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微笑著站在一旁的林青崖微微錯愕。

沒想到小師妹還會想到他。

他垂頭，看著雙手捧著點心舉給自己，目眼地看著自己的小家伙兒。

饞得不得了。

可卻依舊用期盼的目看著他，希他也吃。

喜歡吃的點心，就希給人分。

可大方。

林青崖下意識看向廣陵仙君的方向，見他似笑非笑并不言語，想了想，便接過點心，順手了這小家伙兒的頭發。

茸茸，的耳朵尖細微地過林青崖的手掌。

芝芝忍不住抬頭，蹭了蹭這微冷的掌心。

的二師兄有著溫的笑容，可掌心卻是清冷的，就像是春水下從未融化的寒冰。

大概是……住在山上冷吧。

不過他著小腦袋瓜兒的覺真的不錯，做崽的，又是一只狐貍崽兒，芝芝很喜歡被頭。

哼哼唧唧，扭著小子蹭了蹭林青崖的掌心，就覺到一雙手過來。被重新舉到廣陵仙君的面前，看見自家漂亮得不得了的爹爹也對自己笑了。

他也了自己的小腦袋。

芝芝眼里又只剩爹爹了。

林青崖收回目，側頭吃點心。

他師尊一向都喜歡嫉妒。

“喜歡這里麼？”廣陵仙君看著芝芝笑著問道。

芝芝哼哼了兩聲，出小胳膊抱過去，蜷在自己最喜歡的爹爹的懷里，點頭說道，“喜歡。因為爹爹在這里。”

地抱著他的脖子，說著這樣的話，林青崖垂眸只當做沒聽見，廣陵仙君卻輕笑著問道，“與你從前的府相比，你更喜歡住哪里？”

這話仿佛帶著幾分笑意，就在林青崖微微皺眉時，就聽見小小的孩子毫不猶豫地說道，“喜歡有娘親的府 ，可也喜歡有爹爹的地方。”

小小的崽覺得很茫然，抖著耳朵疑地問道，“不能全都要的麼，爹爹？”做狐貍崽兒的，為什麼要只喜歡一個？

全都喜歡。

全都想要。

“那我與你師兄呢？”廣陵仙君不以為意，戲謔問道。

“也全都要。”芝芝大聲說道。

林青崖眼角眉梢緩緩舒展，和地看著在廣陵仙君懷里耍寶的小家伙兒。

似乎吃了飯，睡了好好的一覺開心得多了，茸茸的大尾翹起來，在空中迎風招展。

廣陵仙君突然笑了起來，他又抬手了芝芝的小腦袋，笑著說道，“是有點意思。”真不愧是狐族，這博多，一個都不能，就算年紀小，也讓他看到了幾分狐族的風姿。

不過，不忘母恩……是個很好的孩子。

廣陵仙君對妖族也沒什麼偏見……在他的眼里，無論什麼種族其實都沒什麼分別，不過是若為敵人就宰了，不是敵人就放過，一視同仁很公平。

眼下，看著這撿來的小家伙兒一口一個爹爹，還狐里狐氣，小小一顆暖烘烘地埋在他的懷里，他心愉悅，順了順這小姑娘的大尾……薅下一把。

廣陵仙君頓了頓，合掌，對一旁無聲地吃了芝芝送給自己點心的弟子吩咐說道，“多護著些。讓弟子多送些吃食。”

他興趣起來了，正坐在臨近懸崖邊上的欄桿上，邊一側就是深不可測的懸崖，云朵就在懸崖上空堆積了好的云海。

此刻，他順手架著滋滋抱著自己的小姑娘，一雙手出去。

芝芝眨了眨眼睛，垂頭，就發現自己腳下變了看不見底的懸崖。

只被一雙修長的手懸空地放在懸崖上，腳下什麼都沒有，仿佛只要正含笑看著自己的漂亮爹爹松開手，自己就會跌下懸崖，碎骨。

這高高的，恐怖的深淵，讓眨了眨眼睛，看了慵懶地坐在欄桿上，正挑眉看著自己的廣陵仙君。

四目相對。

甩了甩尾。

廣陵仙君正興趣盎然地看著被自己提到懸崖上空的小家伙兒。

然而對上一雙毫不恐懼，清澈又信任的眼睛，他突然愣了愣。

他只是逗逗這個孩子。

懸崖并不危險，因為他已經在芝芝腳下布下屏障。

可不知道很安全，卻還是信賴他不會傷害。

頃刻，芝芝從懸崖上空被接回來。

腳下明的防護屏障被他散去。

重新落在廣陵仙君冰冷的懷里。

這懷抱真冷。

大概是因為高不勝寒，他總是坐在這樣呼嘯凜冽的風中。

可芝芝卻忍不住蹭了蹭這樣冰冷的懷抱，尾尖兒卷起爹爹的手腕。難得爹爹沒有笑，而是清冷地問道，“不害怕麼？”

被送到懸崖上，生死都只在另一個人的手會不會松開的一念之間，這樣不會覺得害怕麼？

廣陵仙君從不是一個會將自己的命給旁人的格，若是他自己，早就千方百計將左右自己生死的人除去，就算尋常的人，也只會驚恐萬狀。

可這個孩子卻只用信任的目看他。

信任他。

“爹爹在，什麼都不怕。”芝芝乖巧地說道。

因為是的親人，所以，就算是那般兇險，也相信，他絕不會傷害。

又天真又愚蠢。

廣陵仙君卻沒有多說什麼。

只微微了懷里的小家伙兒。

林青崖就站在一旁，看著這小家伙兒開心地在廣陵仙君的懷里拱來拱去。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詫異，半晌，就聽見廣陵仙君平靜地說道，“在宗門多關照點。”這似乎和剛剛的吩咐沒什麼不同，林青崖卻溫和地說道，“弟子明白。”

他們師徒除此之外似乎彼此之間無話可說。

明明一個溫和氣，另一個也喜歡說笑，可除了芝芝傻傻的的一些傻話在山峰之上回響，整個山峰竟是一片寂靜空曠，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這山峰之上無數的仙靈繁花，無盡的云海翻滾，高華寶殿，卻除此之外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響，也沒有人聲人氣。

芝芝覺到山峰上只有自家爹爹和二師兄很安靜的時候，已經到了這一天的深夜。

抱著一顆胖嘟嘟的枕頭，從一個華麗得不得了的房間跑出來，了鼻子，想想剛剛爹爹離開的方向，撇開小短兒，抱著暖暖，聽師兄說是火羽絨的枕頭跑到正殿的大門口。

大殿大門閉，沒有半點聲響，跑來這一路也沒有遇見什麼人在這里走，順利地到達了大門口。

小小一顆的崽翹著尾，仰頭看了一會兒肅靜的大殿。

小心翼翼推了推閉的冰冷的玉石大門。

沉。

推不。

也沒有人來問一問來大殿前是做什麼。

芝芝左右看了看四周。

沒有人幫忙。

失地抱著大枕頭站在玉石大門前一會兒。

想和爹爹一起睡。

就像是從前娘親還在的每一天，都和娘親睡在一起。

睡在大大的房間里，娘親會著的頭，哼著好聽的歌兒，給講有趣的故事睡覺，還可以讓窩在娘親漂亮溫暖的尾里。

的狐尾一層層輕輕地蓋住，那睡起來別提多幸福了。

失去娘親以后，一個人蜷在府的時候，覺得又冷又失落，空落落，心里懸空，總是會覺到會失去一切。

現在有爹爹了，想和爹爹一起睡。

就算沒有娘親溫暖，可只要他在，那的心，還有一切都安定下來。

可沒有人給開門。

芝芝抱著大枕頭，一屁坐在大門外冰冷的地面上，地看了閉的大門好一會兒。

大門依舊閉。

叼著手指想了想，靈機一，爬到玉石大門旁，抱著枕頭和尾一起，把自己在這個角落蜷小小一團。

得小小的，哪怕山峰上吹來的風有點寒冷，不過有著趴在枕頭上，又抱著溫暖的尾，小家伙兒覺得這樣還好。

心滿意足地準備睡在有爹爹的大殿前面，昏昏沉沉的睡夢里，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大門開合的聲音。

緩緩的腳步聲傳來，著夜，芝芝努力地忍著睡意抬起頭，對上廣陵仙君抿的角。夜里，爹爹沒有笑，神似乎有些冷漠，又有些奇怪。

他看起來很清醒，尚且沒有睡意。

一顆狐貍崽兒從火羽絨枕頭上滾下來，滾到廣陵仙君的腳邊。

他垂頭，瞇起眼睛看著這只黏人的半妖。

仙階，神識瞬間萬里，更何況是發現自己的大殿之外還出沒了一只小東西。

芝芝剛剛抱著枕頭從偏殿跑過來，廣陵仙君就已經察覺到，只是他并未在意。

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當發現自己不能在晚上找到他，就會放棄，自己回偏殿去睡覺，他并沒有必要多管什麼。

可當看見推不開玉石大門，卻固執地窩在枕頭里，寧愿在寒風里瑟瑟發抖地睡覺也不肯離開，廣陵仙君又覺得，這崽蠢得可憐。

竟然……真的把他當爹。

竟然寧愿不睡在溫暖的地方，也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他不得不承認，這只崽是他長生之后，見過的最蠢的一個。

輕哼了一聲。看著抱著尾滾在自己腳下又睡得要翻肚皮的小家伙兒，他彎腰，撿起這蠢得不行的崽。

抱起來顛了顛，他目掃過大殿之外不遠一安靜的長廊欄桿，哼笑了一聲，抱著這離開自己都不能睡覺的孩子，轉走進了大殿。

沉重華的玉石大門轟然關閉。

欄桿后，林青崖逆著月轉出來。

夜涼如水，他輕彈襟上沾染的夜風寒氣，轉離開。

本擔心小師妹今晚要挨凍。

不過難得，他師尊竟然還記得自己是當爹的。

沒忘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