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米莉家里出來，妮娜還有些不敢相信，男爵大人的廚娘竟然要跟西學做新的菌類，而且那個味道，真香啊！到現在里還有那種什麼猴頭菌與混合的香味呢。松菌什麼滋味不知道，但這個猴頭菌，已經覺得味道妙得可以端到主的餐桌上去了！

“那個東西，容易找到嗎？”高興過后，妮娜又有些擔心起來——這麼味的東西，也不可能到都有吧？好的東西總是數，這是規律。

“比松菌要好找多了。”陸希的服里揣著兩枚紅銅幣——每枚價值五十枚普通銅幣。雖然說那塊松菌是送給阿米莉的，但阿米莉還上道兒，除了五十枚銅幣收了四塊猴頭菇之外，又多加了五十枚銅幣，算是買下了那塊松菌。

這個錢當然并不多，說出來陸希都要替猴頭菇們委屈。但推廣一個新東西總要投的，何況阿米莉只是一個廚娘，這已經是咬牙才能拿出來的一筆大錢了。

但是這就算搭上了關系，以后還可以向阿米莉再推薦別的菌類。阿米莉想把男爵廚房的權力拿回來，多還要指呢。

看在這多加的五十枚銅幣的誠意上，陸希教了阿米莉一個辦法：把那塊松菌浸到橄欖油里，浸出的油可以用來拌沙拉。

一塊拳頭大小的松菌，幾口就吃完了，但是浸調味油，那就能用很久，可以跟新廚娘那些復雜的香料打打擂臺。

當然，這個生意陸希也沒打算長久做下去。阿米莉的手藝也就那水平了，靠著新鮮的菜式可以拼一拼，但如果新廚娘有真本事，阿米莉最后能不能翻，那就難說。但至這個冬天總能堅持得住的。

陸希現在的目標首先是過冬，之后再考慮何去何從。

黑莓鎮這里看起來日子好過，但其實沒有多活力。而且是個雙黑，在這種小地方太過顯眼，連個騰挪的余地都沒有，必須去大城市才有更多的機會。

“妮娜，你上回說，長云領離這里有多遠來著？”那個地方沒有教堂，領主還抵制教會，聽起來不錯，應該會對雙黑友好一點吧……

當然，這都是以后的事了，長云領離黑莓鎮其實并不算很遠，然而在現有的通條件下，如陸希這等貧民想去長云領，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兒。

如今的道路可不是生活的21世紀，治安那就更不用說了，離開村莊城鎮那就是野外，野外就有野和強盜，就是逃難都得一群人一起走，單個兒的出門如同送菜——哦，除非你是騎士或者法師，又或者是神職人員。

陸希目前與這三門職業都搭不上邊兒，所以能做的，就是在幾天之后的集市上，先買點鹽和布，至先做條被子吧。

黑莓鎮上的集市每七天才開一次，多數都是一些行腳的小商人拿著貨來販賣。這些小商人本錢不足，如果去大城市，單是進出城門要的稅就能榨干他們的利潤，所以只能來小鎮或村莊上運氣。像黑莓鎮這樣日子過得還不錯的地方是他們的最，所以這個集市雖然不大，東西倒是不。

陸希用一塊麻布把自己的頭發裹得的，跟在妮娜后，從攤子間走過去。

這是第一次來黑莓鎮的“中心區”，說實話，并不怎麼樣。

路邊的房子比起貧民區來自然好得太多，有不還是石頭搭起來的，然而最高也不過就是兩層，外部也沒什麼裝飾，整個鎮子打眼看去，就是石頭的灰白與木頭的灰黃，給人一種“該打掃衛生了”的覺。

而且，即使出了貧民區，還是能看見街尾巷角的不時有人對著墻噓噓，以至于有些拐角，走過去都能聞到一子讓人不想描述的氣味。

妮娜并沒有注意這些。其實在貧民區生活慣了的人都不會注意到這些氣味的，大部分人的嗅覺早就麻木了，更不會像陸希這樣，有點職業的潔癖。

“那邊是男爵大人的府邸。”妮娜指點著前方。

男爵府看起來像一座歐式別墅，當然沒有那麼，并且只有兩層。但至有一扇還算漂亮的鏤花銅門，以及開著鮮花的庭院，再加上門窗與外墻都有涂，看起來就活潑鮮艷多了，是小鎮里一抹亮眼的。

但是，這些鮮艷的被對面的教堂一襯托，就沒人會多加注意了。

教堂離男爵府邸不遠，真要細論的話其實這座建筑才是小鎮的中心，而且它更高！即使不算那個十字形的尖頂也有三層，最高是鐘樓，四圓柱撐起一方空間，懸掛著那口據說保護著整個領地不被魔鬼侵襲的圣鐘。

圣鐘是一種十分有歷史的古銅，被潔白的圓柱一襯，尤其顯得凝重又神圣。

是的，整座教堂都是潔白的，一塵不染的白，只有彩玻璃鑲的花窗反著五繽紛，仿佛雪上點綴的寶石。

這教堂干凈得簡直不像是會在這小鎮上存在的東西，就連陸希這麼看過去，也覺得很有點兒神圣的覺了。

連陸希都這麼想，黑莓鎮上的原住民自然更敬畏了。教堂外面只有一圈半人多高的矮墻，看起來毫無防力，但來往的人卻都小心翼翼地繞著走，仿佛怕自己稍微挨著一點兒就會玷污了那墻似的。

“我們過去看看好嗎？”陸希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離這麼遠實在看不清那口圣鐘，那上面好像有些花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陣嗎？

妮娜沒想到是要做學研究，還以為要去瞻仰教堂，欣然領著往前走：“可惜今天不是禮拜日，我們在大門外面看看吧。”

陸希沒意見。其實就算是禮拜日，教堂也不是誰都能進的。最里面的位置當然屬于領主伯斯男爵一家，再外面是本鎮的有錢人，再外面是平民，像這樣從外頭流浪來的窮，連教堂外面這扇大門都不配進的。

靠近之后，教堂更白得發了。陸希仔細觀察了一下，修建教堂和外墻的都是雪白的石頭，切割近乎完的正方形，砌起來嚴合。而且，如果沒看錯的話，這石里可是真·發！

別說，變了西最好的就是陸希那三百度近視還加散的眼睛重新變回了視力2.0，不需要湊到近前就能看到，在這些狹窄的隙里，有微在緩緩流，所以在之下，教堂才給人一種“籠罩在輝之中”的覺。

這個是不是妮娜說過的神呢？可惜陸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又把目移向上方的圣鐘。雖然這個直線距離比較遠，但陸希仍然能看到，在四柱子支撐起來的穹頂下面，圣鐘表面也有微流。鑒于穹頂已經遮掉了，所以圣鐘表面的絕非的反，那就肯定是神了。

看起來高檔的呢……陸希心想，就是不知道這神陣發起來是啥樣子，放電還是起火，又或者跟圣鐘一樣，屬于聲波攻擊？

不過這都是空想，陸希也沒勇氣去以試陣，所以把教堂看了個大概之后，就拉著還想做個祈禱的妮娜去集市了——還是買買買比較重要！

當然，其實也買不了多東西，兩枚紅銅幣相當于一枚銀幣，這個購買力已經不小了，但住在貧民區的人，還是低調點兒好。陸希最終只買了一包鹽，外加一卷麻布。

其實這些東西過冬遠遠不夠！麻布服啊！陸希都想不出來住在那種四面風的木板棚里頭，靠這種單要怎麼過冬！

然而這里并沒有棉。有錢的人們穿皮，再高級的人穿的就是煉金布了。

煉金布是民間的法，是對這種用神紡織出來的布料的統稱。煉金布有許多種，有冬天穿的暖布，夏天穿的涼布，有不怕火燒的，有不怕水浸的，有潔白如雪的，也有染了彩虹的的……

這麼妙而神圣的東西，價格當然也很神圣，所以整個黑莓鎮里，只有教堂里的人和伯斯男爵一家能穿得起。而且據說，還不是高檔的煉金布——比如說教堂里這些普通的神職人員，能穿的就是最普通的那種素面布料，不加任何和花紋的——這也與他們的份相符。

不過最普通的煉金布也是好東西呀，冬天只要在自己的麻布單外面再加這麼一件袍子，那就不懼風雪了，多好呀！而到了夏天，又有涼布的袍子，穿了之后在炎炎烈日之下都很涼爽呢。

總之這種神奇是平民們簡直想像不到的，只有嘖嘖稱奇并且羨慕的份兒，且更加虔誠地供奉明神，期盼著自家也能有人得到天賜神恩，為那些大人當中的一個。

陸希對煉金布并沒什麼想法，這種東西目前跟不沾邊兒，遠水解不了近，現在更想找的是棉花，可惜沒有。原的記憶里本沒有這個詞匯，這些小商人也沒人聽說過“開花之后結出來白的一團像羊一樣果實”的植。

“那是什麼東西？”妮娜聽陸希問了幾個小商人之后，忍不住好奇。

“就是——”陸希思索了一下，用最簡單直接的話回答，“如果把那些白的東西塞到服里，會暖和。”就像貧民區的人冬天把稻草塞到兩層服之間保暖一樣。

妮娜想了一會兒：“像柳絮或是蘆花？”

陸希苦笑了一下：“不一樣的。”雖然看起來很像，但蘆花棉——蘆花要是真能保暖，就沒有蘆順母的故事了。

但是現在沒有棉花……陸希長嘆一聲，也許真該先去收集點蘆花了，要不然冬天可怎麼辦！

市場上一圈轉下來，時候也不早了，妮娜要去跟瑪麗亞會合了。

瑪麗亞也要來集市上買鹽和布，本來這事兒給妮娜就行，但瑪麗亞大概生怕被陸希沾了好，是決定自己來，只是買好的東西還得讓妮娜背回去，所以約定好了在市場外面會合。

陸希正要跟著走，忽然看見角落里有個小攤，擺了一些七八糟的東西，其中有一什麼的骨，打磨一個三棱錐型，頓時心里一走了過去：“這個是什麼？”

“是野鹿骨。”攤主面黃瘦，一條胳膊明顯不好使。他這個攤子上大都是骨頭制品，是他從前做獵人的時候攢下來的，但現在除了幾紉的骨針之外，基本都無人問津。

“我用這個換，行嗎？”陸希掏出一包芋頭干，先掰了一小塊放自己里，以示能吃，“你嘗嘗。”

看見是能吃的東西，攤主甚至連價都沒還，抓過那包芋頭干塞進服里，就把那把骨三棱錐遞給了陸希，甚至還又附送了一骨片。

這骨片其實就是把骨刀，邊緣打磨得還算鋒利，只是沒有手柄，只把一端磨圓，用起來也不是很順手，但切割點小東西還是可以的。

沒錯，這年頭窮人所用的刀，大概就是骨刀、石刀這一類了。骨刀就是這種骨片，石刀則是在石頭上砸出尖銳的邊來，因為不好打磨，陸希覺得還不如這骨片好用。

至于金屬的刀，那就貴了，一般平民家庭都不一定有，有也就是塊劣質的鐵片鑲個把兒，切割還好，想要剁點什麼的話，還不如用石刀呢。

西在農莊的時候，家里倒有一把鐵刀，然而逃難路上已經換糧食吃掉了，現在板棚里用的就是一把石刀，切起芋頭來簡直要把陸希切哭，更不用說干別的了。現在有人送骨片，倒也是件好事。

“你換這個做什麼？”妮娜看見陸希用一包芋頭干換了這骨錐，不由得有點心疼。

陸希笑了笑：“進黑松林說不定用得上。”

其實不是打算進黑松林用的。骨錐太短，等能扎到野，那野早就先給一爪子了。這骨錐是拿來防人的——貧民區可不是什麼安樂窩，即使把板棚的裂都堵上了，還是偶爾能聽見外頭有人在著木板不知想做啥。

而且這還沒到冬天，等到了那時候，為了一口吃的，人是什麼事都能干得出來的。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陸希可以攢夠一筆錢去鎮子部租一間房子過冬，但是現在已經是初秋，如果把錢都花在房租上，那整個冬天就既沒吃也沒穿，大概可能還沒柴火取暖；如果要攢夠吃穿，那就沒錢搬家。

沒辦法，只能搞把刀防了。

陸希心里七八糟地打著算盤的時候，們已經走出市場，看到了瑪麗亞。瑪麗亞也買了鹽和布，還買了些豆子，裝了滿滿一筐。就這樣，還一個勁地打量陸希背簍里的東西，仿佛那是搶了家的一樣。

陸希當即就不客氣地給了一個白眼，拉著妮娜驚一聲：“那邊有條蛇！”

瑪麗亞雖然知道陸希多半只是在嚇唬，可是仍舊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只是不能對陸希發火，轉頭就開罵妮娜：“一上午到哪兒瞎逛去了！是不是去找野男人了？”

“前面就是教堂。”陸希面無表地指了指，“主在天上看著呢，有些人信口開河，隨意侮辱他人，不知道死了之后要到什麼樣的審判。”

瑪麗亞后半句話生生被噎了回去。也聽過幾回講道，牧師說過，惡言惡行都是罪孽，哪怕生前肆恣意，死后也都會在主的面前被一一審判。平常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的時候倒也想不起來，現在被陸希這麼一說，就突然記起講道的容，心里不覺也有幾分害怕，不敢再吆五喝六的了，只把沉重的筐子往妮娜面前一搡，沉著臉說：“還不趕回家！”說完扯著自己的兒子就往前走。

妮娜并不在意說了什麼，背起筐子，一邊跟陸希說話一邊跟在后面。

瑪麗亞生的這個兒子取名班杰明，用這里的語言來說就是幸運兒的意思，只可惜這孩子半點沒GET到他爹媽的心愿，不但長得有點砢磣，還有點兒多癥。這會兒好端端的走路，他偏要拿著幾顆石頭子兒，一會兒轉回頭來沖妮娜扔一個，一會兒又扔一個，還專朝臉上打，簡直要多煩有多煩。

黑莓鎮的道路可不是什麼柏油大馬路，就算看起來整齊，也難免被人踩出些坑洼來，這熊孩子扭過來扭過去的也不看路，一腳就踩進一個坑里，整個人一歪，咕嚕嚕就滾到了路中間。

恰好這個時候，從街道拐角跑過來幾匹馬，馬上的人嘻嘻哈哈，本沒注意到前方有個半大孩子。