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似乎也正是在那天起始出現了一些轉機,盡管兩人從來都沒有說起過。

黎羨南有些讓葉緋捉不，作息混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改過來的，他會突發奇想,在凌晨時分帶葉緋去看日出，葉緋也就跟著他去。

葉緋不問去哪兒，也不問怎麼了,他說出門，就跟著。

葉緋困得不行，窩在后座裹著毯子打瞌睡，黎羨南坐在邊,側頭看著葉緋困倦的樣子,心口又一，把的手拉在手中,低聲問，“困怎麼還跟我出來，不在家睡覺呢？”

“沒你在也睡不好，那麼大的西郊太空了……”葉緋打著哈欠閉著眼,倚靠在他肩膀上。

黎羨南笑笑，是卡著四點多出來的,在快五點的時候,在太還沒升起的時候。

黎羨南跟十指相扣,，“緋緋？”

“沒睡著。”合著眼應一聲。

“你看。”

黎羨南說。

葉緋慢悠悠睜開眼,兩人是并肩坐在后座的,過前車窗,外面的天空是一種曖昧浪漫的,深深的紫與霧藍織,天空中還有一彎月與許多碎星。

緋黎明。

腦子里冒出了一個詞。

然后葉緋了一下，蹭著他的肩膀，黎羨南的側臉在一層朦朧不清的線中，有種令人挪不開視線的沉溺。

“黎羨南？”葉緋了他一聲。

“嗯？”黎羨南轉頭看，手將上披著的毯子拉了拉。

葉緋拉住他的手，的手被他扣著，溫熱干燥，他收攏手指，跟扣。

“什麼樣的人，才能跟你有以后呢。”葉緋靜默了幾秒，很輕地像嘆息，又像是一句本不要答案的喟嘆。

枕在他肩膀上閉著眼睛，狹窄的車子，浪漫無盡的日出之前，他們好像親無間。

黎羨南聽見了。

他撥弄著的手指，垂眸看著快要睡著的葉緋。

安安靜靜的，乖順的，也能沒來由讓他心口發的。

一些悸沉月，緋的黎明漸濃漸深，稀薄的撥開云霧。

黎羨南的視線繾綣的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

“那我也想是你的。”

過了好多秒，他也答了一句。

葉緋沒睡著，睫了，慢慢睜開眼睛，那片漫天的緋，在日出之前。

他倆好像都不太理智的，一個四點開車出來，一個真跟著。

什麼樣的人才能跟你有以后呢。

那我也想是你的。

葉緋了，下搭在他肩膀上，睜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黎羨南有點困倦，有所察覺，看見一雙清的眼睛，在黑夜中泛著一點。

“黎羨南，你知道我什麼最珍貴嗎？”

“什麼？”

“我的真心最珍貴。”

“是，所以要給對的人。”

黎羨南低斂下視線，扣著的手指，溫聲說。

“那給你行嗎？”葉緋彎了彎眼睛，困頓中笑起來，像一只沒睡醒的貓，的下在他肩膀上蹭蹭，“行不行？”

“緋緋，會憾嗎？”黎羨南挲著細白的手指，只問了這麼一句沒頭腦的話。

“憾什麼呢？你對我已經很好了，黎羨南，我覺得沒什麼好憾的，我二十二歲，我已經很勇敢了，憾也不該是我憾，”葉緋睜著眼睛，用綿綿的語調跟他夸張地說，“那也應該是你憾呢，都三十多了，還頭回哄人是不是……”

黎羨南笑了。

“那不也是你說的，人生那麼多不確定，落子無悔，我要是愿意呢，就留在你邊，我要是不愿意呢……”

葉緋合了下眼睛短暫思考后半句，結果話沒說出來，黎羨南突然扣著的腰俯吻過來，窄窄的車子里有點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清冷神圣的，像一條霧里的不歸路。

黎羨南剝奪了所有的空氣，葉緋手推推他，黎羨南偏不松開，說纏綿也好，說霸道也好，葉緋閉著眼，袖口被蹭上去，的手腕蹭著他口袋里的煙盒，葉緋下意識把手塞進他大的口袋里取暖。

黎羨南吻著，手索著捉住的手腕。

葉緋不滿，其實不太知道這又是怎麼意思，也就隨著他親。

好長一吻，黎羨南松開，還是跟離得好近。

他的手著的臉頰，因為倦意，雙眼皮更深了，他的目也更深更繾綣。

葉緋拉住他的手，有點不高興地咬了他虎口一下，沒用力，留下了月牙形的牙印。

黎羨南被這作逗笑了。

吻的時候，虔誠，專注，可分明又在引他做點更過分的事。

像撞會點燃的，又像親吻就會融化的。

黎羨南的目里一定是有一點著迷在的。

“那如果我不想要你不愿意呢？”他嗓音有點啞然，著臉頰的大掌微糲，蹭過的臉頰，天生的清冷與后來的抑早就融了另一種他不可查覺的求。

葉緋就這麼看著他。

緋的黎明未消散，他的廓更立。

葉緋以前覺得未曾看過他，在外總是孤矜冷漠，對溫存近乎溺，而又在這樣的片刻，他的眸全然落在上，仿佛卸下了那些外殼，有種令心的真摯在的。

他說什麼、做什麼，好像都沒什麼抵抗力。

是不是又在黎明破曉前？

一場緋的朝霞，撐得起無邊的浪漫與溫。

“黎羨南，”葉緋從薄毯里騰出一只手，“我一點都不后悔遇見你。”

-

葉緋依靠在黎羨南肩膀上睡著的，后來都不記得自己怎麼睡的，以前是真的睡很困難，細細算算，依賴耳塞其實也已經有很多年了，從十五六歲到現在，也已經有六七年了。

困頓的想，才在黎羨南邊多久呢，居然可以離開耳塞了。

那會依賴耳塞是因為安全。

而在他邊，是有一種比安全更多的東西在的。

已經說不清楚是哪些細節了，就像午夜醒來的時候，黎羨南也總會在下一秒睜開眼睛，下意識地說，屜里有給準備的耳塞。

那會葉緋問他哪兒來的，黎羨南說剛來的那天凌晨，他趁睡著的時候出去買的。

葉緋仍然很難想到，在凌晨的時刻，在這樣的凜冽冬夜，他會出去買了三副耳塞，只怕夜里醒來睡不好。

如果一定要在這些細節里才能找到真，那他給的真真是數不盡算不完。

葉緋醒來的時候，已經回了西郊，黎羨南難得還在旁邊睡著，俊上有些淡淡的倦意。

撐起手肘看他，黎羨南突然翻撲過來，結結實實把摟在懷里。

葉緋被嚇了一跳，差點驚出聲。

黎羨南睜開眼睛笑，“就等著你醒呢，還看我？”

“……黎羨南，你醒了還裝睡？！”葉緋手推他，推不開，有點嗔怒地瞪他。

黎羨南有點不正經，手勾的一顆紐扣，葉緋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去拉被子。

黎羨南角挑笑，兩只手捧著的臉，窗簾掩著，葉緋也本不知道是幾點。

才醒來，他眼底卻好像有些比以往更深刻的碎。

有些一旦產生，.也開始蘇醒。

它們從心底不經意的角落里點燃，在某些眼神里瘋長。

“黎羨南……”葉緋也覺得有點兒危險，長發散在腦后，才醒來的一張臉干干凈凈，訝異，張，窘，臉是熱的。

黎羨南的理智回籠幾分——總說讓人家別怎樣別怎樣，這迷途知返的，該是他。

但就這樣一條看不清盡頭的路，折返回去又多沒意思。

黎羨南也忽然很想再往前走走。

——他總歸相信，自己不會控的。

葉緋用枕頭蒙住自己，大概是下午吧，房間里靜謐，有些歡.愉與恥卻又好像那樣名正言順。

的指尖順著他的肩膀輕，再向上，手指穿在他發間。

才醒來時接吻，編織一場冷暖錯。

葉緋模糊看著天花板上層疊的水晶燈，房間一角的香薰蠟燭在浮沉燃燒，一陣風吹來，火苗就。

在葉緋幾乎窺見一些亮時，黎羨南仿佛故意的，床頭柜上放著一杯冰水，冰冷的溫度讓猛然墜冰火，冰塊上來，融化的水跡滴落。

“黎羨南！”葉緋踢了他一腳。

黎羨南拉住腳腕，俯靠過來時，冰塊在他間滾了一下，他眼底是帶笑的，某些溫度是在退散的。

“緋緋，清醒了沒？”他咬了一下冰塊，眸深諳。

退一步是往生，進一步是深淵。

他以前說，像依賴耳塞一樣，他依賴冰塊讓他清醒。

也像前些天非要回槐三胡同一樣。

那次幾乎要失控的是，這會幾乎要失控的人變了黎羨南。

哪兒能這麼容易。

葉緋一張小臉緋紅，忿忿地看著他，這姿勢有些太曖昧了，忽然向前傾吻上他的，那冰塊全都給勾走了。

冰塊在迅速的融化，葉緋往他邊靠近，能覺到冰塊在舌尖以可以知到的速度融化，咽了一下，這點作好像讓黎羨南醒過來，他忽然向前傾，兩手捧著的臉頰反客為主。

深淵就深淵，不如一起沉溺。

“葉緋，你可別看我清矜寡的，我一點都不與世無爭，我有占有，我也小心眼，我還記仇，”黎羨南的目是溫和的，曲起指節蹭過臉頰的作讓有些不安，卻也心甘愿的，“跟過我，以后可沒機會喜歡別人的——緋緋，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覺得別人比我好。”

這話是相信的，這樣大的世界，再也沒有第二個黎羨南。

獨自經歷的那二十二年，連萬分之一似他的人都未曾遇見過。

道阻且難，負隅獨行，也好在這世間，總有星辰萬丈，有纏綿黎明，有這曠世溫，遇上這盞青燈伴夜霧，堪堪照亮一地狼藉的生命。

葉緋最回味的那一吻，便也是在今天。

在滾燙的火焰中，那寒冷刺骨的冰塊上來，敏的神經在瞬間收攏，白雪無言，海水翻騰，與像沒死的灰燼，寥寥一眼便可再次燒起。

那是篤定人生里唯一的黎羨南。

二十二年里唯一一點瘋狂和不理智，唯一一點勇敢，全都用在他這兒了。

川端康說，凌晨四點鐘，我見海棠花未眠，總覺得這時你應在我旁。

也是那天的凌晨四點鐘，葉緋與黎羨南一起看到了漫天的緋黎明，那時一定是有浪漫與真在的。

“緋緋，慢慢品，我的占有和浪漫。”

——葉緋是看著自己一寸寸陷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