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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棠清洗過后倒頭就睡，思緒是斷線氣球，停留于大門被闔上的最后一刻，然后輕飄飄地遠離了。

陷睡眠，像是黃昏一頭扎進了暮。

清早醒來，有種去健房剛練過大重量之后沉重又輕盈的覺。

謝昨晚的多胺燒到了今早，心好極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拉開窗簾，單膝跪在飄窗上看了會兒樓下大爺遛狗，然后去洗漱。

手掌撐在冰涼陶瓷臺面上刷牙，往鏡中看一眼，頓了頓，將領口扯開查看。前白皙皮上，一道淺紅瘀痕，已經想不起昨晚是什麼時候弄出來的。

到辦公室的時候，伍清舒已經到了，正在跟兩個網店運營人員通“書本盲盒”活的細節，空抬頭看了一眼，頓了一下方說：“早。”

葉青棠：“早。”

放了包，葉青棠先去沖泡咖啡。

一會兒，伍清舒也走過來，“心這麼好？”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壞……”伍清舒反應過來，“別賣關子，我看你已經憋不住了。”

葉青棠笑說，“第一個好消息，我跟應如寄睡了。”

伍清舒出一言難盡的表，“……下一個。”

“第二個好消息，剛剛來的路上，湯薌的助理回復了我的郵件，我們加上微信了。”

“他們答應了？”

“暫時還沒有，他助理說會先看看策劃案，然后再給我答復。”

“或者不，到這個程度也沒有憾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葉青棠點頭，眼睛一轉，繼而笑說，“那你還想聽聽第一個好消息的前因后果嗎？”

“留著你自己慢慢回味。”伍清舒一臉避之猶恐不及。

“我真的超想跟人分，你就不能偶爾發揮一下好閨的功能嗎？”

伍清舒嘆氣，想世界上沒有男人可以抵擋葉青棠的撒，人也不行，“……你說吧。”

“細節我就不說了……”

“我也并不想聽細節謝謝。”

“總的來說，他和我百分之百合拍。你知道百分之百是什麼意思嗎？”

“小學數學就學過了。”

“……而且今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發現他昨晚走之前，還順便幫我把門口的垃圾都帶走了。”

“你拜托一下外賣小哥他也會幫你把垃圾提下去的。”

如此，葉青棠不得不放出大招了，比出三手指。

“……以他如此高齡確實不容易。”

葉青棠快被冷毒舌的吐槽逗得憋不住笑，“不是啦，不是一共三次，是……”稍稍放輕聲音，“as-m.”

伍清舒總算有了一點反應，“恭喜你，暫時不必接小玩pr發的試用禮包了。”

葉青棠端起咖啡杯，愉快地啜飲一口。

伍清舒卻擔憂，“青棠，不要怪我潑涼水，你知道有個詞玩火自焚。”

葉青棠不以為意，笑說：“不用低估我的理智程度。”

兩人回到工作位上，葉青棠先理了一些工作微信，閑下來時，給應如寄發了一條消息：應老師，送你的書你昨晚忘記帶走了。”

這條消息半個多小時才得到回復。

應如寄：麻煩先幫我保存，下次拿。

葉青棠：晚上有空一起吃晚飯嗎？我帶在包里了，給你送去。

應如寄發來一張照片，某個高速服務區。

葉青棠：在出差？

應如寄：去東城。

葉青棠依照服務區的距離推算出發時間：大早就出發了麼？

應如寄：7點。

他離開家的時候都過零點了。

葉青棠：去幾天？

應如寄：東城有個在建的項目周期驗收。兩到三天吧。

葉青棠：這麼久哦。我會寂寞哎。

等了一下，應如寄沒有回復。

葉青棠笑著打字：我去工作，先不說了。你回來以后一定要第一個找我哦。

應如寄只回應了前半句話：去忙吧。

這日臨近下班的時候，葉青棠微信上收到了湯薌助理的回復，說已經看過了策劃案，也同湯老先生簡單聊過。

湯薌的態度是覺得這項目有意義，也愿意支持文化傳播的工作，但對細節執行部分有疑慮，希能同們見面小談，地點就約在一芥書屋，時間由們定。

和伍清舒也確定過時間之后，葉青棠同對面定了明天中午11點會面。

葉青棠一向不打無準備的仗，為把握好明天的機會，把往屆的文字和影像資料都翻出來，和伍清舒分工，針對湯薌顧慮的方面做了詳細的整理。

其余員工和實習生到點就走了，兩人則一直加班到了晚上十一點。

伍清舒和葉青棠順路，就搭的車回去。

兩個人累得沒作談，這一路聽著電臺音樂，但心里很是充實。

車先開到伍清舒租住的小區，下車前問葉青棠：“你要不就去我那兒休息吧，這麼晚了。”

們常常互相去對方家里留宿，因為高型相當，換服的問題也很好解決。

葉青棠說：“我可能還得回一趟我爸那兒。我們家茶園不是剛剛收了春茶麼，我回去拿兩盒，明天做伴手禮。”

“辛苦了。”

“清舒姐姐明天早上幫我買早餐我就不辛苦。”

伍清舒笑了，“想吃什麼？”

“你家附近那家抄手。”

伍清舒答應下來，拉開門下車，“拜拜——注意安全。”

“拜拜。”

第二天早上，葉青棠帶著茶葉去了辦公室，伍清舒后腳即到，帶著心心念念的抄手。

怕泡爛了，伍清舒還特意讓老板將抄手和湯分開盛裝。

十點多，葉青棠開車載著伍清舒前往一芥書屋。

那是棟整白的建筑，從外觀上看，沒有任何冗余的裝飾，就像是山巔上的一捧輕雪，白得純粹而有意趣。

進門之后，別有天，建筑分為主館和副館兩個部分，一圓一方，一高一矮地進行呼應。

建筑仍以大面積的白為主，但在恰到好的地方，總會有一扇窗、一叢竹葉、一條木凳……它們點綴其間，兼功能與審，杜絕了純粹的白所帶來的無聊與視覺疲勞。

主館共三層，主要是湯薌用來藏書的地方，寬闊的臺階螺旋式地平緩向上延，一側墻有心設計的鏤空，鑲嵌玻璃，封存著湯先生那些最為得意的古籍珍品。

副館是一個帶了閣樓的平層，是湯薌起居、工作、會客之。斜飛的大面積天窗，即便冬日，依然能提供充足的自然線。

平層地基做了架高，留出了三級臺階的高度，長條的臺階下方便是庭院，而臺階則兼了戶外長椅的作用。庭院里有一棵柿子樹，是湯老先生特意從故鄉移植的。

深秋時節，故鄉的柿子結了霜，引來鳥雀啄食，庭院里燒起炭盆，湯老先生坐在臺階上飲茶。

他說，這是他追尋了一生，關于生命的最終答案。

這是一部紀錄片里涉及湯薌的容，昨晚臨睡前，葉青棠又特意將其翻出來看了一遍。

到了一芥書屋門口，葉青棠給助理發了一條微信，一會兒，助理出來接們。

兩人隨助理走進大門，在寬廣的院子里，葉青棠微微駐足，迎著仰頭觀察。

這棟建筑還如第一次來參觀時簡潔而優，像一只正在優雅梳羽的白鶴。

此刻，在得知了它出自應如寄之手之后，多會覺得和以往觀察的驗不一樣了。

-

和湯薌相談的過程比葉青棠預期的順利許多。

湯老先生最擔憂的地方在于，展覽時人來人往，有可能會對建筑造破壞。

葉青棠給湯薌出示了以往他們在這方面的預防對措，例如布展之前就會進行合理的線規劃，避免人流的擁堵；進場時不允許攜帶拆封的食，由專人進行參展禮儀講解；現場會有經過專業培訓的工作人員隨時監控和提醒；購票時進行實名制登記，配合電子監控設備，造損毀也可到人進行追責等等。

而據以往的經驗，實施實名制購票之后，參展的觀眾大多都是展覽的目標用戶，他們的意識和素質都在基準線上，幾乎沒對展會現場和展館造過任何重大的破壞。

葉青棠和伍清舒的細致和專業最終打湯薌，他同意將一芥書屋的前院和主館，開放一周供們使用。

后續相關部門備案、消防檢查等工作如需一芥書屋配合，就直接跟他的助理對接。

葉青棠和伍清舒維持著禮貌的笑容到會談結束，直到走出大門，終于按捺不住，擁抱歡呼。

葉青棠在工作室群里發出好消息：周五團建，想吃什麼可以開始提議了。

回到工作室，葉青棠空給應如寄發了條消息，措辭認真誠懇：剛剛和湯老先生面談過，他已答應和我們合作。謝謝你應老師，回南城了有空聯系我，我請你吃飯。

直到晚上，應如寄才回復：下午在忙沒留意微信。祝賀你，功就好。

葉青棠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本想著一他。

結果他的口吻比還要方，且自帶一種長輩的立場，讓有點無從起。

遂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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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工作室團建吃火鍋。

葉青棠團隊都是年輕人，幾乎都是因為興趣而聚合到一起的，因此整氛圍十分活潑融洽。

除了布置任務和發工資的時候葉青棠和伍清舒比較像領導，其他時候更像是整個團隊的后勤保障。

吃完飯，大家意猶未盡，想去泡吧。

葉青棠總算想起了那個被免打擾的約飯群，點進去@韓浚，問他人在哪兒。

韓浚發了定位：場子剛熱，趕過來。

葉青棠帶著一群人浩浩地殺過去。

韓浚將葉青棠帶的人都安排妥當了，讓葉青棠和伍清舒單獨去他開的小卡座那兒聊聊天。

坐了沒一會兒，葉青棠打算去跳舞。

伍清舒不肯去，了外套一個人去了。

剩下韓浚和伍清舒，兩人見過多次面，但真算不上多。

韓浚喝著酒，目不時飄過去打量伍清舒。伍清舒是他們共同圈子里出了名的冷人，韓浚多次想跟人搭訕，奈何總是有賊心沒賊膽。

此刻繚燈下，伍清舒冷冷清清地坐著，也不說話，只偶爾端起杯子喝一口酒。

而在察覺到韓浚的注視之后，瞥過去一眼。

韓浚當即就慫了，掩飾尷尬地笑說，“吃果盤嗎？我點個？”

“不吃。”

韓浚再度鎩羽。

氣氛凝結冰，韓浚覺得把人單獨撂這兒不好，始終也就陪坐著沒起。

他努力想了個話題，剛準備開口，轉頭看一眼，卻發現伍清舒正怔怔地看著吧臺附近的某個男人。

-

葉青棠跳舞回來，發現伍清舒不在座位上了。

“人呢？”

韓浚說：“找人去了，說不回來了，我跟你說一聲。”

“找誰？”

“不知道，一個男的。”

葉青棠心里有不大好的預。

韓浚將葉青棠由伍清舒代為保管的手機遞給。

葉青棠接過，解鎖一看，意外有應如寄的新消息。

應如寄：下班了嗎？

葉青棠趕回復：在玩。你回南城了？

應如寄：嗯。

葉青棠：我在酒吧，你要過來玩嗎？

應如寄：不了。不了嘈雜。你玩吧，回頭再說。

葉青棠抿笑了笑，打字：可以過來接我嗎？我請你吃夜宵。

看見正在輸閃了停，停了閃，最終，應如寄回復了兩個字：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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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如寄照著地址將車開到了酒吧門口，臨停于路邊，打起雙閃燈。

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向車窗外。

門口人進人去，過了一會兒，那道悉影走了出來。

穿著臍上，西裝外套，和同系的西裝短。腳上是中幫的靴子，出筆直修長的。

不過在門口張的一會兒工夫，就有好幾個男的圍上前去。

估計要麼是搭訕，要麼是提議送回家，更有人直接按了車鑰匙，路旁一輛保時捷911車燈閃爍。

應如寄見多巧笑靈的模樣，倒沒見這麼臭臉過——似覺得那些搭訕的人像蒼蠅似的煩人，板著臉蹙著眉，目不斜視，連個多余眼神都欠奉。

應如寄不由地笑了聲，拿起手機發了條微信：往對面看。

他瞧見葉青棠看了眼手機，跟著抬頭，目一定，片刻，便拎著鏈條包徑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了。

葉青棠拉開車門上車。

應如寄立即嗅到那悉的熱帶草木般的熱烈香氣，混雜一點汗味，以及……

“晚飯吃的火鍋？”他笑問。

葉青棠揪服聞了聞，做出一個夸張的表，“……救命，好臭。”

應如寄神一如既往波瀾不驚，“想去洗個澡嗎？

他瞥來一眼，眼里卻有深黯底，“……我知道一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