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的消息傳到京師算快也不算快。

金貴的金楠木榻上, 一穿著紫華貴錦袍的男子半支著頭斜躺著，稍許，他半起了, 拎起矮桌上的玉酒瓶，赤足走在地上。

他袍松垮, 眼角有一顆特別的淚痣。

底下人端正地跪著, 聽著徐徐漸進的腳步聲，不敢彈分毫。

好一會, 紫錦袍男子走到了跪著的人旁，他一湊近, 酒味瞬間縈繞，顯然他喝了不酒，甚至連走道都是晃晃悠悠的。

紫錦袍男子輕輕拍了拍跪著的人的肩。

跪著的那人形陡然一，直直覺脊椎骨有涼意鉆到了天靈蓋。

這時，紫錦袍男子帶著濃厚醉意的聲音卻是慢悠悠響起。

“你說, 燕驚雙拿下了杭州春景宴的頭名？還是以武立名？跟那個爹一模一樣, 學了一好武藝？”

“……是…是。”跪著的人咬牙關, 試圖下心中忐忑。

可他肩膀卻突然一痛，跪著的人瞬而皺眉, 但卻一個聲響都不敢發出。

“如今長開了嗎？”紫錦袍男子低了低聲。

跪著的人忍痛接著道。

“回主子話，燕驚雙已然長大，只是模樣同謝夫人并不相似，眉眼倒有幾分威武侯的樣子，平凡了很多。”

紫錦袍男子長眉輕蹙，眼里劃過些許厭惡。

“連樣子都像那個男人, 那可真是丑。”

紫錦袍男子松開了桎梏, 跪著的那人余看了一眼自己肩頭, 滲出意，但他不敢多看，快速收回了目。

跪著的那人接著稟報。

“謝夫人也已快游歷到杭州府了。”

紫錦袍男子眉梢微挑，帶著濃重酒意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樣啊。”

“那本王也得給燕府‘送些禮’才是。”

……

***

距離早些時候的春景宴已然過去了些許日子。

自從春景宴過后，邀請燕驚雙的貴倒是多了起來，只不過均是撲了個空，因為燕驚雙跑到郊外靜齋修養去了。

今日，正是燕驚雙從郊外靜齋回杭州府的日子，只是馬車行進的方向并不是朝著燕府，而是朝著杭州府東向。

且朝著杭州府東向開去的馬車并不只有燕府一家。

杭州府東向的盡頭，有一巍峨高山，山似巨斧，穿刺云霧，峰巒聳翠，沿山而上，有著數百白石階梯，山前落有一嶙峋巨石，上書“破曉”。

破曉山在杭州府并不是有名的景點。

但今日，天還是蒙蒙亮之時，破曉山山腳已然聚集不馬車，華貴的有，寒鄙的也有。

落車之時，華貴的盡是世家子弟或是富商子弟，寒鄙的也都是打扮樸素的寒門子弟。

三方落馬車后，倒是各自湊在各自的圈子里，也不往其他圈子湊。

自然寒門子弟想往另外兩個圈子湊也難，不過此地大多寒門子弟神均是帶著幾分清傲。

寧府的馬車很快也在此地停了下來。

寧墨落下馬車，后那輛馬車里，寧碧和明初雪也跟著落了下來。

寧墨一來，倒是三個圈子的人都有同他打招呼的，不過世家子弟這邊有幾個杭州府本地的，卻未曾像以往那般對寧墨熱絡。

寧墨余有所注意，這幾人好似就是先前在“杭州春景宴”上對燕驚雙頗有夸贊的幾人。

寧墨目微微沉了沉。

他未曾料想，一次“杭州春景宴”不僅未能讓他恢復名聲，使得“江南第一才子”的地位更為穩當。

反倒因為燕驚雙的驚艷亮相，使得好些世家子弟或是文人墨客，都覺寧墨錯失燕驚雙，足以稱得上是人生一大憾事。

先前信了寧墨那番洗白言論的，也覺寧墨實屬愚蠢，竟因喝酒認錯人，丟了燕驚雙。

只因，便是無，燕驚雙的利落英姿，也很難讓人忘懷。

寧墨緩緩側的手。

燕驚雙如何，到底也只是武藝方面，于子而言，武藝雖能得一時風頭，但才更為被人看重，尤其是在……

寧墨緩緩抬頭，看向跟前的白石階梯，順階而上，于薄霧中有一縹緲的白石山門，上書約約有著四個大字。

眼下雖是看不清，但在場人都知道那四個大字寫的是——

【歸墟學宮】

寧墨抿，在歸墟學宮里，雖也開設了武科，但更重文科，才奉為首位，他先前雖運氣不好，在杭州春景宴遇上了鶴卿，但以鶴卿之份，他不會來歸墟學宮讀書。

只要鶴卿不來，寧墨有自信，男子之中，他獨領風，子之中，明初雪領頭前行。

寧墨余瞄了眼明初雪，明初雪也似注意到，回以他一笑。

寧墨更覺心疼，他父親本來因明初雪要拿下“杭州府第一才”，而讓早些了寧家，更答應幫明初雪進歸墟學宮，還說等明初雪真正從歸墟學宮學歸來，也便允了他二人的事。

可明初雪并未拿下“杭州府第一才”，打一回府，寧府連個下人都敢給臉看，若不是他及時發現，還不知道明初雪會多委屈。

而且，他父親說要幫明初雪進歸墟學宮的話也作了廢。

當時的明初雪眼底的驚愣和無助，寧墨看得見。

好在…好人有好報，事也有了峰回路轉的時候，明初雪還是進了歸墟學宮。

寧墨沖明初雪溫和地笑了笑，似鼓勵般，他和明初雪未來一定能夠在歸墟學宮揚名。

但沒過多會，寧墨的笑意僵在臉上。

他看向明初雪后緩緩行駛而來的馬車，燕府獨特的燕子紋十分顯然。

片刻后，燕子紋馬車停了下來。

著銀灰勁裝，臉覆白紗的子輕輕落下馬車。

下微仰，目注視著那藏在薄霧里的白石山門。

作者有話說：

二更

主線劇終于開始走起來了~

聽說有小可們沒中獎，這章送66個紅包給大家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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