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屋分別占據桌案一方的皇太后三人,以及規規矩矩坐在一旁的數位男侍，再瞅瞅桌面上已經搭好的玉石麻將牌……

謝青章不頓住，下意識反問：“阿婆，你們來南風館麻將？”

聽得此言,皇太后的面極為從容：“來南風館不為了麻將,難不是看什麼歌舞嗎？”

老人家掀開眼皮子，眼底盡是指責和不敢置信：“章兒,你這腦袋里的想法好齷齪,阿婆險些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被倒打一耙的謝青章：“……”

阿婆你的眼神不要飄,是生怕他看不出來在扯謊誆他嗎！

沒等他再度開口,昭寧長公主立即接上皇太后的話。掏出帕子，假裝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珠，“傷心絕”地說道：“渾小子這般不信阿娘,阿娘好生難過。”

而神淡定的裴卿卿，倒也沒開口說什麼，只默默將眼刀子甩了過來,雙眸寫滿“失”二字。

瞧見此景，謝青章不由哽住。他強住心中梗塞，緩了片刻，隨后一邊嘆氣一邊釋然地笑，順道走上前去，嗓音很是溫潤。

“都是修遠的不是。方才不是說三缺一？若是阿婆、阿娘和姨母不嫌棄,便由修遠陪你們打一會兒麻將？”

此言一出，皇太后三人心中暗喜，面舒緩許多,趕忙拉著謝青章坐下,恨不得趕開始新的一圈。

“修遠,咱們話說在前頭，今個兒可是要玩銀錢的！”

“不過你也無須顧慮太多，只管撒開手來打。若是你讓著我們三人，那可就沒意思了。”

謝青章很是好脾氣地一一應下，末了，他才輕咳一聲，佯裝鎮定地問道：“不知桑桑去哪兒了？”

昭寧長公主與另二人對視一眼，眸又明亮幾分：“桑桑牌技太差，去給我們做吃食啦！”

“做吃食？”謝青章在心底又重復了一遍對方所言，方才回過神來，忍不住搖頭一笑。

來南風館做吃食……哈，真不愧是醉心庖廚的孟大師傅啊！

“哎呀，渾小子別打岔，趕來擲骰子定莊！”

“這就來。”謝青章的嗓音含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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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庖屋之中的孟桑，正在撕著煮好的。

待到散著香的都了細條，把它們按照相等分量攏小團，再將之一一擱到盤中涼面的頂部，往上淋一大勺特制醬。如此，涼面便算做好，可以端上桌開吃。

做涼面所用的醬，其做法實則分好幾種——有用麻醬調甜口的，有用辣椒油和醋調酸辣口的，還有用復制醬油做咸甜風味的。

今日所能用的空暇時辰有限，來不及當場熬制復制醬油，因而孟桑只做了前頭兩種口味。

其實麻醬、辣椒油等等輔料，南風館的庖屋里也是沒有的。

不過，好在去年就有意帶著宋七娘宅子里的庖廚，教他一些常見菜式與輔料做法。此舉本是為了讓宋七娘吃得更舒心、順意一些，未曾想到此時此刻也方便了——畢竟，眼下不好派人去國子監食堂和家中取醬料，否則與阿娘們一起來南風館的事必會敗。

一個時辰前，打定主意要做涼面之后，孟桑立馬就派婢子去宋七娘那兒，借來會用到的芝麻醬、花生醬等等輔料。忙活半天，到了此刻剛好做完這一道夏日小面。

孟桑站在灶臺旁，確認各個盤中的吃食沒有錯后，不不慢地直起來，看向旁目灼灼的男侍，笑道：“走吧，這個時辰，們也該有些了。”

男侍本是以超出常人的庖廚技藝，方才在這南風館中另辟一條蹊徑，靠著溫攏住不男客人。原先一直自得于廚藝的男侍，今日見了孟桑那游刃有余的烹飪手藝，這才得知何為人外有人。

聽到孟桑所言，他連忙招呼仆役來端盤子，面上笑意不減：“可不敢誤了客人的事兒！快，作麻利些，莫要讓另幾位貴客久等。”

說罷，他又連連謝過孟桑：“多謝貴客教奴幾種醬料的做法！本想奉上銀錢，又恐您瞧不上奴這點家當；要好生侍奉您，又怕唐突郎。奴萬分激，想要好生謝過郎，卻不知如何是好。”

孟桑擺手，莞爾：“這有什麼要的？我這也只是口述做法，究竟之后能做出什麼樣的品，還得你自己親手再試一試。”

“況且，在日后，我也會逐一把這些醬料的方子教給更多的人，屆時就稱不上什麼獨門方子，你就不必謝了。”

在孟桑眼中，能將食之一道發揚大，促使天下庖廚不斷想出更好的食方，能讓更多的百姓品嘗到各味吃食，不讓這些食為高貴胄、豪紳富商的專屬，才不枉來大雍這一遭。

畢竟民以食為天，有什麼味吃食也當人人共。

故而，將食方傳給更多人的想法，早就深深扎在孟桑的心底深。無論是開庖廚學館，還是婚后游歷大雍各時，與各地庖廚切磋廚藝、流食方，都是為了促這一事。

當然了，孟桑絕非那等完全公正、沒有任何私心的圣人。為了能讓百味食肆擁有立足于長安的資本，使之繼續平穩經營下去，孟桑也留了一些尋常百姓吃不起的菜式，作為百味食肆的獨家食方。

除此之外，一些需要經驗老到的庖廚才能做出對人無毒無害的醬料，譬如豆瓣醬、豆豉等等，孟桑也都把它們的方子了下來，沒有將這些醬料的做法隨意教給旁人，以免釀禍事，反倒不。

不過，的這些念頭暫且還未完全施行，所以男侍聽了之后并未覺得心中寬多，依舊對孟桑激涕零。

至深，這位相貌溫、氣質恬靜的男侍抬眸，一雙深的桃花眼直勾勾向孟桑，誠摯道：“今后郎再來館，一切花銷都由奴來擔著！”

頂著對方的一片真心，孟桑只好出禮貌又得的微笑，忙不迭將話題拉回來：“涼面要盡快用，咱們還是趕回去吧。”

“是是是，郎說的是！”男侍當即先邁出一步，熱地引孟桑回去。

庖屋離廂房并不算遠，沒幾步路的工夫，孟桑便回到了廂房所在小院。

甫一邁小院，就聽見里頭傳來的熱鬧靜。

“四條！”

“七筒！”

“東風。”

“……”

聽著三道聲之中，摻雜著的那道悉的溫潤男聲，孟桑步子一頓，口莫名浮上些許不自在與淡淡心虛，忍不住輕咳兩聲。

停在原深呼吸兩口氣，隨后才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領著其余人往里頭走。

快要靠近屋門時，孟桑先聽見里頭傳來裴卿卿淡定的一聲“清一，胡了”，然后才瞧見里頭局勢——只見皇太后三人加上謝青章，四人各自占據一方，面前擱著一堆麻將牌，顯然打得正酣。

裴卿卿十分從容地屈起指關節，敲了敲桌面：“這局輸了的銀錢，拿來吧。”

皇太后與昭寧長公主對視一眼，很是不甘心地從錢袋子里掏出相應的碎銀子，后者的口中還在不停地嘀咕。

“這幾圈下來，怎麼卿娘贏得次數變多了？”

“莫不是渾小子特意給你喂牌，討好未來岳母呢？真是無賴！”

裴卿卿神自若，邊卻悄悄勾起，挑眉：“怎麼就喂牌了？便是他沒來，我贏了不銀錢。而打他來了之后，你也沒贏啊。小娘子，可別輸不起呀。”

全場輸得最慘的謝青章，默默從錢袋子里掏出銀錢遞過去，低眉斂目，好不乖巧。

將眾人的不同神納眼簾，孟桑心里頭再清楚不過。

一看謝郎君眼底的那三分篤定、兩分笑意，便知他剛剛必然是在悄悄給三位長輩喂牌，故意輸錢討們歡喜呢！

瞧瞧人家這練的遞錢姿勢，想來往年沒干這樣的事兒！

孟桑見之，忍不住輕笑出聲，惹來屋眾人的注意。

謝青章見心上人眉眼含笑的俏麗模樣，角揚起的幅度更高。他一邊笑著，一邊沖著孟桑偏了偏頭，明明不曾言語，但就這一副勾人神態，便已惹得小娘子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孟桑眨眨言，心想，在外跟個雪人似的謝司業，真真是越發會人了。

二人眉目含，昭寧長公主與皇太后卻沒什麼心思揶揄他們，滿心滿眼都是孟桑后的碗盤。正逢這一圈打完，們連聲喊，不停催促仆役們將吃食端上來。

聞言，孟桑自然不敢怠慢二位長輩，趕忙示意仆役奉上吃食，自己也去到謝青章與裴卿卿中間坐下。

朝著謝青章眨眼，語氣輕快：“輸了多家當呀？”

謝青章笑著嘆氣，當著孟桑的面抖了抖幾乎全空的錢袋：“技藝不，快輸了。”

孟桑嘿嘿一笑，瞅了一眼謝青章所坐方位，仿著街上招搖撞騙的算命道士模樣，瞇著眼睛高深莫測道：“這位郎君，你可知為何輸得？”

謝青章會意，擺出不恥下問的誠懇模樣：“求高人指點。”

話音落下，孟桑晃晃腦袋，用手中筷子一指謝青章所坐之，抑揚頓挫道：“郎君難道沒有聽過‘坐南朝北，輸到天黑’？你啊，哪里是故意給長輩們喂牌，分明是命中注定要輸錢！”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被打趣的謝青章本人，連帶著旁邊的皇太后等人也跟著笑。

裴卿卿笑著搖頭，輕輕了一下自家兒的鬢邊：“快別貧了，趕吃面，免得坨了！”

孟桑悻悻一脖子，討好道：“這就來，這就吃！”

涼面底下鋪著碧綠的胡瓜、橙紅的胡蘿卜等等時蔬，像是皇太后的盤中還依據老人家的口味多添了一份豆芽，而細面上頭淋著不同醬料和一團，不同食材整齊有序地擺在同一碗盤中，是呈現出的不同就讓人不心生歡喜。

拿筷子搗進里頭，將它們悉數攪拌均勻之后，各食材便都染上了同一醬。

細面微涼，中間還著芯，吃在口中頗有嚼勁。手撕出來的，薄厚將好，分明的口與涼面區別開來。胡瓜極其鮮，咬一下還會綻出些許水，而胡蘿卜偏脆，它獨有的風味丁點都沒有被醬料蓋去。

若是淋了麻醬，涼面嘗著的味道就偏甜口，醬略有些黏，每一口都泛著醇厚的香味，其中再添些紅油的辣勁兒，那便太味了；若是淋了辣椒油與酢，酸甜的風味也很不錯，開胃又解乏。

春夏之的日子里，用上這麼一碗涼面，當真是再舒坦不過的一樁事。

要是再往后挪上些許日子，等到了真正炎熱的夏日，屆時就能換涼爽勁的槐葉冷淘。上頭無論是添上清口的時蔬，還是鱔、醬等等小菜，只要往碗中倒進數冰塊，攪拌一番，吃著都很清熱解暑。

眾人各自用完涼面，漱完口又打了兩圈麻將，直至將謝青章腰間錢袋里的銀錢悉數賺走，方才意猶未盡地收手，略收拾一番準備離開此。

離去時，在皇太后三人的故意裝瞎之下，孟桑故意落后幾步，與謝青章站在一，并肩隨著眾人往外走。

孟桑覷著對方淡定的臉，忽然促狹笑了：“不問問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謝青章很是淡然，口吻也很尋常：“來打麻將吧。”

孟桑莞爾，又問：“萬一是來尋歡作樂，觀賞歌舞呢？”

“能讓你與阿婆、阿娘、姨母得幾分歡喜，那我也歡喜。”謝青章神依舊不變。

雖然他的話是這麼說，但是從那半垂下的眼簾，以及眼中暗藏的郁悶、無可奈何，孟桑就對郎君的口是心非、故作大方，心里很是有數了。

眉眼彎彎，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手拽住對方的袖，順便了他的手背，輕聲道：“在這兒陪阿娘們打麻將，倒是熱鬧的。”

“不過歌舞一事嘛，我還是對郎君的舞姿，更為心向往之。”

孟桑抬眸去，笑中藏著狡黠：“不知郎君會不會胡旋舞呢？能否私下里，單獨跳與我觀賞？哎呀，好想看上一看呢……”

謝青章直直回，眉眼間摻上一別樣意味，意味深長道：“胡旋舞，自然是會一二的。”

“等過了下月十五，無論想看多遍，無論往后何時想看，某都當遂了郎的意。”

下月十五？

那不就是與謝青章定下的親迎日子！

換言之，對方是將此事當閨房之樂了！

孟桑稍微用力地了一下對方的手背，杏眼中神流轉，低了聲音，假意嗔道：“房花燭當夜，我可等著郎君的胡旋舞了！跳得不好，我可是不依的。”

謝青章低低笑了一聲：“看來為博郎一笑，當是要全力以赴了。”

孟桑繃不住，也笑出聲來。

二人隨著大隊伍朝外走去，一路順順當當回到于務本坊的孟宅。

待下了馬車，眾人要進屋之時，便與一左一右杵在門口當鎮宅石獅的孟知味、謝瓊對上。

昭寧長公主與裴卿卿：“……”

覷著謝瓊臉上縈繞的黑氣，昭寧長公主難免有些心虛，輕咳一聲沒說話。

而裴卿卿看著笑瞇瞇的孟知味，張口要說些什麼，卻聽對方先問出聲來。

孟知味面上含笑：“飲了多？”

裴卿卿的視線飄忽了一瞬，強裝鎮定：“不多，就兩三碗清酒。”

咳咳，還是不要說喝了足足一壇燒酒好了……

聽得此言，孟知味的眸變深一些，笑意不變，語氣依舊平和：“可用了吃食？家中備好了暮食。”

裴卿卿了鼻子，走上前去：“只吃了點涼面，腹中還著，想著回來陪你一道用暮食。”

聞言，孟知味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當著眾人的面，他沒有多問什麼，只笑著與皇太后、昭寧長公主等人告別，順道喚孟桑進宅子。

一旁面沉沉的謝瓊見狀，如遭雷劈一般死死盯著孟知味，失了平日里談笑自若的風度：“孟兄，這就完了？”

孟知味挑眉，笑著頷首：“無妨，記得回家就好。”

此言一出，昭寧長公主的腰板了些許，而謝瓊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

這天底下，當真有人覺得自家夫人去南風館不是什麼大事？

怎會如此！

一直到目送皇太后的車駕離開，謝瓊與昭寧長公主一并登上馬車，從被風吹起的車簾瞥見孟宅大門關上時，風度翩翩、從容自若的謝君回也沒想明白孟知味這位親家公在想些什麼。

而昭寧長公主卻很有底氣，清了清嗓子：“我們不過是換個地方打麻將，期間飲了一些酒水助興罷了。你若不信，可以問章兒。”

謝瓊微微皺眉，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對方打斷。

昭寧長公主擺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語調揚起：“且不說我們只是去打麻將，退一步而言，卿娘夫君都沒說什麼哎！謝君回，你不會還要糾結此事吧？”

滿肚子郁悶都說不出來的謝瓊：“……”

他的張了又合、合了又張，良久，重重嘆了一口氣，無奈又好笑地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昭寧長公主，將人摟到懷中，恨恨地道出不知重復多遍的話語。

“裴卿卿，實乃我一生之敵！”

聽出對方揭過此事的意思，昭寧長公主只掩口笑個不停。

車的靜約傳到外頭，謝青章聽見之后，想起與孟桑的新婚夜之約，角也不由翹了翹。

與此同時，孟宅之中。

孟知味牽著裴卿卿去到東廂房，接過婢子遞上來的干凈胡服、熱水盆和帕子之后，先是讓們退下，親手合上屋門，隨后才親自幫著裴卿卿換下一帶有酒氣的裳。

裴卿卿心中略有些發虛，面上卻還裝著鎮定，任由孟知味施為。

等到裳穿好，孟知味幫自家夫人系上腰間革帶，然后才抬眸與之對，笑意變淡，幽幽開口：“是為夫年老衰，沒有南風館的伎人年輕俊？”

“還是夫人與我相伴多年，已經膩了我這無趣的子？”

裴卿卿一哽，心中暗嘆。

果然，家夫君方才對外只是裝樣子，顯然打算好了憋到現在，準備在人后追責呢！

裴卿卿輕咳一聲，心虛道：“這不是想著桑桑要與修遠婚，加上昭寧催得，所以帶著桑桑出去散心嘛。”

“你放心，我們沒去那些不正經的地方……”

孟知味傾過去，語調又低了些許：“是，是沒去什麼放誕之，你們必然是去了竹生的館子。”

裴卿卿飛快眨眼，從對方話里聽出一陳年醋味，立馬撇清關系：“長安城的南風館唯有他那兒清凈，可不是特意要去的！”

話音一落，孟知味湊到的耳邊，輕聲道：“為夫曉得，比起那竹生，夫人定然是更喜歡我的。”

縱使已經老夫老妻許多年，甚至兩人兒都已經十八歲了，裴卿卿依舊經不住孟知味私下對才會表出的這副模樣，從脖子到耳垂，俱都泛出紅意。

然而即便心跳如鼓，對方卻依舊糾纏不停，俯更低。他吐字時帶出的一氣，甚至會一下一下打在的耳垂。

“對吧，姐姐？”

此聲一出，裴卿卿立馬潰不軍，惱地瞪向對方：“老不正經！”

然而，這話卻惹來一連串從孟知味嚨深冒出的悶笑聲，的腰肢也被對方牢牢摟住，耳邊盡是自家夫君乘勝追擊的低哄。

“我在家中等你與桑桑回來，雙眼盯著大門都不敢挪。明明眼下時節正好，日頭正暖，整個人卻仿佛在歷經冬日寒霜，心中實在苦得很。”

“他們會的那些技藝，我也都學了一些。無論夫人想看什麼，我都能滿足，你往后就別去南風館了，多瞧瞧我吧……夫人？卿卿？”

“……姐姐？”這一聲是含著笑的。

“好了好了，再不去了！”裴卿卿惱怒，“不就是比你早生幾個月，當年哄著你喊‘姐姐’嘛！偏你一直惦記著，一起壞心眼就喊這稱呼，榻上也喊個沒完……”

“孟知味！真該讓兒瞧瞧你這不正經的樣子！”

孟知味手上收得更一些，只摟著裴卿卿低笑出聲。

屋外，孟桑揮手示意婢子們離得更遠些，自己端著手中的醒酒湯，悄無聲息地離開。

走了沒幾步，聽見從里間傳出自家阿娘的“怒喝”與阿耶的笑聲，孟桑一邊地憋笑，一邊脖子抖去上的皮疙瘩。

噫！

阿耶又在逗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