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干凈整潔,所有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也就顯得地上的機關兔子十分顯眼。

年秋雁的解釋沒有可挑剔的地方，長孫紫剛抬眼,就聽見歐如雙拿著聽風尺說：“上邊似乎也出事了，催得急。”

即使是在這里,也能聽見上下幾層弟子吵鬧手的聲音,矛盾似乎很大，教習都不住，簡直是快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長孫紫眉頭一皺,顯然不能再耽誤下去，既然是機關兔子,也能解釋之前的響。

“我上去看看，這邊就勞煩你了。”長孫紫道。

歐如雙點點頭,目送長孫紫離開。

長孫紫走時看了眼年秋雁,這一眼頗有些為師長的犀利,讓年秋雁乖乖低下頭。

歐如雙率先走進屋中搜查,虞歲注意著張相云和伏兩人的靜，見他們沒有阻攔的意思，看來是對農家圣者歐如雙很是放心。

所以歐如雙是其中一個嗎?

歐如雙進屋中沒弄出太大靜，只左右看了看，推門進屋隨意地掃了圈便出來，他比了個手勢，讓其他人繼續去搜查剩下的宿舍。

年秋雁站在門前也沒說話。

之前的靜和異樣都被平息，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轉移,無人注意他。

在歐如雙的帶領下,這一層的搜查進行得十分快速。

長孫紫上樓后，上邊的吵鬧聲倒是逐漸淡去。

虞歲不客氣地將弟子之間見不得的消息暴,讓舍館到都吵得熱鬧，打得驚天地，十分影響教習們搜查。

在舍館樓下，狂楚一手搭在腰間劍柄上，著吵鬧的舍館說：“上次不是有個從倒懸月出來的弟子很有嫌疑嗎？”

蔣書蘭點點頭答：“是名家朱老的徒弟。”

狂楚揚眉道：“可不能因為是圣者的徒弟就掉以輕心。”

“上次法家裁決已經查清，他確實進了倒懸月，卻沒有拿走銀河水，銀河水的事與他無關。”蔣書蘭道，“這是經過氐宿天秤審判過的真話。”

“氐宿天秤？”狂楚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從外邊拿回來的氐宿天秤，無法令人信服。”

蔣書蘭似乎沒聽懂這話的意思，朝旁的人看去疑一眼。

狂楚著顧乾那一層樓說：“我看那一層也沒有圣者去，老人家，雖然你心地仁善，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事關銀河水，要是讓它流落在外被蘭尸等人拿走，大家可都會很麻煩。”

蔣書蘭嘆氣道：“話是這麼說……可今晚的安排，都是通信院那邊傳來的。圣者去哪一層重點搜查，也是鄒纖和李丘文說了算。”

也隨著狂楚的視線朝顧乾那一層樓看去：“既然沒有安排圣者去那邊，想來是沒有嫌疑的。”

“您老真這麼想？”狂楚看向蔣書蘭問道。

“我沒有想法。”蔣書蘭眉眼和藹道，“只是按照你們的想法做事，只要你說想要去那一層搜查，我也不會阻攔的。”

“我可不能走，若是了銀河水的賊人想要魚死網破，從里面逃出來，放您老人家一個在這守著可不行。”

狂楚雖一臉正氣，話卻說得揶揄。

蔣書蘭聽完也只是笑：“今日來的圣者如此之多，恐是逃不了的。”

衛仁在外邊雖然注意著兩位圣者的靜，卻也不敢放東西過去聽。他看見舍館里不斷有人出來，都是鬧事的弟子，被教習們著送出來，一邊走一邊罵這幫弟子膽兒真。

虞歲這會的注意力都在年秋雁那一層，倒是沒太關注下邊毫無靜的蔣書蘭與狂楚。

歐如雙將這一層的屋子都檢查過后，沒有停留太久，為那幾名弟子解了蠱毒就走了。

圣者一走，過道立馬變得熱鬧起來。

一部分弟子轉對著門上的封龍鎖敲敲打打，試圖打開。

另一部分弟子則不著急進去，跟旁的人聊著天，或是低頭玩聽風尺。

梅良玉朝站在門前的年秋雁輕揚下，示意他過來，年秋雁剛走過去，就被旁側站著的孔依依瞪了眼，低聲音問他：“你屋里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真沒藏。”年秋雁無奈道，“就一兔子，機關兔。”

他把一句話解釋給兩個人聽。

“我怎麼覺得你師尊對你有點不滿？”梅良玉慢吞吞開口，看似閑聊的神與語調。

“我今晚給丟臉了。”年秋雁嘆道，“這不是沒有在規定時間到場，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抓到了。我師尊雖然不是法家的人，卻比法家更加賞罰分明。”

“瞎扯什麼，誰不知道方技家圣者是個刀子豆腐心。”梅良玉輕扯角，冷冷笑道，“更別提你還是方技家上上下下都寵著的那個。”

年秋雁哂笑道：“你從哪聽來我師尊是個刀子豆腐心的謠言？”

梅良玉眼神示意，是孔依依說的。

孔依依還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年秋雁好似拿這兩個人沒辦法，低聲笑了會，語調輕松地轉移了話題。

*

舍館查的事逐漸進尾聲。

通信院仍舊在對之前的傳文進行解追蹤。

在一片金黑的數山群中，三座大數山的芒更加明亮，上流轉的字符咒紋速度也更快。

穿著通信院墨綠長袍的九流士們圍著一座座數山，進行字符記錄，再將其破解得出想要的消息。

距離三座大數山最近的兩人，都在抬頭盯著數山上方轉的彩條。

兩人形相仿，年紀相仿，穿著一黑一白鮮明對比的長。

道家李丘文著白，衫整潔，一不茍，以玉冠束發，瞧著氣度不凡。他狹長雙目打量著數山，似乎捕捉到什麼，微微瞇了下眼，若有所思。

家鄒纖著黑，墨發隨意地散在后，就連服也穿得隨意，似乎沒穿里，就披了一件外，松松垮垮地披在上，出古銅的半邊膛。

鄒纖手撓撓脖子，又掩手打了個哈欠，瞧著漫不經心，因為數山彩條轉的聲響，又瞇著眼抬頭看了會，隨口道：“找不到的，放了吧。”

“你說得倒是輕巧。”李丘文皺著眉頭，神有幾分嚴肅，“若是通信院的數山無法記錄到對方的位置，問題可就嚴重了。”

說完他頓了頓，扭頭朝鄒纖看去：“你是不是喝酒了？”

鄒纖面不改道：“沒有，沒喝。”

李丘文十分嫌棄道：“那你上的味哪來的？”

說完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與鄒纖拉開距離。

鄒纖抬起手聞了聞服，隨后噢了聲，不以為意道：“昨晚的，昨晚確實喝了，今天想早些休息，誰知來了這一出。”

“事關重大，你認真點。”李丘文手捂著鼻子道，“在太乙，只要有人使用聽風尺，就會在通信院的數山中留下痕跡，如今卻找不到發信之人的位置，這不是在打通信院的臉嗎？”

“確實有可能找不到。”鄒纖卻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花時間，他抓了抓有些發的脖子，眼神示意李丘文看數山，“一直以來試圖破解聽風尺的人只多不，其中不乏功的。對這次的人來說，想要讓數山無法確定位置也不算太難，同時使用多個聽風尺發送傳文的時候，再同時將他們毀去。”

“五行之氣已經象化，但因為聽風尺被毀，傳文到一半就散去，可數山還是能捕捉到，所以記錄同一條傳文的位置會有很多。”

李丘文卻道：“同時使用六到十二個聽風尺，發送傳文的瞬間再將聽風尺毀掉，你覺得能做到這種事的人有幾個？這種辦法需要多人合作，你認為這次會是多人行嗎？”

鄒纖又打了個哈欠，臉比之前更加困倦，他無奈地聳肩道：“能單槍匹馬從倒懸月里拿走銀河水的又有幾個？”

李丘文看他一眼：“那可太多了。”

鄒纖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個笑話，又道：“好吧，只限學院弟子。”

“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但能做到這種地步的……”李丘文的話還沒說完，鄒纖就道，“誰讓你們只懷疑個人了，銀河水怎麼就不能是團合作？那天晚上進倒懸月的弟子，不止被查出來的顧乾一個吧。”

李丘文眉頭微蹙，鄒纖又打了個哈欠：“咱們家就有兩個，不說是因為他們沒被抓到，別家的沒有說就不知道是為什麼了。”

“你竟然藏著不說？！”李丘文驚訝道。

鄒纖：“我猜的。”

李丘文：“你竟然不說？！”

鄒纖撓脖子的力道重了些，把自己抓疼了，嘶了聲：“不說的哪只有我一個啊，你家沒有嗎？”

李丘文板著臉，額角狠狠一：“沒有！”

“無所謂，反正他們也不是重點。”鄒纖說，“反正那天晚上去倒懸月的人只多不，被抓到的是顧乾，他說銀河水不是自己拿的，但也可能是他們多人合作，才導致銀河水被拿走。”

“你要查顧乾？”李丘文看著他，“顧乾是朱老的徒弟，上次法家裁決，朱老的態度很明顯。”

頓了頓，又道：“何況法家已經做出了裁決，顧乾與銀河水失竊無關，你此刻懷疑顧乾，那就是打法家的臉，他們不會允許的。”

鄒纖聽完也沒什麼緒起伏，撓著脖子齜牙咧道：“我哪會做這種麻煩事，我只是借這事告訴你，銀河水可以是團伙作案，今晚發傳文的人也可以是團伙合作。”

“發出的傳文最終還是被數山捕捉到了，他們可以破解聽風尺，這不難，但沒有人能破解數山。”鄒纖抬頭看向前方三座大數山，“只有破解數山，才能真正做到文無痕，音無跡。”

聽到這的虞歲低垂眼眸看手中聽風尺，黑長的眼睫輕一瞬。

“若是破解了數山……”李丘文沉思道，鄒纖打斷他，“不要自己嚇自己。”

李丘文對通信院的人說：“把顧乾被抓到今晚前，所有進出通信院的名單給我。”

鄒纖知道這人疑心特別重，若是有他懷疑在意的點，不管多麻煩，都要接手查一查。

李丘文走到另一座數山前凝神注目，此刻小數山上浮現的都是這段時間人們進通信院的信息記錄，名字、時間、來做何事等等。

他看完了所有記錄，沒有發現值得注意的人。

李丘文這才放心。

鄒纖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歪頭將臉頰朝肩膀蹭了下止，這才聞到自己上的酒味：“想要破解數山哪有那麼容易，通信院這麼多人看著，能讓一個人對大大小小千上萬的數山群挨個記錄不？那通信院的人就該因為太過廢而被逐出太乙。”

虞歲角微彎一瞬。

這兩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本不用進數山陣就能做到。

那已經不再是通信院的數山，而是虞歲的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