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嘩嘩的暴雨聲充斥整個世界，對比之下，手機聽筒里傳來的聲響輕得像蚊吶。

葉舒城將手機在耳邊, 不太確定地問：“聊天？”

對方慢吞吞地回了一個單音節：“嗯......”

葉舒城笑了笑：“怎麼聊？”

為了聽清楚的聲音, 他特地走到離窗戶最遠的地方，背靠柜, 一邊聽電話, 一邊垂眼盯著虛空中一點。

“就......隨便怎麼聊。”

似乎翻了個, 聽筒里傳來布料窸窣的聲響，“反正現在睡不著。”

的嗓音著一啞, 聲調不算太平穩, 聽起來似乎還帶有噩夢驚醒后的茫然和張皇。

葉舒城輕輕嘆一口氣：“要不要過來陪你？”

盛卉聞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兩手握著手機, 電訊號送來男人低磁沉穩的聲音, 覺自己耳廓微微發起了熱，心境奇跡般地更平和了些。

葉舒城又問：“聽得見我說話嗎？”

“聽得見。”

盛卉能覺到，現在是自己更需要他。不喜歡需要男人的覺, 因為在印象里, 男人總在人需要他們的時候拿喬、裝腔作勢, 但是葉舒城從來沒有這些缺點。

雖然他偶爾也會逗玩, 但是分寸總是拿得很好。

盛卉才剛剛張說了幾個字：“那你過來......”

然后就聽見一聲“吱呀”輕響, 臥室房門從外邊緩緩地打開了。

這未免也太快了！

忙丟掉手機, 整個人回被窩, 眼神有些警惕地盯著房門方向。

葉舒城今晚第二次來到的房間，卻見比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裹的還, 腦袋和臉蛋都遮住了, 只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隨他的行而移。

葉舒城輕車路地走到邊：“小杏媽媽這是在扮演小杏最喜歡的蠶寶寶嗎？”

“才沒有。”立刻探出腦袋，長發因顯得蓬松凌，襯托一張掌大的臉蛋小又白皙，比白天時候更淺了些，一副氣不足的樣子。

在床頭燈的映照下，男人上順的睡微微反著暖，布料原本是深，現在好像鍍了一層暖融融的金邊，整個人都顯得分外和。

盛卉覺到旁的床榻微微下陷了一些。

又將被褥拉高，遮住下，柳葉眼睜得有些圓，一瞬不瞬盯著他。

現在的模樣，落在葉舒城眼底，真有點像放大版的小杏。

他們在風聲雨聲中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

直到天幕又被閃電貫穿，雷聲轟然，盛卉忍不住瑟了一下，然后，主朝葉舒城那邊挪了過去。

的作不算太優雅，甚至有些艱難。

葉舒城就這麼看著維持“春卷”的狀態滾到自己邊。

他忍住笑，忽然長手臂，將連餡兒帶皮摟進懷里。

隔著一層被子，盛卉沒能直接接到他的。

但約聽到了對方穩定而厚重的心跳聲，還有一分一分緩慢渡過來的熱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現在正被一個男人結結實實地抱在懷里。

這種覺很奇異。

回顧相識至今，他們做的次數似乎都比擁抱的次數來得多。

一點一點消化著心底的那怪異。

比想象中的容易，除了溫上升得有點快，沒有其他任何排斥的反應。

盛卉的腦袋正好擱在他上臂位置。

葉舒城將抱高了些，讓枕得更舒服。

說好了要聊天，現在又不說話，只能由他開啟話題：

“你很害怕雷雨天？”

盛卉點頭：“嗯，雷雨天總是發生不好的事。”

葉舒城著的發頂，突然想起昨晚在兒廣場上，他開玩笑提了一“家暴”之后出的僵表。

曾經有過那樣的經歷嗎？

思及此，他嚨口微微發，想問又不方便問，最終極其委婉地低聲問：

“有傷嗎？”

盛卉怔了怔，許久才回：“我沒有。”

沒有。

就說明別人有。

葉舒城心下幾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盛卉覺到他在用手梳的頭發，作很溫，像給小順。

忍不住問出一個埋藏心底很久的問題：“為什麼你的脾氣這麼好？記得你曾經說過，你爸爸格比較暴躁，對你也很嚴厲。”

葉舒城：“可能更像媽媽一些？其實我工作的時候脾氣沒有很好，有些員工怕我的。”

盛卉：“那就是除了工作的時候，脾氣都很好。”

葉舒城笑：“你怎麼不說我只對你脾氣好。”

盛卉連忙說：“你對小杏也很好。”

仿佛他的偏只落到一個人上會讓難以接。

“小杏很可，能有這樣的兒讓我到非常幸福。”

葉舒城說完這句話，又將話題往回退了一步，他能到盛卉有些抵他的偏，但是他現在更希能正視他的，

“在我沒見到小杏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盛卉抿了抿，不回答。

可當他再次開口，才說了一個“我”字，盛卉忙不迭打斷：

“哎呀我知道了。”

好像生怕他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似的。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面皮竟然這樣薄，連男人的告白，準確的說，是兒親爸的告白都不敢聽。

葉舒城剛才想說什麼，盛卉不會再聽到。

但是他后面這句，著耳廓低低地傳遞過來，清晰得就像敲在心口一樣。

他說會對和小杏很好很好，很久很久。

盛卉將臉埋在他口，過了許久才說：“可我沒有辦法回報你。”

無論上，還是行上。

頓了頓，破天荒地覺得自己說話太絕對，頗為艱地補充，“暫時。”

這回到葉舒城不說話。

盛卉再問：“你會介意嗎？”

葉舒城：“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他們都很聰明，葉舒城問出這個問題，盛卉就知道他的答案了。

雖然他一直在給予和遷就，但是漸漸不再掩飾對的野心。

盛卉又想逃到被窩里面了：“......我需要時間。”

把臉到被褥下邊，誰知旁的男人忽然撕掉穩重的外皮，手掀開的被褥，干脆利落地鉆了進去。

盛卉只來得及發出“唔”的一聲，雙旋即被他吻住。

的兩軀愈發滾燙，而窗外大雨未歇，他們只是擁吻，都不想在這個夜晚發生什麼。

盛卉漸漸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因為的心跳仿佛敲在了耳上，完全掩蓋了周遭的一切。

以后的雷雨天似乎沒有那麼難捱了。

想到這里，心頭一酸，驀地產生了流淚的沖。

連夜的暴雨沖刷整座城池，清晨放晴時，天空和仿佛也被雨水洗滌過，無不是干凈、亮。

小杏的腦袋已經醒來了，但眼睛還沒有。

昨晚玩得太嗨，現在想再賴一會兒，就一會兒......

“寶寶。”

“小杏。”

耳邊同時響起兩道不同的聲音，都在催起床。

小杏睜開眼，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一下子神起來。

今天早上竟然是爸爸和媽媽一起起床！

坐在床上穿媽媽給準備的服，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旁的兩人，終于忍不住問：

“爸爸媽媽今天怎麼在一起呀？”

盛卉替拿子的手一抖，連忙回答：

“剛好在你房間門口到而已。”

“哦。”小杏點點頭，“那真是太巧了！”

盛卉：......

一定是想多了，小班的小朋友那麼單純，不可能話里有話。

伺候小杏洗漱的任務給葉舒城，盛卉率先下樓幫孫阿姨準備早飯。

小杏自己會刷牙，葉舒城只需要把抱到凳子上，擰巾給臉，再抱下來即可。

拾掇完這些，葉舒城沒把放到地上，而是不釋手地一路抱下了樓。

父倆走在樓梯上，小杏忽然想起什麼，在葉舒城耳邊小聲說：

“爸爸，我問過媽媽了，你房間的柜今天就能裝好，你今晚就可以搬下來和我們一起住二樓啦。”

葉舒城淡定地點頭：“好的。”

他不僅想住二樓，還想一步到位搬進主臥。

昨晚好歹住了一夜，封印已破，接下來能不能長住，就看這兩天的表現了。

一家人圍坐桌邊吃早飯，盛卉和葉舒城面對面，兩人都拿著手機，邊吃邊看，且互相都以為對方在跟進工作。

直到他們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

“看家長群了嗎？”葉舒城先問。

盛卉放下手機，故作豪爽：“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就在剛才，小二班家長群里。

昨晚葉舒城承包了一整個魚塘，里面的魚實在太多，哲希和小杏，甚至加上車隊的小男生們都帶不走，所以，到最后，他們開啟了全廣場免費派送小鯉魚的活，幾乎所有昨晚來到兒廣場的小朋友們，都拎走了小杏爸爸贈送的幾只小鯉魚。

其中有三四個小朋友是小杏的同班同學，他們的家長今早在群里向葉舒城表示謝。

......

【可惜小杏爸爸什麼都不缺，無以為報】

【人家也不想要咱們的報答233】

【只能勞煩小杏媽媽代為報答了？】

【有道理】

【有道理+1】

【有道理+10086】

......

他們的聊天容雖然無厘頭，但是盛卉考慮到昨天葉舒城勞苦功高，或許是應該犒勞一下。

葉舒城抬眼向。

盛卉又想起凌晨時分那些曖昧的對話，忍不住清了清嗓：“咳咳，不能太離譜，不能超出我的能力范圍。”

的能力范圍很窄，窄到最好只用錢解決。

可惜姓葉的和一樣，最不缺的就是錢。

葉舒城眨兩下眼，認真地思考起來。

盛卉有預，他可能會提出要搬到主臥之類的得寸進尺的要求。

那一定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能力范圍......

“我想好了。”

葉舒城拿起手機，點開某個微信群聊對話框，展示給盛卉，

“你考慮一下。”

微信群聊的名字就微信群聊，里面一共有八個人，最新的聊天記錄在昨晚。

蔣至：【我帶明星來】

顧西辭：【？？？那我也帶明星】

顧西辭：【@葉舒城，把你那個收了我兩個保溫杯的明星帶來啊】

蔣至：【他那位肯定不是明星，他爸不讓】

顧西辭：【明星也看不上母胎solo三十年的】

他們聊天的時候，葉舒城正坐在盛卉舅舅家門外的車上等。

窗外夜如墨，暴雨前的空氣凝滯，他心也有些悶，一時腦回了句：【比明星還明星】

然后他的兄弟們更癲狂了，揚言讓他一定要把比明星還明星的人帶來參加酒會，否則就要背炸藥包去炸他公司。

盛卉瀏覽到他發的那句話，差點噴飯：

“你說的一定不是我吧！”

葉舒城靜看著，眼神遞去兩個字——不然？

盛卉：“我沒空，我很忙。”

葉舒城：“可他們要炸我公司。”

盛卉：“那就炸吧。”

葉舒城聽罷，忽地勾了勾，冷棕的眼睛微彎，音低沉帶笑：

“和你開玩笑而已。不用搭理他們。”

“哦。”盛卉撇撇，“我猜也是。”

話題就此結束，他們繼續吃飯。

過了許久。

盛卉吃飽了，甚至有點撐。

一張餐巾紙，覺自己的都被運輸到肚子參與消化，所以腦子變得不太好使，莫名其妙問了句：

“萬一真的炸你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