復雜點的吧……

剛結束自我攻略,隔日,就前天。

商行舟不知怎麼,突然無意間發現了“你爸你媽”的對話,立刻對小機人來了點兒興致。

之后兩天,有事沒事,就拿著這個逗

明明是溫盞設置的程序,結果每次,都被逗得面紅耳赤。

跟“小溫同學”比起來……

想。

眼下樂此不疲的商行舟,可能更像一個機人。

車到站,商行舟畔笑意未消。

慵懶地將手機揣進大口袋,他起來牽的手:“機人的醋你也吃。”

溫盞握住他寬厚手掌,不服氣,小小聲:“我沒有吃醋。”

不過。

頓了下,又忍不住:“你怎麼不問它其他問題。”

答案都是一個一個錄的,用自己的話,把費米悖論重新講了一遍。

他倒是雨均沾,也問問費米悖論?

“不問了。”手機放回口袋,商行舟叼著棒棒糖紙,笑得有些隨意,“等有時間,跟你一塊兒的時候,再好好開發它。”

——喔。

那就是不會再問了。

空氣清冷,溫盞悶著聲不說話,半張臉埋在圍巾里。

兩個人在一塊兒的時候,商行舟更不會拿這個東西出來玩。

他的興趣好比寬泛多了,如果不是要陪讀書,他才不會一直待在室

溫盞默默嘆口氣,正想說“好”。

下一秒,手指忽然被人攥牢。

商行舟側臉過來,脖頸冷白:“冷?”

溫盞連忙跟上他,只能訥訥:“是有點。”

商行舟一言不發,握著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

指尖傳來綿的熱度,溫盞屏住呼吸。

心頭滾過的那一點微酸的失落,很快又消失在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里。

算了,他不問也沒事。

想。

時間還多,不是嗎。

反正兩個人還要在一起好久好久……

有的是日子,可以親口講給他聽的。

-

商行舟牽著這只綿綿的海獺,步行幾百米,找到紀司宴包場的地方。

下午五六點,黃昏之,天漸漸暗下來,有麻雀在禿枝間跳躍。

附近往三里屯走,酒吧多得要命。

商行舟一開始還以為紀爺搞了個網紅店,沒想到他選的地方,是靠近二環一個小獨棟。

看起來像老建筑了,紅磚墻,選址相當幽靜。

門口釘著個金屬牌子,印有建筑介紹。

一九幾幾年落,某某將軍的故居。

旁邊附帶警示:“私人住宅,非請勿。”

溫盞像個好奇寶寶:“我們沒走錯路嗎?它看起來不像酒吧。”

商行舟角微,似笑非笑:“紀司宴說是,那就是。”

說完他看也不看,無視門崗,帶著徑直進去。

沒想到越往里走,越別有天。

空氣微冷,人群的嘈雜和喧鬧聲像風里的海浪,推著,由遠及近。

推門而,現代裝潢的吧臺和卡座闖視線。

客人不多,屋暖氣幽幽,放著一首藍調。

吧臺一副巨大的墨寶從房頂囂張地滾下來,上書:醉生夢死,懸壺濟世。

……竟然真把老宅改了酒吧。

溫盞忍不住想,這得虧是個清吧,要是半夜蹦迪,非得把祖上老將軍從墳里蹦出來——

侍應生在前引導,被他牽著,一起去往包廂。

推開包廂重重的門。

空氣短暫靜默,然后是仿佛能將屋頂掀翻的,此起彼伏的男生尖

“我草,商行舟竟然真帶朋友來了!今年是怎麼了,我本不敢想,有生之年可以活著見到他朋友!”

“這狗東西怎麼真背著我們單??他不是說要把初吻留到新婚夜給自己老婆?!”

“媽的,所以傳聞都是真的!!我的心碎了!他是在哪里騙到這麼可的小朋友!”

……

溫盞的手剛剛在進屋時就從口袋中拿出來了,但商行舟沒放開,仍然牢牢牽著。

忽然面對這麼多七八糟的陌生人類,張得有點眩暈,手心發,下意識就又想逃跑。

商行舟沒給這個機會。

他牽著,立在門口,氣場很足。

腔微震笑了下,不急不緩地開口,鄭重地,慵懶道:“介紹一下,我朋友,溫盞。跟我們一個學校,計算機系的年級第一。”

的人群立刻安靜。

他好像就是有這種能力,能輕易地號召人群。

停頓一下,商行舟散漫狂傲,一字一頓說:“以后路上看見了,都給我喊嫂子。”

溫盞臉頰蹭地紅了。

下一秒,跟訓練過似的。

屋里一群男生,排山倒海對著喊:“嫂子好!”

溫盞從沒見過這種架勢,無措地睜圓一雙眼。

手指蜷曲,等他們喊完了,才努力鎮定地,盡量面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有這麼多人。”

不好意思:“我沒給你們……準備禮。下次補上,可以嗎?”

石一茗眼皮一跳。

等會兒,這場面。

怎麼忽然變了婚禮的改口環節,還要給改口費的?

男生們都愣了下,這哪兒騙來的小孩啊,純這樣?

只有商行舟跟石一茗,立馬想一塊兒去了。

商行舟悶笑一聲,手心:“不用給禮,只是認認臉,沒什麼的。”

溫盞一言不發,眨眨眼。

張的覺稍稍散去一些。

“哎。”石一茗佯作不滿,“怎麼就‘只是認認臉’了?小嫂子沒準備東西正常,你呢,你連個紅包都不發?”

其他幾個復讀機立馬跟上:

“就是就是,商行舟你怎麼回事?”

“商行舟你懂不懂事!”

“商行舟,現在立刻跟我們嫂子認錯!”

……

商行舟:“……”

微抵了抵腮,他悶笑:“草。”

他邁,招呼溫盞先在沙發坐下,然后放開,修長手指拿出手機,劃開鎖屏。

嗓音沉啞懶怠:“0120。”

石一茗第一個反應過來:“進群進群。”

包廂里線不太好,手機屏幕一亮,溫盞低頭才發現,他把自己也拉進來了。

群里十多個人,等著他們挨個兒說完“謝謝小商爺”和“謝謝兒子”之后,才點進紅包。

有點驚訝,他發的數額比想象中大很多。

溫盞忽然有點糾結。

他養得起商行舟嗎?

眼見這只海獺忽然又陷沉思,商行舟好笑,居高臨下臉:“在想什麼。”

嘀咕:“在想,我也到好大一個紅包。”

商行舟笑意飛揚,好像懂得究竟想說什麼:“那不一樣。”

“嗯?”

“我只對媳婦這麼大方。”

“……”

他的稱呼忽然又升了一級,溫盞猝不及防,被心里發瘋的小鹿撞倒。

要死,真是要死。

眼見慢騰騰地又開始害,商行舟起:“包廂只有酒,但吧臺有別的,我去給你拿個喝的。飲料你也不喝酸的嗎?喜歡果還是喜歡?”

為什麼要用“也”?

溫盞納悶了兩秒,忽然想起兩人最初約會時,在閱覽室里,那杯水果茶。

最后沉底剩下的,全是菠蘿和百香果。

忽然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甜包裹,溫盞說:“喜歡。”

商行舟松開的臉,閑閑道:“。”

他說著起,跟石一茗裴墨打個手勢讓他們看著點溫盞,轉拉開門就出去了,角帶起一陣小小的暖風。

昏昧,沒有窗,難辨白天黑夜。

空氣中彌漫著稀薄的煙味,從進門起就漸漸飄散著弱下去,黑的大理石桌上放著三扎開了蓋的啤酒,和一些五調制的尾酒。

有的被喝了一半或者更多,有的還完全沒過。

商行舟一走,屋里氣氛立刻又熱起來。

男生們剛剛在打牌,被短暫地打斷了一下,眼下打算再玩點別的。

這圈兒小,里頭得出名字的公子哥都在這兒了,有幾個帶了朋友,五彩斑斕的。

其中過一個長卷發生坐得離溫盞最近,聲音的,熱地湊過來打招呼:“你跟我們一起玩吧?”

溫盞不太擅長社游戲,但還是溫和地回應:“好。”

生笑地,拉著的手,讓靠近自己:“那你再坐過來點。”

說,“贏了游戲,我講商行舟跟另外兩個生的八卦給你聽呀。”

-

這酒吧老屋改建的,構造很神奇。

南北坐向,吧臺一前一后有兩個,商行舟想要的牛在前面柜子里沒有了,他去后面的吧臺找。

穿過黃昏織的與影,他在后門駐足,一眼捕捉到消失的紀司宴。

他坐在那兒,長微屈,正嘩啦嘩啦地晃著杯子調酒。

一邊調,一邊跟邊駐足的陌生姑娘談笑。

商行舟不急不緩走過去,停住腳步,手指屈指,敲敲:“紀爺。”

他笑得有點邪氣,目在吧臺前那姑娘上停留了幾秒,掃回紀爺,聳眉:“我來得是時候嗎?”

爺瞥他一眼,將調好的酒遞給小姐姐,笑得春風和煦:“請你喝酒。”

小姐姐朝他wink:“謝謝你,阿紀。”

走遠了,商行舟腔微震,啞著嗓子復讀:“阿紀,我就說剛怎麼沒看見爺您,原來在這兒。”

“哎,阿舟,我都不知道你過來了,你怎麼也不我一聲。”紀爺惡心拉地跟著回了句,邊手,邊曖昧地朝他聳眉,“小溫妹妹呢,跟你一塊兒來的?”

“嗯,在包廂里。”商行舟應他一聲,去后面的柜子里找牛,拿起來發現是冰鎮的,轉頭又想再翻翻看有沒有常溫的,“這店就你之前說的那個,跟程家老二一起開的?”

“對,你說空著也是空著,現在這樣多好,裝修完是不是還怪好看的?”宅子用的是人家家里閑置的地,紀司宴做慈善,出了一半裝修錢,其他的事兒全程沒參與。

他癡迷地盯著橫梁看了會兒,覺得商行舟像只老鼠,皺眉:“你跟我這兒翻騰什麼?要找什麼,聲哥,我幫你找。”

“滾。”商行舟似笑非笑,踢他,“常溫的牛,你放哪兒了。”

“常溫的牛?”不用解釋都知道他是給誰找的,紀司宴怪,“我這是酒吧又不是茶店,怎麼會有常溫的牛?你是年人嗎,多大了還要喝?”

商行舟懶洋洋:“惹急了我打你啊。”

紀司宴笑了聲,轉去拿輩子:“小嫂子喝什麼啊?來都來了,我給調個酒唄。你司宴哥哥調酒技一流的,不試試?”

他閑得慌,特地學過。

商行舟皺眉:“不用,才幾歲,不能喝酒。”

紀司宴:“……”

紀司宴笑得不行,提醒他:“人都年幾個月了,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你要是搞未年,我代表石一茗和裴墨看不起你。”

商行舟沒什麼耐心:“年了也不行。”

“你這談得。”紀司宴憋笑,把冰牛給他倒杯子里,帶他去后廚加熱,“不是,你既然把小溫妹妹當小孩,怎麼還真跟在一塊兒了,你下得去手?”

“我下不下得去手的,你有意見?”

“沒。”紀司宴故意賣關子,慢條斯理道,“我就是想到,你們剛沒多久就得異地,替你心痛。”

作者有話說:

好的朋友們,我要開始加更了,我這周榜單沒寫完 T.T

分手沒那麼快,得十來章,沒有十來章寫不清楚原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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