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被黃玲榨的有點厲害，一本稿子被打回來修了七八遍，黎羨南倒是看在眼里，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那本稿子后來已經被葉緋完全修了另一個版本。

葉緋去洗漱的時候，黎羨南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打印出來的稿子，隨意地翻了幾頁，下面著的是葉緋的論文。

黎羨南拿起來看了看，論文打印了十幾頁，看得出來是有底蘊在的，那本爛尾的稿子，被分明是修了狗頭續貂。

黎羨南掂量著挲了一下那沓紙，分神幾秒，看了看時間，給趙西湄發了條訊息。

沒過一會，趙西湄發過來一串地址和時間。

葉緋忙活了一天，困得不行，沾了枕頭就困，黎羨南睡過來的時候，葉緋撐著神往他那邊挨了挨。

“困了就睡。”黎羨南手從邊繞過去，隨意地了的長發。

黑的頭發泛著夜的淡，在他指里，著像一只乖順的貓。

“你說你忙這樣……”黎羨南聲音有點懶散，說，“你圖個什麼？”

葉緋打起神，心下也愧疚，來了這幾回都是在忙的東西，算起來是有點忽略他的，本來應該是一段不算公平的關系，到頭來天平全都是往這倒的，想撥回去一些，卻發現他近乎把天平全到了這，這可怎麼來回。

“我的理想，應該是留在燕京吧，畢業之后就好好賺錢，買一套房子。”

“房子就是你畢生追求了？”黎羨南輕笑一聲，也確實是有意跟說話。

“對啊，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也就圖個房子了。”

“想要哪個樓盤，我空帶你去看看。”

這話是口出的，黎羨南起初說了還沒太當回事，結果話落了之后，懷里的人安靜了一會，黎羨南低頭看了看，葉緋仰著臉看著他的，這雙眼睛可是真干凈，形狀漂亮的杏眼，二十來歲的年紀，攏著一點床頭燈的暖意，無端讓他心口。

“我不要，”葉緋說，“你不用為我做這些的，就像你前些天說的，別為了我做這些，要是你非要的話，到時候托你給我打個折好了。”

黎羨南笑笑，手指向下，細細地過后腰的線條，，還有醉人的腰窩。

“行。”黎羨南應了一聲。

這段對話也沒有然后——再說下去，就不會太愉快了。

“你要什麼”這個問題，從來不回答，好像太明確地回答了，就會走上另一個方向。

黎羨南是不問了，有些看似輕易的東西，其實往往更沉重。

又或者干脆順著一些，“”嗎？，也可以用一句又渣又多的“只在時作數”的回答來搪塞，可黎羨南一點都不想糊弄。

看著這雙干凈的眼睛，黎羨南只覺得心口有點泛堵——是因為事的發展，好像有些離掌控。

葉緋又要沉沉睡著。

也是在這會，黎羨南突然了，他靠過來，這回沒再征詢的意見，突如其來吻過來。

葉緋睫了，因為困頓，知都變得僵，床品是的，因為他的靠近，幾乎陷在這樣的里。

齒糾纏，連最初的一些猛烈都變了后來的糾葛，一只有力且溫熱的手勾在腰上，夜扯下意，淺的燈把溫拉綿長的.。

黎羨南在這樣朦朧的中看著，那樣親的吻也好像各自有著進與退，沒有說，沒有許諾——一定是有那麼一種，是全憑本能，誰又知道誰會一意孤行？

“緋緋，別這樣什麼都不要，讓我覺得對你有虧欠，”黎羨南輕著的臉，把有些的長發勾到而后，這樣一張臉和一雙眼，讓他原本漠然的世界生出了一朵貴的玫瑰。

葉緋躺在枕頭上，目看著他，難以見到他褪去了一些冷冽，睡下的是滾燙的，蹭過腰間的手也是熱的。

清冷，，脆弱，抑，扭曲一種令人沉溺的求。

他卻又事事有分寸，對這樣好。

葉緋溺在他一雙含眼里，迷失了很久，他下頷至脖頸的線條，微的薄，一如深潭的眸。

“黎羨南，你困了嗎？”葉緋沒回答，輕輕出手，像是鼓起了一分勇氣，他的腰勁瘦溫熱，閉了閉眼睛，“我怎麼什麼都沒要呀，我覺得我過分了，晾著你好幾天陪我改稿子呢。你的時間就是金錢呢。”

看吧。

沒答案的。

葉緋倚靠在他的邊，的子地挨著他，好像兩個冰冷的人在相互取暖。

黎羨南什麼都沒說，卻久久沒睡意。

葉緋又怎麼不是。

睜了睜眼睛，小聲說，“黎羨南，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麼？”黎羨南偏頭看著。

葉緋笑起來了，彎彎的眼睛帶笑的時候總讓他挪不開眼，像是在說一件開心的事，“我好像有三天沒有用耳塞了。”

“……”

“黎醫生，看起來在你邊還是很有用的。”葉緋笑著往他邊靠過去，手明明都搭在他腰上了，還問他一下，“能這樣嗎，再離你近一點。”

黎羨南啞然失笑，手把抱過來，“都依你。”

“跟在你邊，能治好我依賴耳塞的習慣也好了。”葉緋的下搭在他邊，聲調像呢喃。

黎羨南也分神地想——

其實這幾天他腕上還是醒來，但是葉緋這姑娘睡覺靠著他，最近幾天休息也不太足，他就不想起來喝冰水擾驚醒，睡不著的時候，懷里多了一個，總歸是有安力的。

葉緋醞釀著睡意，但心跳紊，抬起頭來的時候，不小心到了黎羨南的下，他也睜開眼看。

兩人在黑夜里的對視，坦誠，何嘗他覺得是虧欠，更覺得像拉他人間，彼此.，心甘沉淪。

的世界太苦了，挑揀著，就他這點溫度讓有些期盼，人生很短暫了，就在他的眼中，再一次人間。

“怎麼了？”黎羨南問了一句，聲音依然是溫煦的。

葉緋以前可沒主過的時候——突然湊過來，很輕地吻了他的一下。

“你知道嗎，黎羨南，我也希我在你邊的時候，你能開心一些，風會停的，雪也會化的，我可能只會在你的人生里出現零星幾頁的，”葉緋平靜地看著他，“我也只知道，今晚我在你邊，能睡個好覺。”

葉緋這姑娘，總讓他捉不，看這樣沉淪，卻又獨獨保留著理智。

黎羨南吸了口氣，用過的莓果清甜的沐浴味道在他的鼻息間融拉扯，也讓他有些荒唐。

干凈純粹，也理智清醒，沒什麼口.含的言，只是接一個纏綿的吻，他就要用很久去等疾風驟雨停。

他總做事有分寸，清醒理智，像寺廟里燃燒的供香，一邊消耗著，厭惡，一邊在霧中祈盼著，真切出現了，他想有來有往，偏不，他這人也是命不好，卻也想真如說的——把好運都給。

再往后那陣子，誰都沒再提這些，葉緋忙活工作，黎羨南來接下班，也有那麼幾晚，黎羨南問，要不把槐三胡同的房子退了吧，干脆搬過來。

葉緋搖搖頭，說，“我又不能總在這的，只是這幾天，趙老太沒回來……”

黎羨南就不多問，也笑說，“那希晚點兒回，我就能多讓你睡些安生覺了。緋緋，我這醫藥費，你就先欠著吧。”

說這段對話的時候，黎羨南長疊著，坐在院子的池邊，往池子里扔著魚食，麻麻的錦鯉一腦涌上來爭搶。

周遭都是水聲泛濫。

葉緋坐在他邊看他，他上披著寂寞的月，看過來的眸讓時間都變一條濃稠的銀河。

心口的漣漪也經久不停。

本來就是糊涂事吧，想，千萬不要太清醒，太清醒了，又怎麼抓得住月？

葉緋把稿子給了主編黃玲——因為改太大了，需要黃玲看過后才能再提出版社。

那陣子公司里——準確說，是葉緋小組里的氣氛有點張。

米莉趁著休息的時間，湊過來低聲音跟葉緋講，“是黃士簽西蔓被拒絕了，咱們組里出了名的摳搜，黃士給西蔓開了二十萬的天價稿費還是被拒了，咱們手里這些積攢的陳年稿子出了，基本沒什麼新書做了——還要指別的小說組了。”

其實晝夜文化是國比較出名的文學公司了，葉緋當時來這兒應聘，一肯定是因為自己喜歡文學相關，二就是當時來應聘的時候，其實沒有hr的，是主編黃玲親自面的。

黃玲在業也算是一位明星主編，帶出來過一些比較有名氣的作者，2013年時青春小說正興起，鹿潘達就是其一，出了一本暗文后一本火，此后的作品質量都不算太好。

葉緋也是來了之后才知道，鹿潘達這個筆名已經變了公司斂財的工了，低價購來的槍稿，塞到這個筆名下出版。

人前的黃玲是一位文藝、熱生活的主編，人后呢，更像個沾了銅臭味的資本家，對編輯非常苛責，甚至要們加班到十一二點，有些質量很好的稿子本不簽，理由都是作者沒有名氣，轉而去買一些槍稿塞到公司的筆名下。

而那些被黃玲拒稿的書被別家公司出了之后銷量不錯，黃玲又怪們當時怎麼不勸勸。

說沒失落和差距，肯定是假的。

葉緋也落寞的，實習小幾個月，一本書沒做，喜歡的書都被黃玲斃了，反而一直在為一個爛尾的小說翻來覆去修改。

也是這天，黃玲把葉緋進了辦公室。

黃玲心不錯，讓葉緋坐下，給倒了杯果之后，噓寒問暖一番后，“緋緋，最近加班也沒辦法，你得諒下公司，青春文學現在難做。”

葉緋點點頭，黃玲繼而夸贊說，“我看你改的那本稿子不錯的，不過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寫東西吧？還是有些稚了，我帶過很多知名的作者的，可以給你提提建議，咱們公司正好想著再運營一個品牌筆名，咱們晝夜文化的影響力還是在的，這樣，你要不回去構思一下，然后咱們商量商量？”

那天黎羨南來接之后，瞧見心思重重，一邊開車帶去吃飯，一邊問。

聽葉緋說完之后，黎羨南莞爾，“你這工作我就不多評判了，來之前沒打聽打聽口碑不說，要不你想想，你是喜歡這個行業呢，還是喜歡這家公司？”

那天黎羨南給帶了一杯熱拿鐵，拿鐵一點都不苦，暖暖的，捧著杯子，也是暖了的手心。

葉緋抱著咖啡，轉頭看著黎羨南，黎羨南察覺到，也轉眸看著，目溫和又沉靜。

“周末有空嗎？”黎羨南問。

“有的吧，這個周六我不加班了。”葉緋問，“怎麼了？”

“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