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葉一下子了話筒，他有錢！他真的拿了獎金？

順勢問道：“……你有錢嗎？你不是工資津都寄回來的。”

薛明翊：“這次演習拿了獎金。”

林蘇葉心里一咯噔，和夢里對上了呀，那個夢是真的啊！

咽了口唾沫，腦子里瞬間閃過自己淹死、他工作忙、孩子長歪的一些畫面，心也提了起來。

不行，得想辦法讓他多顧家，忘記害，口道：“你好棒，我讓孩子們都向你學習！”

得讓他多關心孩子，讓孩子知道爹念著他們，讓他知道孩子們也想他。

薛明翊聽得角彎了彎，對面看他的兵立刻捅了捅旁邊的伙伴兒，薛閻王笑了！

他們軍流傳很多薛明翊的故事，但凡有軍事拉練、軍事演習之類的行，就有人被他得灰頭土臉。有人悄悄給他起了個外號薛閻王，希演習對練之類的千萬別上他。

不只是兄弟友軍，就自己軍的戰友以及他自己團里的弟兄們，也都是怕他怕得不行。

別的團長多半呆在自己團部，訓練有各級單位長，薛明翊不是，他的團部就是個擺設，他今兒可能在一營，明兒可能在哪個連隊，誰要是訓練跟他過不了三招，那就等著吃掛落。

薛明翊：“你在家照顧娘和孩子多辛苦。”

林蘇葉條件反一樣回道：“我不辛苦，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大隊經常帶領隊員們喊口號，尤其不能怕苦怕累，一旦聽見別人說辛苦，就得趕接這句話。老人孩子都滾瓜爛，還時不時查，所以林蘇葉也下意識就接上。

薛明翊角的笑意更濃，問問老人和孩子，林蘇葉跟小學生一樣認真回答了。

第一次打電話，林蘇葉是真的沒經驗，不知道怎麼對話.

心道要說什麼？直接說沒事掛了？還是問問他工作辛苦不累不要注意休息？可給國家和人民當兵呢，能說辛苦？那肯定不行啊，最高指示說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要說了那得犯錯誤。

不能給他惹麻煩。

薛明翊也不是說話的，簡單的兩句話之后兩人就開始冷場。

對面的倆兵聽得急死了，恨不得教薛團兩句。

薛明翊沒聽到對面說話的聲音，卻聽見林蘇葉張的呼吸聲，突然他有些口干，

林蘇葉沒聽見薛明翊的聲音，就尋思他肯定忙，又趕說你忙吧。

薛明翊嗯了一聲，沒來得及說再見電話已經被掛斷。

他站了一秒鐘，眉梢眼角的和已經消失，角也恢復如初，整個人冷峻嚴肅，讓人不敢對視。

他又給師部打了個電話，讓后勤把他攢的那一百五十塊錢留著，再按照他的獎勵兌換一張紉機票。

普通人買這種機得用工業券，隨工資發，十塊錢發一張，買一臺紉機150塊錢，還需要15張工業券。即便有工業券，要去供銷社買紉機也得預訂，等三兩個月是起碼的。

他找人兌換紉機票就不需要用工業券，提貨的等待期也會短很多。

這是媳婦兒第一次跟他要東西。

莫名的，他心口有點發燙。

開了一天會，會場吵吵個沒完沒了，薛明翊覺頭大。這是軍部會議，除非首長點名，他基本一言不發。

溢之詞聽多了，他心無波瀾，只想著回去總結這一次野外拉練的得失，怎麼收拾那幾個拖后的，還結識了一個很優秀的戰斗機駕駛員以及□□，打算再去請教更多專業知識。

傍晚時分他們幾個團長回到師部。

薛明翊自己有團部，但是他沒帶家屬隨軍所以平時他師部乃至下面營部、連部都能待，很窩在自己的宿舍。

他正翻看一沓子專業資料，通訊員過來說胡鑫家屬來找他。

胡鑫是他當年伍時候的老戰友，起初兩人一起升職，不過現在薛明翊是團長，胡鑫是別團的副團長。

胡鑫前兩年得了病不能再參加練就調到后勤去，這期間沒讓薛明翊幫忙。

薛明翊雖然子冷淡，為人不熱，可戰友所托向來認真對待，能幫的盡量幫。

久而久之他媳婦兒林婉晴有事就找薛明翊。

很快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婦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皮白皙，眉眼素淡，整個人溫嫻雅。聲音也是的，“明翊。”

薛明翊從資料中抬頭禮貌地看了一眼，示意坐，“胡家嫂子，有什麼事兒？”

林婉晴抿了抿，微微低頭，抬眼看向薛明翊潔的額頭，“他沒事，是他媽摔斷了，又沒有醫療……哎，真是禍不單行，之前我們老胡生病借的錢還沒還你……”

胡鑫看病有報銷，但是有些額外的費用卻要自己承擔。

薛明翊：“不急。”

林婉晴原以為他會說算了不用還，誰知道卻沒聽見后面的，嘆了口氣，“明翊，就……嫂子還得……麻煩你。”

薛明翊聽明白是來借錢的，按說戰友借錢，他力所能及有錢就幫，可真是不湊巧，他媳婦兒剛打電話把錢要走了。

雖然錢還沒匯出去，但是林蘇葉先說的，那這錢就歸所有。

“抱歉，現在沒有。”他半點沒有被借錢不能滿足對方的尷尬和不好意思。

一般人如果對方來跟自己開口借錢，若是不能滿足對方會有些不好意思，怕別人以為自己有錢不想借，怕被人說摳門，要麼尷尬解釋要麼想辦法借錢滿足對方。

薛明翊卻不會。

他從當兵以后就由部隊養著，食住行不用自己犯愁，每個月拿了錢除了給家里就幫襯別人或者被借走。

有錢就借，沒錢不借，坦坦，沒半點不好意思。

林婉晴不曾想他會拒絕自己，驚訝了一瞬，口而出，“你們不是野外訓練有一筆獎勵嗎？”

這次野外生存訓練要求嚴格，獎勵自然也多的，薛明翊得全軍第一名的消息早就傳遍了。

薛明翊直截了當道：“我媳婦兒要了。”

林婉晴：“……”

猶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明翊呀，就……弟妹那里……要的急嗎？”

沒聽說他家有事兒，那他媳婦要錢頂多就是過日子，而借錢卻是救命的，想薛明翊媳婦兒如果善良大度，肯定會明事理的。

一般人現在手頭有筆錢，媳婦要買紉機，戰友的媽媽等著這筆錢治，那他們肯定會先挪過來救急，回頭再做媳婦的工作。

薛明翊卻不會。

自己的戰友有困難，自己能幫就幫，幫不了，對方可以找政府或者部隊，薛明翊從來不會把事過多地攬到自己上。

林婉晴沒想到薛明翊會拒絕，這還是自己管他借錢頭一次沒借到。

有些窘迫難堪，忙起告辭，“麻、麻煩你了。嫂子再去問問別人。”

薛明翊起示意，就當做送，并沒有真的跟上去。

林婉晴一走，另外一個秦建民的團長大步進來，和而過。

他大步走到薛明翊邊，笑道：“老薛，胡鑫家屬長得漂亮啊。”

薛明翊低頭看資料，“沒覺。”

秦建民卻覺得他這是鬧緒，笑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你們當初還相過親嘞。”

薛明翊眼風冷冽地瞥了他一眼。

秦建民立刻覺得渾疼，生怕下一次被他借比試之機胖揍，趕岔開話題，“老薛，新來問演出的文工團臺柱子老漂亮了，咱在軍部看過的，明天要來師部，一起去看啊。”

薛明翊頭也不抬：“不去。”

秦建民點了支煙，吐了個煙圈，瞇著眼睛，“別呀老薛，是真漂亮。別言不由衷。”

薛明翊：“沒覺。”

秦建民嘆了口氣，“老薛呀，你哪哪兒都好，就這點不好，太古板了，做人得幽默點。你說咱們一群大老呆在這軍營里，話也不說，多沒勁呀。”

薛明翊：“秦團，你要是閑得慌，去給我們團表演幾個節目。”

秦建民：“那你說，漂不漂亮？”他盯著薛明翊：“說實話，不能撒謊！”

薛明翊：“真沒覺。”他連對方說的是誰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漂不漂亮。

他覺得秦建民哪哪兒都好，就是喜歡盯著人家同志的臉蛋兒，整天說這個漂亮那個漂亮，這人沒文化就是容易閑得慌，還是得把干部的文化素養列必考項目。

秦建民卻覺得薛明翊太假，假正經，都已經是全軍第一了還整天板著臉，真沒勁。

“老薛，那你說，在你眼里有漂亮的姑娘嗎？”他就不信了。

薛明翊翻資料的修長手指頓了頓，聲音清楚地回道：“我媳婦。”

說完他抬腳出去找師部指導員了。

秦建民聽他那低沉磁的聲音里著一子驕傲，就更被勾起興趣，跑去問通訊兵誰見過薛明翊的媳婦兒，啥模樣，大家都搖頭說沒見過。

一個通訊兵笑道：“我知道薛團那里有張小照片。”

秦建民立刻來了興趣，追著薛明翊要照片看。

林蘇葉打完電話跟會計算了電話費，第一次撥過去要花錢，第二次薛明翊撥過來就沒花錢，一共付了九分。

雖然會計很想跟聊聊薛明翊，可這會兒大隊部的干部都帶社員下地干活，辦公室只有會計一個，孤男寡的林蘇葉可不想和他多說什麼就忙告辭回家。

滿腦子都是兒們的未來，兒還小沒什麼，倆兒子8歲已經讀一年級，必須得盯住他們不能讓其變歪。

路上有人招呼也顧不得閑聊，誰知穿過一條胡同兒的時候居然聽見小兒子吆三喝四的聲音！

他們不是上學去了嗎？

林蘇葉登時上頭，夢里關于倆兒子逃學的畫面歷歷在目，今兒逃學，明兒就當混混，后日就完蛋了！

這孩子要毀了啊！

小嶺正和幾個同齡孩子在那里玩游擊隊抓漢的游戲，他當隊長，背著樹枝做的長木倉，頭上戴著柳條帽子，手搭涼棚，長眉俊眼，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

他看到“漢”的位置，正要過去喊繳木倉不殺，結果就對上親媽林蘇葉冒著冷氣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