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葉第三葉，乃至之后的幾片葉子，都不是傅長寧目前的修為能進去的。

三天后，傅長寧再次出門，將行醫筆記和藥方給了徐征。而作為換，徐征也讓人帶來了想要的道門書籍，都是臨時從昌平府的產業中調來的。

他沒有問要這些書做什麼，只說眼下時間來不及，之后會繼續人搜集送來。

傅長寧點頭。

徐征又人抬出一個木箱子。

傅長寧抬眼看他。

徐征解釋：“這是王道長此行攜帶的一些品，我想，有些你可能用得上。”

傅長寧想到了洗靈草。

問尺也想到了，頗有些滿意地點頭：“這小子不錯啊，知識趣！”

傅長寧道謝，徐征猶豫片刻，還是開口。

“有些話，我說來可能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想提醒你，王道長從前并非這般張狂的格。這些年來，我是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自取滅亡的，只能說，有些東西，慎用。”

他未必知道些什麼，可王道長的變化，他卻是看在眼里的，這也算是出于善意的提醒了。

傅長寧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鄭重謝過。

回去后，問尺從天河珠里飛出來，嫌棄地把其它七八糟的八卦鏡朱砂之類的搗開，翻出一個封得嚴嚴實實的盒子來：“就是這個！”

傅長寧卻還在想徐征說過的話，王道長的格變化，以及……最近的格變化。

總覺得，兩者是有共同之的。

最后，一段話掠過耳際。

“當年貧道親眼看見你爺爺用這顆玉珠，令四周草木瘋狂生長，轉瞬之間，種子便長了華蓋大樹，且那些花草都如仙宮草木般，碧綠瑩瑩，滿是生機。”

“我抓起一把仙草，轉就跑……”

那所謂仙草，想來就是洗靈草。

傅長寧心神微，問問尺：“天河珠的靈氣能夠培育靈草嗎？”

“哦，你說你爺爺讓草木生長那事？能是能，就是控起來有點困難，天河珠里的靈氣你也知道，狂暴戾，戾氣十足，控制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其得碎。這也是我之前不讓你在天河珠修煉的原因。”

傅長寧若有所思。

“所以，天河珠培養出來的靈草，也可能帶有類似屬，而王道長用了這些靈草，格便到了影響。”

“那我呢？”

凝眉沉思，得出一個答案。

“是因為之前磨練神識的事？”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起傅長寧這兩年來在做的另一件事了。

傅長寧這兩年神識增長快，不是沒原因的。

問尺眼里，膽子都快突破天了，居然從天河珠里刻意取出那些有主的殘破法寶，像當初對付那副棺材一樣，借用里邊前主人的神識瘋狂磨礪自己。

問尺活了幾百年，真是第一次見到對自己這麼狠的小姑娘。這些法寶可不是那破棺材可比，兇十足，傅長寧每次都被折騰得奄奄一息，識海被干了無數次。

到后來，神經閥都逐漸習慣了這種疼痛，對神識的掌控力也突飛猛進。

顯然，問尺也想到了這點，它皺眉道：“這靈氣居然連神識也能浸，不知不覺就影響到格了，你以后還是用那些破爛瞎折騰。”

傅長寧點頭。

卻不是因為這個法子帶來的損害，而是因為，近來也到，這種磨練方式對沒什麼用了。

既已知道天河珠產帶來的危害，這洗靈草用起來，便要斟酌幾分了。

傅長寧問：“有辦法可以解除這種影響，對嗎？”

問尺道：“自然，到了修仙界，尋一個有寧神靜心功效的寶，制一段時間便是。這東西并不難找，低階的，幾十塊靈石就能買到。”

最后一猶豫也去了。

“那就用吧。雜質些，修煉起來也能快些。”

洗靈草外形看起來很是普通，被放置了這麼些年，靈氣也溢散了許多，若不是問尺認得它的模樣，一般人大概只會以為是野草。

為了最大程度發揮藥效，問尺提議把所有洗靈草都放進去。傅長寧回憶爺爺從前給泡藥浴的法子，燒了一桶熱水，另將一些溫補的草藥連同洗靈草一并煎熬，將藥出，倒桶中。

這些都是夜里在藏書館隔間和后門煎茶的小灶做的，確認一切準備妥當后，傅長寧在門上安了一個小法，又讓問尺去門外看著，便進了桶中。

率先到的，是一種溫和的靈氣，順著丹田進，流經全所有經脈。

而后，熱度與疼痛慢慢襲來。

不過這點疼對如今的傅長寧來說算不得什麼，連神也沒有變化，只是繼續默念歸元訣的口訣，凝神守心，意念歸一。

一直到天蒙蒙亮，金日從地平線升起，霞進隔間，傅長寧方才睜開眼。

四肢百骸都傳來一種輕盈，仿佛全的孔都打開過，覺得此刻的自己能輕松地跳躍幾米高，靈氣流轉也多了幾分順暢隨意。

藥浴已經變涼，上邊蒙了一層灰蒙蒙的雜質。

都是從里出來的。

傅長寧起，一個潔凈施下，袍已經干了大半，人也清爽了許多，即便如此，依舊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沐浴一番。

問尺從門外進來，一息后又退了出去，只剩炸的聲音傳進來。

“啊！傅長寧臭死了！你為什麼不理一下！”

傅長寧有點無辜。

“抱歉，我提前封閉了嗅，忘了。”

“啊啊啊你就是故意的！”

鬧鬧騰騰一通飛狗跳后，一人一尺方才回了李家。傅長寧燒了熱水，沐浴完出來在頭發，便聽說了一個消息。

——徐征一行準備回京了。

“生病”數日的王道長越發病重，已經起不來床，為王道長計，他們打算立刻返京。

傅長寧停下作，思索許久，研墨，提筆給他寫了一封信。

問尺不太理解：“一介凡人，知道了又有什麼用，明知有希卻無法改變，只會更添絕吧。”

傅長寧吹干筆跡：“我倒覺得，這人沒那麼脆弱。”

托腮思索片刻，忽而一笑：“權當……結個善緣吧。我總覺得，我們以后還會再見。”

把信給一個護衛便離開了，并未相送。

徐征離開的第二日，李文晴姐弟回來了。

與此同時，傅長寧得知了另一個消息。

——前兩日院試放榜，那李家表哥，果真考中了秀才。

消息傳出去，李家頓時風無限。附近幾個村子，家里打算讓孩子考功名的都來李家送禮，李三勝和吳氏滿面紅，走路帶風，跟考中秀才的是自己親兒子似的。

傅長寧并不關注這兩人的想法，卻發現了有意思的一點——對于這個消息，李文晴姐弟似乎并不是很開心。

好幾次撞見了姐弟倆的爭執，兩人在無人談，李文漢聲音又兇又急，李文晴在一旁只是哭。最后李文漢牙都要咬碎了，拳頭砸得全是，卻也只能悶悶蹲下來，安這個雙生姐姐。

傅長寧對這個姐姐沒什麼不滿，卻也談不上什麼誼。

李文晴確實是個善良的姑娘，可的善良，并不能給人帶來任何正面回饋。

通常是前腳給剛回家的傅長寧端了一杯水，后腳李文漢就找上門來，覺得傅長寧仗著他姐姐善良，給氣。

那會兒的傅長寧還沒修煉，自然打不過比自己大了四歲的男孩子，好幾次被他撞在地上，膝蓋和手掌都磨出。

問尺老說有被害妄想癥，卻覺得，有被害妄想癥的是李文漢。

前面說過，李文晴是個非常容易心和同別人的姑娘，因此村里不年都得過的幫助，比如幫忙個袖子，送個點心什麼的。

李文漢從來看不到這點，他固執地覺得，所有人都對他姐姐心懷歹意，李文晴眼睛一紅他就覺得有人欺負了，前因后果一通腦補，不找上門把人打一頓就不罷休。

這樣一對姐弟，傅長寧從前是惹不起但躲得起。

后來有了反抗能力，就沒那麼好說話了，李文漢找事一次就打一次，把他打服為止。時間久了，他就再不敢手腳了，頂多上下皮子。

在第三次無意中聽到兩人對話后，傅長寧終于聽到了關鍵詞。

——李文晴喜歡表哥。

而這位表哥，考上秀才后移別了。

十一歲的傅長寧托腮陷了迷茫。

“喜歡……是個什麼東西？”

問尺的聲音過靈識傳來，著一即將炸的咬牙切齒和憤怒。

“什麼也不是！就是自私又沒用的兩個人類，耽誤修煉耽誤找天材地寶耽誤別人一生，卻半點不知悔改，只顧著自己那點小小，覺得全天下都欠了他們，最后一起嗝屁的混賬玩意兒！”

傅長寧：“……”

啊，好吧。

別的不說，李文晴之前格還正常的，人溫能干，長得又漂亮，眼下卻了這般悲苦痛楚的苦模樣，仿佛要把眼淚給流干。

若世間皆是如此，委實……有些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