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盛云渺拿到了溫持謹從國外給帶回來的畢業禮。

是一部相機。

喜歡拍照。

但沒有跟溫持謹提過這件事，不確定溫持謹是知道，所以才送這麼高端的相機。還是無意買下來,恰好送對了。

盛云渺沒去問,更沒去旁敲側擊。

無論答案是什麼，于當下的而言,都不是那麼重要。

溫持謹回國后，盛云渺見他的次數并不多。

整個暑假,也只見過他三次。

之后，學校開學。

覃士和溫叔叔送去學校，軍訓后的一天，收到溫持謹發來的消息,問周末放不放假。

盛云渺盯著那條消息許久,放輕著呼吸回復：「放的，不過周五晚上還有活,我周六再回家。」

溫持謹：「活幾點結束？」

盛云渺：「好像九點。」

溫持謹：「結束了給我電話，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盛云渺：「好。」

這條消息回過去后，溫持謹沒再給任何回復。

鬼使神差的,盛云渺點開日歷看了眼。

周二。

今天是周二。

很突然的,想快點到周五。最好是一閉眼一睜眼,時鐘就轉到了周五晚上九點。

周五晚上，盛云渺參加完軍訓期間的班級活后,便背著包跑到了校門口。

連室友跟說話的聲音，也沒聽見。

校門口明亮灼灼，兩側路燈的耀眼而奪目。

一眼,便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黑轎車。

盛云渺眼睛晶亮，稍稍平緩了下氣息,才放慢步伐走近。

走近時，溫持謹推開車門下來。

看到他出現，盛云渺有片刻驚喜。

溫持謹看呆愣愣站在原地，側了側頭：“還不上車？”

盛云渺腳步一滯，連忙往前邁了一大步。

上了車，才問旁邊的人，“等很久了嗎？”

溫持謹瞥一眼，低頭看了眼腕表，“還行。”

盛云渺正要松口氣，聽到溫持謹在耳邊慢悠悠補充：“不到一小時。”

“……”

看盛云渺尷尬的神，溫持謹眼眸里閃過一笑。

他勾了勾，低低道：“逗你的。”

他問司機：“剛到十分鐘。”

司機笑著附和，說是。

溫持謹的聲線低沉，循著夜鉆耳朵，格外的人。

盛云渺有些不自然地了耳朵，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車安靜，司機專注的開車。

盛云渺開始正襟危坐，偶爾瞟一眼旁邊在看文件的人，忍不住好奇——坐車看資料不暈嗎？

是暈車比較嚴重的人，絕不會選擇坐車的時候看手機看資料。

大約是對溫持謹投去的目太多，溫持謹側頭看，“想說什麼？”

他態度比較淡，但不會令盛云渺覺得他不喜歡自己。

盛云渺默了默，“你很忙嗎？”

溫持謹稍頓，斂眸看半晌，忽而說：“軍訓累不累？”

盛云渺愣怔了下，如實回答，“不累，但有點熱。”

溫持謹兀自勾了下，“那是時候找你們學校領導聊聊了。”

盛云渺：“啊？”

溫持謹看，逗玩似的，“軍訓改到秋天，才不至于把剛踏進大學校園的花朵曬焉。”

“……”

盛云渺呆了頃，反應過來溫持謹話里的意思。

呆若木半晌，臉不自覺地熱了起來：“我哪有被曬焉？”

要不是跟溫持謹還不那麼，都想掏出包里的小鏡子照照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同他所說的一樣，曬焉，或者曬黑了。

看有了點神氣的模樣，溫持謹很輕地笑了下。

看他臉上浮現的溫和笑容，盛云渺眼睫輕，心臟忽地重重跳了下。

很奇妙的覺。

盛云渺和溫持謹真正的悉起來，在他面前暴真實，是在大一那年的冬天。

住校，有回家。

總覺得溫家算不上是自己的家，在那兒住著有種陌生。

久而久之，回去的次數就變得了。

一般況下，只有覃士給打電話，催促了，才會回家。

盛云渺在學校，相比較來說是歡迎的格。

不是驚艷類型的生，但整氣質特別讓人覺得舒服。掌大的小圓臉，一雙圓碌碌的杏眸，冷白，讓人看一眼就喜歡。

當然，這是盛云渺最開始對自己的自認知。

是比較熱心腸的人，也喜歡跟大家朋友。大學學的是導演專業，課業還算有趣，偶爾還會和同班同學一起排練編戲。

盛云渺住的宿舍，是四人寢。

一開始，跟三人關系都不錯。但漸漸的，們好像都有些避著盛云渺。

進宿舍，原本湊一起聊天說話的三人會忽然散開。

偶爾，們會用奇怪的眼神看。

這些持續了一段時間，盛云渺終于在偶然一次機會聽到了室友們的討論。

那天是周六。

原本答應了覃士回家，但前一晚看了部電影熬了夜，有點不舒服。為了不讓覃士擔心，盛云渺給發了條消息，便在宿舍繼續睡下了。

室友大概是以為回家了，出去吃了午飯回來，在宿舍里聊天。

剛開始，盛云渺并未被們的聲音吵醒，直至們談的聲音變大，在睡夢中迷迷瞪瞪聽了幾句，然后睜開眼。

們在聊。

聊穿的服，聊溫持謹送給的那個相機，聊偶爾會背一兩次的名牌包包。最后，還聊到了在校門口看上的豪車。

盛云渺第一次進大學，也是第一次離開南城，來到北城這個比南城要大很多很多的大城市。

剛開始，覺得自己跟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格格不。

到現在，漸漸適應了下來，因為這兒有的同學，朋友，和家人。

只不過沒想到，當作朋友的同學，好像并沒有把也當作是朋友。

至，聽到的不太像。

剛開始聽，其實沒太轉過彎來。

直至們用比較不堪耳，有些瞧不起的語氣提及，提及來接的溫持謹，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們話里話外的意思，也終于明白們最近這段時間為什麼看到自己回宿舍就散開，偶爾自己說點什麼，也總尷尬笑著，不大愿意回應的原因。

盛云渺不是個愿意忍氣吞聲，也不是個能吃苦的人。格其實驕縱的。

父親剛去世的時候，還有人跟媽說過，說你們家的渺渺以后沒人寵了，不會還那麼任吧？

盛云渺回憶了一下，覃士當時的回答。

說，渺渺是沒了父親，又不是父母雙亡。爸爸在的時候可以任，那爸爸不在了，在我這兒也能任。也是覃士這些話，和從小到大對的教育，讓即便是在外收斂，也還是帶著些微的大小姐脾氣的。

在聽到室友們第三次提及，來接的人是個大腹便便大叔，估計是包養的人時，盛云渺拉開了床邊的簾子。

在室友們錯愕的視野里，微微笑了笑，居高臨下著們，“糾正一下。”

溫聲：“你們看到的大腹便便的，是我們家司機。”

角微彎，一字一句說：“我從來不知道，你們原來對我，和對我們家司機這麼興趣。”

室友們瞪圓了眼，驚愕地著，想要說點什麼。

盛云渺沒給們機會。

慢悠悠下床，落地后又說了句：“這麼興趣的話，下回他來學校接我，我介紹給你們認識認識。”

說完，盛云渺進了浴室。

再出來時，三位室友尷尬的看著，想解釋。

“渺渺，我們不是那個——”

盛云渺正要回答，另一個室友說：“跟解釋什麼？我們又沒有說錯。”

那個室友覷一眼，冷嘲熱諷道：“你南城人，在北城哪來的司機？”上下打量著盛云渺，“還有你的那些包，你說你媽以前是個上班族，普通上班族能買得起那麼貴的包嗎？”

“……”

盛云渺聽說完，笑了笑，“你說得對。”

挑了挑眉，從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之前生日，覃士給送的包。

“普通上班族是有點兒困難。”歪了歪頭，笑盈盈補充，“但我好像沒說過，我媽是普通上班族吧？”

話落，懶得跟們解釋，提著包走出了宿舍。

盛云渺其實是有氣在的。

但不擅長跟人吵架，至在當下的那個時候，很多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走出宿舍后，外面的冷風襲來，格外的涼。

盛云渺不控的，打了個噴嚏。

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覺這座城市沒有自己能去的地方。這兒，沒有的家。

跟覃士說了不回去，要突然回去溫家，肯定會多問多想。

盛云渺不想讓擔心。

思忖了會，點開手機翻了翻，決定去商場逛逛。

當然主要目的是暖暖。

北城的冬天，太冷了。

-

盛云渺一個人在商場游了許久。

吃了東西，喝了茶，但還是覺得冷。

周末的緣故，商場人流量很大很多。

盛云渺茫然地張看了一圈，決定去看電影。

不看電影，時間真的很難熬。

看完電影出來時，已經到傍晚了。

外頭的天黑了。

盛云渺在這座城市沒有比室友更悉的朋友，雖有兩個同學也在北城讀書，但聯系并不多。

這個時候，也不好往人家那兒跑。

糾結了會，看完自己銀|行|卡余額的盛云渺決定今晚先住外面，明天再回學校。

周一了去問問老師，有沒有可能換個宿舍。

如果沒可能，那也不會怕們，就和們一個宿舍住著。

盛云渺沒想到的是，會在去酒店的路上，接到溫持謹電話。

外頭冷風瑟瑟。

出門時穿的不夠多，耳朵和手指都凍的快要沒知覺了。

手機鈴聲響起，盛云渺微蹙著眉頭，慢了半拍才掏出手機。

在看到溫持謹的來電顯示，懵了一瞬接通。

“喂？”說話的聲音小心翼翼。

那邊頓了幾秒，低沉凌冽的嗓音傳到耳朵邊，“渺渺。”

盛云渺耳朵微。

每回溫持謹喊的時候，總覺得名字格外好聽。

盛云渺翕，應道：“嗯。”

溫持謹：“你今天怎麼沒回家？”

他昨天回了趟家，聽溫宏遠提過，盛云渺周末要回家。

盛云渺啊了聲，不太會說謊的結了一下，“我跟同學約好了一起逛街，就下周再回去了。”

說完，自己心虛不已。

不會撒謊，更不愿意在溫持謹面前撒謊。

“這樣。”溫持謹淡淡的兩個字落下。

盛云渺一陣心虛，抿了抿，小心翼翼道：“怎麼了嗎？你今天回家了？”

溫持謹微頓，偏頭看向不遠捂著手在打電話的人，目深邃。

他淡聲：“沒有。”

驀地，盛云渺松了口氣。

正想問他怎麼忽然給自己打電話，溫持謹下一句話清晰地鉆耳朵，“你現在跟同學在一起？”

盛云渺眨眼，含糊說：“……對……對啊。”

話落，聽到溫持謹輕哂的聲音。

那一剎那，盛云渺覺自己被人揪住了小辮子似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聽到溫持謹說：“看來是我年紀大了。”

盛云渺一愣，“什麼？”

溫持謹默了默，淡聲道：“眼花認錯了人。”

聽到這話，盛云渺生出不太好的預。

呆站在原地須臾，低聲問：“我沒聽懂。”

溫持謹嗯聲，“我在路上看到一個長得有點像我妹妹的人。”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淡，也不帶著指責的意思。

可在‘妹妹’這兩個字出來時，盛云渺就已經愣住了。

耳朵里，不斷回響著妹妹兩個字。

溫持謹說，是他的妹妹。

雖然和覃士搬到了溫家，但實際上，和溫持謹都從沒過對方妹妹或者哥哥。兩人都是年人，一下子多出來個哥哥妹妹，也不太能適應。

迄今為止，盛云渺甚至沒直呼過溫持謹名字。

每回都是開了口，又卡住。

這還是頭一回，聽到溫持謹說，是他的妹妹。

那瞬間，盛云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

是高興的，但在高興之余，又有點兒憾。至于在憾什麼，當下的并沒有去深了解。

話筒里的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盛云渺眨了眨眼，簡單的梳理了一下緒，梳理了溫持謹說的話。

下意識的張，想知道他是不是就在附近。

但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人在哪。

就在要放棄時，耳邊傳來悉的聲音。

“左邊。”

盛云渺下意識往左。

一眼，就看到從人中往自己這邊走的人。

溫持謹很高，他西裝革履，形頎長括，模樣看上去沉穩，卻又有些冷。

他頎長太強大了。

盛云渺怔怔地看著他，視線在他臉上停留須臾，再往下，落在他修長手指握著的手機上。

他還沒掛斷兩個人之間的電話。

倏地，鼻間有沉穩的木質香襲來。

溫持謹站在了面前。

看著，溫持謹不急不緩放下手機，把電話掛斷。

盛云渺眼睫一，想問他怎麼在這。話到了邊，又覺不太妥當。

抿了抿，仰頭著他，正要開口，溫持謹的手指忽然拂過耳朵。

盛云渺當即僵在原地。

很快，溫持謹溫熱的手指挪開，他微蹙著眉頭，淡聲問：“在這站了多久？”

盛云渺懵懵地回答：“五分鐘？”

溫持謹看了眼上穿著，擰著眉頭，“先上車。”

盛云渺看他冷下來的臉，微微有些害怕。

點著頭，小心翼翼道：“哦。”

聽出話語里的音，溫持謹稍頓，低聲說：“不是要兇你。”

他解釋，“外面冷。”

盛云渺怔了怔，點頭道：“我知道的。”

溫持謹不會兇。

雖然兩人接不多，也對對方不那麼的了解，但盛云渺很清楚的知道，溫持謹是個很好的人。

上了車。

溫持謹讓司機把空調開大些。

暖氣襲來，盛云渺這才覺自己凍僵的手指和臉頰，都再次有了溫度。

車靜悄悄的，有種奇妙的氛圍在縈繞。

盛云渺好幾次開口想說話，卻在不知道說什麼，說什麼合適之間打轉，把話收了回去。

驀地，聽到溫持謹問：“吃晚飯了嗎？”

“……吃了。”

“吃了什麼？”

盛云渺側頭，借著窗外路燈的看向他，“吃了麥當勞。”

但那不是晚飯。

是從宿舍出來后吃的。

溫持謹一頓，似不太能理解麥當勞這樣的食。

他點了下頭，問，“著急回學校嗎？”

盛云渺搖頭。

溫持謹看，“那陪我吃點東西？”

“……”

盛云渺一怔，下意識去看時間。

“八點了。”詫異，“你還沒吃飯？”

溫持謹頷首，“開了個會。”

如果不是來這邊開會耽誤了時間，他也不會這麼巧上在馬路邊晃的盛云渺。

聞言，盛云渺不再多問。

點頭答應下來。

溫持謹也沒詢問想吃什麼，跟司機說了聲：“去上回那家餐廳。”

盛云渺跟著溫持謹進去才知道，他上回來的餐廳，是一家南城特風味的餐廳。

一家私房菜館。

看著那些悉的菜名和菜，盛云渺眼睛亮了起來。

很突然的，有點了。

坐下后，溫持謹讓點菜。

盛云渺忽然想起來問：“你不是不吃辣嗎？”

溫持謹抿了口水，掀起眼皮看，“誰跟你說的我不吃辣？”

盛云渺沒敢吱聲。

這是觀察出來的。

跟溫持謹在家里吃過幾頓飯，有注意過，他不吃辣這件事。

看不說話，溫持謹也沒多解釋。

“不是不吃。”他說，“可以吃。”

只是不喜歡而已。

盛云渺哦了聲，提著筆看他，“那我選了？”

溫持謹頷首，順勢把一側的溫水往那邊推了推。

這個點，過了晚飯高峰期。

很快，盛云渺點的菜便送了上來。

聞著悉的菜香味，肚子開始，有了胃口。

“吃吧。”溫持謹看一眼。

盛云渺點頭，也沒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兒奇怪。

盛云渺是喜歡吃辣的。

南城的人普遍辣口。

剛來北城的時候，還很不適應這兒的吃食。覺得這兒，很食荒漠。

吃了兩口，盛云渺的心都好了許多。

這家私房菜館的味道，有在南城吃的覺，味道也是對得上的。

盛云渺吃著吃著，一不小心吃多了。

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吃了一碗米飯了。下意識去看溫持謹，他正慢條斯理的在吃飯，面前的菜和飯，只減了那麼一丁點。

“……”

尷尬。

察覺到盛云渺視線，溫持謹起眼皮看，“吃飽了？”

“……我……”盛云渺了鼻子，不好意思說，“我胃口好像有點大。”

聽到這話，溫持謹眼眸里閃過一笑。

他斂眸看了眼，說道：“你還在長。”

盛云渺一呆，“年了還會長的嗎？”

溫持謹給夾喜歡吃的椒鹽排骨，緩聲：“會。”

盛云渺半信半疑，默默地又啃了塊排骨。

溫持謹低語，“再吃點，不吃浪費。”

盛云渺看著這一桌子食，想了想也是。

總不能讓溫持謹打包回去吧。

溫持謹看著，就不像會愿意熱飯菜的人。

又吃了一會，盛云渺這會不僅是飽，還撐住了。

放下筷子。

溫持謹瞥，“吃飽了？”

盛云渺點頭。

溫持謹勾，偏頭看向，“送你回學校？”

“……”

盛云渺下意識抬眼，對上他深邃的眼瞳。

包廂里的燈是暖調，讓人一進來就覺得溫暖。至，盛云渺是這樣覺的。

兩人此刻的距離也有些近。

盛云渺能清楚的看到，溫持謹神的變化，也能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

無形中，在溫持謹面前已經暴了許多。

安靜半晌。

盛云渺搖了搖頭，“不想回學校。”

溫持謹微怔，有些意外會這麼誠實的回答自己。

他盯著，嗓音微沉，“想去哪？”

盛云渺：“不知道。”

覺北城這兒，沒有的容之所。

聞聲，溫持謹看，“走吧。”

盛云渺：“去哪？”

溫持謹：“不知道。”

“？”

盛云渺不可置信看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溫持謹跟說不知道？

這樣的話，怎麼一點都不像是溫持謹會說的。

話雖如此，盛云渺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溫持謹從私房菜館離開了。

上了車，聽到溫持謹跟司機報了個地址。

盛云渺沒太聽清。

想問，卻又不敢問。

兩人安靜的坐在后座，誰也不跟誰流。

就在盛云渺想說話的時候，溫持謹接了個電話。

他電話掛斷時，車子駛進了小區的停車場。

溫持謹偏頭看向，“怕嗎？”

“……不怕。”盛云渺雖不懂他為什麼這樣問，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其實從第一眼見到溫持謹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看似漠然冷酷，但他不會傷害。

聽到這話，溫持謹勾了勾，“下車。”

盛云渺跟著他下車，進到電梯。

進去后，才問：“這是你平時住的地方嗎？”

溫持謹挑了下眉，“還聰明。”

盛云渺無言，本來就不笨好嗎。

這兒離溫氏集團這麼近，用腳指頭猜也知道，這是溫持謹日常住的地方。

看不服氣的小表，溫持謹輕笑了聲：“不錯。”

盛云渺不解，“什麼？”

溫持謹抬手，屈指彈了下額頭，“有點神氣了。”

“……”

盛云渺怔了怔，直到跟著他進了屋，才問：“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溫持謹在門口鞋柜找了找，沒找到士拖鞋。

他擰眉，拎出一雙男士拖鞋看，“先穿著，我讓人送新的過來。”

盛云渺：“謝謝。”

看換了鞋，溫持謹才問：“我知道什麼？”

盛云渺對上他眉眼，有些不自然地了耳朵，“沒什麼。”

看不愿意說，溫持謹也沒多問。

他把手機遞給盛云渺，淡聲：“這是我助理，需要什麼跟說就行。”話落，他補充，“助理。”

盛云渺接過他給過來的手機。

“我——”

剛開口，溫持謹就知道要說什麼。

溫持謹：“這兒有客房，你今晚睡這。”他看，“介意嗎？”

盛云渺眼睫輕，“不介意。”

怎麼會介意。

溫持謹解釋，“司機跟我跑了一天，老宅有點兒遠，明天你想回去我再讓他送你回去。”

盛云渺深呼吸了下，輕聲說好。

撥通助理電話，盛云渺跟溫持謹助理提了下自己需要的東西。

不多。

就在這住一晚。

掛斷后，把手機還給溫持謹。

溫持謹看一眼，“待會助理過來你跟通。”他指了指，“我到書房還有事。”

“……好。”

半小時后，溫持謹的助理來了。

是位長得很漂亮的姐姐。

盛云渺還是頭一回知道，溫持謹還有助理。

助理姐姐看向，笑容燦爛，“你就是溫總的妹妹吧？”

盛云渺遲疑著點頭。

助理笑笑，“長得真漂亮。”夸道，“這是你要的東西，我給買過來了。”

話落，問：“溫總說你是第一次過來這邊，我跟你說一下浴室的洗漱吧。”

盛云渺點頭，跟著去了浴室。

看助理稔的樣子，盛云渺下意識地問：“你常常做這樣的事嗎？”

助理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問的是什麼。

失笑，搖頭：“當然不是。”

看盛云渺，“你是溫總代的。”

鬼使神差的，看著面前的小生補充了一句，“溫總回國后，你應該是第一個來這兒的人。”

對上助理眼睛，盛云渺陡然生出了種心虛。

怎麼覺，自己像是在追問男朋友往事一樣。

意識到這點，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助理了然，“我知道。”

看盛云渺，“還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盛云渺搖了搖頭，“沒有了。”

助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看盛云渺，“早點休息。”

“謝謝。”

人走后，盛云渺盯著閉的書房門半晌，還是沒敢去打擾溫持謹。

進了客房。

……

書房里，溫持謹接到助理電話。

“溫總，您代的我都跟盛小姐說了。”淡聲，“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溫持謹緘默了會，抬手了眉心，“你們生，會因為什麼事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回學校？”

助理一噎，想了想：“如果是我大學時候，那只有跟室友鬧了矛盾才會這樣。”

道：“小生緒都比較敏，跟同學吵架拌了不愿意面對很正常。”

溫持謹嗯聲：“知道了，辛苦。”

助理寵若驚，“好的，您跟盛小姐早點休息。”

溫持謹掛了電話。

他盯著桌上攤開的文件半晌，側耳傾聽外頭的靜。

外頭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溫持謹思忖了會，本想給人打電話問問況，但又覺得小生的事，他手并不太妥當。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跟盛云渺這個關系，盛云渺不一定會喜歡他調查，甚至手理。

-

盛云渺洗完澡后，便躺在床上睡覺。

是有點兒困的。

但腦海里不斷的回播室友們說的那些話，從來不知道，原來們是那樣子看自己的。

盛云渺越想越氣。

翻來覆去好一會，都沒能睡著。

最后，索爬了起來。

打開房門時，客廳里沒人。

盛云渺下意識看了眼另一邊閉的房門，不知道溫持謹是睡覺了，還是在書房。

抱著這種不確定，盛云渺緩慢地往書房門口挪。

剛走近，書房門被人從里來開了。

一驚，呆若木地看著溫持謹。

溫持謹垂眸，“睡不著？”

盛云渺遲疑著點頭，“你還在忙？”

溫持謹：“剛忙完。”

他看盛云渺，“為什麼睡不著？”

“……在想事。”可能是深夜的緣故，也可能是這個時候的溫持謹很溫，盛云渺不自覺地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什麼事？”溫持謹配合的低下頭，目和看，“方便跟我說說嗎？”

盛云渺看著他，有點兒糾結。

其實不是個能藏事的人，更何況這事，覺得自己要是不說出來，要憋屈很長一段時間。

“我說了，你會笑話我嗎？”盛云渺沒有和溫持謹長久相的經驗，不是很確定地問。

溫持謹：“不會。”

“哦。”

盛云渺抿了下，小聲說：“我好像不怎麼討喜。”

溫持謹一怔，“誰說的？”

“我自己。”盛云渺呼出一口氣，“我好像，讓人討厭的。”

溫持謹怔了怔，斂眸盯著半晌，沒搭腔。

盛云渺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抿著，自言自語說：“我今天跟室友吵架了，們在背后說我。”

很多話，沒辦法轉述給溫持謹，只能這樣發泄。

溫持謹聽自言自語了一會，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他緘默半晌，忽而開口，“你有句話說錯了。”

盛云渺正沉浸在自己悲傷的緒里，聽到這話時不服氣地看他，“哪句？”

溫持謹看紅了的眼眶，沖地想給眼淚。

但他忍住了。

他看著盛云渺，“你討人厭這句話。”

盛云渺一頓。

溫持謹說：“我不討厭你。”

很簡單的幾個字，卻忽然的讓盛云渺找回了些許自信。

不敢相信地看著溫持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溫持謹看，“不信？”

“不是。”盛云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都不了解我，怎麼就說——”

后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被溫持謹打斷了。

“是不夠。”溫持謹說，“但我知道。”

即便沒有和盛云渺深認識了解，但溫持謹也確信，他不討厭。

聞言，盛云渺眼睫輕了。

錯愕地著溫持謹，忽然找不到語言功能。

頃。

盛云渺輕語，“溫持謹。”

頭一回喊他名字。

溫持謹抬了下眼，“想說什麼？”

盛云渺安靜了會，說道：“其實我不太喜歡現在的自己。”

溫持謹一怔，正要開口，盛云渺便說：“我以前明明不這樣的。但我現在就是控制不住多愁善。”

“那你以前什麼樣？”溫持謹問，“方便跟我說說嗎？”

這一晚，盛云渺像打開了話匣子，跟溫持謹說了很多很多自己過去的事。

可能是溫持謹那句，不討厭中了，也可能是別的原因。

不知不覺，覺自己和溫持謹親近了許多。

那日后。

溫持謹在偶然一次去了學校，還去了宿舍樓下。

當時盛云渺正在宿舍吃東西，隔壁宿舍的同學過來敲門，驚喜地告訴說，“渺渺，你哥哥在樓下，說打你電話你不接。讓我們過來跟你說一聲。”

宿舍里另外三位室友呆住。

盛云渺也有些意外，“我哥？”

“對啊。”隔壁宿舍同學說，“你哥長得好帥啊！”

忍不住夸耀，“太帥了。”

那天，和盛云渺認識的同學都知道了，有個長得很帥很帥的哥哥。

不僅帥，還很有錢。

最開始溫持謹出現在學校，說是哥哥，不人還存疑。

因為哥哥也算哥哥，誰知道他們撒沒撒謊。

但就算是哥哥，也值得讓大家羨慕嫉妒。

盛云渺一直沒忘記，跟溫持謹回家吃了飯的隔天回宿舍時，室友們看著言又止的神。

后來一次，是學校的校慶。

溫持謹作為被邀請的人出席，和學院校長走在一起，順便提及了下的存在。他當著同學和老師的面告訴大家，是他溫持謹的妹妹，有人護著。

-

后來的好幾年，盛云渺和溫持謹的關系都很好。

有什麼都會跟溫持謹說，而溫持謹，也習慣了聽抱怨吐槽。甚至習慣了，替收拾爛攤子。

盛云渺追星，他幫忙買票，甚至買國機票送過去。

盛云渺有喜歡的東西，他也會想盡辦法送給。

漸漸的，有些在發酵，變得不一樣。盛云渺習慣的跟溫持謹撒，不知不覺，那些藏起來的驕縱格，全都曝出來。

偶爾，也會反省一下自己，這樣做是不是不合適。

可看到溫持謹，就有些忍不住。

這天，盛云渺被覃士喊回溫家吃飯。

到家，下意識問：“媽，你不是說我哥回來吃飯嗎？”

覃士看一眼，“你哥不回來你就不回來？”

盛云渺一僵。

覺得覃士這話，有點試探的覺。

“不是。”下意識否認，“我哪有這樣說啊。”

眼神飄忽，挪開眼看向別，“我就是隨便問問，因為你說我哥今天也回來吃飯，他是不是因為什麼事耽誤了？”

“沒有呢。”覃士道：“你哥跟你溫叔叔去林家了。”

盛云渺一愣，“林家？”

覃士點頭，“你林琪姐姐回來了，你哥去他家吃飯了。”

林琪，是盛云渺前段時間認識的人。

是林家的大兒，比盛云渺大幾歲，比溫持謹小幾歲。

曾聽人提起過，溫家有意跟林家聯姻。

知道這事時，盛云渺產生過去問溫持謹的沖。

但忍住了。

這個妹妹的份去問，一點都不合適。

可當下聽到，盛云渺還是不自覺地多問：“他……”

覃士：“他是誰？”

盛云渺改口，“我哥跟溫叔叔他們今天怎麼去林琪姐他們家吃飯？是要談什麼合作嗎？”

溫聲，覃士好笑看，“什麼合作，私事合作。”

淡聲：“你哥今年都三十三了，該家了。”

“……”

雖早有預料，但在聽到的時候，盛云渺還是走了神。

神微滯，抿了抿說：“哦。”

覃士看，“你不喜歡你林琪姐？”

“……沒有。”盛云渺收拾好自己的緒，揚起笑臉，“我哥喜歡，我就喜歡。”

覃士稍頓，點了點頭。

母倆對話到這，廚師喊兩人吃飯。

飯桌上，盛云渺心神不寧的。

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覃士看這樣，微微皺了下眉頭。

盛云渺沒注意，找借口說自己困了，回樓上睡覺。

看轉走遠，覃士低低嘆了口氣。

看向窗外炙熱的，有些無奈。

……

溫持謹和溫宏遠在林家吃了飯回家時，客廳只有覃士一個人。

溫持謹看了眼，“渺渺呢？”

覃士和溫宏遠對視看了眼，指了指，“困了，在樓上睡覺。”

溫持謹應聲：“我去看看。”

人走后，覃士蹙眉，“你怎麼不攔著他？”

溫宏遠到側坐下，抬手了太，“人這麼大了，我怎麼攔得住。”

覃士無言，低問：“你們這頓飯吃的怎麼樣？”

溫宏遠瞥一眼，“好。”

覃士眼睛一亮，“持謹沒有意見？”

“他沒有意見。”溫宏遠語氣平靜，“只是跟我說，我那麼喜歡林琪，就把林琪娶回來。”

覃士被他的轉述嗆住。

無言半晌，有些意外，“這不像持謹會說的話。”

溫宏遠也這樣覺得。

奈何溫持謹就是給他放了這樣的狠話。

他對自己的未來有規劃，不需要溫宏遠手。

他們父子關系不錯，溫宏遠也不是封建思想的大家長。他們溫家，沒有需要聯姻來維持事業的那一步。

他之所以想讓溫持謹聯姻，是別的原因。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

覃士問：“那現在……怎麼理？”

溫宏遠想了想，問，“如果說，他們倆堅持，你會同意嗎？”

覃士一頓，看他，“你呢？”

溫宏遠沒正面回答，只說了句：“我很喜歡渺渺。”

覃士驚訝須臾，點了點頭，“我也很喜歡持謹。”

只不過他們現在的份，是真的很尷尬。

-

樓上的兩人并不知道樓下的人在說什麼。

溫持謹敲了敲盛云渺的房門，得到允許后走了進去。

看到他，盛云渺撇撇，脾氣不太好的樣子，“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溫持謹看，抬手了下額頭，“不舒服？”

“……沒有。”

盛云渺把他的手揮開，有點不高興，“我就是困了。”

溫持謹挑眉，斂眸看，“不太像。”

盛云渺抿著角看著他。

兩人僵持須臾。

盛云渺第一個憋不住，“我聽我媽說，你跟溫叔叔去林家吃飯了。”

溫持謹點頭。

盛云渺看他這麼實誠的樣子，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看他，小聲道：“林琪姐是配你的。”

“……”

溫持謹一頓，總算知道跟自己鬧什麼脾氣了。

“是可以。”他看盛云渺回答。

盛云渺被他的回答哽住，差點想罵人。

“你……”瞪圓了眼，“我就知道。”

“就知道什麼？”溫持謹了氣鼓鼓的臉，“我話還沒說完。”

盛云渺：“那你要說什麼？”

溫持謹看，“配不配都是別人說的。”

他看，“我還覺得林琪配我爸的。”

盛云渺：“？？？”

瞪圓眼看著溫持謹，“你你你……”

溫持謹一臉我說錯話了嗎的表看著，“我什麼？”

“溫叔叔知道你這樣說他嗎？”盛云渺震驚，“你這話也太大逆不道了。”

溫持謹住指著自己的手指，塞回被子里。

“是有點。”他語氣淡淡，“你別告訴他就行。”

盛云渺噎住。

就算是有這個膽子，也開不出這個口。

再者，溫宏遠現在和媽還有關系呢。

兩人對視半晌。

溫持謹看，“以后他們說的話，別放在心上。”

盛云渺：“你指什麼？”

溫持謹：“相親。”

他斂眸看著，眼眸里的緒復雜。

“我的婚姻，我自己能做主。”

盛云渺聽出了他話外之意。

怔怔地著他，低喃：“你總歸是要結婚的。”

聽到這話，溫持謹笑了下，“如果沒辦法，那不結婚也可以，只要我未來的朋友不介意就行。”

盛云渺微，下意識說：“你上哪兒找不介意你不跟人結婚的朋友。”

話落，溫持謹的視線再次落在上。

盛云渺眼眸微閃，想躲開他目，卻又舍不得。

無聲半晌。

溫持謹親昵地了腦袋，“睡吧，我回公司。”

盛云渺抬眸，“我也——”

“陪你媽媽一會。”溫持謹看，“我晚上再來接你？”

盛云渺立即答應。

從盛云渺房間離開，溫持謹回了公司。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盛云渺和溫持謹跟以前一樣相。但約的，覺得哪兒有了些變化。

溫持謹不再被安排去相親。

他甚至更忙了。

盛云渺研究生畢業后，拍了兩部屬于自己的小片子。

都是短故事。

放在網上，點播還蠻多。

偶然的一天，跟溫持謹回家吃飯。

覃士問找沒找對象，這個年齡可以談了。

盛云渺搖頭。

覃士又問，有沒有喜歡的人。

怔了半晌，想說沒有，卻又不習慣跟覃士說謊。

母倆安靜了會。

覃士忽然看著說，“我之前一直忘了告訴你一個事。”

“什麼？”

覃士笑了笑，“我跟你溫叔叔，準備分開了。”

盛云渺一愣，“怎麼這麼突然？”

覃士：“不突然。”

道：“我們本來也沒領證的。”

盛云渺有些不敢相信，“什麼？”

覃士：“之前說去，但耽擱了。后來我跟你溫叔叔都覺得，我們倆這樣相也好，我也不用被人說是貪圖你溫叔叔的家產，所以我們倆就一直沒去領證。”

這個是事實。

這個事實，并不是因為盛云渺和溫持謹互相喜歡，兩人才決定的。

也是巧合。

有回覃士跟溫宏遠要去領證了，臨時遇到了點事。

再后來，覃士聽到不七八糟的傳言，便跟溫宏遠約定，兩人就搭伙過日子，他們這個年齡來說，一個結婚證有或是沒有，并不重要。

從溫家離開后，盛云渺整個人是呆滯的。

有震驚，有意外。

卻在這些緒錯的其中，有自私的慶幸。

媽和溫叔叔要分開了，是不是意味著跟溫持謹，是允許在一起的。

很快，盛云渺就開始鄙視自私的自己。

蜷在沙發一角，邊鄙視自己邊高興。忍不住，想跟個人聊聊天。

思來想去，盛云渺給宋泠泠發了消息，這種事，只敢跟宋泠泠說。

-

溫持謹在出差，并不知道盛云渺這邊的事。

一周后，他出差回來，在辦公室見到了許久沒見到的人。

溫宏遠。

“爸。”溫持謹看他，“您怎麼來了？”

溫宏遠嗯聲：“路過，過來看看。”

他張看了一圈，問：“差不多該下班了吧？”

溫持謹應聲。

溫宏遠：“晚上我們父子倆在外面吃個飯。”

溫持謹看他，猜到他有事跟自己說。

父子倆去了一家以前會去的私房菜館。

溫宏遠還要了酒。

父子倆喝了兩杯，溫宏遠看向他，“持謹。”

溫持謹：“您說。”

溫宏遠很在溫持謹面前擺架子，也很訓他。

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沉穩懂事，基本不會干不讓他心的事。唯一一件，大概是無法自控這件事。

但這事，誰都怪不了。

“你有沒有想過，跟渺渺到國外生活？”

溫持謹一愣，“什麼意思？”

溫宏遠：“想過嗎？”

“沒有。”溫持謹回答，“渺渺不喜歡國外。”

溫宏遠懂了。

“那你不怕——”他看他，“不怕別人議論？”

溫持謹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溫宏遠話里話外的意思。

他很輕地笑了下，“我為什麼要在意？”

他說：“我跟渺渺沒有緣關系，您跟覃阿姨也沒有領證。就算是你們領證了，我和渺渺，依舊不是親兄妹，不是嗎？”

溫宏遠自然知道溫持謹說的是真的。

他抿了口酒，也不意外他會知道自己和盛云渺母親沒有領過證這回事。

他沉默了會，“知道了。”

溫持謹詫異。

溫宏遠：“你跟渺渺的事，我跟你覃阿姨管不了，也不會管。”

他看向溫持謹，“你從小到大都很懂事，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既然你和渺渺不怕流言困擾，那我和你覃阿姨，也不會反對。”

溫持謹：“您跟覃阿姨說過？”

溫宏遠頷首，“我們會分開一段時間。”

溫持謹正要開口，注意到一段時間這幾個字后，他懂了。

他們倆，是為了他和盛云渺的未來在考慮。

“爸。”忽然間，溫持謹覺得嚨有些干。

溫宏遠瞥他，“別矯。”

他道：“我跟你覃阿姨年齡大了，分開后決定搭伙去國外轉轉。說想找個旅游搭檔，我陪過去也不錯。”

溫持謹兀自笑笑，“我來安排。”

“不用你。”溫宏遠輕哼，“我還沒老到不能做旅行計劃的地步，我自己來。”

他嫌棄看他，“你都不知道你覃阿姨喜歡什麼。”

溫持謹被嫌棄了，卻也不生氣。

他舉起酒杯，喝下。

“爸。”他看向溫宏遠，“謝謝。”

吃完飯，溫持謹讓司機送溫宏遠回去。

他自己打車。

溫宏遠也沒拒絕。

畢業后，盛云渺就搬出了溫家。

在外面租了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溫持謹來過幾次，這兒很溫馨，很舒服。

到樓下時，溫持謹本想給盛云渺打個電話。

可想了想，又作罷。

他想給個驚喜。

恰好，小區門口有不小攤在賣東西。

其中還有個賣花的小妹妹。

溫持謹走近，買了一朵花。

他提著花，循著夜往自己走過了無數遍的一條路走，走至悉的屋門口。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盛云渺正在剪自己前兩天拍的一個片子。

走到門后，借著貓眼往外看了眼，在看到溫持謹那張悉的臉后，盛云渺迅速開了門。

“你——”怎麼過來這幾個字還沒說出口，盛云渺忽而被一重力拽了懷里。

一僵，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陣風吹來。

盛云渺聞到了濃郁的酒味。

“溫……溫持謹。”推了推面前的人，“你是喝醉了嗎？”

溫持謹：“沒有。”

他明正大抱了盛云渺一會，嗓音微沉：“沒醉。”

盛云渺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那你……”

“渺渺。”話還沒說完，就被溫持謹打斷了。

盛云渺嗯聲。

溫持謹的低頭，輕蹭了蹭鼻尖，聲線沙啞，“你想跟我談嗎？”

盛云渺眼睫一，心跳跟著有了停滯。

“你在說什麼？”提醒溫持謹，“我們倆……”

“不是兄妹。”溫持謹目灼灼看著，“想嗎？”

對上他赤誠的眼睛，盛云渺說不出拒絕的話。

“想。”

這件事，想了很多年。

不確定什麼時候喜歡上溫持謹的，也不知道世俗允不允許，但知道，除了溫持謹，不想跟任何人談。

盛云渺和溫持謹的。

讓大家意外，卻又不是那麼的意外。

覃士和溫宏遠分開了。

而溫持謹和盛云渺在一起了，大家在知道的時候，自然也議論過一段時間。

只不過大家并沒有那麼難以接兩個人在一起這件事。

溫持謹這麼多年，滿心滿眼都是盛云渺這個‘妹妹’。

而盛云渺更是把他當男朋友一樣使喚了很多很多年。

和溫持謹的，比盛云渺想象的要更快樂。

偶爾，宋泠泠還會嫌棄他們倆。

膩膩歪歪，一點都不是溫持謹的作風。

奈何千言萬語抵不過溫持謹一句愿意。

只要對方是盛云渺，那讓溫持謹陪做任何事。

包括秀恩。

他都‘唯首是瞻’，甘之如飴。

因為那個人是盛云渺，是他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