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這邊已經檢查完畢, 關上門，一邊點著聽風尺一邊往自己房間走。

顧乾會懷疑到頭上一點也不意外，但也不用怕, 有的是話忽悠顧乾，或者說威脅。

“你敢說今晚的事和你沒關系？”顧乾仍舊心存懷疑。

“我把圣者招來自己查自己？”虞歲回他，“我還沒狂妄到能對付這麼多圣者。”

顧乾被說得搖了。

“你可別說今晚發生的事, 你什麼都不知道。”顧乾又道。

虞歲倒回床上, 看了看衛仁的位置，他已經進舍館了。

回顧乾：“我知道有人藏了蘭毒。”

顧乾神一凜：“誰？”

虞歲答：“今晚死的那個。”

顧乾：“……”

擱這耍我呢？

顧乾沉著臉：“我最后問一次，碎片是不是你拿的？”

虞歲輕松點出兩個字：“不是。”

顧乾腦子飛速轉著：“我會把你的事告訴合作的圣者, 如果你不想合作，就最好別被我抓到。”

“請便。”虞歲道，“若是對我不利, 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可不會提前告訴你。”

雙方都在互相威脅、試探，這次談話算是談崩了。

顧乾拿著聽風尺的手收, 是一刻也忍不了，想要馬上就出去找名家朱老, 這會舍館卻只能進不能出，要到明早才能出去。

除去在外島進行學院試煉沒法回來的弟子, 學院讓其他弟子全都回了舍館。

衛仁神如常地回到宿舍，看見守在門口的梅良玉, 對方正瞇著眼打量著他。

“你是專門在這等我的？”衛仁越過他進去。

梅良玉側過子看他：“今晚發生這麼多有趣的事，你不在是不是有些可惜。”

“我在外邊看得也很熱鬧。”衛仁聳了聳肩, 一派輕松。

梅良玉又道：“看得出來被扣分你反而很開心。”

這話說得就討人厭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衛仁斜了眼梅良玉, 想懟回去, 又怕他看出自己上藏著的浮屠塔碎片, 暗自磨牙，心道忍了。

虞歲雖然告訴了梅良玉拿浮屠塔碎片的事，但還沒告訴衛仁梅良玉知曉。

于是開口說：“師兄知道你拿碎片的事。”

衛仁：“……”

他瞳孔震一瞬，心里驚聲尖：他知道？！

虞歲又補充一句：“但他不知道扶桑珠。”

衛仁瞬間冷靜，那還是有梅良玉不知道的事的。

梅良玉看衛仁突然變了的臉，想起這人當初在海邊奄奄一息的模樣，雖然沒死，但也算是遭了報應。

衛仁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往屋中走去：“自己人說話就不能客氣點？”

“誰跟你自己人。”梅良玉冷笑聲，往外走去。

衛仁回屋關上門，了藏著浮屠塔碎片的機關盒，悄悄問虞歲：“要我給你送過去嗎？”

“不用。”虞歲說，“明日再拿，沒必要現在冒險。”

衛仁這才作罷。

他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問：“梅良玉為什麼知道？”

“為什麼不能知道？”虞歲沒什麼表地回，“曾經想殺我的你都能知道，他為什麼不能知道？”

衛仁腦子里警鈴叮當作響，立馬反駁：“我沒想殺你！”

虞歲改口也快：“差點害死我。”

衛仁：“……”

這話題到此為止最好。

梅良玉去了年秋雁的屋子。

年秋雁似乎料到他會過來，坐在堂屋中等著，桌上放著掉了腦袋的機關兔子。

眼神示意梅良玉他修不好這個兔子，要梅良玉自己修。

梅良玉進門來時，年秋雁剛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抬頭看了他一眼，說：“要不要喝？”

“你倒是有閑心的。”梅良玉反手關了門，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手隨意地撥弄桌上的機關兔子。

年秋雁笑得有點無辜：“我本來就沒事。”

梅良玉擺弄著機關兔子，把弄掉的兔子頭重新接回去，語氣似閑聊地問他：“今晚的事你怎麼看？”

“有點意外，咱們之前只是懷疑有人走銀河水是要制作蘭毒，但現在看……蘭毒好像早就有了。”年秋雁捧著杯子，說完低垂眼眸，像是在沉思什麼。

梅良玉把兔子修好，又放回桌上。

一只紅眼睛的白兔子端坐在桌上，靜靜著對面的年秋雁。

年秋雁看后笑他：“你怎麼還帶這種東西在上。”

梅良玉隨口道：“誰上沒帶點想不到的東西。”

年秋雁只是笑。

他捧著茶杯又喝了口，聽梅良玉說：“喬鈞這個人你有印象嗎？”

“今晚第一次聽說。”年秋雁道，“要我算一算？”

梅良玉看他一眼：“算什麼？”

年秋雁道：“喬鈞和蘭毒的關系。”

“你師尊會算的，蘭尸都撞他們臉上了，想瞞也不，接下來學院肯定會有大作。”梅良玉自己拿起茶壺和杯子倒水，“這次我師尊也會行，他老人家若是得令出手，其他人就會有麻煩。”

年秋雁贊同地點點頭：“確實，圣者們一起行，反倒沒我們什麼事。”

梅良玉吊兒郎當道：“我們看戲就行。”

兩人閑聊片刻后，年秋雁盯著桌上的機關兔子說：“梅梅。”

梅良玉正端著茶杯喝水，瞥眼看過去，無聲詢問什麼事。

“你要不要考慮再做個兔子，湊一對？”年秋雁指著機關兔說，“再做一只黑的，黑白雙兔，符合你跟南宮歲的。依依上次還說你喜歡人家，我起初還不信，最近又覺得依依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梅良玉：“……”

聊不下去。

他起道：“走了。”

年秋雁笑著仰頭：“兔子。”

“送你了。”梅良玉頭也不回地離開。

等梅良玉走后，年秋雁眼里的笑意才一點點冷卻，手指挲著同樣冷卻的茶杯，他了眼珠，緩慢地打量四周。

今晚發生的事，不像是張相云他們安排的，除了張相云等人，還有誰知道銀河水在他這？

這個人對外放出消息，是想引出蘭毒，讓圣者互相猜測手？

誰會想這麼做。

年秋雁起去檢查每一間屋子，自己又將宿舍重新搜查一遍，沒有找到可疑之。

他站在門前，手中把玩著神木簽，神若有所思，冷茵讓蘭毒正面暴，接下來，不管是在太乙的人，還是在太乙外邊的人，恐怕都不好。

兩邊都會有作。

他今日的三卦已經算完了，只能等明天。

*

虞歲跟薛木石他們聊完浮屠塔碎片的事后去浴間洗漱換，相比其他人的焦急、憤怒，倒顯得十分悠閑。

這會已經是深夜，再過些時辰就要天亮了。

今晚折騰的時間不短，鐘離雀得知虞歲這邊的事結束后，又給發來傳音。

虞歲剛穿好服，正對著鏡子梳理頭發，聽到鐘離雀的聲音，問：“你怎麼還不休息？”

“可以跟你傳音的興勁還沒過去呢！”鐘離雀開開心心道，“你累了嗎？”

虞歲說：“我當然不累。”

鐘離雀了睡在床邊的雪飛鼠，知道虞歲今晚要做什麼，虞歲也沒有瞞，這會很自然地與鐘離雀聊起圣者查到吸食蘭毒的弟子。

“這不是坐實了太乙有蘭毒嗎？”鐘離雀說，“蘭毒從哪里來的，怎麼來的，誰帶來的，又賣給了誰，太乙接下來可有的查了。”

“可惜那個人剛跑沒多遠就死了，太乙想查也不容易。”虞歲把頭發干，想起喬鈞化形為鳥飛出去的一幕，又道，“喬鈞擁有神機·偽，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負責玄魁傳信的人，也可以化形為飛鳥走運蘭毒。”

所以才一直沒有被人查到。

而神機·偽很可能是被玄魁固定在自己人手里的。

上一個擁有“偽”的人，在快死的時候讓繼承人手，這樣就能繼續擁有偽。

鐘離雀聽虞歲這麼說，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很有可能呀！那這次喬鈞意外死了，對玄魁來說可是損失重大，他們會不會想辦法把神機搶回去？”

虞歲說：“要從圣者手里把神機搶回去，難度有點大，太麻煩了。”

冷茵的速度太快，的五行核沒來得及跟上去，所以不知道喬鈞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兩道劍氣也分不出究竟是誰造的擊殺。

也就不知道冷茵和狂楚之間，是誰獲得了神機·偽。

若是冷茵和狂楚都已有神機，那麼“偽”就消失了。

這點目前還不好判斷。

“也對，太乙那麼多圣者。”鐘離雀這會反應過來，忙對虞歲說，“若是有危險，你可千萬保護好自己，讓圣者跟蘭尸玄魁斗去。”

虞歲也沒想摻和太深，負責把水攪渾，讓各方勢力忙碌起來就行。

只是玄魁似乎涉及楚錦，楚錦若是青葵，那就可能涉及南宮明。

虞歲的思緒頓了頓，最終決定暫時不管這些，先搞定天字文的問題。

至于年秋雁……

師兄那麼聰明，他會自己發現的。

虞歲控著五行核想聽聽看圣者那邊討論的如何，之前圣者彼此分散，聚集在一起的最多兩個，周圍人多，環境嘈雜，五行核藏得還算順利，沒有被發現。

這會圣者們彼此聚攏，從兩三個，到七八個，太乙二十四圣者，已經來了一半之多，陸陸續續進了法家的審判院。

目前來看只有圣者進去，沒有看見一名十三境教習場，又是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虞歲覺得風險太大，有點沒把握，便沒有讓核跟進去。

*

虞歲夜里陪鐘離雀聊天，直到天亮后鐘離雀才撐不住，倒床睡。

傳音斷后，虞歲這邊就顯得無比安靜。

分離出幾顆五行核懸浮在掌心，一顆又一顆地試著控核里的無主之氣，將這些無主之氣象化為九流。

從八卦生，到其他流派的九流。

簡單的八卦生倒是容易，換做其它流派的九流就有些難度。

目前用的最順手、穩定的，還是鬼道家的九流。

這天一早，最先來虞歲這里的是衛仁。

他迫不及待要將浮屠塔碎片這個燙手山芋出去。

虞歲讓他進屋后關門，衛仁把盒子放桌上，打開給看里面發著的圓環碎片。

“我昨晚在屋里都不敢打開多看一眼。”衛仁在桌邊坐下，悄悄松了口氣。

虞歲走過來彎腰看了看，之前過核時看見浮屠塔碎片就覺得它十分溫和，幽綠的芒像是潺潺溪流，在碎石狀連接的圓環上緩慢流。

如今距離拉近，手可及，那溫和的氣息似乎也往鉆去，讓虞歲有瞬間的走神。

敲門聲將虞歲的心神喚回。

衛仁挑眉，朝門口看去，無聲詢問，誰？

虞歲習慣放一顆五行核門外，可以提前得知有誰靠近。

掃了眼核里的景，發現站在門外的梅良玉，便起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