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一半的息壤, 控制不住什麼都吸收。

最想要吸收的還是五行之氣。

素夫人是在十三境后獲得息壤又失去，的況與還未開始修煉就擁有一半息壤的虞歲不同。

素夫人靠自己的實力和神魂核，依舊能得住不斷吸收五行之氣的息壤，從而使出九流, 何況本就是農家弟子, 修行的九流與息壤這種寶契合度高。

虞歲是什麼都沒有。

哪怕十多年后有了三百顆五行核, 隨著的五行核越來越多, 聚集五行之氣也越多, 缺損的息壤到越來越多的五行之氣, 也開始蠢蠢，與爭奪。

每次虞歲連接核，調五行之氣, 息壤就會搶先吸收, 與之拉扯，五行核則不想將力量往息壤那邊輸送，開始爭斗。

異火則靜觀變化, 它藏在虞歲的意識最深, 因為它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息壤也不敢靠近。

虞歲的元素過多, 有時候也是一種壞事。

知道是息壤的問題后，就好尋找解決的辦法了。

問題在于如何控制息壤不與爭搶五行之氣。

殺素夫人奪回完整息壤這條, 暫時是別想了, 費時費力，風險也大。的功率是百分之一, 用異火殺素夫人是百分百, 但暴滅世者份, 然后被六國追殺, 虞歲也沒信心能活下來。

至于第二個辦法。

直接問常艮圣者吧！

虞歲翻從床上起來，跟鐘離雀打了聲招呼后就朝外跑去。

隔壁的李金霜聽見虞歲那邊傳來的靜，驀然睜開眼，眼珠微轉向隔壁看去，目有幾分遲疑，最終還是沒管，重新閉上眼。

虞歲黑從舍館跑去鬼道圣堂，路上遇見巡邏的老師們，紛紛向投以疑的目問：“這麼著急去哪？”

“去圣堂。”停下答道。

巡邏的老師們更加奇怪：“很著急嗎？怎麼不用風。”

虞歲招招手道：“正要去學！”

看著虞歲跑遠的影，巡邏的老師們不由嘆，常老終于收了個正常徒弟，乖巧可，勤好學。

*

虞歲一路跑到鬼道圣堂，渾是汗，夜里涼風由領口灌拂過，帶來的清涼片刻就消失。

抬手汗，吸了吸鼻子，平復呼吸再跑進圣堂大殿。

今夜只有一人在。

常艮圣者也不在。

虞歲看著墨水沒有變化的畫像，抬手了臉，讓自己清醒些。

拿出聽風尺，想問問梅良玉師尊去哪了，但他倆又沒有加聽風尺好友，雖然能將傳文發過去，但引起的后續麻煩卻沒必要。

虞歲在大殿耐心等著。

今夜獨自一人站在大殿中，能瞧見金碧輝煌的圣者人像們慈祥低頭，燭火升空，讓下方的一切都顯得芒熠熠。

屋外蟲鳴與風聲都被隔絕，寂靜中，虞歲能聽見因為劇烈奔跑后，還沒有停下來的流的聲音、呼吸聲、心跳聲，忽然間，似乎置在一個奇妙難言的世界。

不知名的力量包裹著，仿佛當年第一次看見國院的通信陣時，虞歲能覺到此刻眼中的圣堂大殿變得比往常還要清晰，清晰到連畫像前掠過的風也被捕捉到。

黑幽瞳仁似被火焰點亮，淡淡的赤金浮現，變得瑰麗。

虞歲雙目所見有了很大的變化，看見了平日沒有見到的景，流轉在天地間的，五行之氣。

無法描述之，無形無影，無聲無，卻又能被“看見”。

它存在上空的燭火中，也存在房屋穹頂，門窗，石像，在虞歲眼中連接一張網，標記出了網上每個點聚集的五行之氣，這些則是圣堂大殿有咒防護的地方。

虞歲凝神時，一道意識侵：

“神機·天目。”

回過神來，充盈的力量散去，眼前的畫像墨流轉。

“師尊？”虞歲輕聲試探，袖中五指微握。

同時間，圣堂外有人靠近，梅良玉完試煉，半夜趕回來找師尊問修行相關，卻在進大門時被無形之力攔住。

站在大門口進不去的梅良玉：“？”

大殿：

“看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擁有的力量是多麼強大。”常艮圣者的意識與虞歲對話，虞歲自給他配音，“九流為百家，九流者皆能修行。”

“又分兩種，天機，可靠天賦頓悟與修行獲取的上乘九流。”

站在圣堂大殿中的虞歲第一次有被人注視的覺，但這份注視并無惡意，反而是溫和的，還帶著點安的意思，虞歲便覺得這是常艮圣者在看著。

“一種名為神機，是有天賦者，生來就擁有的奇，無法靠修行獲取，每一種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卻可以被奪取。”

虞歲額上冒出細的冷汗。

上的東西可真多啊！

貴重的、麻煩的、殺傷力大的、一直帶來危險、給予力量的。

有異火會被殺。

有息壤會被殺。

有神機也會被殺。

梅良玉象征地敲了敲圣堂敞開的大門，黑著臉道：“師尊你什麼意思？”

常艮圣者沒回答他。

梅良玉轉而一想，是不是虞歲又大半夜不睡覺跑來修行了，他拿起聽風尺想問，很快又反應過來，他沒加虞歲聽風尺好友。

“……”

只能等著了。

*

大殿：

虞歲攤手道：“師尊，我連五行之氣都沒法調，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厲害的神機。”

今晚來是想說息壤的事，卻沒想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常艮圣者道：“神機不需要五行之氣。”

虞歲：“……”

那確實牛。

“神機·天目，能看破一切幻、兵甲、預知、占卜，捕捉五行之氣，見常人所不能見。”

“你剛才看見了匿在圣堂的每一咒防。”

“在你過去的數十年中，一定見過更多比匿的咒防更難窺探的存在。”

隨著常艮圣者給出的信息，虞歲不由沉默。

師尊說得沒錯。

在第一次見到國院通信陣，第一次閉目在腦海中繪出三座核心數山，能將它們運轉的字符咒紋全數記下時，就知道有哪里不對勁，有某種力量自然而然地牽引。

虞歲知道自己的存在特別，卻不知那特別該稱作什麼。

現在知道了。

神機·天目。

是聽起來就很了不起、很厲害的存在。

“師尊，這世上有多神機？”虞歲輕聲問。

常艮圣者答：“有所記錄的，九十七種。”

比想象中要多。

那總比世間只有一個的息壤要“便宜”，想干掉奪神機·天目的應該不會比搶息壤的多吧。

虞歲剛張，常艮圣者就道：“天目能在神機里排前十。”

“……厲、厲害。”虞歲結道，“師尊也想要天目嗎？”

常艮圣者：“不。”

虞歲又道：“不是很有用嗎？”

常艮圣者：“我是死人，任何神機都于我無用。”

虞歲：“……”

在腦海中的自配音，師尊說這話應該是平平淡淡，十分穩重，穩重中還著一俏皮，與不屑。

“神機是個人，我無法教導你相關知識，只能靠你自己索。”常艮圣者又道，“你今夜來此，想必是有別的疑問。”

虞歲藏在袖下的手輕輕松開，問：“師尊，你會將我有神機·天目的事說出去嗎？”

常艮圣者：“不會。”

否則也不會把大徒弟攔外邊。

“謝謝師尊。”虞歲真心道。

“之前核無法提取五行之力的事，我今晚有了猜測：農家至寶息壤有一半在我，自小與我相生相伴，曾經有一位醫家士說過，這一半息壤會吸收它能應到的一切，我想問題就出在這里。”

虞歲頓了頓，虛心求教道：“息壤在吸取我核的五行之力，所以我無法修行九流，不知師尊有沒有什麼辦法。”

常艮圣者幾乎是沒有思考，就給出了回應：“很簡單，取回另一半息壤。”

虞歲比了個手勢，略為難道：“另一半在我娘那，我打不過。”

從前對素夫人的實力概念都很模糊，如今想想，覺得素夫人就是個狠人。在制一半息壤，還舊傷未愈的況，也能殺退來羅山的十三境強者們。

這樣一個高質量工人，難怪南宮明不肯放手。

常艮圣者又道：“也很簡單，將屬于息壤一脈的力量封印。”

虞歲怔住，似乎是沒想過的辦法：“封印嗎？”

“只是封印后，在你沒有獲得完整息壤前，都無法修行與息壤屬相近的九流，比如坤艮生的任何一種。”常艮圣者問道，“你愿意嗎？”

愿意嗎？

虞歲仔細想想，等去殺素夫人取得息壤，不知哪年哪月。

不變強怎麼去奪另一半息壤？

不提取五行之力學九流怎麼變強？

的機會不多，時間也不多。

要一個愚笨沒天賦的兒，還是十三境強者素夫人，南宮明不是傻子，肯定會選素夫人，到時機的時候，南宮明會讓虞歲將這一半息壤還給素夫人的。

這些年虞歲的生死，其實就在南宮明與素夫人的一念之間。

趁他們還沒有察覺到，沒有警惕之前，能學多是多。

虞歲說：“我愿意。”

腳下生出八卦圖飛速運轉。

虞歲卻沒看，而是著畫像說：“師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息壤？”

常艮圣者沒有瞞，干脆回答：“是。”

虞歲又問：“也知道我修行的問題所在？”

常艮圣者：“是。”

虞歲卻納悶道：“可您都沒說啊。”

常艮圣者道：“有的問題，需要你自己去發現，旁人手，會讓你變得遲鈍。”

“你的未來會比你師兄還要艱難，在那之前，你將有所得，也有所失。”

虞歲聽得懵懂，也沒敢去問師尊是否還知道有異火。未來的事，不用師尊說，也覺得會很艱難。

從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到現在，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旋轉的八卦變得緩慢，坤字對準虞歲時，悄然消失，八卦再轉，艮字對準時，也隨之消失。

息壤被常艮圣者封印，虞歲閉目，重新與五行核獲得聯系，當向核傳遞需要五行之力的信息時，回應、借給力量的核，足有三百顆。

等在圣堂門口玩聽風尺的梅良玉，忽然覺到五行之氣的波，若有所思地抬頭朝圣堂大殿的方向看去。

似乎是想到了某種可能，他不由懶懶地笑了下。

看來他整夜整夜不睡覺的小師妹，一時半會是累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