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第42章 自嘲
上海天氣也不好。
落地時空中飄著小雨,溫盞和費元嘉都沒帶傘,好在有學校的人來接,點對點送到住。
溫盞沒什麼神,費元嘉一路上找各種話題都不接茬,到下車時,他沒辦法,只好說:“晚上一起吃個飯?聚餐,大家都在。”
想了想,答應下來。
夏令營時間不算長,宿舍兩人間,另一個姑娘楊邈,是隔壁南京一所大學的,專業超酷,航空設計后面接著一大串,溫盞沒記住。
倒是對方,很好奇地,問:“你怎麼這麼沒神,失了?”
溫盞搖頭。
但覺自己跟失也差不多了。
很想找個人傾訴,不知道能去跟誰說。
涂初初跟商行舟家人的來往多且集,如果商銳做了決定商行舟也答應了,那大概率是知道的,甚至可能石一茗紀司宴他們都知道……
就只有被蒙在鼓里。
這要怎麼問,完全不敢開口。
怕電話里多說一句話,之前對商行舟所有無條件的依賴,都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啦被推倒。
溫盞覺得自己好可憐。
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下午有個簡單的見面會,收拾好東西,就一個人在宿舍里坐著發呆。
楊邈出了趟門,回來時拎著桃子果,抱著把不知道從哪借來的大傘,興地招呼:“走呀!一起去報告廳呀!”
——至室友很熱。
溫盞心又稍稍好了一點。
在報告廳坐下,冷氣從頭頂噗噗往下落,盯著手機屏幕猶豫,一直猶豫到見面會開始,也沒看到商行舟給發消息。
溫盞敲字,主給他發:
「我到學校了,也吃完午飯了。」
「嗯……最好吃的是油燜筍。」
「室友脾氣很好。」
「我運氣是不是不錯的?從小到大,遇到的室友都是好人。」
隔了會兒,商行舟沒回。
見面會簡單介紹了夏令營的營員和幾個教授,幾十個人也就一個班的人數,按照專業給大家建群分了組。
溫盞心不好,胃不舒服,原本不太想去晚上的聚餐了,被楊邈拽著,又想起已經答應過費元嘉,就還是撐著神,回宿舍換服。
離開報告廳,楊邈牽著在路上躲避水坑,歪頭問:“那個姓費的男生,是你同學?”
溫盞點頭:“嗯。”
“他好活躍,剛我周圍好幾個妹子都在看他。”楊邈笑,“但他一直在看你,隔一會兒就轉過來看一看,你好像都沒注意到。他是不是喜歡你?”
溫盞想到宋思蘅之前說過的一個理論,也許是流的,別人怎麼對待你的,你得還回去。
還的時候不一定是還在這個人上了,總之可能別人給的你不想要,你想要的,另一個人不肯給。
嘆息:“我們就普通同學。”
“竟然沒點兒別的?”楊邈有些小憾,“今天早上你們下車時,我差點以為你們是曖昧期的。就現在一起參加推免、以后一起讀書那種,連專業都一樣,可以一直泡在一起——多好,我也想一直跟我男朋友泡在一起。”
溫盞遲疑:“你很想跟男朋友一直在一塊兒?”
“那當然,這誰不想?”楊邈理所當然,“熱期最上頭的時候,我恨不得把他裝在后備箱里帶走,最好以后我去哪他去哪。”
我去哪兒他去哪兒……
溫盞手指蜷曲,沉默。
一開始,就知道,商行舟有他想去的地方。
所以從沒指過,讓他來跟隨。
可商行舟同樣沒說過,想一直跟在一起。
當時……忽然改變主意,說要來上海讀研,商行舟的態度,也是支持的。
他愕然過,但非常短暫,似乎很順遂就接,并立馬釋懷了。
一點也沒為異地這件事,表現出猶豫和糾結。
擔心的事,他好像都從沒想過。
溫盞垂下眼。
了夜,小雨轉中雨,街燈都被籠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天氣預報后半夜將有暴雨雷電,提醒市民出行躲避電線與樹木。
一伙兒年輕人,吃完晚飯,換個地方嗨。
溫盞跟著楊邈喝了一點點果酒,胃部的不適越來越強烈,中途給商行舟打了兩個電話,他也沒接。
擔心自己現在離場太不合群,溫盞沒走,蜷在角落沙發里,給他發消息:
「舟舟去哪里了qaq」
「舟舟已經一整天沒有回我消息了tt」
商行舟沒靜,點進小溫同學機人的共聊天界面,艾特“小溫同學”,打字:「你爸爸去哪里了?在忙嗎?」
小溫同學檢索到“爸爸”關鍵詞,現場表演了一個臉紅:「啊,這不可以告訴你。皺眉jpg」
溫盞被自己設定的程序逗笑。
打字:「那我們一起等他回來吧。」
小機人檢索到“回來”,搖頭晃腦答非所問:「對呀對呀,會回來的!」
溫盞問:「他現在跟誰在一起呢?」
小溫同學:「這個小溫同學就不知道啦,你讓我想一想哦!」
溫盞無意識地摳了下手機殼,猶豫:「他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
小溫同學:「這個小溫同學就不知道啦,你讓我想一想哦!」
溫盞又難過起來。
一個人坐著,面微微發白,沒化妝,長發地垂落,反顯出溫和的微紅。
有男生朝走過來,修長的影子將籠罩進去,清澈的聲音輕輕落下來:“你好。”
溫盞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他卻沒坐。
酒吧線昏昧,卡座旁其他人在玩不出名字的游戲,燈搖曳,一陣接一陣的歡呼和尖。
溫盞頓了下,有些奇怪,抬起頭。
借著,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
對方個子很高,半張臉沒在微沉的影子中,穿一件淺藍襯衫,袖子挽起,出表盤反的腕表。
“不記得我了嗎,溫盞?”男生將手里喝到一半的藍莓汽水放到面前小幾,微微躬,稍靠過來一些,笑得有些無奈,“幫你回憶一下?我是f大的本科生,這次夏令營的志愿者,我們在上次的全國賽決賽現場,見過面。”
他上清爽的氣息侵襲過來,像一陣小小的薄荷風。
一些記憶瞬間倒流進腦子。
當時在會場門口,說要跟討論算法的那個男孩。
“沒,我記得的……”溫盞趕坐直,“你,你坐。”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觀察了一整晚,看一直在按肚子。
也沒說廢話,開門見山,“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幾個人跟你一起。有倆姑娘喝得有點上頭,我正好送你們一塊兒回去,你跟著們,也不會太尷尬。”
溫盞手指蜷曲,剛想說話。
手機屏幕一亮,信息欄彈出兩條消息。
x:「行。」
x:「你早點睡。」
發送時間,是一秒前。
微怔,攥手機,懸而未決的張得到短暫的紓解,繼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的憋悶。
明明以往商行舟說話,也是這樣的……明明,一直是這種語氣。
但放在今天,忽然難以忍。
如果他跟打一個電話,一定會立刻問他,溫儼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可是隔著網絡,知不到他任何緒。
甚至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松弛的,還是不耐煩的。
溫盞遲遲不說話,藍襯衫也沒催,站在那兒,很耐心地等考慮。
有些失神,手指機械地左退出對話框,見朋友圈上方多出個小紅點。
就下意識點進去。
竟然是寧語兮的新態,就今天下午,幾個小時前剛發的:「某人!連生日都不給我過了嗎!」
截圖是一段聊天記錄。
盡管對方頭像被裁掉了一半,只出半張臉和飄揚的紅領巾,溫盞仍然一眼認出,那是商行舟。
下午三點,寧語兮撒似的:「你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嘛?生日都不陪我過?」
商行舟秒回:「?」
時間是三點十一分。
那個時間,溫盞坐在報告廳里給商行舟留言,他沒有回復。
指尖發涼,溫盞被頭頂冷氣吹著,心里冒出一點的冷意。
為什麼……回復別人的消息,不回復的。
所以。
之前,每一次約會,以及,跟在一起的時間里。
都在回別人消息嗎。
他到底哪里那麼多消息要回,只是在回復寧語兮,還是其實也有其他人。
他把手機碼給了,但從來沒看過他的手機。
溫盞肩膀向下塌,立在邊的男生覺不對,低聲:“溫盞?”
“不好意思。”思緒收攏,溫盞定了定神,有些抱歉地站起,“稍等我一下好嗎?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就回來。”
男生給讓出路。
穿過沸騰的人群,一路走出酒吧,到口。
越往外走,聲音越小。
嘈雜喧鬧水般褪去,門口有人慵懶地靠在吧臺在煙,白煙飄散,落地窗外大雨淅淅瀝瀝的,看起來一整夜都不會停。
掌心手機發燙,號碼撥出去,商行舟那頭忙音響半天,自掛斷了。
溫盞重新打。
打到第三回,他終于接起來。
商行舟輕咳了聲,聲線一如既往低沉,帶點兒沒睡醒的慵懶:“盞盞?”
他的聲音像風一樣卷進耳朵,很莫名地,溫盞心里的不安揮散了一些。
奇怪:“你睡了嗎?”
“沒,我剛到家,有點困,剛靠著沙發睡著了。”商行舟問,窸窸窣窣地像是站起了,“上海熱不熱?”
“還好。”溫盞抿,在門口金屬長椅上坐下。
空調氣溫很低,外面雨幕瀟瀟,城市街景都被沖刷得看不清楚。
抵住胃,定了定神,他,“商行舟,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嗯?”
“你打算跟我在一起多久?”
話音落下,一道閃電從眼前驟然閃過,映亮玻璃。
溫盞下意識瞇了瞇眼,下一刻,聽到轟然的雷聲。
“怎麼了,誰跟你說什麼了嗎?”商行舟皺眉,聽到雨聲,以及遙遙的、悉的推杯換盞聲,“你不在住?”
溫盞沒答,無意識地住桌上的紙杯:“我爸爸跟我說,你其實大四就走。然后我看到了寧語兮的朋友圈,但你沒跟我說過,所以我想跟你求證一下……”
暴雨傾盆而至,那邊說話的聲音忽然有些模糊,商行舟屏住呼吸聽了會兒,起拿外套:“你等等,我過來跟你說。”
“不用……”溫盞被嚇一跳,下意識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我只是問問你,你不用現在過來。”
“是有這個事兒,但沒有定。”商行舟難得沉默了下,抓了抓頭發,啞聲問,“你現在在f大?”
“我跟費元嘉他們,在外面……”
“那你等我一下。”
“商……”
嘟嘟嘟。
商行舟直接掛了電話。
雨下太大,靠近門口的地方,風雨聲完全擋都擋不住。
溫盞攥著手機換了個姿勢,慢慢從高腳凳上下去,挪到沙發,微躬,抵住胃。
應該是頭一次,商行舟說要來找,一點兒沒覺得高興。
他來做什麼呢,來安,或者來敷衍。
哪里有那麼多東西要解釋,三兩句話的功夫,本不需要線下見面。
他究竟是電話里說不清楚,還是要在路上思考理由。
溫盞很想一個人冷靜一下,但胃里翻江倒海地疼。
酒吧酒保見臉不對,湊過來問:“你還好嗎?”
溫盞抬頭看他:“我沒事的。”
平平穩穩地說完這句話,從沙發上栽下去。
-
紅眼航班抵達上海,凌晨三點。
商行舟沒帶傘,下飛機才發現雨大得驚人,夏夜雨水沖刷,像是將黃浦江倒了過來,要把整個城市洗干凈。
他打車到f大,四五十分鐘的路程,快到目的地時,溫盞的消息才遲遲回過來:“我現在不在學校。”
大半夜的,聲音有些模糊,猶豫著報了個酒吧地址:“我們在這里見吧……但它剛剛,好像關門了。”
旁邊一個男聲,聲音很輕地提醒:“旁邊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溫盞于是說:“可以附近便利店見。”
商行舟沉默好一會兒,聲線很低,沒什麼緒,只是說:“行。”
暴雨夜,街道上行人寥寥,巨大櫥柜中的暖燈變得虛浮而不真實。
溫盞掛了電話,朝旁邊藍襯衫表示歉意:“辛苦你陪我到這麼晚,我男朋友很快就過來了。”
男生笑笑:“找個地兒坐吧,你剛打完點滴,別再著涼。”
溫盞意識有點飄忽。
晚上在酒吧,急胃炎,給楊邈嚇一跳,喊著費元嘉送溫盞去醫院。
短暫地休克了一下,路上醒過來,一轉頭對上三雙眼,哭笑不得,想不到怎麼能這麼興師眾。
最后還是這位熱心的志愿者同學,兩位營員都先回去,他留下來照顧。
雨珠噼里啪啦往下掉,他撐開傘,帶著往便利店的方向走:“走。”
溫盞將明雨挽起的袖子卷下去,乖乖跟上。
男生余一掃,看到白皙的脖頸。
生短袖短,腰肢被掐得極其纖細,籠在清淡的雨霧里,像一首詩。
他忽然好奇:“你男朋友這麼晚了還來找你,怎麼不干脆跟你一起報名夏令營?”
溫盞含糊:“他不是我這個專業的。”
“但聽費元嘉說,你們是同學?他不讀研?”
“嗯,費元嘉什麼都跟你說。”
“……”
男生頓了下,笑開:“對不起,我沒有惡意。”
羅森藍的牌子在深夜大雨中發,進門時,“叮咚”一聲輕響。
他說:“我只是覺得,現在大家談,好像離得近一些,比較不容易分開。如果我有朋友,應該會想辦法和往一個方向走。”
他已經將話說得不能更委婉了。
溫盞嘆息:“我沒有怪你。”
只是他問的問題,現在也很困擾。
更多的是茫然。
商行舟的未來很明確,但現在才后知后覺地想到,他的未來里,似乎并沒有“溫盞”這個人。
在此之前,也沒想過自己要去哪、做什麼。
溫儼說得沒錯,從小到大沒有自己做過決定,為數不多幾次突如其來的叛逆,都因商行舟而起。
只有在與商行舟相關的事里,是堅定的。
但是。
事到如今,的目標讓到茫然,像是長久地生活在名為“商行舟”的幻覺里,但這是一個泡沫,是一廂愿的假象。
雨不停下,男生笑了笑,提醒:“那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溫盞低頭,見他目落在自己手背上。
剛剛在醫院里打點滴,離開時,了紙膠布止。
抬手觀察一下,確認它的確沒再出,小心地撕開一個角。
棉球沾著一點跡,男生微微湊過來,將手抬高,太白,扎過針的地方泛青。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輕聲說,“從男生的角度去看,如果他從一開始就設想好了跟你分隔兩地,可能是實際上,并沒有那麼喜歡你。”
轟然一聲響,眼前驟然一亮,明晃晃的閃電從眼前劈過。
豆大的雨珠用力砸在門前地板上。
溫盞晃了下神,有雨滴掉進來落在手背,有預似的,抬起頭。
暴雨中,地面被激起薄薄水霧。
高大的年單手拎一把黑傘,飛行員外套被雨淋大半,氣場極侵略,就那麼一言不發地,邁長踩著水坑,一步一步走過來,到屋檐下,面前。
然后,隨手扯掉帽子,漉漉的短發一豎著,像刺猬堅的鋼針。
黑的眼瞳定定盯住,目很深,好像看不到之外的任何人。
“溫盞。”商行舟嗓音泛啞,“聊一聊。”
-
凌晨四點的羅森,沒有其他客人,柜臺服務員昏昏睡。
溫盞給商行舟買了杯熱咖啡,折返時,他坐在落地窗邊看街景,雨大得仿佛臺風過境,路上沒人,穿淺藍襯衫的男生長玉立,撐著傘在街對面等車。
溫盞拉開椅子,坐下。
杯子有些燙,耳朵:“商行舟。”
他目落回來。
小聲:“你半夜過來,是不是也沒有定酒店,你要在這兒待幾天嗎?要不要先給你找個落腳的地方。”
商行舟沒說話,自顧自:“我其實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本來你不過來也行的。我爸爸說的那個……我出發時就想問你,只是當時趕飛機,沒顧上。”
說:“你真的做好了決定,大四就離開嗎?”
好一會兒,對面沒靜。
溫盞垂眼頓了下,抬頭,發現商行舟一直定定地著。
眼神很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燈打在他眉骨,溫盞才發現,他額頭邊有一道非常不顯眼的,新的傷口。
微愣:“你跟人打架了?”
他倆不是才剛分開一天。
商行舟修長手指落在咖啡杯外沿,敲了敲,才云淡風輕地答:“沒。”
跟他爸吵了一架而已,基,他很早就習慣了。
他想了下,說:“我路上一直在想,要怎麼跟你解釋這個事兒。”
溫盞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我爸確實有這個打算,但我還沒答應。”商行舟今天腦子也有點混沌,見到溫盞后反而清醒了,他提醒自己要克制一些緒,先談正事,別說別的。
人生頭一次,他想,他要收斂緒,“我在考慮。”
溫盞茫然:“這有什麼好考慮的?你不是應該很果斷地……拒絕他。”
“沒什麼差別吧,你大四不也要走?”商行舟后頸,盡量平靜地闡述客觀事實,希個人緒一些,“現在異地和一年后異地,不都一樣?”
好像一桶涼水從頭澆到底,溫盞整個人一個激靈:“什麼都一樣,當然不一樣。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大四要走……”
“是沒說。”商行舟自嘲地扯了下角,“該填的表一張都沒填。”
溫盞愣愣地著他,腦子里有很多東西攪在一起。
下意識反駁:“我沒……”
“其實盞盞,我是想跟你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的。”商行舟稍稍前傾,打斷,“你有你要做的事,沒關系,我們各自往前走就好了,不是所有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但你沒必要一邊跟我商量,一邊又瞞著我做決定。”
他好像在講道理。
但完全就沒有道理。
溫盞著急,妄圖厘清:“等下,我們不是在說你的事?為什麼會扯到我上……你是在、在跟我搶道德高地嗎?”
商行舟頓住。
“而且,什麼做,不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溫盞心慌,手指無意識地攥背包帶子,忽然委屈起來,“我想跟你一起生活的。”
商行舟覺得沒理解他的意思,一下子也有點詞窮,低聲:“你是不是沒聽懂。”
他這副一直沒什麼緒的樣子,讓溫盞心里更慌了:“我是理解不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在一起,為什麼你中途反悔……你反悔的只是‘伍時間’這一件事嗎?而且你不是跟我說,你跟寧語兮沒什麼關系,那為什麼你回復的消息,不回復我的,我今天下午跟你說話你都……”
“我下午沒看手機。”商行舟嗓音泛啞,覺得自己渾疼,“也不記得我回了寧語兮消息。”
溫盞覺得有點不對勁,但緒過理智,完全忘了去追究原因。
整個人節奏都了,只顧著難過:“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
“沒不理你。”商行舟沉默好一會兒,白燈從頭頂傾落,他微垂著眼,半晌,說,“其實,以后不在一個地方的話,也很難隨時隨地能回消息吧。”
溫盞覺得再說下去他會煩,他一直不是太有耐心的人。
但是,但是。
真的很想問,那寧語兮呢,你連“1”都沒有跟我說。
酸意往鼻子里沖,溫盞深呼吸,聲音很小:“你能不能再跟寧語兮保持一點距離。”
是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但下一刻,商行舟竟然笑了一下。
他云淡風輕,很隨意地問:“那你呢?”
他說:“你和費元嘉,一起報名了f大的夏令營,送你去機場時,我看到他戴著你送的領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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