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小食堂》第52章 小米鍋(一)

于國子監推行承包制一事,經沈道在朝會中提出后,在朝中上下引起軒然大波。

以葉懷信、吏部田尚書為首的一眾守舊派員,極力抵制這一制度。這些人里,有維護“士農工商,商賈為末等”的文人士大夫,亦有通過捉錢之制謀得私利的既得利益者……他們將承包制貶低到一無是,斷言這是讓國子監染上商賈之氣的下下之舉。

而以沈道為首的一眾革新派員,面對守舊派的駁斥半步不退。他們或是由圣人提拔,無條件站在圣人這一邊,擁護圣人之意愿;或是擔憂民生,曾親眼見過被捉錢折磨到家破人亡的慘劇……出于種種原因,革新派的態度也很堅決。

兩撥人在朝會上爭不出個結果,下朝后又在政事堂吵,甚至在各衙的公廨發了無數爭論。

這樣的爭辯之風,自然也傳到了國子監

只不過,各學監生所關心的幾樁事,著實和那些大臣們不大一樣。

出乎意料的是,頭一個找到孟桑的竟然是以許平為首、最早一批在食堂用吃食的監生。其中,多數人家境普通,而如孫貢一般家境貧寒的監生亦不在數。

這些監生面帶憂,圍著灶臺旁忙碌的孟桑,俱是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孟桑以為他們是在擔憂日后沒銀錢吃飯,剛想寬他們一番。

可沒等張口,許平已經憂心忡忡地說道:“孟廚娘,你不會要走吧?”

孟桑很是詫異:“我為何要走?”

薛恒子直,疑地問:“可他們說,國子監為了推行承包制,要將原本食堂的人都趕走!”

“這都是哪兒傳出來的謠言啊,”孟桑搖頭嘆氣,哭笑不得,示意他們往四周瞧,“若真要把食堂的人都趕走,大家緣何會這般自在地干活?不應早就鬧得人心惶惶了嗎?”

許平等人環顧四周,啞然片刻,終于意識到他們聽到的消息有誤。

孟桑杏眼一轉,忽而笑道:“好了,別擔心,哪怕是承包了,也還是我來做吃食。”

眾監生面訝異之,有些不解,靜待孟桑道出下問。

孟桑手點了點不遠的謝青章:“謝司業原本打算自個兒出銀錢,再邀我去掌勺。不過你們放心,我也不會落下食堂這邊的活計。”

“屆時,食堂既會為大家提供免費又味的吃食,也會有可堂食、可外帶的小攤,兩者的食單并不相同,供大家自行選擇。”

這是與沈道、謝青章商量好的說法,對外只說是謝青章這邊掏銀錢。一則可以表明謝青章背后昭寧長公主乃至圣人的意思,二則也能護住孟桑,讓為這件事里最不起眼的人,將對的影響削減至最弱。

說到這兒,孟桑看見周圍又圍上來許多國子學、太學的監生,面上神立馬由喜轉悲。

故意嘆氣:“其實這本來是一箭三雕之舉。”

“其一,捉錢人的利息銀子不上來,監可供買蔬的銀錢有限。倘若仍然堅持捉錢,那只能削減諸位監生的吃食,好幾日才能見到一回葷食,且日后難免會再遇到這種困局。”

“其記二,捉錢之制,于百姓而言積弊甚多,用承包相替,可解民生之憂,讓許多百姓家中免去妻離子散之苦。這不僅是一樁功德,想來也切合諸位學子憂國憂民之心。”

“其三,沒了食堂銀錢的限制,也能讓各位監生有機會吃上更多的可口佳肴。”

最后,孟桑云淡風輕地拋出巨石,在大多數監生的心中砸出滔天巨浪。

“實不相瞞,我會的吃食還有很多,只是一直限于銀錢,沒法悉數拿出來。像是什麼蟹煲、獅子頭、煎餅果子、暖鍋、羊抓飯、茶、烤串等等。倘若日后換承包,不僅能將它們逐一做出來,還能讓諸位外帶回家,與家人共其中滋味。”

“唉,罷了!朝中爭論不休,只怕此事不啊!”

此言一出,國子學、太學的監生們心了,便是四門學、律學等四學的監生們,眼睛也倏地亮了。

他們雖然猜不出這些吃食究竟是什麼東西、嘗著什麼味道,但卻發自心地認可孟桑的手藝,堅定認為這些吃食一定都好吃。

當即,有一國子學的監生開口,大義凜然道:“此乃為國為民之舉,我等作為國子監生,怎能置事外?”

話音未落,有人站出來附和:“此言在理!明日為旬假,待看完蹴鞠賽,我歸家后勸一勸家中長輩莫要固執己見,萬事須以民生為重。”

有一就有二,其余監生也出聲,說要回去勸說長輩。

而像是許平、孫貢等監生,得知孟桑不會離開食堂,且食堂仍會免費供應吃食、照常上新之后,他們也安心許多,面輕松之

眾人說鬧一會兒,紛紛散去,繼續用朝食。

而孟桑撐著灶臺邊,看著離去眾人,出一個狡黠的笑意。

憑一張可不行,還能弄些實在點的才能增加勝算。因此,已經著手籌備吃食,好讓監生們明日帶回家。

不遠,圍觀事前后經過的葉柏與謝青章對視一眼。

葉柏眨圓眼,小聲道:“我覺得桑桑有后招。”

小郎君私底下練了許久,終于勉強控制住自己說話時不風了。就是這聲音聽著悶悶的,像是口中含了一小口水。

謝青章一頓,也低了聲音:“深以為然。”

一大一小兩位君子同時默了,深深為那些固執己見的守舊派員鞠了一把同淚。

-

翌日朝食時分,食堂依舊很熱鬧。

今日是監生們放旬假的日子,大多數人為了觀看蹴鞠賽頭名之爭而留下,同時也想親眼瞧瞧那辣條是何模樣。

眼下,他們喝著皮蛋瘦粥,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小門瞄。

有監生忍不住揪住路過的雜役,好奇地問:“孟師傅又在做什麼吃食?聞著忒香!”

雜役客氣一笑:“郎君莫怪,某也不曉得。不過聽孟師傅說,這是要帶去蹴鞠場的。”

一聽這話,眾位監生不由想起這些天“難捱”的經歷。

無他,孟廚娘每回去看蹴鞠賽,都會帶上一包新小食。糖炒栗子、五香瓜子、桂花糕……每回都不重樣,還每一樣都聞著忒香。

數監生運氣好,觀賽時和孟桑、葉柏挨在一塊,能討來一些嘗個味道。而大部分人只能眼看著,然后默默吞口水。

難啊!

后廚,孟桑正領著徒弟們炸鍋

前日看完蹴鞠賽,聽見眾位監生議論葉相等人記竭力駁斥承包制,就去與沈道商量了一個法子——不若準備些量大便宜的吃食,借這些監生之手,去撬他們家中長輩的頑固觀念。

琢磨半天,最后挑了鍋。一則此做起來方便,二則所需食材,庫房里都有且存量很多。

因著本次是私用,又想省些來回工夫,孟桑便算好所需的粟米、面、素油、各輔料、木柴以及油紙等的數目后,依著規矩給足庫房銀錢,直接在食堂做吃食。1

這吃食做起來沒什麼難的。粟米用清水泡過后,與面混合團,將之搟薄片。隨后用刀將一大張薄片切方形、出小孔,即可下油鍋炸制。2

復炸后被撈出的鍋澤呈現偏深的金黃,撒上不同的香料拌勻,吃著又香又脆。

有徒弟們在一旁相助,炸制好、晾完油的小米鍋漸漸裝滿數只矮竹筐,又被妥帖裝進油紙包中。

待到油紙包裝滿五個大竹筐,孟桑站起,舒舒服服地了個懶腰。

“大功告!走,咱們看蹴鞠賽去!”

臨離開食堂前,給徒弟們一人分了一包,又親自拿了兩包去送給徐叔和魏詢。

孟桑笑著將油紙包遞過去:“此小食用粟米所做,也不曉得合不合二老胃口。”

徐叔笑瞇瞇地接過來,直接將紙包拆開,起一小塊鍋往口中送。

四四方方的一塊鍋,被炸出淡淡焦黃,吃著極為脆。小米與面在一,又在熱油的高溫炸制下,散出濃厚的香味。再配上孟桑特制的香料,吃來咸香中泛著一辣,十分可口。

“咔嚓咔嚓”聲中,他一塊接一塊地吃著,頗有些不亦樂乎,短暫忘卻了庫房銀錢不夠的煩惱。

魏詢接過后,卻沒急著打開。他先看了一眼四周,確認周遭沒有其他人,隨后才板著臉,低了聲音:“桑娘,承包制是你向沈祭酒說的?”

孟桑一愣,倒也坦然地點頭。

魏詢長嘆一聲,面上神極為復雜,既有不贊同、質疑,也有濃濃的擔憂。

“你啊!”他指了兩下孟桑,搖頭,“豈不知此事牽涉甚廣?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些捉錢人和員豈會輕易饒了你去?”

孟桑低頭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圣人愿意取締捉錢,恐怕是了皇太后潛移默化的影響。無論他是為了鞏固皇權,還是真的為了百姓,這都是在做于民有利的事

與皇太后同樣來自后世,“人人平等”的觀念刻在骨子里,不會因為來到階級分明的古代而有所改變。

聽沈道與謝青章說了捉錢之弊端后,便曉得這些利息銀子皆為貧民之,又如何能裝沒事人一般繼續用它們來買蔬、做吃食?

徐叔吃了兩塊鍋,面上笑意中摻了嚴肅,輕聲道:“好了,此事已定局,沈祭酒與謝司業會護著孟師傅。魏老頭你現下說這些又有何用?不若管住你我的這張老,莫要給孟師傅添禍事。”

“這還要你來說?”魏詢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又朝向孟桑,“還有尋親的事,怎麼好端端就不尋了?先前聽你說了,我有些不解,卻一直沒找著機會問你。”

“已經尋著我阿娘的至好友,拿回一些阿娘存放在姨母那兒的銀錢。至于阿翁……”記孟桑扯了扯角,語氣尚算輕松,“因著一些事,便不認了。”

說得含糊,魏詢約猜出是和孟桑阿娘有關,故而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能尋著故人也好,總歸是多了一條路子,”魏詢繃著的臉放松些許,認真叮囑,“銀錢拿到手,也別花。你一個孤零零的郎在外,最是要些傍銀錢,可曉得?”

孟桑狠狠點了點頭,笑道:“您放心,我省得。二老慢用,我先帶著阿蘭他們去看蹴鞠啦!”

徐叔笑呵呵地擺手:“去吧,我和你魏叔懶得,且等柱子回來說與我們聽。他這小子啊,口才好!”

-

臨到孟桑領著阿蘭等人去到蹴鞠場時,決賽已經將近尾聲。

昨日三進二的半決賽中,許平一隊再度中空簽,被保送至決賽。而田肅領著隊伍與那支四門學的隊伍好生廝殺半天,最終好不容易憑借一“要吃到更多辣條”的狠勁,突破對方的包圍,沖決賽。

而今日,便是許平和田肅兩方人馬,既前不久的食堂之爭后,再度面。

兩方穿著不同的蹴鞠服,正在激烈爭奪著毬。一旦得了機會,就會迫不及待將毬傳走,或是直接門。

場邊,沈道領著謝青章等一眾國子監員在觀賽,他們后擺著各彩頭,而孟桑做的辣條亦在其中。

至于葉柏,他占據著最佳的一觀賽位置,正在目不轉睛盯著場上看。周圍一群比葉柏年歲大很多的監生,十分友好地給這位小神讓出了地方,好讓他瞧個清楚仔細。

孟桑眉眼染上些許溫,示意阿蘭等徒弟將竹筐往沈道那兒搬,自個兒抓著一包鍋,往葉柏那兒走去。

周圍監生原本在認真看著比賽,余掃見孟桑影后,連忙讓開路,同時心中泛酸。

如今誰不想為葉監生呢?畢竟偌大一個國子監,只有葉監生可以時刻吃到孟廚娘做的新吃食。

哎,羨慕啊……

而等孟桑走到葉柏邊,后者才反應過來。

想來這場比賽尚算彩,故而葉柏連招呼都不打了,也顧不得掩飾說話風,直接抓著孟桑的袖子,手指著場下,極度興地開口。

“颯颯,許監森他們好厲害啊!”

“嗯?我瞧瞧,”孟桑挑眉,定睛向場,倏地笑了,“確實很厲害。”

許平他們自從五進三開始就一直在空,一路保送到決賽。而先前的比賽魚龍混雜,許平等人的表現在孟桑看來,雖然技細膩,但總仍顯平庸。

倒是沒想到,這是在藏拙?還是因為遇到老冤家,忽然發了?

,田肅跑得大汗淋漓,不停著氣,從各方包圍中運毬而過,卻不得不與前方沖來的許平直直對上。

看見許平,田肅心中一慌,暗自罵個沒完。

好你個許狐貍,平日里擱那兒藏拙了是吧!

若是沒這場決賽,恐怕整個國子監都沒幾人曉得許子津蹴鞠技藝極佳,堪稱在監沒有對手!

說好是因為手氣好,才一路進了決賽的呢?

兩人對上,許平微微扯了下角,隨后瞅準時機,從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卡過田肅邊,功將毬奪回自己腳下。

許平攜毬往前幾步,旋即面臨田肅一隊的左右包抄。他不慌不忙地飛快估著角度,隨后力一踢。

輕微破空聲中,小記小一個毬毫無阻擋地穿過了風流眼。

場邊人員敲鑼,高聲唱和:“二十三,一十六!”

場外,孟桑雙手拆著油紙包,將鍋遞給葉柏:“特意沒撒什麼辛辣的香料,你先吃著,吃完咱們去漱口。”

說來也好笑,葉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場,隨意抬起雙手,竟然就能默契地完接,乖乖往口中扔。

頭頂又傳來孟桑的詢問聲。

“今天沒有牙齒吧?”

遲了片刻,葉柏才緩緩道:“……嗯,沒有。”

孟桑失笑,想去葉柏頭頂,奈何手里沾了鍋的香料,只能作罷。

因著許平一方展現極高的蹴鞠技藝,而田肅等人被激出了沖勁兒,這場決賽給場邊眾人帶來的觀賽驗極好。

期間倒是發生了一樁意外,田肅因跑步伐太大,整個人撲倒在地,半天沒起來,模樣極為狼狽。

意外發生的一瞬間,田肅本人連帶著周遭所有人都懵住,唯有離得最近的許平沒有遲疑,本能地沖上前,為田肅查看傷勢。

許母家中原是開醫館的,后來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許平在許母和許阿翁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算通曉醫理,曉得要如何理外傷。

那一剎那,許平將往昔恩怨都拋之腦后,飛快檢查完田肅傷勢。確認田肅各都沒有扭傷,面部沒有損傷,許平這才松了一口氣,恢復了原本的淡定樣。

許平看了一眼回過神的田肅,隨后對著圍上來的兩隊隊員以及沈道等人,搖頭道:“放心,應當沒什麼事,只是摔蒙了。”

說罷,他又面向田肅,語氣十分嚴肅,氣勢迫人:“我只能看外傷,診不了脈。待會兒比賽完,你再去尋靠譜郎中瞧一瞧,可曉得?”

田肅怔怔地,很是順從地點頭,說話還有些結:“曉,曉得了。”

許平頷首,不多說一個字,起與薛恒等人匯合,繼續準備比賽。

田肅被隊友從地上拉起來時,人還有些懵,直愣愣盯著許平的背影瞧。

許狐貍剛才瞧著好靠譜,居然沒有落井下石,還關照自己不要小瞧這傷勢……

田肅心下泛出了百般滋味。

最終,許平隊奪得頭籌,而田肅等人屈居第二。

眼下,頭三名的隊伍在場中列開,沈道正在給他們頒發完彩頭。

許平一隊和位列第三隊伍拿到裝有辣條的油紙包后,頗有些激,但還算是維持住了儀態。

而田肅拿到之后,整張臉都在劇烈抖,看著很是猙獰,仿佛極度“抗拒”和“厭惡”孟桑所做的吃食。

場邊有監生瞧見,心中一,大聲喊:“臺元兄——我出銀錢與你買這辣條——”

其余觀賽的監生聽了,齊齊跟上,都喊呼喊要和田肅買。

田肅一聽,也不知是腦袋里哪筋搭錯了,竟然當場拆了油紙包,直接開吃。

將辣條送口中前,他還惡狠狠道:“不賣!”

頓時,場邊監生齊聲喝起倒彩。

此刻的田肅才管不得他們,眼中只有紅油亮、香味撲鼻的辣條。

這辣條是孟桑昨日晚間做好,放在地窖里存放了一夜,完全味了。眼下吃著,會比剛拌勻辣醬后嘗到的風味更佳。

等舌尖接到辣條的那一瞬,數種香料的香味并著辣香記味,在田肅齒之間炸開。

他本剛從賽場之上下來,正汗流浹背、氣吁吁。吃到這辣條后,他的心跳得越發猛烈,仿佛要從膛里躍出來。

田肅極為珍惜地慢慢咀嚼,著辣條帶來的辣勁兒、嚼勁兒,著津控制地溢出。他細細嚼著,心中滿含著極致的悲憤與激

終于,終于!

他終于嘗到了孟廚娘所做的吃食!

火石之間,田肅鼻子也不知道怎麼就酸了,眼眶泛紅,兩行熱淚奔涌而出,隨后更是控制不住了一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原來都過的什麼苦日子,錯過多味吃食啊!

想開了,他真的想開了……什麼面子,什麼,都沒有實實在在的吃食來的要

不就是道歉嘛,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臉嘛?

他立馬就去!

田肅這副模樣落在場外眾人眼中,讓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低聲私語。

“田臺元這是怎麼了?好吃到哭下來?”

“要麼……是被辣的?”

“總不能是輸了蹴鞠賽,難過的吧?”

而田肅周遭的監生們,聞著越發濃郁的辣香味,咽了咽津,也忍不住去拆開裝有辣條的油紙包。

如果說田肅一人拆開油紙包,能散出的辣條香味有限,那麼三十六人齊齊拆開油紙包后,辣香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四周。

他們哼哧哼哧啃辣條的模樣,惹得無數人眼熱口饞。

“你們怎麼還當場吃啊,過分了!”

“就讓我們干看著?無恥!”

沈道一把年紀了,還是離這三支隊伍最近的人,聞見這味道也饞。

不過他還記著有正經事要做,與孟桑遙遙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

“諸位監生,謝司業托食堂的孟師傅,為大家準備了一份小食,一人一份,有意者可排隊來領!”

站在蹴鞠場外的監生們先是一愣,隨后明白過來,喜氣洋洋地慶祝起來。

“謝司業放心,我回去定說服阿翁,讓他支持承包制!”

“如若還不行,那咱們國子監千名學子聯名上書,懇請圣人廢除捉錢之制!”

“對,我們聯名上書!”

“……”

站在場外的孟桑有些消不了邊監生的熱面上掛著得的笑,領著葉柏離開此

等到兩人走遠一些,方才能過氣來。

“他們為了吃到更多新吃食,確實很努力了,”孟桑長呼一口氣,頗有些“后怕”,“對了,阿柏。你今日當真不回去,留下與我學蹴鞠?”

葉柏認真道:“嗯,我已托人告知家中。”

孟桑笑了:“,那咱們先各自去換個裳,等會兒再回來。”

趁著旬假教葉柏蹴鞠一事,是前日就定下的。孟桑與葉柏各自回去換了一輕便裳,簡單打理了一番,方才又回到了蹴鞠場上。

此時,蹴鞠場上空空如也,監生們各自歸家,沈道、謝青章等人應是去忙各自的事了。

孟桑挾著從家中取來的毬,細心地教起葉柏要如何踢,不時地親示范。

同一時分,葉簡與仆從各自騎著駿馬從坊門而來。臨到了國子記監大門外,他們扯著韁繩,翻下馬。

葉簡剛到而立之年,瞧著是一位意氣風發的郎君。他將韁繩扔給仆從,緩步走向大門。

“難得旬假,阿柏竟然要留在監。”

“嘖嘖,無趣的孩兒,還得是阿耶來帶你出去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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