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宗掌教。

當心中生出殺意, 整個掌教大殿都在微微。

可很快，太一宗掌教的臉上就出了依舊溫和的表，就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存在。

他放開掌教大殿，就見一道靈踉蹌而來。

靈之中, 展出的是義仙君疲憊的影子。

看見他, 太一宗掌教的臉上不由生出幾分傷與愧疚。

看著義仙君臉蒼白快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他溫和地問道，“師弟，你不閉關養傷, 還這樣奔波, 對你的傷勢恐怕不利。”

他溫和關切，可義仙君卻顧不得這些，虛弱地坐在一旁苦笑著說道，“掌教師兄，不是我不肯閉關。可如今，渭河, 師妹, 還有其他的師弟們，他們都需要我。我是做大師兄的，這時候不陪在他們邊，他們還能依靠誰？”

“難道他們是七八歲的小娃娃, 離了你就活不下去？太一宗又不是龍潭虎, 難道還能吃了他們？”

太一宗掌教對義仙君有愧疚的心，對他的師弟們卻并沒有, 聲音就冷淡。

他難得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義仙君不由詫異地看他。

“掌教師兄？”

“我和你說過, 渭河與湘水, 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而且，你也用不著這樣惜他們。他們做的事，也未必對得起你。”

太一宗掌教便皺眉勸義仙君說道，“師弟，當年你就仙道時太過倉促，本就仙嬰虛浮。那幾年，雖然有芝……有你道為你煉制仙丹，穩固了你的境界，讓你能與廣陵并肩，可這些年，當初煉制的仙丹早就吃完了，你的仙嬰也沒有完全沉淀扎實。如今又有廣陵的兩次重創，若是這樣下去，恐怕你是要境界倒退的。”

境界倒退這種事并不罕見。

丹田紫府遭重創，元嬰碎裂，自然保不住境界。

就如渭河道君。

元嬰崩潰，如今哪里還有什麼修為。

“掌教師兄，你為何今日提起這個？”義仙君沒想到他會提到當年的事。

想到隕落的道，他臉微微一痛。

可卻還是搖頭說道，“當年倉促進階，我并不后悔。”當年雙宗相爭，萬象宗的廣陵搶先一步，率先度過雷劫進階仙階。

他又是劍修，戰力強橫。

從他進階，萬象宗的氣勢如虹，有過太一宗的勢頭。

那時候太一宗先代仙階強者們早就都破碎虛空飛升，宗門空虛，他為宗門考慮，雖然尚且沒有境界圓滿，卻還是引仙雷劫。

可因進階倉促，并未完全準備好，哪怕開啟了太一宗的護山大陣幫他抵，他也結結實實地挨了那恐怖的滾滾天雷。

雖然勉強扛過雷劫，然而元嬰虛弱，哪怕得到仙靈之氣淬煉元嬰，可仙嬰卻很虛浮，依舊是比不上廣陵的。

還是他后來遇到了為煉丹宗師的道，服下道煉制的眾多仙丹，這才穩下了仙嬰。

可這些年，他失去道，仙丹也都被吃得差不多，仙嬰就又開始不穩。

提到這個，義仙君面黯然。

太一宗掌教看著他，想想廣陵仙君那滿是殺機的眼睛，言又止，到底沒有告知他。

他只對義仙君說道，“渭河與湘水不值得你這樣為他們奔走。師弟，”他說不出的傷與惆悵，對抬眼疑地看著自己的義仙君說道，“你該多顧顧你自己。”

妻離子散，卻只是為了渭河與湘水這樣的師弟師妹，到底值不值得？

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從前種種不必多想。還有，以后離廣陵遠遠的。”

“師兄？！”提到廣陵，義仙君不由茫然，又出幾分不滿地說道，“我不明白廣陵為何屢次與我沖突。五師弟，渭河，師妹，甚至更從前的空懸……”

他神復雜地說道，“空懸師弟當年都說隕落在他的手中，他并未否認。掌教師兄，他是想將我這一脈趕盡殺絕不？”

“空懸不是他殺的。”太一宗掌教皺眉說道。

“什麼？”義仙君詫異地說道，“師兄說空懸不是廣陵出手？你……知道是誰殺了我師弟？”

“總之不是廣陵。空懸當年也算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用不著你替他出頭。好了，你去閉關吧。”

“師兄，我想與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仙階換防的時候到了，我聽說這次，守石真人雖然不會回歸修真界，可卻還有孔雀一族那位仙階的大長老會離開魔域，咱們正道諸宗會有一位仙階強者與他換防。”

見太一宗掌教耐心地聽自己的話，義仙君便抿了抿角說道，“若是我愿意前往魔域，鎮魔族，那麼，諸宗也會提供給我恢復傷勢的仙丹，讓我不至于境界倒退，無法抵魔族，對麼？”

他這話讓太一宗掌教出幾分驚訝之，思索片刻便出笑容說道，“你說的對。師弟，還是你想得周全，若你愿意鎮守魔域，那仙丹就有了。”

義仙君這次傷，丹火真人說什麼都不肯再給他仙丹了。

仙丹就那麼幾顆，總不能都給了義仙君吃獨食。

又不是每個修士都跟廣陵仙君那樣有福氣，還有一只專門給家人煉制仙丹的崽兒。

更何況義仙君傷又不是為了匡扶正道的，丹火真人余下的仙丹都送去魔域了。

因他一口回絕，太一宗掌教正覺得頭疼萬分，如今義仙君提到的事讓他靈臺一醒。

正道諸宗鎮守魔域，為了抗衡魔族強者，自然也有仙階坐鎮。

不過仙階強者就算鎮守魔域，也不能讓人家一守就沒有個期限，所以當初諸宗約定好，仙階坐鎮五十年一換，時間一到，就有其他仙階去替換魔域的仙階強者。

因仙階是修真界的頂尖戰力，自然不容許有任何差池，所以仙丹也會提供給他們。

如今換防的時間已經到了，義仙君這時候愿意去魔域，那肯定會有仙丹來給他養傷。

太一宗掌教出幾分欣，義仙君蒼白的臉上，也出幾分溫。

“我也希在魔域立下功績，換取高階靈丹，好讓師弟師妹們復原。”

他愿意去魔域，一則是為了自己，另一則，就是為了渭河與湘水。

只要斬殺高階魔族，就可以憑借功勞換取高階靈丹，到時候，就能救人了。

太一宗掌教的笑容漸漸寡淡。

他看了一臉鄭重的義仙君片刻，微微搖頭說道，“師弟，從你出關至今，你的口中只有渭河與湘水。”

“不然呢？”

太一宗掌教想說，道隕落這麼久，就算為了師弟師妹們奔走，沒時間親自去祭拜，可至……里念叨兩句也是好的。

可看著義仙君疑的臉，他到底說不出這些話，擺手說道，“無事。只是既然你想去魔域，那就暫且閉關。至于保證你恢復的仙丹，我還得與諸宗商量商量。”

魔域供給仙階的仙丹是諸宗一同掌控，他自然還要去與諸宗商量，許下眾多的好。

想想丹火真人與太一宗有了齟齬之后，仙丹艱難，太一宗掌教疲憊得有窒息的覺。

萬象宗的廣陵仙君本就天資卓絕，座下弟子也出。可他們太一宗，卻出了湘水這樣的孽畜。

他避開出笑容總算答應去閉關的義仙君，召進來一個弟子，和悅地對他說道，“你去替我看你湘水師叔，順便說說，就說我如今懷疑與絮語勾結魔修，三日之，恐怕要送們母押送去寒冰結界。”

那是太一宗懲戒關押門派逆徒之，極寒無比。

“師尊，會不會打草驚蛇？”弟子不由問道。

“打的就是這草。你去吧。”太一宗掌教緩緩地說道，“你義師伯去閉關，不要讓任何人打攪他。”他聲音冰冷，那弟子領命而去。

眼見他離開，太一宗掌教才著眉心，低聲喃喃地說道，“仙丹，仙丹！仙丹難得啊！”

他為義仙君的事反復思量。

月山莊，芝芝趴在廣陵仙君的手臂邊上，聽掌教師伯提到仙階換防的事。

“守石真人說不回修真界，在魔域好。”掌教真人對廣陵仙君說道，“雷凡在他鎮守的那片魔域，也不回來。不過孔雀一族的大長老說是要回修真界……那位一回來，還不把義的腦殼兒給掀掉了？”

義仙君與孔雀一族的妖修倒是沒仇，可他的師弟們卻跟孔雀一族梁子大了。

當初黑蛟族長把湘水仙子趕回太一宗，湘水仙子哭著回去，那群師兄弟就暴跳如雷，非說是黑蛟族長喜新厭舊，移別打上門去。

正好那時候孔雀一族來和黑蛟商談繼續結盟之事，那幾個太一宗修士是指著孔雀一族貌艷麗的妖修，說是黑蛟一族為所迷，這兩個暗中茍合。

可……他們控訴的那位妖修，不巧是個男修。

孔雀一族與其他妖修不同，男修更加艷麗貌，修大多嫻靜秀。

太一宗鬧得天翻地覆，孔雀一族的妖修此奇恥大辱，哪里會忍耐，把這些太一宗修士打得經脈俱烈，拂袖而去。

從此太一宗就與孔雀一族惡。

如今孔雀一族大長老回歸修真界，不打上山門讓太一宗給個說法的麼？

掌教真人幸災樂禍。

狐貍崽兒豎起耳朵，雖然不認識他提到的人，不過聽到義仙君八還要倒霉，頓時眉開眼笑，和掌教真人一同歡呼雀躍。

三條胖尾豎起。

掌教真人大笑。

千里鏡另一端，茸茸的小反派就聽房子之外傳來一陣陣丹爐轟鳴，心滿意足地從爹爹的上爬下來，搖著尾出收獲的幸福表。

“哎呀，仙丹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