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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展的書籍和裝置, 由出版社、編輯部或者個人陸陸續續地寄送了過來。

工作室借用了一芥書屋的庫房寄存展品，布置場館的同時，還得將所有已收件展品掃碼庫。

伍清舒要兼顧一些和網店的管理工作, 有時候會留在辦公室，而葉青棠基本都耗在了展館里。

到周四晚上, 整布置基本結束，后面便是擺放展品、展架的工作, 繁瑣且細碎。

葉青棠最后一個離開, 巡查一圈，熄燈之后，和管理員打過招呼, 方才走出展館。

和應如寄說了今晚去那兒過夜。

提著包走到門口, 應如寄的車已經等在門口了。

拉開車門，車里清新的冷空氣撲面而來，一坐進去, 上暑氣便消散大半。

“等很久了嗎？”葉青棠卸下提包。

“沒有。剛到。”

應如寄將車子啟之前，指了指擱在中間儲格上的東西。

那是盒切好的西瓜, 紅艷艷的瓤，幾乎不見什麼籽, 冰鎮過, 涼的。

葉青棠笑問：“給我的？”

應如寄點頭。

葉青棠打開明塑料盒, 拿小叉子叉上一塊西瓜，卻沒急著自己吃，而是遞到了他面前。

應如寄一頓，張口接過了。

“甜嗎？”

“嗯。”

“我要嘗嘗。”

說的嘗, 是騰出手撐在儲格上, 探倏然湊近, 舌-尖輕過他的，又抬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一瞬，便笑著退回。

而應如寄已手一把摟住的腰，不許后撤。

他輕笑一聲，“再嘗嘗？”

待葉青棠呼吸不過，好似要隨著這溽熱的天氣一塊兒融化時，手推了推應如寄，他這才松了手。

坐正，了鞋，葉青棠端著塑料盒子，愜意地吹著冷風吃西瓜。

應如寄說起那3D模型數據的事兒，“今天人試打印了一個，按原比例小的效果不理想，很多細節太小，難以還原。我人直接按照周邊模型的要求重新進行簡單建模，數據過一陣再發給你。”

“會不會太麻煩你們？”

應如寄笑說：“這事兒實習生就能做。”

“你們那里有3D打印機嗎？”

“有。”

“可不可以就麻煩你們幫忙打印這批模型——我會按照正常的市場價支付工時費和材料費。”

應如寄沒和客套，他了解葉青棠這人公私分明，“回頭你直接跟我助理對接吧。”

“謝謝！不然我另找人去做好麻煩。”

應如寄笑了笑，又說，“今天接到了你父親的電話，邀請我去你家吃飯。”

“你答應了嗎？我媽說我爸那博館的事得麻煩你，之前一直不在南城，回來了應當盡一下主人的職責。”

“還沒，我說過兩天再給答復。”應如寄說這話的時候瞥了一眼。

葉青棠誤解了他這一眼的意思，笑說：“你不用顧忌我，我知道你這人應該是蠻討厭無謂的應酬的。你和我爸只是合作關系，如果不愿意不去也沒關系。我爸也了解你的格，他不會強人所難的。”

應如寄想了想，暫且沒多解釋。

車駛觀瀾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兩人下了車往里走。

應如寄見葉青棠今日背的一只帆布包似乎很滿，便手接了過來幫提著，“這麼沉。都是書？”

“一些是書，一些是打印出來看效果的海報。我今天得審完，明天跟我朋友反饋修改意見。”

應如寄打量著，笑說：“回家了還得加班？你似乎都不會覺得累。”

“做喜歡的事當然不會累。”

上了樓，葉青棠從他幫忙提著的包里出鑰匙開門。

到門邊按下開關，淺白燈一瀉而下。

率先蹬掉了腳上的帆布鞋，涂著桂指甲油的腳踩在地板上，再進涼拖里。

彎腰，從鞋架上拿下另一雙涼拖，放到應如寄腳邊。

應如寄目落在的腳趾上，又一路向上延，可見青管的白皙腳背，分明的腳踝，以及穿著高腰牛仔熱的勻停雙……

他收回目。

換了拖鞋走進屋，應如寄將的包放在餐椅上。

“你要先去洗澡麼？”

應如寄瞥去一眼，“都可以。”

葉青棠將一頭自然長卷發挽起，隨意地拿皮筋一箍，出漂亮的頸項。走過去拉開冰箱門，拿了瓶冰水，擰開后喝了兩口，遞給應如寄。

應如寄自然地接了過去，傾倒瓶，剛喝了一口，葉青棠踮腳湊近，人無從防備地，一下便在他滾的結上。

應如寄頓住。

仰頭看著他笑。

應如寄將水瓶往餐桌上一放，手一把摟住的腰，往上一抬。

“那就一起。”他說。

直接扛起往浴室走去。

缺氧、口，熱氣騰騰，一切亦如這個暑天。

最后一步之前，他們輾轉到了臥室里。

葉青棠打開臺燈的同時，一并拿過遙控打開了空調。

等放了遙控，應如寄手過來，修長的手指扣住了的五指，將的手臂高舉過頭，按在床頭的墻壁上，低頭吻，一路逶迤。

葉青棠洗過的頭發還沒吹，甚至都沒來得及干，還在往下滴水。

冷氣吹得水汽蒸發，些微的冷，使皮上起了一層皮疙瘩，整個人忍不住打一個冷噤。但不僅僅因為冷。

覺得無所依憑，低頭去看，昏黃如月的燈里，只看見他臣服的姿態，于是更有徹底的陷落，迫切需要抓住什麼 ，一手卻只是本能地抓住了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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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棠臉埋在枕頭里，不大想彈。

應如寄笑了聲，率先起往浴室去了。

他清洗過走出來，喊了一聲，葉青棠方慢吞吞地爬起來。

應如寄回到餐桌那兒，拿起方才的水瓶喝了一口，看見桌上一摞夾著海報的書籍，料想應當是展品，便隨手翻了翻。

他來葉青棠這兒多次了，常常跟他分新到的書，他可以隨意看看，喜歡哪本就直接拿走，幾次下來便了一種習慣。

這一批都是外文書籍，以文藝作品為主。

其中有一本引起了應如寄的注意——這書葉青棠應當是讀過，書頁間麻麻地了許多彩的便簽條，上面手寫著提示容的關鍵詞。

翻開一看，書頁里也有拿彩纖維筆劃出的段落和隨手記下的閱讀想。

書是紅封面，黑的房子、樹枝和鳥的剪影，書名是《The Cuckoo Bell》，作者名LyndonKeats.

書里夾了一張疊起來的海報，打開一看，似乎是用作說明展架的打樣，容是這本書與作者的簡介：

LyndonKeats（林頓·基茨），著名作家、文學理論家，本名林牧雍，籍華人，祖籍浙江麗水，畢業于普林斯頓大學。22歲開始非虛構寫作，座《再見夏娃》甫一發表便引起轟……《The Cuckoo Bell》是其第五部作品，連續10周登陸《紐約時報》暢銷榜第三名，本書講述了一個風平浪靜的下午，埋伏于中產階級羅德里格斯一家后，逐漸接近的危機……

Lyndos。

L·K。

L。

應如寄盯著這名字看了數秒，源于一種無法說清來由的莫名直覺，他拿過手機，點開google，輸這個名字。

檢索出來的結果第一條，是兩周前某雜志發表的Lyndos的專訪。

應如寄點開那專訪報道。

標題下方，一張Lyndos與記者談的攝影圖。

他看了一眼，只覺渾迅速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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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棠洗完澡出來，卻見應如寄已經換好了服，正立在臥室門口扣襯衫的紐扣。

“你要回去了麼？”

應如寄瞥來一眼，沒有作聲，冷峻的臉上更是毫無表。

葉青棠愣了一下。

從來沒見過這樣神的應如寄，無法形容。

剛認識那會兒，跟他搭訕，他也有幾分淡漠，可那淡漠里終歸帶著應有的客氣。

而此刻，那客氣都消失不見，只有純粹的漠然。

“怎麼啦？”試圖笑一下，但沒有功。

應如寄扣好了最后一粒扣子，又去拿桌上的機械手表。

他垂眸，將銀金屬表帶套到腕上。

“咔噠”一聲。

葉青棠極喜歡應如寄戴手表的樣子，甚至這已變了的一部分-癖。

而此時此刻，這一聲卻心里無端的咯噔了一下。

穿戴整齊的應如寄，終于抬起頭，目平靜的朝看來。

他的聲音更是平靜，“林頓？林牧雍？”

葉青棠一震。

“沒想到，葉小姐竟是種。”

應如寄淡淡地說完這一句，收回目，再不看，徑直朝門口走去。

“應……”仿佛喪失語言功能。

應如寄換了鞋，打開門。

葉青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而門口的影稍頓，下一瞬便將門拉開，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門“嗙”地一聲闔上。

葉青棠定在原地。

不是沒有預料過這種況，哪怕不是今天，可能也會是展覽當日。或者，未來的某天。

也或者，那時候他們已經彼此厭倦，好聚好散。

甚至也無須解釋什麼，可以理所當然地說：我們一開始就說定了是sex partner，不涉及任何的換，這一層面，我并不欠你。

而真當發生了，應如寄的反應甚至比預料的還要冷靜。

可門關上的這一聲，卻心中轟然。

像是有誰朝放了一記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