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幾張散落在辦公桌角落的照片。

大概是因為整員工比較年輕化的關系，中元設計的公司理念大多數時候也比較隨意。

比如在工位的布置上，老板一向不會過多干涉，一眼過去百（luan）花（qi）齊（ba）放（zao）勉強算的上是公司特。

所以幾張照片而已，倒是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只不過……蔣天瑜歪了歪頭，這幾張照片明顯是被鄧思博擱置在暗的。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上午警方在搜查起工位的時候最后沒有將品歸位好，還是因為方才對方著急翻找開會的材料，這些照片才會意外掉落出來。

讓能夠突然注意到的原因也十分簡單，是這些照片的背景。

每一張照片中，鄧思博均穿著清爽，臉上笑容干凈而又明朗。后面的背景有的看起來像是書店，有的是好山好水的景點，有的似乎是某家裝潢高級的餐廳。

男人向鏡頭的神約著炙熱的意，不難想象幫他拍下這些照片的一定同他關系匪淺。

蔣天瑜慣的出了手，卻在指尖即將到那張夾雜書頁中、只出了大半張的照片前，功停了住。

現在的份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作出這種幾近于窺探別人私的舉多有些不合時宜，那些散落在桌面上的肯定沒什麼所謂，再多的就有些逾矩了。

清了清嗓子，的視線又再次落在了那些照片上。

若是將照片中的人替換一下，這幾張玩意兒，周雅家里也有。

就用磁吸片在了廚房的冰箱門上，一天到晚只要開冰箱就能瞟到，蔣天瑜想忽略都不行。

雖然角度或者拍照的方位會有一定的出，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想到這，蔣天瑜的表變得有些復雜。

周雅的那些照片都是和丁天朗出去約會的時候對方拍的，那鄧思博對面片拍照的是誰，應該就不言而喻了。

略顯無語的撇了撇，丁天朗這貨還自創了一條標準化流水線？把每一個往對象都帶去同一個地方，然后送點不走心的照片作為表達心意的禮，果然對于這種敷衍，渣男是不會覺得虧心的。

腦子里的想法紛飛，眼睛也沒閑著，蔣天瑜迅速的把桌面上的照片同周雅家中的做了比對，還真發現了點不同。

不管是記憶中還是冰箱門上，周雅都沒去過那被書頁住大半張的照片的場景，難道說流水線還分別的？

就在這時，放在兜里的手機再次震了起來，掏出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段婀娜。

估計會議已經快要開始了，最后將那大半張照片的模樣刻在了腦海中，隨后快步的向會議室走去。

blood。

這是照片里鄧思博后的霓虹燈上，所寫的字。

江城市一向是北方經濟發展比較好的幾個城市之一，所以相關的城市建設都相當的發達，夜幕降臨后，蜿蜒盤旋著的高架橋在燈的映襯下就像是一條華的彩帶漂浮在橫貫了整個城市的母親河上。

晚上八點。

這個時間對于江城市來說不早也不晚，高架橋上依舊是一副車水馬龍的景象，出租車司機因為前方有車不守規的加了塞，氣的狠狠地按了兩下喇叭，里也是念念有詞。

坐在后面的蔣天瑜聽到靜抬了抬眼皮，隨后扭頭看向了窗外。

暗下，河水沉靜如墨。

約莫半個小時后，出租車停在了路邊，蔣天瑜付過錢后抓著包包下了車。

眼前這城區明顯要比中元設計公司所在的城區年頭久上不，不僅道路狹窄，路邊還有許多坑坑洼洼的痕跡。

春季，雨水頻繁，下午才剛過下了一場，眼下路邊的壑里都存著一汪水，晃悠悠的折著路燈及門店招牌所發出來的。

噠噠噠。

高跟鞋撞擊地面發出了有些沉悶的聲響，蔣天瑜沿著這條街往前走了幾步，再一個轉彎就聽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模糊的音樂聲。

繼續前行了幾百米，目的是一條幾乎被各種豪車堵了個水泄不通的路口，里面各種霓虹燈閃爍，乃是江城市最為有名的銷金窟之一。

默默地收攏好外面大的襟，勉強讓自己在這條街的俊男中顯得不那麼令人矚目后，蔣天瑜加快了步伐，最終找到了那家名為’blood‘的夜店。

一進門，的注意力就被正前方的那面墻吸引了過去，上面閃爍著的風格有些黑暗的霓虹燈正是鄧思博那張照片中的背景無疑。

這間夜店和蔣天瑜預想中的差不多，擁的舞池里、卡座上都是男顧客居多。

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一進去五六的燈球閃的人眼睛疼，臺上還有幾名猛男配合著的音樂扭著，半的上閃閃發亮。

倒不是說整間店沒有一個顧客，只是數量的確偏，而且零星的幾個邊還都有著幾個男好友作陪。

這樣一來，就把此刻在舞池外隨逛的蔣天瑜襯的有些扎眼，沒過幾分鐘就有好幾道若有似無的視線直往上飄。

反正是不怎麼在意的，直到轉到了距離吧臺不遠的一位置上，然后過躁興的人群，看到了對面卡座正在閑聊的兩個人。

誰知卡座里的其中一個男人反應極為敏銳，如鷹一般的目瞬間就落到了的上，隨后慢吞吞的瞇起了一雙黑眸，抬起手不是十分客氣的沖著勾了勾。

稍顯不服氣的瞪了瞪眼，最終蔣天瑜還是認命的抓著包一點一點的挪蹭到了卡座前。

接著便皮笑不笑的呲了呲牙：“祁警，這麼巧。”

原本陸黎正驚奇的盯著幾米開外的兩個肆無忌憚的、幾乎要纏到一起的人，在聽到的招呼后就吃驚的把頭回正，有點驚訝：“周雅？你怎麼……？”

來這種地方？

余下沒能說出口的話都被他默默地咽了回去，這地方到底人多眼雜，他們份特殊，非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要暴的好。

事已至此，蔣天瑜干脆一屁坐了下去，神泰然：“出來見見世面。”

祁子昂聞言正開口，忽然不知從哪里竄出來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男人，把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餐巾紙塞進了他的手里，之后對方才一臉的轉走了。

陸黎登時就搖頭慨：“兄弟，這今晚第幾個了？你也太夸張了吧？”

雖然他們兩個人一起坐在這里，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他們并非那種關系，也就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前前后后來了不下五波人，目標都是祁子昂。

無聲的嘆了口氣，祁子昂將那張餐巾紙放在了桌角，那邊還有其他幾張七八糟的小紙條，倒是不覺得孤單。

下一秒，蔣天瑜再次開了口：“二位過來……辦案？”

出于謹慎，最后兩個字刻意低了聲音，即便如此還是把看到了口型的陸黎嚇的一蹦，出手把從卡座的外側拉到了自己和祁子昂的中間，三人坐的稍顯湊卻也大大減輕了被旁人聽的風險。

用眼角余瞄了一眼當下正規規矩矩坐在自己邊的人，其實會在這里看到，祁子昂半點都不吃驚。

畢竟連死者丁天朗有可能是雙的重要消息都是這個周雅告知的，能到這里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想到這，他先是喝了一口檸檬水，然后微的回應：“算是吧。”

“周小姐這世面，見識的怎麼樣了？”問完這句，祁子昂覺得有些頭疼的皺了皺眉，周雅算是他這麼多年接過的最不安穩的案件當事人，怎麼走到哪里都有的影。

越看這人越不簡單，不僅僅像是在故意引導警方的辦案方向，私下里竟還搞出了這麼多的小作，到底想要干什麼？

昨天夜里回到市公安局后，祁子昂和同事們連夜排查了幾個本市注冊率和用戶比較多的同友app，果然發現了丁天朗在某個app上活躍的痕跡。

而這家夜間也是在警方問詢了幾個曾經和丁天朗有過線下見面且短暫發展過關系的app用戶后，綜合分析了他們的供述才得出的最終結論。

可……周雅又是從何得知的？！

頂著一左一右兩道審視的目，蔣天瑜尬笑著著頭皮道：“大飽眼福。”

這邊話音剛過落下，前方舞臺上就忽地竄起了一陣絢麗的煙花，隨后幾名舞者用力扯下了自己上的長。

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蔣天瑜強忍著擴散到了邊的笑意，這場景可不剛好印證了剛剛說過的話。

而其余二人似乎都對的垂涎三尺表示了鄙夷，之后陸黎離開卡座混進于吧臺附近，似乎試圖打聽點什麼消息。

至于祁子昂則全程保持著在端正的坐姿，一言不發、微抿著不知道在觀察著誰。

蔣天瑜有些坐立難安，手中捧著對方剛剛給要的果，遲疑著自己到底該如何開口詢問丁天朗墜樓第一案發現場才最自然。

祁子昂當然發現了邊之人那略顯糾結的小作，也將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技科那邊到目前為止對早些時候從英華苑帶回去的多份土壤樣本分析還沒有任何的消息，眼下他也并不確定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沒過多久，陸黎便轉了回來，沖著祁子昂憾的搖了搖頭：“我找機會試探了一下吧臺的工作人員和幾名服務生，目前來看均未表現出任何異常。”

男人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然后也低了聲音同他小聲代起了什麼。

見狀，蔣天瑜放下了已經空了的果杯，蹭出了卡座準備去一趟衛生間。

據指引，穿過了那片舞池，進到了一個線更為昏暗的走廊里。

盡頭的衛生間燈牌正閃著紅綠錯的，影好像蔽著一對親的人，被走路的聲響驚到后迅速分了開。

其中一個低著頭快步沖出了走廊，另一個則是淡定的整理了一番，目不斜視的從蔣天瑜邊掠過。

起先蔣天瑜還沒怎麼在意，然而就在兩個人錯后的兩秒，猛地停住了腳步，略有些吃驚的扭過頭看著已然空空的走廊。

“那不是……”

“醫院的那個……王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