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尺曾經說過，傅長寧有個很多人都沒有的優點。

的察力非常強，普通人，尤其是沒經過訓練的普通人，一言一行間也許他們自己都沒能察覺出問題，傅長寧卻能迅速意識到不對，并且憑借直覺做出判斷。

雖然它老是嘲笑被害妄想癥，但心也不得不承認，對修士而言，這種近乎野般的直覺是好事。

一開始它之所以懷疑這丫頭被大能修士奪舍過，就是因為真的太了，所有你想讓知道不想讓知道的，只要你暴了一點行跡，就會被察覺。

多智近乎妖。

對了，這個妖不是指妖和妖修，也就是人界所謂的妖——為靈一族，問尺是非常嫌棄妖族智商的。

它說的妖，指的是妖異。

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眼界擺在那兒，再聰明能聰明到哪兒去？說是奪舍還比較合理。

后來慢慢相，他才意識到，確實不存在什麼奪舍，也沒有所謂的多智近乎妖。

有的，只是這份近乎變態的察力。

正因為這份驚人的察力，所以，傅長寧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李文晴的不對勁。

看著面嫣紅、眸帶水的，心頭升起一點困來，不是經常去姑姑家麼，怎麼這次這麼興？

不過，要說是為了那表哥高興，倒也說得過去。

那表哥傅長寧雖然沒見過，卻是聽說過的。聽說人比李家姐弟大了三歲，打小就聰明，前年剛過了縣試和府試，之后就一直在備考今年的院試。吳氏尋常在村里和人說話，三句話離不開炫耀這個外甥。

傅長寧皺了下眉，還有些地方不解。

想了想，又覺得和自己無關，便暫且放到一邊了。

一夜無事，問尺飛回來時已是卯時，朝道：“風平浪靜，這下放心了？”

傅長寧眼尖，發現青銅矩尺上這兩年好不容易恢復了些的青瑩又黯淡了一分——想來，長時間待在沒靈氣的地方，對問尺來說應當也是一種損耗。

居然沒想到這點！

傅長寧咬了下腮幫。

不過問尺不說，便也沒問，只是在修煉時，默默多讓了三靈氣出去，一人一尺心照不宣，修煉完才回李家休息。

這天，傅長寧沒再讓問尺去村長家。

不過自己出門去找幾個護衛“打聽”了一番。

結果果如所料，這行人……似乎并不是一起的，王道長是一起，那徐姓年又是另一起，而且，雙方私底下似乎都很防備彼此。

打算明天再去村長家驗證一下。

第二天是休沐日，私塾放假，李小玉一大早就敲響了李家的門。

給開文的是正在收拾行囊的李文晴——姐弟二人本該昨天就走的，不巧村里租牛車去鎮上的人家里突然有事，不去了，是以們今天才出發。

兩人年紀相仿，素日里見到了也會問候兩聲，稱得上一句點頭之。李小玉見是，客氣地點了下頭，探頭向屋里看去：“我找傅長寧。”

李文晴招呼進來，倒了水：“長寧睡得晚，今天私塾沒課，這會兒還沒醒，小玉你找有事嗎？”

李小玉接過水，道了謝，但沒喝。

聽到傅長寧還在睡，說話低了聲音，但依然掩蓋不了眉間的眉飛舞：“沒什麼事，我來找玩。”

又雙手合十拜托李文晴：“你別吵醒啊，我反正沒事，多等一會就是了。”

前日傅長寧走后，李小玉一直在琢磨說的話，越想越是覺得妙。

自己也是七八歲就上了私塾，看過的書并不，大周國重禮教，像是左位為尊這種淺顯的禮制自然知道。

可李家村在這鄉里雖然是比較富裕的村子，卻到底比不上縣城，邊人也并不遵守這些繁文縟節，長久在這樣的環境下，一下很難把書上的東西和實際聯系起來。

而如今，傅長寧輕吹了口氣，乍然破了這層窗戶紙，點醒了屋的。

靈乍現間，心里有許多想想找人分，可那些同齡的玩伴本沒法理解的激。去找爺爺，爺爺卻因為要陪王道長，只說讓跟傅家丫頭多學學，便去忙去了。

李小玉滿腔激無訴說，憋了一天實在沒忍住，這才一大早跑來找傅長寧。

在這之前，和這個傅家妹妹接并不多，印象最深的只有書讀得好和老上課打瞌睡兩點，本以為和村里其小妹妹沒什麼不同，說不到一塊兒去。

誰知子竟這般靈。

打小就喜歡聰明人，傅長寧又生得靈秀可，正好中的點，這會兒已經在琢磨怎麼把人發展自己的閨中友了。

得知人還沒醒，李小玉也不急，搬著個小木杌子便坐到了院子里，邊等邊和李文晴打聽起傅長寧的喜好來。

奈何李文晴也不了解這個不太親又沒緣關系的妹妹，只略略說了幾句應是喜歡看書、練字，問喜歡的是什麼書，練的又是什麼，便又答不出話了。

李小玉不讓尷尬，索主給這姑娘遞話頭，讓來決定說什麼。

可也實在不了解尋常兒家的針線紅等話題。

母親安氏是落魄士族之，秉清傲，打小就不讓這些，說孩子的手是用來寫字畫眉、琴作畫的，這些事只要略略通曉就好，以后自有下人做。

又是個耐不住的格，索拿著當令箭，從小到大針都沒過。眼下生地夸了幾句心靈手巧、繡線巧、栩栩如生云云，便徹底詞窮了。

擔心撐不住餡，暴了自己不學無的事實，李小玉心里直呼天要亡我。

就在這時，傅長寧洗漱完穿，聽到外邊的靜，推開門，正好瞧見。

李小玉如見救星，急忙忙沖上去拉住的手，親親熱熱喊了聲：“阿寧，我來找你玩！”

簡單說明來意后，傅長寧點頭，從桌子上拿了一個素餅做早餐，便跟著李小玉出門了。

兩人走之前，傅長寧跟李文晴支會了聲，李小玉拉著手，同樣甜地說了句：“文晴姐再見！”

李文晴注視著這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方才回屋，繼續收拾去姑姑家的行囊。

剛起的李文漢打了個哈欠，出了房門：“姐，行李還沒收拾好？”

李文晴道：“剛村長家的小玉來找長寧玩，陪聊了一會兒。”

李文漢瞬間清醒了許多。

為村長家的兒，又是村里難得的讀了書的姑娘，李小玉在同輩里聲譽是很高的。

何況，長得很好看，是一種截然不同于他姐的，驕傲而又生機的麗，像是春日里燦爛的迎春花，鮮活得讓人心。

村里很有男孩子不關注李小玉。

不過，他擰了擰眉：“找那丫頭干嘛，還是昨天的事？”

那行京城人來這的目的私底下早傳開了，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來找傅老看病的，心充滿與有榮焉。可惜傅老已去，只剩下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去了趟就被打發回來了。

李文晴有些心不在焉，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應該不是昨天的事。小玉是來約長寧出去玩的，們兩個都在私塾讀書，可能什麼時候混了吧。”

李文漢嗤笑了聲：“開什麼玩笑，從來沒聽說過們倆關系好！”

向來善解人意的李文晴這次卻沒留意到他話里的某些意味，整個人還于一種異常的沉默中。

半晌，才開口，聲音略有些艱：“文漢，你說，我是不是很不討喜啊？”

李文漢皺眉：“怎麼這麼問？你很好啊，爹娘還有村里的叔叔伯伯哪個不夸你聽話又懂事？”

是啊，所有人都說聽話又懂事。

可是……

攥手，想起了剛剛李小玉面對時的無話可說和神中掩飾不住的敷衍，以及見到長寧時的興熱。

想起了表哥。

他們都一樣的聰明，優秀，耀眼，就像天邊最閃耀的那顆星星，吸引著所有同輩男的目。

一樣的，從前親近。

如今，慢慢變得不耐。

突然有些茫然，這次不提前告訴他，直接去姑姑家給他一個驚喜，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李文漢還在追問：“是不是姓傅那丫頭又針對你了？讓小玉不跟你說話？你聽放什麼屁啊，姐，你說話啊！”

“沒什麼。”

李文晴回神，勉強笑了下。

“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