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盛梨書直接彈來了視頻,話還沒說一句，一旁的謝宥迪怒火中燒地湊了過來，“還關心我的是吧,同病相憐一個群,懂的還多。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位熱心人士！”

盛梨書的臉在分辨率模糊的視頻畫面里依然致,謝宥迪看到人后懵了下,隨后惡狠狠道：“我知道你，參加過明星模仿秀是吧！”

盛梨書心想，這是什麼小傻。

瘋狂截圖,“噢,原來你長這樣，截圖群發,讓我姐妹們避雷。”

“你給我住手！！我告你侵犯肖像權！”

“略略略,你告啊，不告不是真男人。”

眼看著就要火星撞地球了，姜宛繁連忙拿回手機,“行了行了，你五歲三歲,半斤八兩。”

謝宥迪氣得要外套了,“你把電話給我！”

“好好好,給。”姜宛繁朝卓裕使了個眼，趕把人弄走。

盛梨書的消息刷了一整屏。

“哈哈哈哈這是什麼哈士奇。”“把他地址給我！”

姜宛繁警惕：“你要干嘛？”

“我要給他寄一條狗鏈,24k純鈦金打造！”

“……”

你也不到那里去。

盛梨書：“對了說正事,齊雅那邊的單你還接嗎？我讓強哥打聽了一圈，晏修誠當初極力爭取過,他想借著齊雅這次的國際紅毯秀打開知名度。”

姜宛繁篤定：“不是只想賺錢。”

“那肯定。”盛梨書發了一份聊天截圖過來。

截圖里是強哥的信息容：“‘典風’是去年注冊的公司，晏修誠是法人代表,背后接洽的商務已經很多了，還找了幾家營銷公司包裝，下半年的兩檔綜藝已經敲定參加。”

“之所以這麼重視與齊雅的合作，也是給自己鍍鍍金，抬抬價。你知道的，在咱們這圈子想要占分量，那必然是要有關聯代表作。遇到這麼一個人氣與實力并存，展示平臺如此高的機會，確實難得。”

盛梨書：“你們合同還沒簽吧？你還接嗎？做嗎？”

姜宛繁蓋住手機屏幕，凝神兩秒，沒有任何猶豫：“接。做。”

齊雅那邊照合同辦事，提前兩天打來了定金。

同時盛梨書告訴，“這次定制禮服的消息，圈基本知道了。”

姜宛繁左眼皮一跳，心里有預。

下午，店里工作收尾，姜宛繁給所有人發了新年紅包。小學徒收到的時候不敢置信，“我也有啊？”

業不文的規矩，學徒一般沒有這種待遇，每個月發點基本工資作為生活開支。但，錢不錢的，能跟著一個好師傅學手藝已經是幸運了。

“都有的，辛苦一年，學無止境，明年繼續努力。”姜宛繁笑著說。

“簡胭”一年放兩次假，春節能休半個月，店里幾個老家在黔東南的師傅，回去一趟不容易，他們還能多休一周。

整理完手頭事，大伙兒高高興興地放假了。姜宛繁每年都最后一個走，卓裕給發了信息，說公司有個會，晚十分鐘來接。

這時，“吱”的一聲劃破安靜。

店門被推開，姜宛繁抬起頭。

晏修誠站在門口，慢條斯理地摘下皮手套，這才幽幽搭上的視線。

“春節假期有多久？要走了嗎？”他閑聊一般的語氣，似是關系好的人朋友。

姜宛繁“嗯”了聲，“想必你也不是來我這做生意的。”

晏修誠笑了下，隨手一指右邊的一塊松鼠葡萄枕頂，敷衍的說辭，“這個怎麼賣？”

“不賣給你。”姜宛繁聲平平。

晏修誠臉上沒有喜怒變化，在半空的手慢慢垂落于側，他說：“既然店門開著迎客，客人不是來吃閉門羹的。”

“行，付款碼在那，你先轉我十萬以表誠意。”姜宛繁呵了呵，“錢到賬，我陪你聊什麼都行，你敢跟我聊麼？”

“你跟我發什麼脾氣？”晏修誠說：“還是你沒把我當外人。”

“你確實不是外人。”姜宛繁微抬眼眸，目冷而直接，“是敵人。”

晏修誠雙繃，終于按捺不住，“所以你一直是這麼想的，才跟我作對是嗎？”

姜宛繁輕蔑一笑，“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做任何事，都習慣拐彎抹角，自以為是的聰明，把別人都當傻子。”

從知道晏修誠爭取過齊雅的紅毯禮服合作時，姜宛繁斷定他會來這一趟。

“你現在跟我又有什麼區別？”晏修誠冷不丁地一笑，“看似不甚在意，背地里依舊不服輸跟我競爭。我險也好，自大也罷，你又高大到哪里去？”

姜宛繁收斂笑容，“別妄自菲薄，自我想象。是齊雅的經紀人主找的我。至于為什麼拒絕了某些人，你應該去問當事人。”

晏修誠微瞇眼，顯然不信。

姜宛繁最看不慣他如今這種似是而非，自以為掌控全局的姿態，笑著歪了歪頭，“如果我知道你也在爭取，我一定主出擊，不給你任何機會。”

的神，從眼角眉梢到漫不經心揚起的角，連頭發都傳遞出自信。從大學，晏修誠第一次在畫室見到時一樣，頂著一張清純溫臉，卻維持住傲視群倫的架勢，與意見相悖的學長據理力爭，當仁不讓。

晏修誠以為那是反差帶來的震撼。

時隔多年后，他才明白，不是反差，而是骨子里的自信暈染出的環。尖銳、深刻、讓人過目不忘。

他不愿意承認，姜宛繁一點都沒有變。

“你心底還是把我當有威脅力的對手，做任何事，只要跟我有關，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會去做。只要能打擊到我，你甚至可以選擇你不喜歡的人或事。”晏修誠針鋒相對，威風凜凜。

兩人之間出迸濺的火星，沉默之中暗自熊燃。

姜宛繁忽地一彎角，揚高下，目像出鞘的劍，徑直破對方卑劣的幽暗，“兜了這麼多圈子，其實你是介懷我真的會和卓裕結婚這件事。”

晏修誠驀地一抖，眼神再也繃不住。憤怒，不甘，憋屈，最后統統化蒼白的失言。

姜宛繁向他走近一步，“這麼多年，你還認知不清嗎？從大學起，你的績，你的水平，你的涵，你的實力，甚至你的人格，品質，哪一樣都比不上我。你現在的功，鮮，名氣，你在聚燈下收獲的每一次掌聲，不心虛嗎？”

晏修誠腮幫咬得的，“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努力。”

“這句話在我面前，你沒有資格。手下敗將而已。”姜宛繁輕蔑一笑，“我知道你今天來的目的，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齊雅禮服這個單，我接定了。我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晏修誠，你永遠不如我。”

任何人，只要拿出遇強則強的氣勢，都芒萬丈，讓卑劣心虛者不敢直視。

姜宛繁輕呼一口氣，溫聲提醒：“我丈夫就快到了，佳節將近，我還是希你能健康平安過大年。”

真要在這兒濺當場，晦氣。

晏修誠沉默不語，目似放空，無形無。他轉，手搭在門把上。金屬握柄冰涼如水，被心上糯棉布套，讓客人不手冷。

門開到一半，冬日的風如糲的砂石劈頭蓋面。晏修誠額前的碎發被吹散，出秀而飽滿的額頭，平添年模樣。

他頓住，側頭回，“姜宛繁，你當初還不是喜歡過我？你對我越厭惡，越是打自己的臉。逞口舌之快很舒坦是嗎，那你的臉呢，疼嗎？”

姜宛繁肩膀僵，五如靜止截圖的畫面，一也不了。

就在這時，清亮的聲音自晏修誠后傳來——“晏老師這就有點不明真相了。”

卓裕斜靠著門板，左手攏著竄響的打火機，幽淡火焰藍描繪出指尖形狀，他低頭點煙，煙霧與人一樣不疾不徐地升騰、擴散。像是一張薄薄面，遮住了他本真緒。但即便這樣，依然會被他看似寬松的調侃震住。

卓裕指間夾煙，笑著說：“我夫人容易用眼疲勞，沒個定時定，總有那麼幾次不舒服、看不清楚東西的時候。有時候，明明不是個東西，也被誤認為是個東西。”

他邊說邊朝姜宛繁走去，與晏修誠肩而過時，“不經意”地狠狠撞了下對方。

晏修誠被撞得連退兩步。

卓裕已站在姜宛繁前，完完全全把遮擋住。

兩個男人，針尖對麥芒，一個深沉頑抗，一個狂傲飛濺。對視即對峙，三四米的留白區，塞滿了刀劍影。

卓裕不怒反笑，心平氣和道：“晏老師好好回家過個年，就不祝你恭喜發財了。”

晏修誠笑了笑，“裕總的祝福我收下，改天再拜訪。”

卓裕頷首，“隨時歡迎。”

人剛走，姜宛繁故作輕松地了肩膀，“這話聽著怎麼像威脅呢。”

“不是像，”卓裕說：“就是。”

姜宛繁拿起杯子去倒水，嘿嘿憨笑。

卓裕瞥了一眼在發抖的手，走過去一把拿過水杯，“別倒了，壺里沒熱水。”

“沒事，我喝冷的。”聲音啞。

卓裕把水杯“砰”的一聲擱去旁邊，握住了冰涼的手。弱無骨，一用力就能掐斷似的。卓裕覺到了的拘謹，于是耐心的，一地將手指舒張開，最后十指相扣，踏踏實實的存在。

姜宛繁一直覺得，對晏修誠這個人，能完完全全的忽視。每次呂旅義憤填膺時，反倒還當起了寬人的說客。云淡風輕地開解，好像自己不是故事主人公。

但這一分這一秒這一刻，被卓裕全心守護、循循善時，姜宛繁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堅強。就是一段悲劇故事的害者，理當發瘋撒潑地傾瀉緒。

卓裕牽的手，“跟我走。”

車橫在路邊，待系好安全帶，卓裕單手倒車，一把調轉方向。

春節將近，隆冬寒冷，又是晚飯點，主干道上人車瘠瘠。

姜宛繁降下車窗，冷風一陣陣地往車澆灌，仰頭迎風，眼睛被刮得干生疼。卓裕什麼都不說了，只在每次紅燈候車時，越過中控臺，輕輕蓋住手背。

黑卡宴一路向東，出城，沿著盤山路蜿蜒往上。

到了地方，風呼嘯，夜漆黑，耳畔之靜，像另一端時空。

卓裕先下車，繞到副駕開門，牽著姜宛繁再下車。

乍一變換空間，被突然涌進的亮刺得微瞇雙眼。

視線往前，一片敞亮空曠，城市小盡收眼底。在最高，為了一個發的微造景盒。標志景點Have大廈，流溢彩的高架燈帶，天上群星遙遙期盼，與人間煙火投意合。

“好看嗎？”卓裕問。

姜宛繁沒說話。

他側過頭，垂著頭。

長發一縷遮面，借著一寸，翹鼻尖凝聚的那一滴淚如明珠。

察覺到他的目，姜宛繁再也繃不住，眼淚叭叭往下掉。說：“其實我不是無所謂，我也不是真大度。我承認，我嫉妒晏修誠。”

哽咽：“我嫉妒他如今績斐然，我嫉妒他順風順水，我嫉妒他能瀟灑將過去拋之腦后。我嫉妒他的功，他憑什麼能功。”

卓裕面對，靜靜的，然后張開手臂。

這個作徹底擊潰姜宛繁的防線，撲狠狠抱住，眼淚如溫泉水，燙卓裕的側頸。

“我才是表里不一的那個偽淑。”姜宛繁剖心挖肺，將心的暗面全盤托出。

卓裕的掌心有規律地按的背，舒緩的緒，笑得吊兒郎當，“多酷，百變俠。”

姜宛繁破涕而笑，“什麼鬼外號。”

“你做鬼，我就做你手里的收魂刀，你說收誰，我就讓他魂飛魄散。”卓裕不嫌麻，認真地調侃，“咱們對外人是要矜持一點兒，畢竟開店迎客，賺錢要。姜老板的人設是要好好立住。”

姜宛繁被他一本正經的解釋徹底逗笑舒懷，仰著臉，淚眼帶笑看著他。

卓裕笑意一點點收斂，眼神變溫，毫不藏自己的心疼，他低聲說：“沒關系，真實一點。以前是我來不及，但從今往后，你可以永遠做自己。看不慣的人，你去放火，我來善后。啊，人就別殺了，法治社會，我也沒那通天本領，咱倆好好過日子。”

姜宛繁愣了愣。

緒宣泄后，靈魂減重，心上蒙塵拂凈。

此時此刻，腦子里沒有任何別的人，眼里心里，全是面前的卓裕。

姜宛繁發自肺腑，啞聲問：“你怎麼這麼好？”

卓裕笑了笑，“千萬別有這種不對等的想法。”他聲音放低、放，“你該這樣想——姜宛繁，才華橫溢，貌如花，敢敢恨。這麼優秀、這麼頂的人，能被我擁有，是我上輩子燒了高香，這輩子才能撿到的福報。”

姜宛繁醍醐灌頂，斑駁的眼淚瞬間與天上的星星同質，憂愁不見，快樂重現。

“對噢，我這一生沒做過壞事，小學三年級就扶老過馬路，你就是我應該得到的男人！”

卓裕：“……”

老婆是真開心了。

嗯，徹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